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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媺一下子松了紧拽着李开的手,心中分外尴尬。李开好似不以为意,从袖中取过一条黑布将沙媺的眼睛蒙住,让她在黑夜里感知方位。一来,眼不能视物自然不会因为向下看而胆怯,二来可以助她摒去尘杂,心无旁骛。
李开从地上拾起两柄弯刀交到沙媺手中,“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以后无论遇到怎样危急的境地,都不能让刀离开你的手。还有你的短刀,以后尽量不要在人前使用。这个可以做为你红娘子的暗器,人家只知晓你有弯刀,却不知你有短刀,到时候攻敌制胜不在话下。”
“好啦,我听你的,不是说还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么?总之,你不要担心我!”沙媺眼不能视物,娇嗔着要让李开把刀给她。李开笑道,“那大小姐蒙着眼睛能找到我在哪个方位我就把刀双手奉上!”
“又想试我的本事啊!”沙媺叹了口气,“那开始吧!”
李开闪身跳上跳下,沙媺连他的袍角都没有够到,一个时辰不到,沙媺就没有耐心了:“李开你不要浪费时间了,还要不要让我学‘凤舞九天’啊!”
李开继续在她身畔打转:“那你拿到了岂不是能早些学了?”
沙媺倔强的气性又上来了:“好,我不求你!”说罢,静下心来凭着自己的直觉和李开跳动时风声的异响‘捕风捉影’起来。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沙媺的手垂了下来,手指上的一枚戒指划过身上的铠甲时发出“珰”的一声轻响。那一瞬间,沙媺向左窜了过去,扣住了李开手腕。
“你分心了。”沙媺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看似坏坏的笑,“你的步伐刚刚为什么迟缓了?”
“我?……没有啊……如果以后你面对的是敌人,更要留神!”李开将弯刀递给沙媺,立刻背过身去,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喝酒“你蒙上眼,自个儿练习吧,摔疼了摔残了我也不会再为你操这份心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呐。”
沙媺不知道李开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好似忽然间不近人情起来。
“总有他的道理的吧。”沙媺自嘲着自己太多心,蒙起眼睛,心中温习了一下脚下踏的方位步骤和身形变幻,旋即开始练习。
从两三丈高的地方不知道摔下来多少次,每次摔下来沙媺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铠甲和山石碰撞着,撞击出火花来。每次落地沉闷的响声,都让李开的呼吸一滞。但他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任凭沙媺爬起,再练习……
沙媺咬牙不喊疼,她知道,自己没有做好一件事情之前,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一遍不成,再练习一遍,直到隐隐听见鸡鸣声才知道东方拂晓。
解开蒙眼睛的黑布条,沙媺竟然发现李开已经走了。心中一阵失落,“你竟然都不愿陪我。”四顾间,发现李开倚坐的大石头上有几个野果子,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拿起果子,正准备咬下去,却发现果子上刻着吐舌的表情。再多的疲累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这样,美的夜却也有这样的人相伴,是不是就应该很知足了呢?
九.不用镜前空有泪,蔷薇花谢即归来
更新时间2012211 22:08:47 字数:7995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只是沙媺还不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为了再见到她不分昼夜四处奔波。只是缘生缘灭,一切都不复从前。
沙媺兜起所有的果子,一边走一边啃。走到营门前却发现了一个人。“怎么是他?”沙媺心中一惊之下刚吞下去的果子卡在了喉咙口,咳嗽不止。
那个人听见咳嗽声立刻回转身来大步走到沙媺面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媺儿,我总算找到你了。”
沙媺抚着胸口勉力把果子咽下,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最终心中下了决定:“战事十分吃紧,我没有办法和萧伯梁相认。何况,也没有这样的必要。”
想罢,沙媺微笑道:“这位兄台,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是红娘子,并非沙媺。若你是来刺探军情,那大可不必。”说完话后,再不理萧伯梁,向营中走去。
“媺儿!”萧伯梁大声喊道。沙媺脚步略缓,但仍是没有再回头。
“李开,你说我该怎么办?萧伯梁来找我了。”沙媺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商量的人总是李开。
“你想和他一起走么?”李开语气有些起伏不定。
“不,我会履行我的承诺,为红娘子和你哥哥报仇。我不会现在就离开,何况,我走了,你怎么办?还有五儿和叶青,我未免还得连累他们,我不想这样。”
“那萧伯梁怎么办呢?”李开眼睛中的笑意让沙媺愈发觉得炫目,她不知道,为什么上天会赐给李开那么美的眼睛,就连星星和月亮都要相形失色。
“我……不知道……你打发他走成么?”沙媺在这些问题上总是迟疑不决的。
“你就不能亲自与他说么?”
