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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玉得意地扬起了头,道:“皇上给我下了密旨,如若把事儿给他办成了。他许诺给金门镖局亲笔题字,还资助我开分号。”说完想了想,问:“皇帝怎么会才降了你父亲的爵,就给你升官?你又怎么会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陛下?”天王老子居然能管起他的家务事了,他们有这么亲吗?
季长丰双手交叉,将头枕于上,低声道:“我们相交于微时,自是有些不同。”
在北境查到的事情,他思量了很久,最终决定向慕容允据实以告,没想到轩帝居然对父亲在北境培养的势力一清二楚。
当他在山寨密道中看到自家的暗符,已经起了疑心。在张宅中,见到年轻的王猛,更是心惊。
辞别金小玉,他专程去查,线索却突然断了。之后再暗自遣了几拨人去追查,皆是无功而返。没想到他查到的事情慕容允知道,甚至连他查不到的事情,慕容允也了若指掌,比如父亲当年曾参与先皇勉帝夺位。
那夜血洗张宅,果然是事关先皇登基的辛秘 。
当下,他颇为庆幸自己的坦率,不然慕容允或许会装作不知,但是他们的情谊便也一笔勾销。那么季家于王庭,真是在无立足之地了。
轩帝的决断,很明显地代表了他的意思———过去的事情,从轻发落;对于未来,他仍旧倚重季家。于是,慕容允悄悄铲除了山寨中的残余,在降了父亲的爵位的同时,晋了他的官。
金小玉见他的神色与平时有些不同,便也不去闹他,专心想起自己的事情来。
轩帝召见她,一来是想看看能让京城四公子中最不羁的季白倾心的姑娘是何样。二来,是请他去平凉城私下看望郁家的小姐,郁桑桑。
她这一辈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和当今圣上打上交道,更想不到是初次相见,便得重托。其中,多少也是看在季长丰的面上吧。
回报丰厚,她当然一口答应。临行之前,她办了两件事。
先去了趟四房,探探瑾姑娘的底。特意不让人通传,她敛了脚步和声息瞧瞧靠近。
果然没有白走一遭,听到四夫人正在训自己的宝贝女儿:“瑾儿,那人有什么好,来历不正……”后面的话越说越轻,说到后来又突然大声:“你的大好青春,不能这样蹉跎,明日我就给你寻媒去!”
“母亲!!”一直表情淡淡,一言不发的季瑾儿听到四夫人要她寻夫家,终于忍不住出声抗议:“母亲,我不嫁,在我眼里谁都不若他好。”
没想到面若娇花,心沉如海的瑾姑娘居然是个情种。金小玉本欲继续听下去,奈何瑾姑娘养的狗对着她藏身之处一阵乱吠,引得四夫人和瑾儿注意,她才不得已现身。
不管她们的脸色有多难看,金小玉轻轻挪着步,慢条斯理地道:“真可惜,瑾儿居然有意中人了。日前太后还问起你的婚事,说要给你举荐些人呢。”
原先臭着脸,瞪她的四夫人听到这句,立马笑逐颜开:“她哪里有意中人,养在深闺不懂这些个。若是能得太后保媒,必然是极好的,我们人微言轻,不如你能在宫中走动,咱们瑾儿的婚事还要你费心呀。”
瑾儿仍是一脸防备地盯着金小玉,揣测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金小玉在季瑾儿的对面坐下,直明来意:“小玉是来向四婶和瑾儿妹妹道个别,皇上差遣相公去平凉,小玉也要陪同。平凉地远,这一去,总要三两个月才能回来。”
四夫人和瑾儿很快地一对眼,什么时候自己和她这么亲热了,走就走呗,还要专门来打个招呼?
她们说话本就屏退了下人,说起话来省力,金小玉一笑:“小玉近日读书,有一句话觉得精妙,想和两位共同评鉴:敌之敌可为友。我素来为夫人所不喜,为谋求府中一席之地,不知何人可为友?”
