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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肥沃。
敏平侯府深宅大院,草木茂盛,哪里来那么多灰尘?
她知道卓知安的生母汪氏还活着,这个汪氏是卓芳礼一个同僚的家妓,一次设宴,卓芳礼饮多了小住一晚,那同僚就派了汪氏伺候,次日卓芳礼归家,那同僚索性把人也送给他了。
就卓昭节所知,这汪氏还算安分,但卓芳礼与游氏感情深厚,虽然有了卓知安,卓芳礼到底也没给汪氏什么名份,如今她还是个奴婢的身份,卓芳礼也不怎么理她——游氏当然更不耐烦她到跟前,所以卓昭节对这个人还是只听过、未见过,近乎本能的将游氏与冒姑私下哭泣的事情想到了汪氏身上,又觉得不太可能。
若要说是卓芳礼,旁四周东西陈设整齐,也没有换过的痕迹,大部分使女下人神色如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卓昭节想了想道:“母亲,我今儿个陪你用饭可好?”
“戈氏的手艺你可满意?”游氏先关心了一句。
卓昭节道:“她做的很是地道。”
“那你还是回镜鸿楼去用吧,我这儿……”游氏说到这里,拿帕子轻轻掩了下嘴,轻声道,“我今儿有些乏了。”
“……好吧。”卓昭节没想到游氏连午饭也不肯和自己一起用,而且看起来她很像要失态的样子,心中实在是一头雾水,到游氏既然不肯告诉她,她也不是没有旁人可以问。
离了念慈堂,卓昭节直奔修静庭,说起来这还是她头次踏进卓昭质和赫氏的院子,才进门,就见不远处未知是无忧还是无忌,鬼鬼祟祟的趴在了树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卓昭节奇道:“你在做什么呢?”
“哎呀,七姑!”那男童一惊,跳了起来,忙不迭的过来行礼。
卓无忧和卓无忌长的一般无二,有时候连卓昭质和游氏都分不清楚,卓昭节就更认不出来了,试探着问:“无忧?”
男童显然也知道自己与兄弟经常叫人认不清,他笑嘻嘻的放下手,在衣袍上随便擦了两把,道:“七姑好眼力,我就是无忧。”
卓昭节当然不会告诉侄子自己是猜的,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你在树后干什么呢?”
卓无忧道:“我与无忌捉迷藏来着,他如今正在后头找我呢!”
“原来如此……三嫂呢?”卓昭节问。
卓无忧惦记着打发了姑母继续藏起来,道:“母亲如今正在帐房——就是正屋旁边的一间。”
“多谢你了,继续去玩吧。”卓昭节拿帕子替侄子擦了下脸上沾到的草叶,笑着道。
赫氏因为早已管家,加上如今敏平侯尚在,各房虽然分了帐册,到底没有分家,每房的产业也不很多,她就索性在修静庭里辟了间屋子做帐房。
说是帐房,实际上和寻常的书房也一样,无非是案上多了一叠帐本。
赫氏极热情的接待了小姑,卓昭节暗示她打发了下人,三言两语说出来意,赫氏也惊讶了:“怎么会?今早我去请安时,母亲和冒姑姑都还好好的呀!”
卓昭节一怔,道:“嫂子是几时请的安?”
赫氏道:“母亲向来疼人,请安也不用很早,是寅末卯初。”
“……”卓昭节默然了,她到游氏跟前已经是卯末辰初。
“那嫂子可听到卯时到辰时中间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卓昭节复问。
赫氏蹙起眉,思索半晌,摇头道:“不曾……若是有什么事,按说下人怎么也该过来说一句的。”
那就是说赫氏也不知道了?如今四房就是赫氏管家,按说有什么风吹草动她没道理不晓得呀。
难道真的那么巧,游氏和冒姑真的都是眼睛里进了沙砾?那样的话,游氏忽然拒绝留自己用饭又是为了什么?
卓昭节皱眉半晌,道:“打扰嫂子了,我先回去。”
赫氏点头,道:“我再使人去探一探,若有什么消息……着人过去告诉你。”
“那我先谢谢嫂子了。”
第四十二章 正打歪着
一直到傍晚,赫氏才传了个消息给卓昭节:“卯末的时候,大管家卓页到了一次四房。”
卓昭节皱着眉问阿杏、阿梨两个熟悉侯府的人:“卓页?”
