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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不让自己□出声。
天气闷热,身子却又痛又冷,汗水沿着脊背滑下来,萧然已经分不清是热汗还是冷汗。
抬头,不自觉地向柳圣俞递去悲悯的目光。
柳圣俞却神色自若,看着萧潼道:“请皇上不必费心了。我在上京之前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一方面给小王爷下毒,另一方面将解药交给了一位可靠之人。除非我或者王爷亲自去拿,否则他绝不会将解药交出来。
萧潼慢慢眯起眼睛,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唇边的肌肉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柳圣俞再次开口,却是看着萧然,语气听来极诚恳:“小王爷,这种毒药有个极美的名字,叫做凝香玉露丸,正配得上小王爷这样的风雅之人。这毒药有一种特点,如果你不去运功强逼,它会发作得比较慢,而且不会太痛苦。相反,如果你想运功逼毒,你会忍受锥心刺骨的疼痛,而且毒发作得更快。任你内功多高,也休想把它逼出体外。另外,你得小心控制自己的情绪,情绪大起大落,也会觉得痛不欲生。”
“是嘛,多谢柳先生指点。”萧然微笑,温润如昔。
“小王爷,可否请你抬起手掌看一下?”
萧然把双掌摊在自己面前,微微蹙眉。
“是不是掌心有个黑色斑点,并且从这个斑点引出一条黑线?”
“不错。”
“这条黑线是否已蔓延到你的手腕处?”
萧潼骇然发现,刚才萧然掌心还只有一个黑斑,现在却真的出现了柳圣俞所说的那条黑线,正由萧然的腕部向上延伸。
像牙般光洁的皮肤上印着漆黑的线条,看起来有种可怕的诡异。萧潼骤然变色,却在下一秒接触到萧然安定的目光,他迅速收敛自己的情绪,静若沉渊。
柳圣俞不用听答案都已知道了结果,他被狱卒缓缓放回轮椅上,唇边又掠过一抹轻风般的笑意:“当这条黑线延伸到肘部时,毒性便已扩散到小王爷全身。小王爷会失聪、失明,浑身冰冷、四肢萎缩、头发由黑变灰,再由灰变白,形容枯槁,浑身疼痛。最后死时会只剩下皮包骨头,小王爷这绝世的容颜……到时便全毁了。”
他用那样轻柔低缓的声音诉说着这种如同咒语般阴毒的话,听来令人不寒而栗。萧潼瞳孔中那种危险的气息越来越强烈,恨不得目光化做利剑,在柳圣俞身上刺个千疮百孔。
“柳圣俞,亏你还是少年成名的兰亭公子,在朕的皇叔帐下也算首屈一指的谋士。费尽心机对付一位九岁的孩童,你不觉得可耻么?”
柳圣俞对上萧潼的眼睛,坦然道:“皇上,在我心目中,小王爷堪称是我毕生的劲敌,我从未将他当成一个九岁的孩童。”
萧潼怔住,萧然也不觉苦笑,好一张利口!
“请皇上三思,用小王爷一条命,换我们主公一条命,皇上,你一点也不吃亏。”
萧潼抿了抿唇,眼里的利芒渐渐收敛。看着柳圣俞,瞳孔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色。
“柳圣俞,你不为自己考虑?”萧潼缓缓吐字,平静的语声,却含着一种生杀予夺的威慑力。
柳圣俞微微一惊,似乎没有预料到,在这种境况下,萧潼还能那样有把握、那样笃定。他凭什么?难道他根本不在乎弟弟的生死?
不安之感一闪而逝,柳圣俞淡然笑道:“我一个残废之人,留着这条贱命毫无用处。”
萧潼正视着他:“不,朕心目中的柳圣俞不仅不是无用之人,而且大有用处。一念之仁,你可以成为贤臣,济世安民;一念之恶,你可以成为国贼,祸国殃民,只看你自己将一身才华用于何处。”
萧然心头一动,大哥是有拉拢柳圣俞之意?
