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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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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今日这回雪楼,就借给你们用一用。”宁摇碧思忖片刻,这才俨然施舍一样,淡淡的道,“如今这儿用不着你们了,先退下罢。”听他语气,不但已经反客为主,根本就是将眼前的两位娘子当作了下人般挥退……
这会别说温家姐妹了,连卓昭节都有种不忍直视的掩面冲动……
经过宁摇碧这么一出,狂怒却不能发作的温五娘几乎是被温坛榕扶走的,接下来开宴之后,也再没人敢过来招呼,之前被温五娘约好了一起为难谢盈脉,自然也成了一句空话。
卓昭节正以为这场宴席就这么吃吃喝喝、三人随意聊一聊就可以脱身,不想宴到中途,楼下上来一个小娘子,含笑道:“我来迟了,对不住温姐姐。”
温五娘看了眼这小娘子却是什么都没说,温坛榕忙道:“那十娘可要罚几盏!”
“自然要认罚的。”上来的是宁娴容,她今日绾着飞仙髻,穿玉色上襦,系紫罗裙,俏丽明媚,含着笑接过温坛榕递上的酒盏,爽快的连干三盏——众人纷纷叫好,好歹把气氛弄的热闹自然了,没想到宁娴容三盏干罢,晃眼看见了宁摇碧与卓昭节,顿时眼睛一亮,脆生生的招呼道:“卓姐姐、九哥!”
宁摇碧虽然听出了堂妹的声音,却连头都没回,自顾自的替卓昭节挑刺剔骨,卓昭节不得不起身招应了一声——宁娴容这么一叫,气氛顿时又冷清尴尬起来。
温坛榕端着酒盏,之前预备好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温五娘已经转过头去,慢条斯理的和之前的余娘子说起了话,好似根本没看见宁娴容一样。
宁娴容心头诧异,她知道温坛榕的性情好,忙向她看去,就见温坛榕一脸苦涩的笑,朝自己微微摇头,拉着她的手,低声道:“你先坐罢。”
温坛榕拉着宁娴容的手,亲自送她入席的这一幕落在卓昭节眼里,卓昭节越发的凛然,暗暗警告自己不可心软,就低声对宁摇碧道:“咱们一会就走罢?在这儿怪没意思的……到底温家是我大姑父的舅家,不要欺负她们了好吗?”
宁摇碧见她凑到自己跟前说话,趁四周无人注意,忽然飞快的在她鬓上一吻,这才笑着道:“都听你的。”
“讨厌!”卓昭节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按住被他吻过的地方,惊慌的四顾,亏得没人注意——谢盈脉自然是看到了的,只是谢盈脉早在宁摇碧俯首的刹那,就全神贯注的欣赏起了栏杆外的曲江,卓昭节这才松了口气,恨恨的打了他一下,嗔道,“不许乱来!”
宁摇碧将剔好骨的菜肴放进她面前的碟中,笑着道:“好,不乱来,那要怎么来?”
“不跟你说了。”卓昭节瞪他一眼,拿牙箸吃了几口菜,谢盈脉这才转回头,道:“今日天气甚好,耗费在这里实在无趣,咱们一会提前退席罢?我得回去帮表姐料理家事。”
宁摇碧对她的离开非常赞成,大方道:“一会本世子使人送你。”
谢盈脉笑了笑,道:“多谢世子,只是昌乐坊离此不远,我走回去也方便。”
“这样也好。”宁摇碧太过盼望她离开,话一出口其实就懊悔了,此刻趁机把话收了回来——该死!时五说过,决计不要当着一个小娘子的面,对另一个小娘子体贴!
他偷偷看了眼卓昭节,好在卓昭节没有计较,反而道:“究竟也有些路程的,走起来太远,还是乘车罢。”
他们这里商议着退席,声音不算太小,离得近的几席都是暗松了口气,本来么,这样暮春初夏的时节,曲江畔的楼阁,很该好生轻松愉快的贺一贺温五娘的,结果来了这么三位恶客,一个比一个更能给主人家添堵,今日的客人,除了他们三个,都是与温五娘自小交大的,即使不偏向温五娘,碍着宁摇碧的恶名,总也放不开……
如今听见他们不打算在这儿待到席中,这当真是今日最好的消息了。
好消息暗中报到了温五娘处,温五娘长出一口气,低声道:“可是听真了?”
“娘子放心,这是在那边伺候的下人传过来的话,卓家小七娘与那谢氏都说要走,雍城侯世子答应了。”使女知道温五娘担心什么,特别道,“卓家小七娘还要世子不许动这儿。”
“若非她引了宁摇碧来,又何至于把我的生辰扰成这个样子?”温五娘才不会因此感激卓昭节,她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他们自己要走了,你去把六娘叫过来,我叮嘱她一声,她可别又去做好人要留客!”  
