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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来了精神,拍着巴掌:“甚好甚好!早晨起来吃烤鸡,中午吃炖鸡,下午吃炸鸡,晚上再喝些鸡汤溜溜缝儿……”
小皇帝伸出手指在我脑门儿上一戳,瞪大了眼睛:“你,你看我像不像只鸡?”
我眯了眼睛,摩挲着下巴,转着眼珠子打量着他。
小皇帝咬着嘴唇儿,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儿。
我伸出手来,在他肩上一拍:“你自然是不像的,不过既然有龙凤呈祥这么个典故,想必你这条真命天子跟鸡也有些沾亲带故,说不定八百年前是一家。”
小皇帝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嘴角抖动了两下,继续拨拉他的木柴。
*
小皇帝嘴上虽未明着承认,可当我发现慈相送的香料瓶子少了一只时,心里也就清楚了几分。
于是——
“扬思,雨停了,我们走吧。”小皇帝站起身来,又拾了些木柴,扔到火堆上。
“铭宣,我的脚还是疼得很,再加上方才扶你上山又耗了不少气力……”我单手捂着右脚,哼哼着,迷了眼睛看他。
小皇帝笑意盈盈,在我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我被他这般豪爽的样子惊了一下,也没客气,起身上马。
雨后的山路湿滑泥泞,小皇帝扶着一棵棵树,走得却很是稳当,以至于让我有了睡意。
朦胧中,听到小皇帝问我:“扬思,你觉慈相如何?”
我含糊地说道:“长得好看,脾气不错。”
在慈相面前,我总会自惭形秽,说他坏话,我真还捏不住把柄。
小皇帝将我向上颠了一下,我昏昏的睡意立刻飞到九霄云外。
“比我如何?”小皇帝声音带这些凌厉。
他这是怕我说他配不上慈相啊,我审视下自己的处境——在他背上随时有坠马的危险,于是赔笑说道:“与你平分秋色,旗鼓相当。”
小皇帝在我身上一拍,“你是这样想的?”
慈相这样的一表人才,和他也算得上是狼才郎貌,方才这样说,只能算是抬举了他,于是我用下巴在他背上狠狠地磕了一下,“不错,我真觉得你二人般配得很。”
小皇帝嗤笑一声,“我的这颗心……”突然他脚下一滑,幸好他一个飞身,才不曾倒了。
这句没说完的话,我许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听到。
这方脊背宽敞舒服的很,鼻尖凑在他的发间,淡淡的月桂香气宜人,我打了个哈欠。
“扬思,想想小笨鸡,天气凉,睡了可就真的生病了。”小皇帝在我背后轻轻拍了两下,我强打起精神,梦呓般哼了一声。
“扬思,要么,你唱歌给我听。”小皇帝在我腰上抓了一把,我痒痒地笑出了声儿。
“不唱,你说我唱得难听。”我一边止不住笑,一边嘟囔着。
“我只说你不着调,从没说你唱得不好听。”小皇帝声音正经得很。
我在他三番五次挠痒拍背的威胁下,终于放开歌喉,引吭高歌。小皇帝像是听得入迷,竟然没有打断我。我唱得尽兴,直到远处响起了一阵狼嚎虎啸。
我闭上了嘴,打了个冷战,小皇帝低声道:“还困吗?”我使劲儿地摇摇脑袋,真没想过自己的歌喉竟然如此摄兽心魄。
于是,一路上我提高了十八分警惕,眼观六路防虎,耳听八方躲狼,这么折腾着,倒是越来越清醒,总算是安全地下了山。
“还好还好,没被野兽捉去打了牙祭。”我心有余悸。
“这样你才能清醒些。”小皇帝累了许久,声音却还是稳稳。
我腮上一抖,“你,你知道我唱歌能……”
“招狼。”小皇帝语调淡淡,接了话,真是恨得我牙痒痒,我抬腿,狠狠落下,踹了龙腚。
小皇帝不言不语,又在我腰上一掐,“手感真好。”
我咬咬牙,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
走到亮处,人渐渐多了,各色目光投了过来,小皇帝一概不理,一气儿将我背到河边长椅上才放下。此刻我是戴了面具,并不怕人非议,可是小皇帝也这般不管不顾,真真让我讶异得很。
“脚好些了吗?”小皇帝目光炯炯,明明是问候我的脚,却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不放。
被他看得我险些忘了说谎。“嗯,还是疼得紧。”我右脚歪扭了两下,拧着眉头说道。
小皇帝抿嘴笑笑,“那我搀着你走吧。”说着,将我拉了起来,揽在身侧。
被他搀着,力气确实能省去不少,我纵使不曾装过瘸子,凭自己这点机灵劲儿也能想象个大概,只是做出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儿,慢悠悠地晃着走。
骤雨过后,空气清凉,我却能感受到小皇帝衣服下的温热,这般走着,我有些同情周遭那些腿脚灵便的人,没有个人搀扶着,该是怎样的悲凉!