萧洵神情一震,他心中担心的也正是这点。
柳圣俞却脸色不变:“我刚才说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谓的贤臣或国贼,都由皇上一人去判定。我柳圣俞今生唯一效忠之人乃是我家主公,矢志不渝。”
就在这时,萧潼的太监总管秦翼匆匆进来,到萧潼身边,附耳向他说了一句什么,萧潼点头,好像悄悄松了口气。
柳圣俞与萧洵微微动容,感觉现在风吹草动都关系着大局,所以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让他们紧张。
“柳圣俞,朕为你叹息。”萧潼轻轻下了结论,“既然你一意孤行,朕成全你的忠心。但是,你休想用毒药来要挟朕与小王爷。天下之大,毒物生生相克,总有一种药可以解凝香玉露丸之毒。”
他缓缓站起来,对龙朔道:“龙爱卿,朕知道你们龙翼有很多不见血的酷刑,你不妨拿来招待一下朕这两位贵客。朕先回宫了,这里交给你。”
龙朔躬身应是。
萧潼正想走,忽然听到天牢深处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哭喊声:“皇上,我是青鸾,求你见我一面,我死而无憾。求求你……”
期间夹杂着狱卒的呼喝打骂声,可窦青鸾仍然执着地、用尽一切力气哭喊着。
萧然听到窦青鸾的声音,恍惚忆起,在迦陵王府的那个夜晚,他在窦青鸾窗外偷听到她与柳圣俞的对话。那个深情款款的女人,那个飞蛾扑火的女人,让人为之惋惜、为之感叹。
后来,在他生病期间,灵儿告诉他,是表小姐为他煎的药。那么,是她在自己药里下了凝香玉露丸吧?表姐,你为了柳圣俞,就这样忍心要我的命么?
爱,是不是就像罂粟之毒,美丽而有致命的诱惑?一个本性善良而清明的女子,是否被爱蒙了眼睛,就会做出一切有违天理良心的事?
“大哥,请见青鸾姐一眼吧。”萧然祈求地看着萧潼,“至少,她和舅母是无辜的。”
萧潼重新坐下,向狱卒示意,狱卒很快把窦青鸾押了过来。
“皇上……”曾经明媚如花的女子,此刻蓬头散发、泪流满面,短短几天的押解、囚禁生涯,令她憔悴了许多,犹如一枝被风雨摧残的花朵,急剧褪色。
她跪俯在地,语声凄咽:“民女窦青鸾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潼摆手:“窦青鸾,起来说话。”
窦青鸾却没起身,只是微微抬起头,目光不敢与萧潼交接,垂着眼帘:“皇上……民女斗胆求见皇上,只为厚颜向皇上求个恩典……”
萧潼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地道:“你说。”
窦青鸾见他态度和蔼,似乎受了鼓励,嘴唇颤抖着,激动地道:“皇上,民女恳请皇上,念在亲戚份上……饶恕民女的爹娘。两位老人已经年迈……”
“哦?年迈么?”萧潼道,“朕记得舅父才四十不到的年纪,依朕看,应当是正值盛年。”
“皇上……”窦青鸾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道,“求皇上开恩,娘亲根本不知爹爹所做的事,她是无辜的。至于爹爹……求皇上让民女代他一死,成全了民女的孝道吧。”
萧潼看着他,眉宇间瞬间涌过怒意,但很快压制住,平静地道:“朕看你似乎不止想为他们求情吧。”
窦青鸾身躯一颤,俯伏下去:“是,皇上……民女还想为柳先生求情……”
萧潼笑了:“果然。”他把目光移向柳圣俞:“柳圣俞,朕的表姐对你情有独钟,你可千万莫要辜负了他。”
柳圣俞一愣,从萧潼眼里,他似乎捕捉到一抹淡淡的讥诮。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对世事的洞察力真是非凡啊。他冷冷一笑:“抱歉,皇上,恕我不能从命。我对窦姑娘从未有过感情,我从头到底都只是在利用她。”
窦青鸾如闻晴天霹雳,身躯晃了晃,几乎跌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于无声处巧安排
“青鸾姐!”萧然脱口低呼,下意识地伸了伸手,想要去扶住她。却蓦然惊觉自己与这位表姐之间虽然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窦青鸾眼里那种近乎绝望的凄凉深深刺痛了他,即使尚不解男女之情,他也明白柳圣俞的话对窦青鸾的伤害有多大。
柳圣俞仿佛看不到窦青鸾那种痛苦的样子,清俊的脸上掠过平淡到近乎冷酷的笑意:“窦姑娘,记不记得你初来迦陵王府的那个晚上,我跟你说过,我不配你如此付出。其实,我已经暗示了你。我是活在使命中的人,不配得到情爱,不配拥有妻室与家庭。你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我对你确实有好感,但只是将你当作普通的朋友。不,确切地说,算不上朋友,因为你是我棋盘上一枚虽然不是至关紧要,却依然不可或缺的棋子。
没有你,我无法接近令尊,无法游说他反抗朝廷。当然,皇上亲自将令尊逐出朝廷,这也是逼上梁山的一步。没有你,小王爷还不会那么快产生同情心,那么快上当受骗。最后,没有你,我的那枚毒药也不会下到小王爷身上……”
“什么?”窦青鸾骇然失声,“你……你是说,你临去京城前给我的那粒药……你说是为了给三表弟补气养身的……”
“是,那是毒药。”柳圣俞轻描淡写地道,“我只是利用你的身份给小王爷下毒,因为对你,他不会设防。”
窦青鸾的脸唰的一下白了,仿佛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噩梦中的一切都变成了铁铮铮的现实。她跪不住身子,瘫软在地,双手紧紧绞着自己的衣角,却仍然控制不住指尖的颤抖。
萧潼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并不加以制止。而他身旁那位本来就是冰山脸的龙朔,此刻脸上几乎可以刮下冰屑来。谁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这个柳圣俞,他将此处当成什么?他将天子的威严置于何地?仗着那颗毒药,他便有恃无恐了,是不是?当着皇上的面侃侃而谈,完全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皇上愿意忍着,他早就下令将他剁成肉泥了!
