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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心绪繁杂,加上之前喝的酒后劲上来了,她有些昏昏沉沉,周围又人声嘈杂,竟未注意到有人跟在身后许久。
绯衣女子隔着帷帽的薄纱,远远望着洛清歌略有些踉跄不稳的身影。与小侯爷闹别扭出走?侯府戒备森严,高手众多,平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可是难得的落单机会呀。可惜洛清歌只在人多的大街上走,并不往僻静街角小巷里去,跟了将近半日,也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正不远不近地跟着,洛清歌却换了方向,不在这几条最繁华的街道上转圈,沿着城中主道径直向城门而去。其时天已几近全暗,城门即将关闭,洛清歌不顾守门卫兵阻拦,坚持出城。
绯衣女子见状大喜,急忙也一道跟了出去。
出得城去,近郊还有居民房宅,出去几里地,人烟渐渐稀少了。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大地,只有月盘和星子的光亮照耀,依稀能辨得清道路。路两旁高大的树木长得正茂盛,在路上投下一片墨黑的阴影。
绯衣女子正在犹豫是否要贸贸然地上去,前面洛清歌却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要往树影里躲,转念却又停住——黑夜里也可看见洛清歌的一双如星明眸正盯着自己,躲也是多余。
绯衣女子目力极好,黑暗中比一般人看得要清楚得多,虽然隔了数丈距离,还是看见洛清歌初一回头时眼中一闪即逝的失望。
“你是谁?干吗一直跟着我?”洛姑娘的心情明显不佳,多说一个字都不愿。
“原来洛姑娘早发现了,我还自以为身法高明未被察觉呢,真是惭愧。”绯衣女子摘下帷帽,对洛清歌嫣然笑道。
就你那身惹眼的衣裳,和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任谁也不容易忽视啊。洛清歌心想,忆起先前蔚凌多次鄙夷她的容貌,心中不由酸溜溜的,开口也没什么好语气:“废话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跟踪我半日意欲何为?”
绯衣女子向前两步,施施然地对洛清歌行了个礼。
洛清歌警觉,向后退了几步,绯衣女子只是微笑:“小女子姓花,小字月珑,暂居开封府‘花月颜’馆中。”
“花月颜?”洛清歌一愣,想起曾从去过京城的师兄弟们那里听说过这家开封最有名的娼馆,“青楼?”
花月珑面上一红,还好隔得远,洛清歌看不见她脸上赧色。
“花……呃……”洛清歌本想称她花姑娘,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月珑姑娘,你远道而来,想必盯上我也不是这半日的事了。你意图为何,不如直说了罢。”
“洛姑娘既然如此爽快,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花月珑浅笑道,“别无他意,只想借贵庄青霜剑一用。”
洛清歌挑眉。她并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身为奉剑山庄的少庄主,经手的名剑好剑不计其数,当然也不乏惹来觊觎的。说是“借”,借去之后,谁还会还的?这把青霜,虽然之前一直没有拿出来现于世人,但江陵侯府的紫电剑,却是天下闻名的。
江陵侯一句话,让紫电青霜结缘,等于把青霜也纳为侯府所有了。这花月珑区区一个弱女子,怎么这么大胆,敢来抢侯府的东西?还是……
洛清歌眯起眼打量面前的绯衣女子。侯爷说了,持青霜剑者,就是他江陵侯的儿媳。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从开封府远道而来,花月颜,青楼……
好你个蔚凌!居然还在外面惹下这等风流债!洛清歌嘴都气歪了,想到之前蔚凌对她的容貌百般挑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是啊,她是只有中上之姿,又粗鲁好斗不识温柔,比起这位千娇百媚、柔情似水的青楼出身的花姑娘,当然是要差远了!
花月珑见她半天不出声,又开口解释:“洛姑娘,我真的只是想借用一下,两三月之后,必当完璧归赵,原样奉还。”
是啊,江陵侯府的喜事,也就这两三个月内的事了。洛清歌抱住剑,双手环在胸前,冷笑道:“不巧了,姑娘晚来一步。若是上个月姑娘向我借剑,我不但不加为难,还会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但是现在——”她拖长了语调,伸手往剑鞘上轻轻一弹,“姑娘我改变主意了,就算天皇老子来,我也不给。”
花月珑也没打算真能“借”到,听她如此说,也只是淡淡一笑:“如此说来,洛姑娘是不肯赏小女子一个薄面了。”
这话听在洛清歌耳中,平白就好像多了层含义。我和你素昧平生,凭什么要给你面子?你不就仗着蔚凌……她越想越气,完全不顾自己的想法一厢情愿漏洞百出,气势汹汹地冲花月珑一瞪眼:“想要青霜?窗都没有!有本事你就从我手里抢过去啊!”
