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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姑娘怕是前些日里受了病才好,见不得风,如今想是在这阶前站得久了,快扶进去休息。”
下婢自然不敢多耽搁,连忙搀扶着珩妤向殿内去。堇儿跟在其后,行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样停下来,转过身放低了腰身,向茜儿轻声询道:“姐姐如何,可还安好?”茜儿只觉得一阵头晕,唯唯诺诺应付道:“尚可……”
堇儿忽地娇嗔起来,又尖了嗓子说道:“姐姐你瞧,这漪澜殿上下也没有几个人,丫鬟又粗手笨脚的,哎,自是比不得那合欢殿了。我们姑娘身子又弱,倒叫姐姐笑话了。只是,眼下姑娘要嫁去燕国,身份不同往日,身体自是耽搁不得。可漪澜殿着一着慌起来又无甚人手,姐姐可否代为传请御医?”
茜儿虽思绪不清明,但也分辨得出这堇儿是故意刁难自己,心中不由得无比气氛,暗想你再如何得意,断不过也是个小宫婢的身份。便不看在茜儿旧主宁细君的份上,到底现在服侍的管瑶也是合欢殿三皇子前的宠妾。惦到这里,只咬牙抬头张口欲骂,却见堇儿不知何时早已走远了去。
、蝙蝠迷案(十九)
月室殿。
转过蒙纱薄豆绿色的湖丝双面绣屏风,沿着狭长的走廊,一直走到最东面的尽头处,插着荼蘼花枝的竹筒被取了下去,放在地板上。那暗木纹花式的扁平案几正中间铺了一块白棉布方帕,上面压着一座青铜的香炉,在微弱的烛火旁,给吸杆的苦菊香留了方小小的位置,以寄托那在偌大的皇宫中几乎无法察觉到的哀思。
一向在月室殿里不问世事的萱美人命女御侍候穿上深衣曲裾,戴上陈置于高阁中的白玉花钿,乘步撵脚不沾尘离了寝宫,在皇后长居的椒房殿上坐了大半个上午,一言未发。女御宛平及时在内殿外伺候着,也察觉到整个椒房殿,甚至于整个后宫都开始暗潮涌动。似乎,平静不了多久了。
将近巳时初刻的时候,月室殿上的女御亲自提了食盒到宛平近前,送来两碗月桂花汤团,每碗只有五个糖团。因为萱美人身子不好,遵从太医院的药膳方,一日三餐从来皆是按照方子备下。另外,月室殿的女御未说,但宛平却是知道,萱美人为人清冷的很,从来不食旁的宫里的事物,便是在陛下面前也是如此。
萱美人这个习惯似乎打从她进宫之前就已经形成了,她素来清冷傲气得很,于旁的夫人、美人都同她相处不来,萱美人本身仿佛也不甚在乎。然而陛下俨然就偏偏喜欢她这一点,虽然不曾见到表面上的盛宠,到底与别的美人不同,住着里阁,离陛下的寝宫甚是近。
这个清冷的萱美人从不参与后宫争斗,即便是很小的也不。除去逢节日生辰来礼拜皇后,宛平几乎听不到萱美人说话。事实上,萱美人也的确甚少说话。然而宛平知道,这位萱美人在皇后的心中始终占着一定的分量,尽管皇后极少提及她。
长御宛平带着月室殿的女御将萱美人的药膳送入殿内,看见芮皇后像是紧绷了许久的面颊终于舒缓了一瞬。又过了一会,芮皇后长吁一口气出来,稍稍点了点头,说道:“此事,的确也需要有个结果了。”萱美人偏头看见伺候自己的女御进来,微微抬起些眼皮,面上一副倦怠的神态,又缓缓垂下头去,微微叹了口气。
宛平跟着芮皇后这些许年,后宫的风浪也经历过不少。自陛下夺定江山接虞皇后进宫满三年后,家人子便是一批一批的由各位文官武将的家中被选入宫中,环肥燕瘦,各样性|子,宛平自问也真见的全了。可如今就这样一个病怏怏、木然然的萱美人轻轻叹的这一口气,竟令站在殿下的宛平不知如何应对,遥想当年虞皇后死后,三位夫人争夺后位之时,似乎都不若今日令人难以适从。
芮皇后将双手交叠放在腹前,身子微微地向后倚靠在丝绒绣褥上,阖上双眼。月室殿的女御双手捧着食盒在宛平的身边安静地站着,良久,不发出一点声音,似乎也不觉得累。宛平抬眼偷瞄萱美人,见她仍旧蹙着眉间,略微向左偏着头,目若秋水。宛平皱了皱眉,恍惚觉着一个时辰前,萱美人叹气的时候就是这副神态。
铜壶更漏滴地忽然紧密了起来,宛平恍悟,已然是午时了。芮皇后似乎也察觉到时日已经过去许久,终于睁开眼,像是撑不下去一样,说道:“宛平,一个时辰后,命合欢殿上的宁细君和那一种家人子来见本宫。”芮皇后看着宛平躬下身去口中称诺,不经意地瞥了萱美人一眼,见她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含着些冷笑,当即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加重了语气,补道:“命任何人,不得延误!”