四夫人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瑾儿一只手搭在她的臂上,最终四夫人什么也没说。
她起身离开,四夫人和瑾儿并没有送她。她的意图不在结盟,该达到的效果已经达成,便也无需停留。
想来,最近一阵子,四房应该安生些了,无论是四夫人还是瑾儿应该不会对她下手。
办妥了四房,她尤不放心。此次随行,带不了许多人,金小玉只带了小昭。留下了三饼,希望他在府中多为她留意,尤其是尔兰的来历和季夫人及瑾姑娘的动向。
京城和平凉城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他们一路打着公务的旗号,一半体察民情,一半游览山河,故而行程有些慢。
这一行算得上是季长丰和金小玉难得单独相处的好时机,没有三人组,也没有侯府里那些魑魅魍魉。两人之间,没那么多顾忌,自在轻松了许多。
金小玉还是把宁老爷的事放在心上的,但凡经过比较大的城镇,她总会找几家店询问一下是否有人见过宁如玉。
北境既然没有寻着,宁如玉很有可能就是往民风豁达的西南去的。刚开始,还真有人说瞧见过形容相似的,往后走个几日,就没了音讯。不知是宁如玉和她的情郎半途改道,还是就地留下了?
她倚在床上想着事,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了,季长丰笑得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小乖乖,相公我来啦!”
金小玉单手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一个飞腿,直直朝他脸上踢去。
“哎呦。”季长丰很夸张地哀叫倒地,“别人家的娇娘温柔又体贴,我家娘子碰都不让相公碰一下,要憋出病来的。”
以他的反应,连腿风都没有扫着他,季长丰依旧卖力地出演。
金小玉嗔怒:“这么喜欢别人家的美娇娘,那赶紧找她们去啊。况且家里不是还有个懂事大方的尔兰嘛,若嫌不够再给你纳!”
闻着醋味了,季长丰的眼里泛着粼粼水光,乐得不顾形象地膝行至她床边:“我就是爱自己家的婆娘,别人家的及不上你一根手指头。为夫为了你守身如玉了这么些日子,给点甜头尝尝呗!”
看他闭着眼,噘着嘴索吻的逗趣样子,金小玉扑哧一笑:“也没人逼你守身,以往没有我没有姨娘的时候,你日子怎么过的?”逛窑子,还是靠五姑娘?
季长丰脸一虎:“姑娘家家的,怎么能问这些。”
丢了枕头和被子到地上,金小玉打了个呵欠,翻身睡下:“找你的五姑娘去相好吧。不过我可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小心伤身。”
“……”
第二天众人接着赶路,途经平望,季长丰执意绕道至蓬莱湖,传闻此湖仙作,美不似人间。
这一路没有闲杂人等的妨碍,他们的感情不说一日千里,总能突飞猛进一下吧。结果,还是半点便宜没占着。他娘子的床比世间十大名城还要难攻破,出行十来天,死活爬不上床……
如今,路过这谈情说爱、增进两人感情的圣地,他怎能轻易错过!
金小玉病恹恹的,不想去,西南虽不若京城那么冷,却也是春寒料峭。算算日子,很不巧,她……葵水将至。女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最怕就是遇着这个。平望菜辣味重,很是开胃,她正好这口,没有忌口,这下尝着苦头了。
季长丰软磨硬泡,缠着她不放。她又不好开口,只推说身子倦。她装病是装出名了,真不舒服的时候,还没平时有病态,是以季长丰也没有察觉。
盛情难却啊,又想着自己已经接连把他踢下床十几次,心里多少有些歉意。游湖便游湖吧,成全他的好兴致。
人一多,雅致就失了。一向自命风流、讲究情调的公子季白,当然不允许一干大老爷们堵了他的情路。
单让六儿远处守着,两人上了一只乌篷小舟。
远山隐,碧水幽。美则美矣,少缺灵动,不足以‘蓬莱’为名。
季长丰立在船头,远目穷山,笑容恰到好处:“再等等。”
也不知他在等些什么,金小玉抱着膝盖缩在篷下,觉得满目的美景也美不过眼前俊俏的青年。他的目光那样的坚定,那样的远。他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她心里总是暖暖的。
他向金小玉伸出了手,另一只手指着落日红霞:“小玉,你看。”
等得就是这一刻了,赤红的晚霞夹着金光撒在湖面上,将清澈的碧水晕染成淡淡的金紫。那金紫色因水汽变得像蒙上了一层薄纱,十足瑞气。
她握住他的手,于红霞碧水上,并肩而立。
“怎好辜负如此美景?”他的容颜比他的声音更具蛊惑性。
只是一愣神的时间,他已经牢牢握住她的双肩,俯身深深地吻了下去。
不同与以往的玩笑一般的偷香,这一次的吻炽热且激烈。如同一粒星星之火,坠落于辽阔的草原;如同一场及时好雨,滋润了长久干旱的枯田。
他轻轻地咬住她的双唇,灵活的舌刷过唇珠,微微一吮又稍稍一挑,便让她难以自控的颤栗。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都不属于自己,直觉想推开,四肢却软若泥浆。
显然他不满于于浅尝则止,直欲获取更多的芬芳,纠缠不清。两唇相接,那么契合,好像本就应该在一起。
仿佛地老天荒那么久,又仿佛弹指霎时那么快,这便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吻。
两人都是深深地喘息,久久不平。
呼吸未得平复,思绪却已然回转。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心跳的快要脱出胸膛。她不想就这样便宜了他。想到他说他不会水,灵光一闪,起了戏弄回去的念头。
趁他不备,她一把推他下水,双手叉腰,对着他落水的方向恨恨道:“叫你再敢随便占我便宜!”