看她这妒火攻心的模样,“青霜”二字换成“蔚凌”还比较恰当。
花月珑叹了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看来是非得动手不可了——我真不喜欢打架啊。”
话音刚落,足尖一点,身形飘忽却飞快,如展翅滑翔的雀鸟,直扑洛清歌而去。双手所取之处,不必说,自然是青霜剑。
洛清歌没料到她那般蒲柳弱质竟会武功,先是吃了一惊,又见她身法怪异,招数奇特,一时也未敢大意,拔出剑来应敌。
花月珑空手夺刃,本就落了下风,洛清歌剑术精妙,青霜剑又是传世奇兵,一舞开来,立时把她逼退数尺。
“哎呀,我还没有兵刃呢。”花月珑低呼了一声,左右顾盼一眼,飞身掠向她起初站的地方,捡起被她丢弃的了帷帽,即刻又掠了回来。
洛清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轻功身法,真如雀燕飞翔一般。花月珑的招数套路,也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看她身形纤细窈窕,软绵绵轻飘飘,好像手无缚鸡之力,内力却远在自己之上,一顶平常的毡制帷帽,到了她手里,仿佛变成了金刚斗笠,青霜剑砍下去,也只能留一个浅浅的小口。但要说她武功高强,却又谈不上,招式虽然奇巧非常,却使得不熟练,应敌经验也贫乏得很,若不是洛清歌无意伤她性命,此刻就算不身首异处,那娇滴滴的身子恐怕也得多两条血口子了。
难道是哪位世外高人的门徒,初出江湖?洛清歌暗忖,手下可不含糊,数十招下来,帷帽也破得不成样子了。
瞅准花月珑一个回气的空当,洛清歌凝力于刃尖,对着帽沿上最大的一个缺口奋力劈下,一记将帽子劈成两半。
花月珑急向后退,飘到一丈开外,看看手中半爿破帽,微微一哂将它扔开:“奉剑山庄的少庄主果然名不虚传,剑术精妙绝伦世间少有,月珑甘拜下风了。”说完她低低咕哝了一声:“难道非要那样不可吗?”
洛清歌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横剑于胸前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花月珑并不欺近,站在原地,双手立于身前。因为隔得远,洛清歌看不清她的手势和神情,只隐约看出她的双手似乎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洛清歌一时也不敢往前去,正在纳闷,忽然听到路两旁的树丛里传出了一些轻微的响动,好像风从树枝间刮过发出的声响,伴随着鸟雀扑扇翅膀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有暴风骤雨之势。
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天中明月,周围顿时黑了下来。洛清歌抬头去看天,却见那片乌云越来越大,仿佛就要当头压下……
那不是乌云!而是成千上万只鸟雀组成的鸟群!
花月珑纤手一指,鸟群铺天盖地地向洛清歌直扑而去,她的身影顿时被鸟群淹没,变成一团乌黑的大球,球的边缘可见鸟雀扇动的翅膀。
然而就在这团乌黑的大球中,突然闪过一道水蓝的光,划出弧状的光晕。蓝光所到之处,鲜血飞溅,羽毛抛撒,一只只鸟儿受伤跌落,余出的空隙很快被其他的填满。
“哎呀你怎么……住手!你们都快住手!”花月珑大急,连连喊道。
一大群鸟儿陡然散开,拔高数丈,在半空中盘旋观望。
洛清歌显得有些狼狈,脸上溅到了鸟血,浑身都是羽毛,两只手也受了伤,但还是牢牢握住青霜剑,面色沉着,不见半分怯意,死死地盯住花月珑。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使的是什么妖法,竟然能驭使飞禽!