阿杏和阿梨对望一眼,道:“娘子,这是侯府大总管。”
“他与咱们四房关系如何?”卓昭节问。
“卓大总管一向和气。”阿杏一本正经的道。
卓昭节抿了抿嘴,和气?这侯府里,沈氏这位老夫人只是继室,大房和四房与之一斗多少年,二房、三房夹在中间只求明哲保身,君侯卓俭自己长年住在别院,世子人选至今未定……
在这种情况下,侯府上下还是井井有条,维持着至少表面上的和睦有加,这可不是一个和气的人就能协调下来的。
照阿杏话里的意思,卓页不见得是沈氏的人,但也未必就是偏心着大房与四房,恐怕他应该属于敏平侯的人吧?想到祖父,卓昭节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她定了定神,道:“可知道他过来做什么?”
阿杏、阿梨双双摇头,都道:“三少夫人派来的人说不清楚。”
卓昭节道:“近日除了四房之外,府里有事情吗?”
阿梨为难的道:“娘子,侯府这许多人,哪天没点儿事呢?可三少夫人说,不曾听见什么事情需要大总管亲自出面。”
这话也对,卓页对于卓昭节来说不过是个下人,但怎么说也是大总管,不至于日理万机,也是忙碌非常的,让他亲自跑一趟,可不会是寻常小事。
那到底是怎么了?
卓昭节正在沉思,阿杏眨了眨眼睛,道:“按说因为君侯常住别院,每个房里都另有管家和掌家夫人,老夫人那边也一样,大总管这两年都清闲得很,除非君侯差遣,不然时常也是见不到人的……可这几日,府里实在没什么事情呀!”
清闲……见不到人……君侯差遣……卓页到四房……游氏与冒姑通红的眼眶……
“难道是祖父知道了我与九郎的事情,迁怒母亲?!”卓昭节脸色微微一变,正如游氏所料的这么想到!
阿杏察言观色,又似自语道:“莫非是为了东宫之宴的事情?”
东宫!卓昭节顿时警惕起来,道:“你说的东宫之宴是什么事?”
“再过半个月,是太子殿下的生辰,按例,皇家会有家宴庆贺,然后次日,太子殿下会在东宫设宴,招待东宫属官。”阿杏道。
卓昭节思索片刻,道:“这宴,能带家眷么?”
阿杏惊讶道:“娘子难道想去?”她沉吟道,“往年君侯都只带八郎与沈郎君过去呢。”
这么说,是能带了?
卓昭节目光冷了下来,在回长安前,班氏就说过,敏平侯有意将自己嫁给太子庶三子唐澄,到长安以来,这个祖父除了第一日恰好赶上他回来拜见过外,一直没有理会过自己,卓昭节也不是没有想过,游氏是不是会错了意思,班氏是不是吓过了头,到底是嫡亲的祖父,不至于将自己往火坑里推罢?
可如今……
她深吸了口气,挥退众人,单留下阿杏,低声道:“你知道唐澄这个人吗?”
阿杏讶然道:“娘子提他做什么?”
听这语气,就不是什么好人,卓昭节的手在袖子里不动声色的捏紧,轻轻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唐澄……他是太子殿下的庶三子,太子殿下最宠爱的绿姬所出,因为是绿姬生的幼子,格外得宠,所以……”阿杏想了想,斟酌着措辞道,“所以这位郎君,有些不成样子。”
卓昭节道:“是怎么个不成样子?”
阿杏似乎很难启齿。
见卓昭节脸色不好看了,她才道:“婢子听说,这位郎君,与时家五郎君一样好色,而且……他还好男风……”
卓昭节脸色大变!
她额上几乎立刻渗出冷汗来,道:“你说的当真?!”
“婢子听说这位郎君有次席上醉酒,掏帕子擦脸,不想却掏出了一方红绫掐金线绣戏水鸳鸯坠重穗的帕子……”阿杏吞吞吐吐,尴尬无比的道,“原本同席之人嘲他艳福不浅……不想后来有人眼尖,认出那帕子……分明就是教坊里一个名叫董其的少年乐师常带的一方……趁这位郎君不留意,有好事者偷了细看,果然看到帕子角落里还有绛线绣着董其的姓氏……”
卓昭节险些没晕过去!
她哆嗦着扶住身边长案,阿杏得游氏的命令是设法劝说她不要和宁摇碧来往、同时尽量败坏沈丹古在卓昭节这儿的印象,却不知道卓昭节为什么会忽然问到了唐澄——这唐澄男女不忌又为人放。荡,从前参加义康公主的春宴,总是惹出事来,公主嫌他到了败兴,从那之后就再也不请他了,按说卓昭节应该没有见过这个人才对,阿杏正琢磨着卓昭节问这人的缘故,忽然见她神色不对、脸色时青时白,竟然是一时间气急了的模样,顿时大惊失色,赶紧一把扶住,低叫道:“娘子?娘子可不要吓唬婢子啊!”
