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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赵应乾只觉心中升起一道曙光。
“那女子用的是什么剑,轻功又是什么路数?快讲!”赵应乾情急之下问道。
普天之下,对这两口石箱感兴趣的,只怕除了遮幕山庄的敌人逍遥宫与自在城,就只剩下慕容筠玉与司空毓儿这两位遮幕山庄的后人了。可当时筠玉受困于白云山庄,那么这名女子很可能就是手持慕容燕宝剑的——司空毓儿!
“这……当时是在夜里,卑职受到了惊吓,根本没能看到那女子用的是什么剑……”吴敬棠见状,心知自己已然抛出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一时心中稍定,却仍装作胆战心惊的模样。
赵应乾失望地立在亭中,一言不发。
“王爷,卑职奉命办理这件事情之时,极为隐秘,未曾向外泄露给任何人知道。就连白云山庄的老庄主白云飞和卑职是故交,卑职也不敢告知那石箱中的玄机。只是石棺被盗之事,如今被这碧游公子数起偷窃的案件一带,才被勾连了出来。所以,卑职大胆推测,这碧游公子一案,或有两种可能。”吴敬棠不无自得地道。
“其一,那碧游公子作案是真,那女子搜寻石箱也是真,只是盗取石箱,是那女子借用了碧游公子的名号所为。也就是说,那女子与那碧游公子,是两人作案。其二,那碧游公子的名号是假,扬州城中的几件大案,均是那名武功高强的女子所为!”吴敬棠抓住时机,说出自己的想法。
赵应乾陷入沉思。
吴敬棠所言也不无可能。难道真的是司空姑娘所为?想当日在影子谷之时,司空毓儿的武功平平,可如今听吴敬棠的描述,却又似不是她。可是,除了逍遥宫以外,究竟是谁,会对这两口石箱感兴趣呢?赵应乾沉思半晌,笑着看着吴敬棠,终于开了口。
“你的猜测不无可能,看来这件案子,还真是疑雾重重啊!既然是这样,你就按照疑点一一排查,尽快查寻匪徒,务必破得此案。”赵应乾看着吴敬棠,刻意加重了一一二字的语气,话中不无弦外之音。
吴敬棠忙道:“是,卑职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雪儿,这么多年,想不到,还是只有你陪在我身边……”轻轻抚着雪儿颈上的羽毛,司空毓儿心中感慨万千。
自从师父去世后,雪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然而,为免人生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司空毓儿一直都不曾把白鹤雪儿的事告诉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最敬爱的燕大哥。
雪儿如同是听明白了自己的话,张开双翅,发出几声欢快的鸣叫。
抚着雪儿,司空毓儿看向天际。
“可是我不能再轻易地就这么带着你出来了,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你,你随时就会有失去性命的危险。所以,不管我有多么的不舍得和你分开,我都要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我才安心。”司空毓儿轻轻一叹。那一日经过扬州城,便已经引发诸多揣测和人言,这对雪儿,绝非好事。
扬州城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筠玉,暗中保护他,护送他回遮幕山庄,以后再图他想……
置于碧游公子……
既然碧游门素来以兼济天下苍生,逍遥自在著称,那么,她就多做几件案子,设法引碧游公子现身。待到他现身之日,就是她为师父报仇之时!
“雪儿,又要辛苦你了,我们去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不让任何人发现你!”司空毓儿露出久违的笑容,飞身坐在雪儿的背上,一手持短玉箫,一手抓住雪儿的背。
肋下生风,雪儿顿时震动双翅,直扑向一侧的万丈山崖……雪儿在半空之中一阵回旋,直冲向半空之中——
碧游公子正漫步在山林之间,忽然,不远处传来几声奇特的鸣叫。
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悦耳,碧游公子于是施展身形,向那声音的方向掠去。
却不想前面已是没有了去路,赫然一道山崖横在眼前。
正在迟疑之际,忽见脚下的万丈山崖之中,云雾深深之处,再次传来几声鸣叫……
一抹白云飞速地向上飘去……
忽然,碧游公子发现,那不是白云,却分明地是一只白鹤!
鹤上有人!