管瑶自早晨起来后,只觉着脊背上时不时地发凉,手心不住地盗汗。午膳只唤了一碗清粥,尚不能用完,只觉得气闷,便捏了团扇到园中闲坐。过不了片刻,耳中听得似蚊虫营营,心中又一阵烦闷,站起身来见拾掇牡丹花圃的花匠和修枝的宫婢俱在树荫下围拢在一起闲聊。
登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迈了腿想冲上去训斥,忽地觉着似乎有一个小婢子侧过脸来冲她奸笑了一下,管瑶只一阵恶寒,疑心是鬼,丢下团扇跑回到屋内去,将房门关起来。一溜烟地解开衣带,从内里的衣襟底下掏出从家里戴着的绣囊来,那里有母亲给从道士处求来的符纸,能驱鬼。
将那绣囊按在胸口良久才似乎缓过些神来,管瑶又慌张从花阁架上摸了火折子下来,点上蜡烛。青天白日地,可管瑶只见了那跳跃的烛火才能觉得安心。看了半晌,管瑶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沉沉,回了床榻上将绣鞋踢掉,侧躺上去。又觉得脊背冷飕飕,只翻身坐起来,将帐子放下来,铺上了被子,蒙了头到头睡去。
凤晴被掌事吩咐了活计下来,嘴里应了,只转身拖着步子,心里头暗叫声“倒霉”,转了弯见管瑶所住的房屋正对着的牡丹花圃里已栽好的花芽有几个已经抽了枝,不由引人一阵欣喜。凤晴垂下头想,到底也都是个传言,离家在外的,想是都不容易,又是掌事姑姑排下的活计,轻声叹了口气,即到管瑶房前来。
抬手正要叩门,凤晴忽地想起昨日里他们说管瑶身旁的下婢被骂哭的事儿,暗想自己也别迎头找晦气去,只将手掌抚在门上,微微地推了下。门并没有动静,凤晴心里起疑,手上加了力气,果然还是推不动。凤晴咬了嘴唇,暗想:这大白天地为何锁起门来。
才要抬手去敲,只听身后有人低低唤道:“凤晴姐?”凤晴转过身去一瞧,原来是杂役房的宫书喜,只带了些笑,说道:“喏,这不是掌事姑姑要我们通报咱合欢殿所有的家人子去椒房殿面见皇后娘娘么,合该着我……哎,叫我来报知这位……”
“哎呦,”宫书喜紧走了几步上前拉扯凤晴的衣袖子,一撇嘴说道:“这不也就算报过了么,凤晴姐,你可别忘了……行了,走罢,走罢。”凤晴扭头瞧了管瑶的房门一眼,只觉着确乎是冒着顾阴深深的寒气,便点了点头道:“行,走罢。”
、蝙蝠迷案(二十)
入了合欢殿五年的家人子竺芊垂着头,跪在长长的甬道上,额角的汗顺着鬓边一寸寸流下来。自殿内皇后的脚下跪着合欢殿为首的宁细君,其后是三皇子的几位宠妾,再往后是各位美人,皆是低头跪着,一直排到殿外。竺芊不敢抬头,然而她确信,便是抬了头,也无法望到皇后的尊颜。
记忆里,她从未见过椒房殿有过这么多人,然而却也从未有过如此的安静,或许是她心里恐慌,只感觉如死寂一般。竺芊双眼盯着自己交叠在身前的手,只觉得手臂下的腿已经无比酸麻了。竺芊用眼睛斜里瞥了旁边的家人子一眼,见她垂头合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从正午接到通报之后,竺芊也和其他人大略交谈了几句,隐约猜到皇后是因为近月来宫中谣传的血蝙蝠之事,然而她却不明白皇后为何如此生气,竟让合欢殿上所有人跪了如此长的时间。竺芊进宫已经有五载,然而她尚没有机会朝见皇后,椒房殿的事情岂是一届小小的家人子能懂。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阖上了发干的眼睛。
管瑶小憩了一会儿只觉得身上爽利不少,坐起身来在妆镜前拾掇了妆容,想着今日倒是难得清净,午睡之时也并无人来找说话。抬手往自己脖颈上一搭,觉得有些汗腻腻,不甚爽快。回头张望了一周见侍婢茜儿不在房内,起身推开门,掀了竹帘儿又不见门外伺候的下人,心里头骂了一声,回房去寻团扇。
妆镜、花格与床铺上都摸了个便,也不得个团扇影儿。心里头焦急起来,更觉得脖颈上*烦人,只得卸了外服,坐下暗想:“这些死丫头门都懒到哪里去了?”待了半晌,仍旧觉得闷热,管瑶往窗边拉开些窗格子透气,只瞧着院中似乎出奇地安静。
