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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右手背于身后,左手曲张,不消语言眼神,便有侍卫奉上一枚小玉瓶。
他捻着玉瓶,贴近了陈端韶,盈然道,“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陈端韶微张着口,是还没醒过神来。
苏澈拔出瓶口木塞,倒出一些朱红色的粉末来,“这个东西,名叫长心,早已绝迹江湖数百年,你何其有幸……”他不等陈端韶反应过来,直接掐住他的下颌,将粉末倒进了其口中,接着一转头,朝苏濯道,“三妹,水。”
他的动作太过于行云流水,待苏濯反应过来后所能做的,就只剩下递杯水过去,让陈端韶不至于被毒药呛得难受。
况且现在并非拂逆他意的好时机。
苏濯顺从地自桌上取了水,眼睁睁看着苏澈把水灌进了陈端韶的嗓子眼里。苏澈在做这些的时候,表情行为都十分温柔,甚至还体贴地给他拍了拍背,好帮助他吞咽,仿佛现在喂他吃下的不是无解的毒药,而是救命的仙药。
随后,苏澈才满意地松开手。
陈端韶被掐得半晕,跌在地上了仍旧是双目呆滞,面色铁青,过了会儿才慌忙地喘了两口气,而后朝旁哇的一声,吐了些酸水出来。这些酸水显然不足以排出所有毒药,因此他颤抖着又用食指往咽喉处抠了两下。
苏澈向后退了两步,正在用锦帕擦拭手上的水渍。他似乎乐于看人在垂死挣扎时的模样,面上竟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陈端韶吐了一地的秽物,屋里逐渐弥漫起酸臭的气息。苏濯以长袖掩住口鼻,朝两旁道,“带陈少堡主去客房暂歇,顺便替他洗洗身子罢。”
苏澈一时并未置辞,等陈端韶被人带走后,他才道,“你何时心肠这样好了?”
苏濯低眉顺眼道,“他毕竟是陈家堡的少堡主,而大哥贵为下一任武林盟主,和陈家堡结怨有害无利。”
苏澈伸手摸了摸她的鬓角,饶有兴致道,“你说得有理,可毒药已经给他吃下去了,你又要如何解开?”
苏濯柔顺道,“今夜三妹会去见他,跟他说明大哥不过是与他开个玩笑。大哥不喜欢他来蹚浑水,三妹今夜就亲自送他离开。”
苏澈看了她许久后,笑道,“果真是我的好妹妹,你要一早跟随了我,又何必当初在官道吃乱箭阵的苦?”
苏濯一直低着头,此刻闻言,便稍稍抬起一些,正对上他的视线,她笑了一笑,道,“良禽择木而栖,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九十一折
苏濯深知百问楼于苏家的重要性,苏辅之既然不打算把它交给苏澈,自然有他的道理,因此,也定是不能自她手上失落的。
而眼下看苏澈的意思,是要在她接手之际把百问楼的辖制权抢夺过去。
闻人越赌气走了,司香瑜带着妙音小影也不知所踪,夏子央更是形同废人,偌大一个苏府内,她所能找到的助力仅只剩舒朗、乌兰佩两人。可舒朗是不见川的人,乌兰佩又十分显然地同苏澈是沆瀣一气。在这四面楚歌的境地,陈端韶的出现,对她而言,只有利,没有害。
苏濯静静地坐在苏澈身边,暗将事态盘算。
苏澈今日心情不错,看她尤其顺眼,便主动道,“你准备怎么去劝动陈少堡主?”
苏濯稍一忖后便道,“直接告诉他妙音的去向即可,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大哥刚给他下了毒,你说了他必定不信,得由我去说才行。”
苏澈沉吟片刻,料想她也不敢打什么别的主意,便放心道,“好,交给三妹了。”
苏濯听着他这声“三妹”,心里不禁有了一丝嘲讽,但她是确确不敢直说的,只好兀自低着头。
·
等苏澈有事离开振衣阁后,苏濯便找了个看来最为老实可靠的侍卫要他带路去看看夏子央。
他小人了一辈子,本来落到这地步实属活该。但不知为何,苏濯一见到他,却忽然生出些唏嘘来。
她看着他跪坐在牢房里头,面朝着东面,映照在夕阳的余辉中,一路行来,望着他的侧面轮廓,竟仿佛是前所未有的纯净虔诚。
“你……活不过明天了。”苏濯开口道,“若说暗牢里关的人是还有些个价值的,在这明牢里关着的,便都是准备要处死的。”
夏子央仍是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苏濯静静站了一会儿,又道,“你自己要与虎谋皮,怨不得别人的。”
夏子央低低地笑了两声,声音暗哑地作答道,“三娘,其实这样的结局,我早就料到了。”
苏濯毫无吃惊,“苏澈是你的师弟,他的性子,你确实是该了解的。我只想知道你们口中神乎其技的恩师,可是贾从善?不,他这样蠢钝,绝不会是。难道……是国师?”