本打算,等他救命讨饶的时候再拉他上船,没想到过了好一会也没见他浮上来。金小玉心慌了起来:“季长丰,喂,你出来啊,别吓我啊。”
别说人影,连个气泡泡都没见着。
糟糕,他不会真不会水吧。金小玉脸一白,这么多时候了,他要不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随夫出差
舟行几至湖中央,这时回岸上寻人求救,必然来不及。金小玉看了一眼湖中,没有阳光照射的阴暗面,皆浮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她咬紧牙关,脱去银狐大氅和外裳等,只余一件单衣,搓了搓身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湖水寒极,接触到冰水的一刹那,如同数以万计的冰针,扎在她的每一毫一厘的肌肤上。她探头出水,水深且暗,她根本看不见季长丰的人影。四下无人可求助,怎么办?时间拖得越久,他的生机就越少。
深吸一口气,她再次潜入水中,往更深的地方探去。眼下只能靠她自己,所以她必须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的头有些胀痛,却坚持往水下游了相近一丈。果然发现季长丰沉在水中,已经陷入昏迷。
金小玉大喜,赶紧游过去,先渡了一口气给他。拖着他往上游,他的冬衣厚重,洗饱了水更加的沉。水下自不如陆上方便,试了几次,还是游不上去。她头胀欲裂,强自镇定地去解他的大氅,黑氅一去,轻便了不少。
她把他一只手搭在肩上,拼着最后一口气,送他浮出水面。
好不容易,两人都探头出水,又遇上了新的难题。要如何一边要保持小舟的平衡,一边要托住这死猪沉的尊体。
她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为了把季长丰送出水面,就已经耗费了她很多力气。现下,她真是手脚都软了。
一手攀着船檐,一手勾着季长丰的脖子。金小玉无语凝噎,想她十余年来,除了偶尔贪些小财,没做过恶事。怎么就这么倒霉,和一个旱鸭子一同落了冬末的湖水?难道她真的要命丧于此,呜呼哀哉呀。
撇头看季长丰,他已经面如白纸了,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水下不若陆地,无论是外加功夫,还是内力都不便施展。刚开还美轮美奂的湖水,现在如同水牢一般捆着两人。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虽然会多耗损一下真元,但是好过于冻死在湖里。金小玉沉了沉气,汇聚真气于掌心,运了十成十的功力,终于一鼓作气托着他翻身回船。
船身摇了摇,没有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下腹绞痛,心里暗骂不好,水里一冻,葵水怕要提前报到。
此时日已西沉,风一阵紧似一阵,冷得她都快麻木了,她赶紧鱼跃上船。
季长丰双目紧闭,面色青白,竟然透着些死气。她也见过生离死别,可从没像这一刻一样惊痛,痛得就好像自己心头的肉被生生剐下一块一样。
金小玉身形一顿,复又正常,稳定心绪,她想现在最要紧的事,要挤出他腹中的积水。
顾不得自己薄薄的衣衫湿透,风一吹胜似冰窖贴身。由不得她多想,麻利地按压他的腹部,他头一偏,哇得吐了好些水。
抖着手去谈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有了呼吸。真好……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提起的心终于在一番惊心动魄之后,落回到了远处。精神一松,她马上察觉到了寒意。小舟上只有她下水前脱下的外裳和狐裘。她自己披上外裳,把银狐大氅给季长丰盖上。
他虽然有了呼吸,但是仍旧意识模糊,气若游丝。
模糊记得渡气可以帮助呼吸,这时她也顾不得羞了,反正刚才亲也亲过,渡气也渡过,不差这一次。
一回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