第一百六十章 琵琶恨
正在招呼宁娴容的温坛榕被叫到温五娘身畔,听温五娘闲闲的说了卓昭节等人过会就要离开,让她不许多事的出言挽留,免得生出变故,顿时愣了一愣,随即面上露出挣扎之色,温五娘察言观色,微怒道:“怎么,虽然你和那卓小七娘之前以姊妹相称,但刚才她可曾因此给过咱们面子?她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去讨好她?”
温坛榕知道温五娘如今心情很不好,也不计较她的口不择言,咬了咬嘴唇,才道:“五姐,我给你献曲琵琶为生辰之贺如何?”
闻言温五娘不由一愣,本来小娘子家的生辰,请了一班交好的手帕交聚集,兴头上你献个曲为贺、我跳支舞助兴,因为都是小娘子,也是常事,但今天多了个宁摇碧,众人不免恹恹的,温坛榕突如其来的要求就显得突兀了。
不过……
温五娘遥遥的瞥了眼谢盈脉,这谢氏,仿佛在秣陵时,开的是琵琶铺子?而且她据说琵琶之技也不错,所以得了卓芳华的赏识……
想到这一点,温五娘只道温坛榕选在此刻献曲,是为了借此打击谢氏——温五娘对温坛榕的琵琶水准清楚得很,到底是国手李延景的得意弟子,这谢氏即使号称琵琶弹的多么多么好,也不过是被李延景赞过罢了,何况秣陵比起长安来总是小地方,所谓的高手,放在高手如云国手都有两位的长安,又算什么?
这么想着,温五娘倒是豁然开朗,心想宁摇碧这厮太过霸道无理,但碍着纪阳长公主又不能不忍了他……这会若还直接挑衅显然是不成了的,所以温坛榕这个法子也不错,至少叫谢氏晓得,她用来吸引了卓芳华的琵琶之技……也不过如此!
所以温五娘很快就缓和了脸色,点头道:“你常用的琵琶没带罢?我叫人去寻面好的来。”
“不用了。”温坛榕摇了摇头,“我带上的。”
温五娘并不意外,在她想来,既然妹妹早有为自己贺寿献曲的心,把惯用的琵琶带上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直听着她们姐妹商议的余娘子听到这里,站起了身,用力拍掌,待众人大抵都看了过来,才笑着道:“温六娘子要献上一支曲子给五娘贺寿呢!”
众人被宁摇碧列席,好好的松快的宴席弄得冷冷清清,无趣之极,正乏味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这么一声,顿时都抚掌叫好起来,内中也不全是期待温坛榕师传自国手的琵琶之技,也是想趁机把气氛弄热闹起来。
卓昭节倒是很期待:“我听大姑姑说过温六娘子的师傅是李延景,这个人我不喜欢,但既然是国手……”
宁摇碧把话接过去,道:“你不喜欢李延景?”
“也没什么。”天地良心,卓昭节此刻不提从前对李延景的怨怼,决计不是为了顾惜自己被拒收为徒的颜面,完全是看到宁摇碧的处事对人方法后,真心不想再拖累一位国手,但谢盈脉偏偏在同时调笑了她一句:“七娘还在惦记着当年的事情?可见我这个半师做的不够好。”
“谢家阿姐的琵琶弹的当然是好的,只是我自己没学好罢了。”卓昭节忙安慰她。
宁摇碧神色若有所思,心想,当年的事情?李延景两年前也去过秣陵……看来他当时得罪过昭节啊!