夏子央不置可否,“事到如今,你还有知道的必要吗?”
苏濯笃定一笑,“这世上没有更改不了的棋盘。”
夏子央沉默许久,答道,“棋已行至尽处,只差最后一招,试问你一介凡人,要怎么去改?”
苏濯直接道,“布棋的人也是凡人,为什么改不了?难道在你心里,是将他当作仙人看待的?当真可笑,一个为得到百问楼不择手段的贪欲之人,也配称作仙人吗?苏澈尚不肯信服于他,你却痴心得很?”
夏子央再度陷入沉默,过了许久,他才道,“你说得对,他也是凡人。我自窥不破,是因为此为我愿。我想……你若见到他,也一样会尊敬他。”
苏濯为他的执迷不悟大笑起来,道,“你可真是个疯子!”
夏子央跟着笑出声来,道,“苏濯,我真是喜欢你这一点,笑便是笑,哭便是哭,随心随性,无拘无束。真可惜,到头来我们还是做不了朋友。”
苏濯不出声了,她觉得夏子央今天有些磊落得过分,同他平时的斤斤计较全然不同,好像是把过去的他全然推翻了,变成另一个人。
夏子央接着道,“我们最初相识是在哪里?容我想一想……是在辰泽府吗?啊,不,是在乌兰岛!你还很小,不知善恶,不懂正邪,送你个泥人你就赖着我不肯走了。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身边有了景萧声,你大概不知道,他上乌兰岛是我向景凝远进的言,只要握住了你,就如同握住苏辅之的咽喉,而景萧声喜欢上你,实是我始料未及。有时候我也想,作为你二人的兄长,是不是放过你们,任你们天下逍遥,才是最好的。可是我究竟是他的学生,只要一思及背叛师门,我就无法原谅自己。主上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当涌泉相待。”
苏濯喉头一梗,听不得他回忆往昔,“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夏子央笑了一笑,道,“苏濯,让我说吧,我还能说多久呢?我做了一世的真小人,临了做做伪君子罢了。景萧声踏上如今这一步,你可知道,像你一样,他肩上也有景家的前途,压得他喘不过气。我原先跟你说他装疯卖傻,是实话,说他为了逃避责任,是骗你。你们相爱的这数年,你到底了解他多少?他怎么舍得害你?我都知道,你却不知道。苏濯啊,你爱的究竟是他,还是你们相爱的这数年?听说他死得很惨,下得去这样狠手,大概你心里也晓得,你对他的情感,从来不是爱,只是依赖,是贪婪,得时欢喜,弃如蔽履。”
苏濯待要争辩,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每每她想起她与景萧声之间的过去,确实都不过是两人快活的时光。因此一旦他将仇恨加诸于她,她便立即以比他更为决绝的姿态来面对两人之间的感情。
细想来,她爱的不过是岸上隐约的萧声。
但如果景萧声从未背叛过她,她又是确确实实地会和他一辈子携手,快活或者不快活,她都会认定。
所以夏子央说得又不对。
夏子央听着她的动静,了然道,“或者我说得并不全对,我不过是个局外人,不要强求。儿女私情,我始终是不懂的,好比我十分喜爱表妹欢欢,她对我而言,是命定的妻子,她嫁给景萧声,是下下招,可我还是让她嫁了。我可真是个糟糕的萧郎,不过……她如果从未遇到苏洵,我或许宁死也不会将她用作棋子。苏濯,把你的匕首给我。”
苏濯知道他言下之意是要自行了断,却还是把袖中匕首丢进了牢房。
夏子央抖抖嗦嗦地摸过匕首,缓缓取下匕鞘,将匕刃贴在指腹上来回摩挲,口中道,“你最先前问的,我突然很有兴趣答,不知苏三娘还有没有兴趣听?有没有兴趣都一样,你且听我说就好。我的主上,是国师宫羽先生,当年正是会试,大抵是文章做得好,先生邀我去国师府见了一面。自此后,我就开始为先生做事了。而先生看上百问楼,便是因为苏澈一句,‘妄知天下事,不过百问楼。’你说先生欲念执着,这是不对的。先生位至如此,对天下事俱都看淡了,不然以他的能力,就是要谋这天下,又有何难?他要百问楼,是为了辅佐圣人。他心里只装得下天下,装不得别人的。后来发生许多事情,需得我往贾从善府上做个幕僚,再后来又被贾从善派到景凝远处,这些都在先生的计划里。贾从善原先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先生不惜为了他杀掉沈判,可他野心太大,于天下是个祸害,不得已,先生只得除掉他。先生知道苏澈不好相与,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派了舒朗跟在他身边,好叫他诸事都不要做得太绝。如果不是舒朗处处留情,你以为你和苏洵还会有命在?苏澈可是个会在十五六岁时就狠心造出沉船案的人,对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吗?”