“又在傻笑什么?”
小皇帝垂头看我,我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咧了开,急忙收敛起来。
见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小皇帝淡淡地笑了:“这般藏不住心事,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我听了竟有些气愤,“你还真会胡思乱想。”说着,把他往边上一推,自己径自走了。
“扬思,脚不疼了?”我蓦地站住,回头,小皇帝抱着胳膊,笑得爽朗。
我忙将腿往地上一折,蹲□去,捂住右脚,“被你气糊涂了,这不疼得很吗。”
小皇帝走了过来,“今晚上摔的,不是左脚?”
我一拍脑袋,不停地回想到底是哪只脚,却始终想不清明。现在的场面,实在是尴尬,我刚要再强辩几句,更尴尬的场面出现了——
“小玉,原来你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悠若清风、rubyduchao姑娘的地雷,小叉鞠躬^_^
各位姑娘,小叉这周日更三千,可好?
☆、45三人行,忒拉风
三人行;必有啊;奸|情!
慈相显然方才唤我时,没有看到身后的小皇帝;他先是一惊,然后揖身问候了小皇帝。小皇帝目光虽是灼灼;却也没有全停留在慈相的如花美貌上;而是同样颇为讶异地看了一眼慈相;然后顺着慈相暖呼呼暧昧昧的眼神儿一路又寻到了我的脸上——我打了个寒颤。
小皇帝一句“借一步说话”之后,就拖着我直奔最近的酒楼;慈相施施然跟在我二人身后。
我心中忐忑;当下的情形是:慈相知道我是他中意的女人小玉,不知我是苦扬思,一心想与小玉花前月下;小皇帝知道我是易了容的苦扬思,以为我勾引了慈相,却不知道我是女人;若慈相知道我是苦扬思或让小皇帝知道了我是女人,那都是一等一的罪过。眼下瞒不过的是“小玉”与慈相度过的曼妙夜晚,还有一丝生机须得扯谎欺瞒的是我的“双重身份”。
我头疼,我郁闷。
往日里我胡说八道,总是本着“小谎怡情,大谎伤神”的原则,只满足于一句不假思索的谎话让自己沾沾自喜那么一瞬间的状态,不思进取,以至于如今到了紧要关头,编不出个费脑子有逻辑的成套谎话来圆当下这个场景,以至于一个疏漏,容易导致两面不讨好,最终自己满门抄斩的悲惨下场。
我头疼,我认命……
上了二楼雅间,小二上了酒水,吆喝着让点菜,小皇帝吼了句“最贵的上齐了”,小二便识相乐颠颠地退了出去。
“坐!”小皇帝一声令下,我倒忘了君臣之礼,直直地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定了。
慈相客套了下,在我身旁落座。
于是,小小的圆桌旁,我三人成鼎足之势,我就尴尬地坐在他二人中间。
保住脑袋是首要任务,于是我面向小皇帝,挤眉弄眼,低声说道,“他不知道我是苦扬思,还以为我真是个女子……”
没等我说完,小皇帝伸出胳膊,将我向后一挡。
“慈爱卿好兴致,今晚也来觅偶了?”
慈相为我三人的茶盏里斟上了茶水,淡淡说道:“托皇上的福,子姜确实觅得了心上人。”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我,我咽了下吐沫,慈相的一张脸实在是眩目得很。
小皇帝转过头,目光冷冷地在我脸上扫过,我嘴角抽了抽,对小皇帝尴尬地笑笑,“无心之失,罪过罪过。”
“小玉,你脸上不舒服吗?”慈相一脸关切,将我面前的茶杯端起,往我身前一送,我叫苦不迭——咱能低调点儿吗?