沙媺不再望着李开,只是自顾自地出神。李开只得去当沙媺的说客了。
“这位兄台何故在我营门前流连不返呐?”李开独自走向萧伯梁,三四丈远的路程,他已然把萧伯梁重新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你是?”
“红娘子麾下小将李开。”
“噢——”萧伯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在下萧伯梁。”
“我们曾有一面之缘,只是不曾拜会。”李开的笑容让萧伯梁觉得眼前这男子并不是一介莽夫,而是一位器宇不凡的将领。
“恕在下眼拙,并不知晓何时曾遇见过将军。”
“那萧公子可知道沙媺沙姑娘?那时候她杀死数十名士兵,我哥哥李岩让她拖行士兵的尸体,我当时就是我哥哥的副手。”李开笑道,“可能萧公子一心系在沙姑娘身上,并未注意到在下。”
“惭愧得很。”萧伯梁顿了顿又道,“敢问将军,现在坐在军中帐的那位红娘子我想就是沙媺吧。”
“萧公子执意要这么想,那李开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红娘子毕竟是李开的嫂嫂,还请萧公子注意分寸。”李开的话语极其儒雅,眉目间却英气勃发。
“那……我能否投入你们军中,效忠红娘子呢?”萧伯梁退而求其次。
“那就要问问我的宝剑让不让你过这一关了。”李开的话语总是不带有一丝攻击性,却让人不得不提起全部的心力。
“好。”萧伯梁拿出一柄短刀,“这是以前媺儿不曾取走的,现在希望它能助我,让我有机会进入红娘子军中。”
李开又笑:“说那么多干什么,出招吧。”
李开存心地让了萧伯梁三招,萧伯梁心中大大地不服气:“谁要你让,使出真功夫来啊!”
李开道:“萧公子功夫甚好,李开只有退让的地步。”
“拔出你的剑来!真刀真枪地较量岂不快哉?”
李开拨过路旁大树的一个枝桠,让枝桠反弹的力道直击萧伯梁的短刀。萧伯梁轻巧翻过,短刀却钉在了枝桠上。
“好功夫!”李开拍手笑道,“本将军现在带你进营禀明大帅。大帅是个爱才之人,定会重用提拔你。”
谈笑间,那根枝桠断裂落地。萧伯梁从枝桠上拔出短刀,和李开并肩走进军营。
“启禀大帅,末将在军营外遇见一位智勇双全的能人,他愿效忠于大帅,还望大帅收留。”
沙媺看看跪在地上的李开和萧伯梁,心中乱作一团:“该死!李开,我明明是要你将萧伯梁打发走,你却把他带进来,想让我难堪不成?”
“大帅!我适才与他较量了一番,实在不能取胜。我军现处于生死存亡一刻,的确是需要一位将才啊!”李开见沙媺不做任何反应,又添了一句。
“李开,你真能做主啊!”沙媺脸色很不好,“好,既然你说这位公子是能人,本帅也素有爱才之心,那就凭你的意思将他留下吧。让他做五儿的副手如何啊?”
“五将军只是偏将,让萧公子屈居五将军之下……”李开顿了顿,笑向沙媺,“这个职位是否太低了?”
“那也要看军功如何。本帅赏罚分明,如果有大功,自会有升迁。”沙媺撑着额头,作无力状,“好了,你们下去吧。”
沙媺心中真的很无力,这么一来,她真的不知道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如何面对萧伯梁,如何面对李开。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们呢?一直以来,沙媺都是用最初的身份面对李开的。萧伯梁一来,她是否应该变成红娘子?对于李开,对于萧伯梁,难道真的都是一样的么?
在自己最在乎的人的面前,伪装成另外一个人,真的好难。她多想还是那个沙媺啊。可惜,现在,她只能是李开的嫂嫂,萧伯梁的最高统帅。
或许这样,才不会让她越陷越深吧。或许这样,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她是红娘子,为他挚爱的丈夫——李岩报仇的红娘子,为消灭清廷不断奋进的红娘子,虽然是寡妇,但仍有顽强毅力的红娘子!