至于为什么得罪昭节,宁摇碧随便推测了几个可能就没了兴趣再想下去,暗道:“反正回头把此人料理了给昭节出气就行。”
这边宁摇碧把可怜的李延景记了下来,那边温坛榕也拿跳脱挽了袖子,择了主席附近的绣凳上坐了,使女抱上琵琶,她接过之后轻舒玉臂,略调几下,谢盈脉与卓昭节都微微点头,道:“不愧是国手得意子弟。”
温坛榕显然是有真才实学的,就连卓昭节也发现她看似信手的几下即使是调音,但姿态指法以及琵琶发出的音色无一不美,都放下酒食,专心聆听起来。
而温坛榕借着正式弹奏之前飞快的扫了眼四周,看到这一幕,嘴角尚未勾起,却见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是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而是口角含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望着身畔单手支颐的少女。
他的目光那样的明亮,盛着满满的怜爱与珍惜,原本就堪称绝色的少女在这样的被注视里,越发显得明艳不可方物,栏杆外鲜丽的春景正在凋敝,浅碧深绿的盛夏即将到来,而少女专心且期望的等待着一支天籁、少年心思都系在了少女身上的画面,却仿佛是提前到来的盛夏,那么的灼目,几能烧伤了温坛榕的眼睛。
一种极为强烈的酸楚与嫉妒,无法控制的涌上了她的心头。
温坛榕下意识的垂下头掩住神情,再扬起脸时已经含了惯常的柔和的微笑,她道:“我欲弹一曲《夕阳箫鼓》,以贺五姐今日生辰之喜。”
此刻正是乾坤朗朗,《夕阳箫鼓》不免有些不合,但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曲子,众人自无意见,只有温坛榕身后的使女微露惊色,本来温坛榕预备的,分明是《永遇乐》和《夕阳箫鼓》,因为说好了今日之宴到傍晚再散的,使女本以为,此刻青天白日,该弹《永遇乐》才对。
如今温坛榕骤然换了与眼前辰光不谐的曲子,曾经跟随温坛榕撞见过卓昭节在卓芳华跟前弹琵琶的使女似有所觉,却立刻用力掐了把自己的虎口,告诉自己不可多想。
温坛榕究竟是李延景的得意弟子,同样一曲《夕阳箫鼓》,当初卓昭节在这首曲子上苦练甚久,还为此亲眼观摩水上落日,方在卓芳华那里得了个好评,如今温坛榕这一曲,却还更胜过了她。
一曲毕,许久才有人醒悟过来,一时间彩声如潮。
这样的交口称赞里,温坛榕带着一丝傲然的心情,迅速看向了栏杆边,然而她再一次失望了——卓昭节与谢盈脉都真心的拊掌而赞,甚至察觉到她的目光,还露出一个钦佩的笑,但温坛榕多日苦练《夕阳箫鼓》真正为了的那个人,却是眼皮也没撩,慢条斯理的喝着扶芳饮,似乎方才四座屏息凝神生怕漏听了半点的琵琶曲完全就是可有可无。
——那样的视若无睹与漠不关心……
我弹的不够好么?
明明……明明比卓小七娘好得多!
连卓小七娘自己也甘拜下风罢?
可为什么……你连一个赞许的目光也不肯给我?
你是怕小七娘不高兴,还是有小七娘在的地方,你眼里再没有旁的人?
四座的称赞与钦佩还在继续,可之前还自信满满的温坛榕却觉得这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多日苦练一首曲子所为的那个人像听若未闻,即使全天下公认犹如天籁又有什么意思?
温坛榕猝然闭目,她几乎是狼狈的起身,将琵琶匆匆交给使女,极为勉强的寻了一个借口:“我方才多喝了几盏,这会仿佛有些醉了……我到楼上歇一歇。”
温五娘虽然没看到谢盈脉有什么受打击或失态,但究竟是姐妹,总是关心她的,忙道:“你去吧。”
温坛榕上楼后不久,卓昭节看了看辰光,便打发阿杏去向温五娘告辞,温五娘是巴不得他们快走快好,虽然遗憾谢盈脉也跟着走,不能给她为难的机会,然而比起来宁摇碧——温五娘打从心底觉得三个人都走了绝对是好事!
一出回雪楼,谢盈脉不必宁摇碧暗示,就主动提出告辞,还没等卓昭节给她安排车马,就走出了十几步外,并且对卓昭节的招呼直如未闻——卓昭节只得吩咐最机灵的阿杏:“你跟上去,咱们的马车停在入园的地方,让他们先送谢家阿姐回昌乐坊。”
阿杏答应着追了上去。
宁摇碧很满意谢盈脉的行事干脆,等阿杏走了,他笑着牵起卓昭节的手,道:“如今晌午才过,咱们去乐游原上玩罢?这曲江上回都看过了。”
“我乘车来的,可没骑马。”卓昭节嗔道,“说起来我还不会骑马呢。”
宁摇碧似笑非笑的道:“不会最好,我来教你……马么,我今儿出来正好多带了一匹。”他劝说道,“乐游原上风光最好不过,如今正是苜蓿发长玫瑰盛开的时候,再往后可就热了。”
“那马的性。子可好?若是不好我可不敢骑。”卓昭节如今也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听了他的撺掇就有些跃跃欲试,犹豫着问。
宁摇碧笑着道:“你放心罢!”
当下两人既然决定了要去乐游原,就也顺着曲江往芙蓉园的园门走去,不想才过了桥,就见阿杏快步折了回来,卓昭节看到她回来的这么快,不禁一愣,道:“谢家阿姐不要你送?还是你跟丢了?”
阿杏走到她身后,这才低笑着禀告:“婢子本来就要追上了,但看到阮郎君在园外迎着谢娘子,就没上去多事。”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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