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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儿慌了,她随时可以辞职不干,但父亲还是巨浪帮的大掌柜,现在就等着她拿这本梨香院的帐册回去。可是,帐册竟然湿了!她气得大喊:「江离亭,你不敢担当吗?躲什么躲?」
突然见江离亭轻轻一跃,从水面上低低掠过,右手一抄,捞起湿淋淋的帐册,单足在水上点跳,一个轻盈的回身,又飞身回到岸边,把帐册交给盈儿。
他好像还真的有轻功!盈儿一把抢了过来,帐册湿答答的,字迹糊成一团,就算晒乾了也是字迹模糊,她欲哭无泪,「完了,全湿了,都是你害的!」
「帐房不是留有副本吗?」江离亭也紧张了,他父亲那儿的公事,他可不敢开玩笑。
「帐房留一本,帮主那儿也要留一本,我誊写一本帐册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盈儿望了望太阳,「糟了,吃过午饭就要送出去,来不及了。」她忘了要和江离亭斗嘴,急着就要离开。
江离亭跟住她,「走,我跟你回帐房,我帮你誊。」
「你可以吗?」盈儿不敢相信他会那么好心。
江离亭指指脑袋,「自己的事业,盈亏全记在这里了。你抄前半部,我不用看副本,抄後半部给你。」
「真的?」盈儿脚步走得急,仍然不敢置信。
「唉!盈儿,你这么看扁我?我不只会饮酒作乐,还会做很多事。」
「你不要坏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江离亭紧追不舍,「好妹妹,难道你要你爹交不了差?我爹可是很凶的喔!」
是啊!那个不可一世的江百万帮主,刚愎自用,丝毫不留情,在他下面做事,谁敢不兢兢业业啊!盈儿权衡轻重,「好!祸事全由你惹起,你就要来帮我善後。我先声明,你可不要乱写一通,否则有你好看!」
盈儿急急走着,不免气喘吁吁,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她今天只身走进梨香院,再从梨香院伴着一位公子爷出来,教附近的小贩店家看了,不免指指点点。
唉!走过这几条街之後,她陆盈儿的名声全完了,前因後果,就是身後这黏得紧紧的江离亭!她在心中埋怨。
又准备给他致命的一瞪,入眼的是那张引起街上姑娘注目的俊俏脸蛋,「盈儿妹妹,走慢些,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盈儿负气地转过头,不理会他的话。
第2章
晚饭时,陆胜原听完女儿口沬横飞的叙述後,哈哈大笑,「怎么?盈儿,你真的舍得离开帐房?」
陆夫人王宣儿瞪丈夫一眼,「女儿被欺负,你还那么开心?我们生活也不差盈儿那几两银子,盈儿,娘说你还是回家吧!」
陆胜原道:「七少爷只是爱逗盈儿,没恶意的。」
盈儿抗议道:「爹!你怎么帮外人说话?今天被欺负的是你女儿耶!」
陆胜原笑道:「盈儿,今天如果是其他六位少爷欺负你,那就事态严重,呵是……七少爷……哈哈哈!」
「爹啊!」
「盈儿她爹啊!」母女俩同时发出不平之鸣。
「我说呢!盈儿和七少爷吵了十几年,就像兄妹吵架,司空见惯,而且盈儿比七少爷更凶悍哩!有时七少爷到帐房,就看他挨盈儿的骂,还不知道是谁欺负谁呢!」
二弟吉儿、三弟庆儿吞下饭,这对十五岁的双胞胎异口同声地道:「是啊!大姊好凶喔!」
盈儿杏眼一瞪,「江离亭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嘿!好处可多了。」庆儿道:「江七哥带我们参加诗社,认识朋友,又介绍先生指导我们写文章,如果我能考上状元,他有一半的功劳。」
「哼!我看他也想当状元吧!」盈儿不屑地说。
吉儿道:「不,江七哥不考了,他说要专心经营梨香院。」
「玩物丧志!」
陆胜原道:「盈儿,你怎可以这么说?人各有志,比起他那些哥哥,七少爷算是巨浪帮的异类。」
可不是吗?那些开赌坊的、做镖局的,各个横眉竖目,凶神恶煞,私下又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盈儿多少可以从帐目中看到不法金钱的流向。