小王爷的毒要如何解?也许……不,那机会太过渺茫了,时间来不及。可是,总得要试试……谁也不知道,一向冷漠的人,此刻心中已掀起滔天巨浪。
窦青鸾终于清醒过来,慢慢回头,看着柳圣俞,颤声道:“圣俞,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我哪里对不住你?”
柳圣俞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一字字清清楚楚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不喜欢你,如此而已!”
仿佛一把重锺直直地砸在窦青鸾胸口,她的身子瑟缩了一下,脸色更白。缓缓抬头,无声地笑起来。眼泪随着笑容纷纷滑落,明明是无声的笑,却让周围的人好像听到了杜鹃啼血的声音。
萧然心头一阵刺痛,既使知道这位表姐帮着柳圣俞陷害自己,他也对她恨不起来。
“很好,很好,柳圣俞,是我窦青鸾自做多情,是我有眼无珠看上你,是我傻……”无限凄楚、悲哀,充满自嘲的语声从窦青鸾唇中逸出来,在人们还未来得及回味她身上那种浓浓的绝望时,她突然腾地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向离她最近的墙壁撞了过去!
柳圣俞骇然失色。
只是瞬间,几条人影同时向窦青鸾扑去,其中一条雪白的人影快如闪电,最先上去拉住窦青鸾。众人惊魂未定,看清那是萧然,再看萧潼的脸色已经沉下去,不禁个个屏气凝神,退回原位,一动都不敢动。
在众人慌乱的时刻,萧潼却从柳圣俞脸上捕捉到了那个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忽然明白了。
这个柳圣俞,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要玩花样。很好,既然如此,朕便陪你玩花样。
他陡然拍案而起:“柳圣俞、窦青鸾,你们将朕的天牢当成你们的后花园么?藐视国法、藐视天威,罪不可恕!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每人打三十鞭!”
萧然大惊,连忙放开窦青鸾,转身跪下,央求道:“请皇上开恩,青鸾姐只是被人利用,并无大过。她方才伤心过度,才会一心求死,扰乱公堂,并非有意对皇上不敬。还请皇上宽恕,免了她的鞭刑,她毕竟是一位弱女子啊。”
萧潼面沉似水,盯着萧然的目光中满是责备,久久不语。
窦青鸾神思恍惚,站在那儿,身躯摇摇欲坠,怔怔地看着萧然,喃喃道:“三表弟……不,小王爷,你不怪我,你不恨我么?我是罪人……”
萧然回眸看她,轻轻摇头,灰濛濛的眸子中溢满怜惜:“青鸾姐,你也很苦,我明白。”
窦青鸾顷刻间泪如雨下,又不敢大声哭泣,只是压抑着发出呜咽的声音,这哭声听得两旁的狱卒与萧潼身后的侍卫都有些动容。
萧潼见此情形,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看看萧然,眼里带着警告:三弟啊三弟,你瞧瞧你将朕的一干侍卫、狱卒都感染成什么样了!你这该死的同情心……
萧然岂有看不懂大哥的眼神?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带着讨好的意思。
萧潼沉吟半晌,摆摆手:“靖王平身,朕准你所奏,饶过窦青鸾。来人,将柳圣俞吊起来,鞭打三十!”
狱卒冲过来拽起柳圣俞,将他用铁链绑了,吊在刑架上,挥起鞭子就往他身上抽去。萧潼向龙朔一使眼色,龙朔上前拎起萧洵,用分筋错骨手,三两下就将萧洵双手、双脚的关节脱出。萧洵虽然幼时练过骑马、射箭,但骨子里是文弱书生,哪里经得起龙朔如此重手?顿时痛得连连惨叫。
萧潼把目光投向窗外,心中默念:父皇,你在天之灵看到了么?儿臣为你报仇了……残忍么?冷酷么?可是当他们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