花月珑看着满地的鸟尸,后悔不迭,仿佛死的不是一群鸟,而是一大堆人似的。
她犹豫再三,终还是跺了一下脚,把鸟群驱散,伸手从身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柔软的枝条来,手腕一抖,一条普普通通的树枝就成了可杀人夺命的鞭子。
一鞭挥来,洛清歌挥剑去挡,只觉比方才对付那顶帽子费力了许多。她右手手腕手背各处都是鸟啄的伤口,虽然只是皮肉伤,却火辣辣地痛,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因为疼痛,手上动作便迟缓了很多,对花月珑的进攻,能躲即躲,能避就避。
又是一鞭,向她手腕袭来,洛清歌略一侧身,险险避过,一时鞭子也换不了方向。正略松一口气,突然凭空而生一溜火焰,沿着树枝飞窜过来,轰的腾起。洛清歌大惊失色,急退数尺,才没有被火焰燎上脸面。
人退,鞭则进。洛清歌向后退了几尺距离,鞭子很快也跟到。因为鞭上火焰腾腾,洛清歌不敢靠近,只得连连躲闪。那火团足有两尺见圆粗,从鞭梢还伸出尺余,要想完全躲开十分困难。一时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偏偏这时候酒气又涌上来,一杯楼的酒后劲果然大,又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缠斗,血行加速,酒意上得更快。
洛清歌略略感到有些头晕,一个分神,发梢被火焰扫到,烧焦了些许,发出刺鼻的焦味。她回头查看究竟,身前又挨了一下,衣角被烧着了。她急忙去扑,那火虽然不大,却邪门的怎么也扑不灭,顺着衣服直烧上来。她心里一慌,只顾着灭火,防守疏忽,上半身门户大开。
花月珑趁着机会,空着的左手凌空一掐一弹,一团火球从她手里飞了出来,在空中转了个弯,击上洛清歌后脑,当即将她打昏过去。
“果然厉害呢,怪不得月娘一直不许我用。”花月珑自言自语道,一边走到昏倒在地的洛清歌身边,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势,“可别下手太重伤着她了呀。”
目光接触到洛清歌脸颊上的几点红痕,她秀丽的眉微微蹙了起来:“不是叫它们只啄手的吗,怎么啄到脸上去了呢?万一叫人家姑娘破了相多不好——落月给我的药膏还在呢,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掏出随身带着的伤药,仔细替洛清歌脸上几处伤口上了药。又看见洛清歌伤痕累累的双手双臂,心下愈发愧疚起来,上完药后掏出丝绢替她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即使在昏迷中,洛清歌仍然死死地握住青霜剑,剑身上几丝鲜红的血痕,映着银色微带水蓝的剑光。
“江湖果然血腥,”花月珑叹了一口气,转身先把地上被洛清歌砍下的鸟尸收集起来,“真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我早该知道,在人的眼里,鸟儿的生命实在是微不足道,杀几只鸟根本连眼皮也不需要眨一下。她已经很让着我了,对你们还是这般痛下杀手。”
简单地挖了个土坑把鸟尸埋了,她回头再到洛清歌身边,却见洛清歌还是原样躺在地上,可她手里刚刚还死死攥住的青霜剑,却不见了!
谁?
她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有人,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急速转身,却只见一片空旷,那种奇特的存在感随着她的转身也跟着转到了她的身后。不管她怎样快速地变换方向,始终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在她的背后,像影子一般附着于她背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立在原地不动。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住,就在她的背后数尺,她甚至能感觉到有目光落在她的背脊上。如果背后的人对她有敌意,那么她死一百遍也足够了。
那人散发出的气息并不友善,但她知道他不想伤害她。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毫无关系的人,却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牵扯。
花月珑低下头,暗暗凝气,手心里升腾起一点幽暗的火光——
火光陡然高涨!火焰如一幅幕布从她面前急剧扩开,形成光滑的屏障,竟然如一面镜子般把她背后的景象清清楚楚地映了出来!
只是一刹那,背后的人出手了,凌厉的破空声从她耳边疾驰而过,带起她鬓边的一丝垂发。火焰结成的镜面嘭地破裂,瞬间化为乌有,只有边缘散落的火花从空中散落,如烟花的余烬,很快也湮灭不见。
但她还是看见了。那人身材高大,应是男子,披着深色的斗篷,脸也被斗篷的暗影遮住,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手里闪亮的青霜剑,散发出荧荧的水蓝色幽光。
她正要回头,倏忽间那人已到她身后,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双手就被扭住,别到背后。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双腕,令她动弹不得。
“你是谁?”低沉沙哑的男声,带着一些急躁和惊讶,语调却极生硬,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乍一开口,舌头不听使唤似的。
花月珑有些诧异。这话不是应该她问他才对吗?这是哪门子开场白?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使尽全力却纹丝不动,从手上推出去的内力都像打在棉花堆上一样,一一被他化解,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