「爹,巨浪帮这么污秽,我看你也告老退隐,不要再帮江百万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帮江帮主这么多年了,他怎肯让我退下?更何况吉儿、庆儿尚未娶亲,下面还有欢儿、喜儿,爹要养家餬口啊!」
当初盈儿就是看父亲太辛苦,才想要帮忙分担家计。她瞧着八岁的双胞胎妹妹欢儿和喜儿,想到自己的意气用事,声音就变小了,「爹,你放心,我会帮忙赚钱,孝顺爹娘。」
「哈哈!你年纪大了。」陆胜原笑看女儿,「爹应该把你嫁出去,你就不用到帐房受气了。」
欢儿抬起头来问道:「咦?大姊要嫁给江七哥吗?」
盈儿大惊,「欢儿,你说什么?」
喜儿帮她回答,「江七哥说的啊!那天他拿糖给喜儿和欢儿吃,说我们和大姊一样漂亮,他要娶像大姊一样美丽的姑娘。」
盈儿一口饭差点喷出来。父亲和弟妹全被江离亭收买了,她望向母亲,哀求地唤道:「娘!」
「我们是绝对高攀不起七少爷的……」还是母女同心!可是接下来陆夫人又道:「不过盈儿她爹啊,七少爷交游广阔,又明白盈儿的个性,不如就请他帮盈儿挑个好人家吧!」
「嗯!好!」陆胜原满意地喝下一口汤,「我明天跟七少爷说。」
完了,全家都倒向那可恶的七少爷,盈儿大声反对,「不要,怎么可以让他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陆夫人道:「只是请他帮你挑挑人选,又不是叫他作主。」
「我不管,我不管!」盈儿撒娇吵闹。
欢儿放下筷子,「我知道了,大姊只喜欢云中飞,她要嫁给云中飞。」
喜儿也是一脸正经,「对!大姊天天跟我们说云中飞的故事,还常常在纸上画一朵云,两朵云,三朵云……」
吉儿打岔道:「真奇怪,她今天还没讲云中飞的英雄事迹,大姊的消息一向比我们灵通啊!」
庆儿道:「我来说好了,就是松柏寺那一万两银票的事嘛!」
「你们有完没完!」盈儿激动得大吼一声,喷得坐在对面的欢儿、喜儿一脸口水。
陆夫人看到盈儿涨得羞红的脸蛋,轻叹着,「盈儿啊!云中飞固然是个英-雄,但只听说其人,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你怎会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人呢?」
盈儿脸颊热热的,「我哪有喜欢他啊?」
吉儿道:「不是喜欢,是崇拜。」
庆儿道:「大姊,你可知城里有多少姑娘也都喜欢云中飞。」
欢儿道:「不知道他会不会买糖给我吃?」
喜儿道:「我想吃年香斋的桂花糖。」
看弟妹一唱一和,把她的女儿心事泄漏得一乾二净,盈儿欲哭无泪,「你们再吵,下个月统统不给你们零用钱。」
庆儿道:「你不给,爹会给呀!」
恶劣!恶劣!她决定下下个月、下下下个月也不给他们零用钱了。
陆胜原总算出面了,「这种侠义人士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接触的。盈儿,仰慕归仰慕,听听他行侠的事迹就算了,可不要真的想嫁给他。」
陆夫人也道:「是呀!如果你真的嫁给他,得天天担心他的安危,太辛苦了。」
吉儿道:「大姊,你看过巨浪镖局的镖师吧!他们练过武功的?块头大大,目露凶光,说不定云中飞就是长这个样子。到时候你不要吓跑喔!」
喜儿道:「那不如嫁给江七哥,他长得比较好看。」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盈儿被说得心慌意乱,大喊一声,「我不跟你们讲了!」随即埋头吃饭。
每天晚上,陆家的饭桌上就是如此吵闹。盈儿气归气,她还是很爱这个家,也喜欢这种温馨热闹的气氛。她扒着饭,想到她的英雄云中飞,脑海顿时浮现一张英挺、威猛的英雄图像,想着想着,她不觉掉了饭粒,笑傻了眼。
弟妹们的嬉闹,她也听不到了,心思已经飞到遥远的云端。
***
巨浪帮的总舵大厅,江百万高坐在最上头的主位,身後是一幅巨大的金元宝帮旗,金色绣线十分耀眼,好像把胖胖的江百万笼罩在金光闪闪的元宝之中。
下头有人向他讲话时,总是不敢抬头,不只是怕他,也是怕被金光刺伤眼睛。
今天,江百万临时召集帮中长执和七个儿子,共商紧急事件。
二儿子江万银面色惊恐地继续报告着,「那个……那个云中飞跳了下来,把赌桌上的骰子牌九统统扫落,拳打脚踢,我也被他打了一拳,好痛,爹!您看,在这里——」他说着就掀开上衣,让亲人看看他肚子上的瘀青。
江百万看了一眼他肚子上抖动的肥肉,不耐烦地道:「快说!」