小皇帝英挺的面容看不出丝毫表情,我心中却一片萧瑟。
“小玉?”小皇帝眉头紧锁。
慈相却不肯善罢甘休,“小玉,你额上的坠子偏了些,这可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仔细可别弄丢了。”说着,他将手伸向我的发间,我急忙向后缩了身子,伸手在发间摸摸,连连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定情信物?”小皇帝眉头一挑,哼了一声,投过来的目光一阵寒似一阵。
慈相视若无睹,嫣然一笑,“方才买的吃的玩的可是弄丢了?雨停了,集市又摆了起来,一会儿我们可以继续转转,有什么喜欢的,我再买来送你。”
小皇帝的脸色由青转紫,额头血管突起。
我心里明镜儿似的,就算要爆,裂的也是我的血管儿。我的身子抖了抖,没骨气地只想抱头鼠窜——我知道他是气我对这段故事过于轻描淡写了些,如今事实摆的分明——我跟他抢了男人,现在我百口莫辩,总不能跟慈相说“你弄错了,我不是你今天邂逅的小玉,我其实是你早就认识的丑男。”这就等于承认了“苦扬思女扮男装,欺君罔上”,将自己的小辫子塞到他手心儿里。
小皇帝干笑了一声:“慈爱卿可是真看上了小玉姑娘?”
没想,他顺着慈相的话往下说,并不曾拆穿我的身份。我心中一阵窃喜,小皇帝一个眼刀扫过,我顿时安分下来。
慈相目光温润,望着我,含情脉脉:“自是不假,我对小玉的情谊,有众人作证。”
我嘴角抽抽,连咽了三口吐沫,苦监国大去之日不远矣!
小皇帝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时,眉头紧蹙,“慈爱卿啊,你被骗的好苦!”我瞅着小皇帝刹那间变脸,连连感叹。
“朕早些就知慈爱卿不是个断袖,也曾兀自伤心过好一段时间,求天地告菩萨地希望爱卿可以早日与寡人一同断了,没想爱卿终是一条道儿走到了黑……”小皇帝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瞅着慈相,可怜巴巴。
慈相若真不是断袖,那一条道走到黑的,好像是皇上寡人您吧?
苦扬思啊,你还是多惦记惦记自己吧……
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定定神。
小皇帝单手在额间拂过,青丝顺滑拢在脑后,“只可惜,爱卿此番瞧上的小玉姑娘,乃是一时贪玩易了容貌的苦监国。”说着,他又瞅了我一眼,这一眼中分明带着三分调笑,七分戏谑。“他如此戏弄于你,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我谨慎小心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将将喷了出来——小命儿啊,我可要跟你永别了。
小皇帝这么一说,我是不是女人,慈相肯定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小皇帝这番话于他是在情在理,于慈相必然疑窦丛生,吾命休矣!
我手忙脚乱地扯了身上的衣衫在桌子上擦了,坐得端正,头垂得低低。
“怎么,慈爱卿难道不信?也罢,苦爱卿易容之后的模样儿朕还真是不曾见过,”说着,小皇帝看向我,“爱卿阿,不如你就摘了面具,也让朕一睹为快啊。”
我呛水之后的反应也忒慢了些,现在才想起来咳嗽。
我……我还不想死啊……
不料,却是慈相先服了软,“皇上所说,微臣自然相信。只是苦大人易容本领太高,微臣才会一时不查,失了算计,苦大人此时不过是戴了张面具,不看也罢。”
如此……我性命无虞?
我方欲在心理敲锣打鼓普天同庆一番,慈相一声叹息,又让我头晕目眩。
“只是,我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小玉定下姻缘,就不好反悔。”慈相眉目间柔情流转,我却看的心惊肉跳。
“虽是苦监国一心调侃子姜,但这也是子姜二十余年第一次动心,就算是断在扬思身上,此生也无悔了。”
慈相说着,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我脊梁骨从上到下酥麻了一回。
小皇帝嘴角歪歪,一丝笑意涌了上来,“子姜,朕早已想开,缘份是勉强不来的,既然你我二人不能相守一生,便愿意让你安生地寻找自己的幸福,”
这一句,小皇帝说得极为恳切,我听着,心也不免酸上一酸。
“子姜切不可因为跟朕赌气,不服苦爱卿的调笑而潦草地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子姜才貌倾城,朕岂能忍心让你受此委屈!”小皇帝用茶盖慢悠悠地在茶盏上划着,望着慈相,情意深沉。“他日,朕一定好好地罚苦监国!”小皇帝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只恨自己随身不曾带个乌龟壳儿,关键的时候脑袋没地儿藏没地儿缩。
慈相君子谦谦,百口莫辩,还要继续说话,又被小皇帝给挡了回去。
“爱卿真的不必置气,朕是个过来人,深知这袖子不是说断便能断得的。”
小皇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同样,断了就再接不上,爱卿还是不要走这条不归路,毕竟,爱卿不像朕。”小皇帝语重心长,我听得入了神,全然忘了个中利害得失。
风云变幻,此刻小皇帝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扬思,这个袖子,朕改断在你身上了,你可愿意?”
我这咳,算是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