头午上还有人闲话,这会儿该是做活的时候,怎么反倒没个人影。忽地又想起昨日打发了茜儿去侍茶,可自那之后似乎就未曾再见其人影,如今恍惚将要到一天光景还不见回来,到是去了哪里?管瑶本是素昔多疑的人,今日更疑中生疑,换了身衣裳起身去寻茜儿。
管瑶一直走到牡丹花圃外也没见个人影,日头晒着,走了这些步,面上的粉也少不得有些退了。管瑶心里头老大个不乐意,抬了手半遮了额角,眯缝着眼睛环顾四周,隐约见杂役房那边有些动静。管瑶沉着脸,重重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向杂役房挪动步子。
翠姑是前几日清早去倒夜壶的时候见着栏杆上停靠着的血蝙蝠,一下子吓得失心疯了的。和她同房的宫婢不分昼夜地照顾了几日,终于稍微识得些人了。但她仍旧不被准许出屋,今儿趁着旁人都走了,她偷偷溜出来。抬眼见管瑶衣着华丽向自己走来,心里头知道这是位有身份的人,笑嬉嬉地迎上去。
管瑶哪里认得翠姑,只当她是一般仆役,满心厌弃向后撤了撤身。翠姑一见管瑶,叫声:“姑娘……姑娘,嘿嘿,姑娘来了,待婢子泡茶来与姑娘吃。”管瑶蹙了眉,暗想哪里来个憨子,冷冷道:“不消。我且问你旁的人往哪里去的?”翠姑痴痴笑道:“玩去的,玩去的。”
“浑话!”管瑶啐了一口,骂道:“憨货,我同你询话,你这般胡诌是何言语!”翠姑见管瑶杏眼圆睁,柳眉直竖,也明白她这是生了气来,一咧嘴,抬手搔了搔脑袋,这一心里起急,人又有些疯起来,絮絮叨叨道:“瑶姑娘是妖精,放了血蝙蝠来害人,她是妖精,是妖精的。”
着一个月来管瑶见人当面背面的嘀咕,多少都是议论这事儿,见了自己眼神都闪烁,只最恨这话。今儿竟然见翠姑当年说出来,只气得把银牙一咬,向前一欺身,伸手扯住翠姑的头发,用力向房门撞去。只听得“嘁嚓”一声响亮,翠姑跌倒在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凤晴正在后头井里打水,听着房前一阵哭喊,顾不上其他,将打了半满的木桶丢在井旁,跑到前头来一看。见翠姑正哭喊着抱着管瑶的腿不松手,管瑶气急败坏直蹬腿去踹翠姑。凤晴一见只吓了个腿软,饶是她聪慧,到底在宫里待的时日也算长了,情急之下“哎呀”一声叫起来。
管瑶见来了旁人也不好在发狠,只涨红了脸喝道:“快将这疯妇拉开!”凤晴早知道翠姑疯了,一时半会也劝不得。只疾走几步上前,不去管翠姑,伸手轻轻拉扯了管瑶的衣袖,叹了口气道:“瑶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巳时三刻那会儿椒房殿上传了话来,说是皇后娘娘命咱合欢宫上的美人、家人子午时之前务必尽数都去朝见。这会儿眼瞅着要过了午时了!”
凤晴说着话来语气颇为着急,却到底不是为了管瑶的事,而是惦记着翠姑的情况。翠姑不知是被磕了一下有些清醒,还是平日里得凤晴照顾的多,对她深为信任,这一会儿竟然缓过些神智来,送了些手,嘴里喃喃地道:“姐姐,姐姐。”
管瑶听罢凤晴这一番话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样,心都透了,不由得一阖眼,难怪合欢殿上连个鬼影子都不见。这样一想,不由得恨上自己,怎么偏生今日中午要睡去,可转念又一想,这么大的事情,却是为何无人来唤自己。管瑶一瞪眼想向凤晴发作,可凤晴早趁着空当搀扶着翠姑逃到屋里去了,这一会儿又到何处去找她们。
管瑶狠狠地呸了一声,将牙咬得“咯咯”直响,暗道,这些贱人,定是平日里起疑的起疑,嫉恨的嫉恨,都合起伙来故意害自己。眼下情形却哪里由得她再想,管瑶慌张张跑回房中,胡乱将自己的绣囊塞到衣襟下面,急匆匆换了深衣,亲自奔到下人房中唤了个快脚步撵,往椒房殿上赶。
、蝙蝠迷案(二十一)
长御宛平站在椒房殿阶梯下,遥遥见了管瑶的步撵,紧走几步迎上前来,躬身施了礼。管瑶急匆匆从步撵上急得半跳着下来,曲裾下裳的角勾住了,管瑶顾不得细想,只急着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