和过去说再见。每一段时光,都有她最特别的记忆。
还有她的凤舞九天……每次练习凤舞九天,她都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李开,那个活宝太聪明,也不按照常理出牌,总是能让她心烦意乱。
“行军!”沙媺竭力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命令军队火速行进。
如果,消灭了李自成,自己现在的处境会不会好一点?还有日益壮大的清廷,自己去剿灭它是不是又是蚍蜉撼树呢?
可是她不能放弃,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除非她死了,她才可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她将盔甲穿上,铜盆里的清水倒映出她清丽依旧的面庞。那是多久没有匀上脂粉的一张脸?她伸手将水泼在脸上,水珠不断滴下,铜盆中的水泛起了圈圈涟漪。
很快就有沙媺的亲兵进来帮沙媺帐内的东西收拾停当,沙媺跨上马,看着帅旗,将弯刀高高举起,李开在一边大喊:“行军!”
一拨一拨的人马在崎岖的山道上行进着,尽管是寒冬腊月,士兵们的袍服很薄,但经过沙媺和李开的整治后变得斗志激昂,行进了几里路后便是挥汗如雨。
到达湖北似乎是指日可待了,可是沙媺心里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是女人太过敏锐的心理?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她都是在胡思乱想中度过。
渡过一块冰面时,李开命骑马的骑兵将马蹄用稻草包裹,在放两匹老马在前面带路。两匹老马撒开四蹄在冰面上狂奔,冷不防行到冰面中央塌陷下去。
“糟糕!冰层太薄,我们不能渡河!”李开发觉过来,忙命后撤。可是前面几匹老马陷入冰层后不知引爆了什么机关,一时间河边厚冰层也断裂开来,几十颗埋在河堤上的爆竹炸裂。骑兵的马匹纷纷受惊,将骑兵甩下马来,摔得鼻青脸肿。
原本齐整的队伍这时候一片混乱,掉落进冰窟窿里的士兵们在冰水里挣扎着,哭爹喊娘声不绝。后头的部队也乱了起来,树林中这时候突然钻出数千大顺军,万箭齐发间又让沙媺的军队损折了一阵。
李开忙传令下去让五儿和萧伯梁稳住阵脚,让叶青率领小股部队救援掉入河里的士兵,自己亲点六百精兵上前冲杀了一阵,总算是扳回了一成。
大顺军急急地撤退,一路拉弓放箭将箭头包上火把,一个个射进了沙媺军队的粮车上。这时候,李开才明白大顺军又使了调虎离山计。萧伯梁和五儿在后面来不及去救火,只见叶青上去命士兵将所有着了火的粮车都推下河去灭火。看着火头渐小,沙媺这才松了口气。
李开率军奔回,急忙去看粮草,心中一点一点地沉重起来——粮草被烧得十成只剩下三四成,而盐袋一进水就什么也没有了。情急之下,叶青忘记了盐车和粮车的区别,以至于现在军中一点盐都没有了。
“如果急行军,三顿并作两顿吃的话,我们顺利到达湖北还是有希望的。但是我们没有了盐,如何熬过去?”五儿扯着嗓门斜着眼看着叶青。
叶青“刷”地一声跪了下来,“叶青办事不利,请大帅责罚!”
沙媺搀起叶青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何况,如果没有你,我们的粮草就要被全部烧光了,只剩下盐岂不是更难过活?就功过相抵吧!”
叶青惭愧之色溢于言表,低首道:“多谢大帅!”
五儿心中很不服气,但见沙媺不追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大家都退出帐去,萧伯梁走在最后面,压低声音向沙媺道:“恐怕今天晚上敌人会来袭营,还请……大帅早作准备吧。”
“萧……萧将军……谢谢。”沙媺似乎要将“萧公子”三字脱口而出,却又生生收住。“萧将军”这三个生涩的字沙媺在今后的日子里必然要习惯,也必须去习惯,就像李开,最初的不相识仿若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好朋友一般……她一般是直呼李开的名字,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习惯。
萧伯梁略一点头,走出帐去。这一世,怕是和沙媺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吧。那么,就让我来还她,前半生,是我欠她的。
他忘记了,沙媺是最不喜欢欠别人的,宁可天下人负她,她却不想欠任何人的。这一点,李开懂得的。
冬夜愈发地冷了,黑夜也更加地漫长。火折湿了,火把都点不起来,士兵们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