……好在卓昭节到底年轻,固然气得死去活来,阿杏心惊胆战的奉了盏热茶,喝下之后脸色也渐渐缓和,然而卓昭节眼中却是冰冷一片,道:“太子殿下的生辰离现在还有半个月……到底是哪一日?”
阿杏忙道:“就是下个月十九。”
卓昭节低下头,思索良久,疲惫的道:“伺候我更衣……安置吧。”
阿杏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她如今也不敢多问,小心翼翼的道:“是。”
等卓昭节睡下后,阿杏与阿梨叮嘱过了,独自出了镜鸿楼,寻到念慈堂——这时候卓芳礼和游氏也睡下了,她不敢打扰,就寻到了冒姑的住处。
冒姑见她来,也是十分惊讶,道:“七娘怎么样了?”
“姑姑,我正为这个来。”阿杏皱眉道,“娘子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冒姑忙问:“七娘怎么了?”
阿杏沉吟着道:“娘子听了我的暗示后,起初倒也像是想到君侯那边去了,可是接着就问起了唐澄——娘子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呢?春宴里,我一直紧跟着娘子,压根就没见谁和她提到唐澄啊!”
冒姑因为看过游氏与班氏来往的信笺,对此事倒是知道些,道:“七娘知道唐澄是有缘故的,这个你不要问,你只说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可打算与雍城侯的那一位不说断绝来往,至少暂时不来往?”
阿杏苦笑着道:“娘子问完了唐澄,仿佛极为震惊,姑姑是没看见娘子冷汗直冒的样子,我在旁边可是吓坏了,姑姑你说若是娘子当时出点事,夫人还不得揭了我的皮?”
冒姑也吃了一惊,心想糟糕,当初教阿杏话的时候,只顾着顺带捎上沈丹古,暗示卓昭节这沈家少年郎乃是敏平侯极看中的人,卓昭节既然不信任敏平侯,当然也不可能对沈丹古有什么想法,却把班氏当初随口诌的事情给忘记了,这会倒把七娘吓过了头……她定了定神,问:“那七娘现在呢?”
“吓过之后,我给娘子倒了水,娘子喝后才好转了点,但脸色还是很难看,我看娘子仿佛是被气得……反正,娘子很不高兴,直接叫了安置,如今已经睡着了,我才出来的。”阿杏道,“我只盼望娘子今晚千万莫要梦魇……明儿个精精神神的起来——娘子没有提雍城侯世子。”
冒姑皱着眉,想了片刻,才道:“你先回去伺候七娘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如今夫人和郎主都已经睡下,待明早,我再和夫人说。”
阿杏怯生生的道:“若是娘子晚上梦魇……姑姑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回去之后先别睡,到镜鸿楼后头小厨房里,叫戈氏起来做份安神汤,放后锅里捂起来,若是七娘梦魇了你就去取了伺候她喝下。”冒姑道,“我会在夫人跟前替你分解的,这件事情确实怪你不得。”
阿杏得了她这样的允诺才放心,谢了冒姑,这才走了。
留下冒姑心里郁闷得紧——本想替游氏分忧的,不想算错一步,如今倒反而要让游氏发愁了……
永兴坊,月明星稀,梆声敲过三更。
卓家别院中灯火尚存。
敏平侯这晚没有要侍妾伺候,而是由书童伺候着专心批改公文,一直到别院的总管卓片亲自提进夜宵,才搁下紫毫,轻轻的舒展筋骨。
夜宵很简单,不过是一碗桂花糯米粥,搁了两勺蜂蜜,这不要说在侯府,在长安好些富家都觉得寒酸了的夜宵,敏平侯却看不出来任何的不满意,他轻轻吹开粥面的热气,慢慢呷了一口,咽下之后,道:“说吧。”
抄手站在旁边的卓片先道了一声:“是。”
这才继续道,“据随雍城侯世子到过秣陵的侍卫之言,小七娘在秣陵时就已与雍城侯世子相识,中间因为教导小七娘琵琶的一位来自西洲的谢氏的缘故,小七娘还曾被那谢氏的同门,叫陈珞珈的女贼掳去数日,后因缘巧合之下,被雍城侯世子所救,并在长公主的别业里暂住数日,方借着谢氏救下的名头回了游家。”
敏平侯淡然的听着,又用了片刻粥,才道:“就是那个酒珠案?”
“正是。”卓片沉吟道,“君侯,某家以为此案未必没有内情,已经遣人去秣陵详查了。”
见敏平侯微微颔首,卓片又道:“这回二娘子遭人暗算,也是雍城侯世子所为,据说,是因为二娘子与晋王小郡主一起先找了小七娘的麻烦,雍城侯世子得知后,因此设局,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