碧游公子几乎是毫不加思索地就跳下断崖,飞身掠向高处满布藤棘的峭壁之上,抓紧藤蔓借力,想要看清楚白鹤上究竟是何许人也——
只见白鹤之上,赫然坐着一位容貌倾城的白衣女子,衣袂飘飘,恍若蟾宫仙子,神情清丽脱俗,鹤舞翩跹之间,惊鸿一瞥,犹如神芷……
天下竟有如此逍遥如神仙般的人物,竟连自己都顿觉黯然失色,枉顾自己一想自己命不凡,是个自在之人。
伊人已远去。
碧游公子黯然飞回崖际,独立于山崖之上,兀自失神……
奈何情深
扬州城外的几条官道上,一队队官府捕快策马飞驰而过,扬起阵阵烟土。他们正在苦苦找寻的,是一个名叫碧游公子的江洋大盗。
只是他们却浑然不知,他们所要找的真凶,早已在十日之前就已将所有的财物转移,数组车队和船只,早已沿着官道、山路、运河、大江朝向不同的方向进发,为的只是掩人耳目。
而此时此刻,真正的盗贼司空毓儿,悄然出现在距离扬州城已经有数十里之遥的一间古庙之外。
她的面上带着重纱,心中思绪繁芜,但神情却化作静谧和柔和。她缓步走上那一节节陈旧的台阶。
古庙荒废已久。大堂正中摆放着一座残破的弥勒佛像,他正笑吟吟地看着门外,手捻佛珠,菡坐在佛龛之上。这尊弥勒佛姁姁正气,纵使残破不堪,也不枉他“大肚容人朝四方”的美誉。
司空毓儿长袖一挥,以内力聚气点燃供案上的残烛,庙宇中便闪烁起幽暗昏忽暗的光线来。
盈盈在佛像前的破旧蒲团上跪倒,司空毓儿双手合十,于心中默念默思:
……我佛慈悲,信女司空毓儿谨在此诚心跪拜,祈求佛祖保佑燕大哥夫妇在天上一切安好,保佑燕大哥的儿子筠玉此行定可逢凶化吉,余生平安无忧……
蓦然跪拜了三拜,司空毓儿起身来到庙宇的侧殿。
她吐气成力,轻轻吹开纱幔。
只见帷幔之下安然沉睡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宇轻皱,却丝毫不影响他神色间的俊朗之气。
“这就是燕大哥的孩子,筠玉……”司空毓儿幽幽地道。
那声音极轻,唯恐扰了那少年的休憩。
司空毓儿纤手轻轻覆上那少年的眉际,抚开那道皱曳,轻轻转向他的天灵穴处,一股真气徐徐注入。少顷,那少年便顿觉舒泰,安然睡去。
……燕大哥,毓儿自幼孤苦无依,就连唯一的师傅也被奸人所害……自己一度认为师傅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绝境之中,与你相遇,我们相依为命。十三年来,你对毓儿关怀备至,疼爱有加。虽然乱世之中度日艰辛,燕大哥你从不肯让毓儿茹苦半分。这份养育的恩情,这份深厚的兄妹情义,毓儿该怎样,才能报答呢……
慕容燕和方柔临终之前的情景,如同就在昨天,历历在目……
……
慕容燕颤抖着双手,将怀中的那块玉玲珑魑火拿了出来,放进司空毓儿的手里:“桦儿和政儿已经不在人世,但……我相信,四弟南风他还活着……你要找到他,将这块玉佩交到他手中,从今而后,重振遮幕山庄和慕容一族就全靠他和筠玉了……毓儿,你……一定要同你的嫂嫂……把筠玉找回来……”
……
“毓儿妹妹,你我才刚刚相识,可是,姐姐就要把照顾筠玉的重担交给你,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方柔忽然低声道。
“嫂嫂……你放心,筠玉是你和慕容大哥唯一的血脉,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
“毓儿妹妹,那我就放心了。把他找回来后,记得,不要再让他涉足江湖之事,带着他隐姓埋名,远远地躲开一切吧……”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一下子就没有了气力。
……
往日的情景再现,叫人如何不心伤悲,逝去的人再也不能回来,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继续这苦与痛,继续这希望……
重振遮暮山庄的重任,太巨大,前进的道路,太艰辛,与这少年的瘦弱身躯比起来,实在是太不相称了。
燕大哥,你希望筠玉能够重振遮暮山庄,可是,那将会是一条难逃杀戮与鲜血的路。
若你在天上看着我,一定也会同意,我替筠玉所做的决定吧。我会用我毕生的力气,保他一生富贵无虞。
忽然,慕容筠玉的手臂微微一动。
司空毓儿飞身跃出窗外。
慕容筠玉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面前的火堆已熄灭,也无心再去把它升着,伸了一个懒腰……正要继续睡去,却忽然睁开眼睛……
咦,这案上的蜡烛怎么还是亮着的,自己明明记得当时已经把它吹灭了的。
慕容筠玉起身走了过去,再次把残烛吹灭,这时窗外吹进一阵轻风。
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飘了进来,筠玉顿是一震。
“啊……姑娘!”