苏濯倒退了一步,“这些,你……你向苏澈表现出的种种……苏澈……沉船案……你知道这许多,但为何没一个发现……连个二哥……苏澈都……”
夏子央道,“我之前的种种伪装,都是为了让苏澈继续蒙在鼓里。他打一开始就不知道我对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了如指掌的,包括舒朗,他也不知道我的事情。后来需要他知道了,我便故意落下些东西给他,好教他着急,教他加快部署。”
苏濯严肃道,“你要教他部署什么?”
夏子央一笑,道,“这两天,你可见过乌兰佩?”
苏濯略略慌张起来,急道,“师尊她……她知道乌兰岛的事情了?等等,乌兰岛的事情……难道……难道也是苏澈所为?!”
夏子央笑道,“前些日子我与舒朗出去,就是为了屠戮整个乌兰岛。这个邪教,如今可是愈发地不堪一击了。苏澈要借乌兰佩的手试一试《天道八劲》的深浅,更要借她的手除去苏辅之。怎么可能不告诉她呢?要说欲念,他倒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苏濯强忍着没有夺门而出,她道,“谢谢你说的这许多,也算是无愧于我赠你的一场痛快。夏子央,你当真是个人物,能骗人骗到这地步,可算是天纵奇才了!”
夏子央谦虚道,“先生也曾这样赞过我。苏濯,沉船案的事情,休要跟闻人越提起,你知道就好。苏澈走上的是一条死路,到时候罪魁祸首终得其所,往事自然不堪再提。说这句话,就当是为我们这些年来的纠葛恩怨做个了结。他日,你如有机会见到先生,替我谢谢他的知遇之恩,子央没法再侍奉他了,真是遗憾。”
苏濯郑重地点点头,背身离开了大牢。
身后匕首掉落的声音,也没能让她停下脚步。
、九十二折
苏濯没有再去调查乌兰佩的去留与否,她隐隐觉得夏子央所说的,都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无需再做任何多余的查探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对守在牢狱外带她过来的侍卫嘱咐了些有的没的,将他差开了,而后径自往客厢走去。
·
陈端韶神情恹恹,侧躺在榻上,呼吸沉重,当还是在睡觉。
苏濯抬手敲了下门,看他毫无反应,便自进了门内。榻旁有一盆水,已然冷了,里头浸了条肮渍的汗巾。
以她本心所想,是很愿意拿起汗巾了一把捂死他的。可今非昔比,她还要靠着陈端韶逃出生天,万万不能害了他。
因此苏濯款款走到榻侧,躬亲拧了汗巾,十分温柔地为陈端韶擦净了额上的冷汗。嫌着水太凉,她还特意端盆子出门要给他换盆热水来。
才出了正门,就听得身后有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传来。苏濯一回头,就见陈端韶露了满面的惊喜之色,口中喃喃喊着:“妙姐姐妙姐……”
乍见了苏濯,他后半句话才咽回去。
苏濯柔柔地一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少些敌意,道,“陈少堡主,觉得好些了麽?”
陈端韶从来都没打算给她好脸色看,当下就拉下脸来,冷冷道,“怎么?你兄妹二人觉得我死在一种毒药上还不够解恨?”
苏濯璀然一笑,道,“陈少堡主说的哪儿的话啊,苏澈固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却跟他并非同流。我今天来这里,是要送你回陈家堡。”
陈端韶冷笑一声,道,“你能安什么好心?送我回陈家堡?是打算在路上害死我吧?省得脏了你苏家的地!”
苏濯不露怒意,端着换过了温水的盆子往屋里走,一壁走一壁道,“陈少堡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