「他说,赌钱就赌钱,为什么拿人家妻女在赌?还……还说要给我们改个招牌,叫……叫什么人肉赌坊……」
江百万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同样也开一家赌坊的四儿子江万宝忙上前道:「这就是二哥不对了,二哥他们赌钱赌得不过瘾,竟然开始赌身上的指头、耳朵、鼻子、手掌、脚掌的,如果输太多,就砍了手脚,不想砍手脚的,就送女儿来偿债,没女儿的送老婆,没老婆的也有老娘……」
「荒唐!荒唐!」江百万拍桌而起,「你背地去杀人也就算了,竟公然拿人当筹码!若被官府听到,我又要到处送银子打点,你以为赚钱容易啊!想当年我当庄家,想尽办法出老千,就是要养活你们几个不肖子,如今老了,还要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见父亲气在头上,江万宝一心想掠倒二哥,好让他的宝迎赌坊独占局面,又赶忙敲边鼓,「二哥,你就偷偷赌嘛!干嘛弄个『搏命大赛』惹来云中飞?真是咎由自取啊!」
江万银灰头土脸,但仍不服气,「四弟,你眼红了是不是?我点子多,赚得钱比你多,你的宝迎赌坊不过是给贩夫走卒磨磨手痒的地方,怎比得上我包胜赌坊的规模呵!」
「吵什么?」江百万大喝一声,「要赚钱,先来问问你们老爹!」
一向行事中立的陆胜原出面缓颊,「帮主,请息怒。二少爷吃了亏,我们今日不是来商讨对策吗?」
江百万收起怒容,「还是陆大掌柜头脑清楚,你们几个猪脑袋有他一半聪明就好了,省得我天天操心。万银,你继续说,你怎知那个人就是云中飞?」
江万银揉揉痛处,「他一身黑衣,脸上又围一块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起初我还以为是强盗,後来他捣毁赌坊,就在墙上画一朵云,人就飞出去了。」
「笨蛋,你们不会追吗?要叫他赔偿损失呀!」江百万只心疼那些毁坏的桌椅。
「我们……我们都被打得爬不起来,怎么追啊?」江万银委屈地说。
江百万只记得钱,「那你的『搏命大赛』,你当庄家的又赚了什么?可以抵销损失吗?」
江万银伸出指头数了一下,「嗯,五根指头、三个耳朵,还有两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江百万简直气疯了,儿子竟敢做赔本生意?他大骂道:「你回家啃指头好了!那小姑娘怎么办?」
「云中飞说,如果今天不送她们回去,他还会来掀桌子。可是她们哭个不停,一个说她不要回去见狠心的爹,一个说回去会被打,就是不肯走。她们才十二、三岁,年纪太小,在赌坊也帮不上忙啊!」江万银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
江百万抚抚胡子,「你还敢再做赔本生意?养两个不事生产的小姑娘?对了!离亭,就送到你的梨香院吧!」
一向难得发言的江离亭连忙起身,猛摇双手,「爹啊!不行的,如果云中飞知道了,跑来捣我的梨香院,我上个月好不容易才赚钱,赔不起啊!」
「你叫那两个姑娘跟云中飞说,是她们不想回去,他大概就不会捣梨香院了。而且你练过武功,他敢捣,你就跟他拚了!」江百万对这个小儿子一向信心满满。
「爹啊!」江离亭求饶似地,「我们兄弟都练武,二哥孔武有力都打不过他了,我手脚功夫更不行,而且梨香院全是姑娘,会吓坏她们的。」
「不管了!」江百万挥挥手,「反正我巨浪帮不能做赔钱生意,晚上我会拨几个手下帮你守着梨香院。」
「好吧!」江离亭无可奈何地应允。
江百万理了理思绪,宣布道:「看来云中飞已经注意到巨浪帮了。你们谁做私盐的、垄断水上货运的、开当铺赌坊唬人的、偷采矿砂的、收保护费的,心里有数,这些日子收敛点,不要再让巨浪帮赔老本。」
他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我辛辛苦苦多年建立了这片大好产业,既要担心你们赔钱,又要花钱买通官府,教我不得安享晚年啊!」
众儿子和长执们纷纷出言安慰,江百万听得舒服了,这才叫大家回去。
「离亭,你等等,爹有话跟你说。」
江离亭止住脚步,回头扶住父亲,「爹,您别生气了,二哥是太过份,这才会惹来云中飞。再说,我们巨浪帮势力庞大,又怎会怕他这种见不得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