慕容筠玉顿时起身扑向窗旁查看,又走出庙宇的残破大门。
是她,分明是她,就是这种香气,他一定没有记错。
“姑娘,是你么!”慕容筠玉对着黑暗中叫喊着。
没有回应。四下里空旷无人,就连林间飞鸟的叫声也无。
一时又笑着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来这里……我一定是在做梦,梦还没醒。”说毕又失落地走回庙中,兀自睡去了。
司空毓儿的身形从林间的密叶中缓缓飞出。
看着那个少年,她的心中又有了久违的一份欣喜。这就是燕大哥和嫂嫂的希望。
方柔嫂嫂,我会的,毓儿一定会保他周全,让他可以避开争斗,安然度过此生……
扬州知府吴敬棠正紧紧跟随在楚淮王身后,陪着赵应乾微服查看街上的民情。
楚淮王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一路上并没有再提及限期捉拿碧游公子归案的事情。吴敬棠一路小心伺候,唯恐出了什么差错。
赵应乾看到一旁有一家古玩店“清源斋”,一时兴起,便走了进去。乔装打扮的德喜与方靖天追随其后。
吴敬棠轻拭额头的汗,心中暗暗叫苦,这一路自己照应的十分辛苦。
正准备走进那古玩店,忽然左边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混乱的动静。
众人抬头去看,却见一个身形瘦小的乞丐,正被后面的几个彪形大汉穷追不舍。
那小叫花像是已经吃了那几个大汉不少苦头,衣衫褴褛,胳膊上腿上多处青紫,正慌乱地往人群中四处躲藏。不想却一个不小心,一头撞进吴敬棠的怀里!
这一撞非同小可,吴敬棠登时被撞倒在古玩店门口,摔了个四脚朝天!
“大胆!哪里来的小叫花,敢在这长街之上撒野!来人!”吴敬棠怒不可遏,从地上爬了起来,扶正自己的帽子,整理着自己的便服,气得脸色煞白。
吴敬棠身后的两个乔装打扮的侍卫早已赶上前去,其中一个一把揪起那小叫花破烂不堪的衣领,就要教训。
“住手!”闻声赶来的赵应乾站在阶梯之上,喝住吴敬棠。
吴敬棠见状,忙点头哈腰地唯唯称诺。
那几个彪形大汉见状,一时住了手。
“你们几个人追着这小叫花做什么?难道他偷了你们的钱不成?”赵应乾负手而立,看向那几个大汉。
那几个大汉先是面面相觑:“这个小叫花子,胆大包天,屡次在我们金粉阁偷东西,方才又打坏了我们牡丹阁里数件东西,如今我们是奉命抓她回去做工还钱!”那几个大汉自恃有理,气势汹汹。
那小叫花身形瘦小,被那侍卫一提,双脚离地,这时却漫天漫地的扑腾起来:“我不过是偷吃了你们几个馒头,你们就将我一顿毒打!公子……公子救我!”
赵应乾一愣,没有想到那小叫花竟是个女子。但那小叫花,披头散发,满身泥泞,模样却看不大清楚。她衣衫本就褴褛,经那几个大汉的追打,衣服更是破的不成样子。赵应乾又问吴敬棠:
“金粉阁是什么地方?”
吴敬棠面上一阵难堪:“回公子,金粉丹阁是……是……是一间青楼。”
赵应乾心中顿时无名火起:“如此公然地恃强凌弱,当街打人,你们竟能如此蛮横!这个小叫花虽然行窃在先,你们也已经打过了人,本公子奉劝你们,就此作罢,莫要再横生事端!”
那几个大汉一听,这如何能成?临行来抓人时,金粉阁的老鸨已经吩咐过,那小叫花是必要拿回去了,他日□一番做“姑娘”的。
登时喝道:“你好大的胆,我们牡丹阁的闲事你也敢管,我看,你是活腻了……”一时四个人扑了上来,就要教训赵应乾。
方靖天见状,这还得了,岂能容他们放肆。只见剑未曾出鞘,剑身一刺一挑,一记横踢,那四名大汉就已经全都栽倒在地,摔得惨叫连连。
“打得好,打死他们!多谢公子仗义相助……”那小叫花张牙舞爪地在空中乱挥着手脚,却看的吴敬棠心乱如麻。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却不想在此横生事端,都是那个小叫花,实在是晦气——
赵应乾走到那小叫花面前,那侍卫才将她放下。
从怀中拿出钱袋,递给那小叫花道:“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