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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犹如那自由的风,和路边的小花,即便相见了,又能如何呢?风不会为一朵小花停留的。
“他”,只怕早忘了她这个眼中的“肉票”了吧?
可是总也无法忘记啊,那张镂刻着凤凰尾羽的图案的面具下,那些醒目斑斓的色彩中,那对摄人心魂的眼睛,曾经那么近,那么专注地看着她,那种风一般不羁的气息,曾经就那么紧密地包裹在她的周围
段小姐不知不觉中闭上双眼,伸出手臂搂住了自己的双肩,犹如那日,他搂住了她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轻咳声,段小姐乍然醒来,顿时挣红了脸庞,连忙放下手臂,顺手拿起桌上的团扇遮住了羞红的脸颊。
思春啊!她居然不由自主地对一个强匪思春起来。若是被人听去了,该多么不好意思啊。
“段小姐,这么晚了还没睡,你在等人吗?”
从窗外的夜色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然后一个戏谑的声音便随风传入了她的耳朵,那声音似乎很远,远得有些模糊不清,却又似乎很近,像是就在她的耳边喃喃低语。
“你,是谁?”
她吓了一跳。往窗外看看,月色并不明朗,外面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哪里有人。
难道是她思恋过甚了吗?怎么觉得这声音那么像“他”呢?
“你是在找我吗?”
这一次声音确确实实来自她的身后,而且近在咫尺的距离,似乎她都能感觉到他吹在自己耳轮之上的气息。
段小姐脸色一红,回头去看,屋子里空荡荡的,依然没有一个人。
“你,你出来!不要躲我!!”
他这是在戏弄自己吗?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犯堵了起来。多日的思念顿时化成了一股怨气,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冤家!
那声音一滞,顿时无语。感情这看起来文弱的段大小姐也有脾气啊。
“你要见我,就痛痛快快地出来,若不想见我,又何必来招惹我?”
这句话中已经有了三分的怨艾,三分的情爱了。
欧阳皓洁暗讨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些,一不小心给自己惹来了一朵开错了地方的桃花。
她不觉沉吟不语,拿不定主意,此时该不该露面了。
难道他生气了?不由自主地,段小姐开始心慌起来。
“你,你不要走!”
“哎!”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最难消受美人恩,指的就是她吗?她生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对自己付出一片真情意——尤其对是女人,她无法让自己狠下心肠。
“我没走,还在呢。”
暗影中,施施然地走出一个人影来。衣衫飘飘,长袖善舞,垂在脑后长长的束发带在风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站在月光的逆光处,像一个完美的剪影。
在更暗的暗处,另一个人不由得在心底也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出尘绝世的人物,衣饰和动作,洒脱如行云流水,毫不做作,怎不教人错认了?
他不是也曾经错认了吗?虽然错认的不是雌雄,可是依然与真实相去甚远。
“段小姐,那日得罪了!今日特来向你赔罪。”
“你,你没事吧?”
哪有被劫持的人质,反过来问劫持人质的匪徒,有没有事的道理?不过,貌似也没有匪徒想人质赔罪说对不起的吧?
乱了,乱了!既然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一切都已经乱了套,何必认真去追究?
“我没事。段小姐那日有没有受惊?”
“我,我也没事。”
如此尴尬的对话,也只有如此尴尬的两个人才能说得如此正经吧?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段小姐说着娇羞地低下了头。
情路迢迢,千里之行自足下始。少女驿动的心,不会去问故事有没有结局,好就好在,终于见到了自己心中思恋的人——虽然只是见一面而已。
思春少女最幸福的是什么?自然是郎情正合妾意。而最伤心的,自然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
她正想“他”,“他”便来了,算不算是幸福?可见“他”心里也惦记她的。段小姐沾沾自喜,暗暗在心中下了定论。
“段小姐,我”
晓是潇洒如欧阳皓洁,面对她的如此模样也有些措手不及起来。不过她向来不拘一格的性格,倒让她灵机一动,因此而想到了一招妙棋。
既然她错爱了她,就不能怪被她利用了。这样也好,她心甘情愿的被自己利用,总好过被迫做些不甘愿的事情吧。
“在下前来,是有事想要请段小姐帮忙的,不知道小姐能不能答应?”
“什么事情?”
段小姐抬起头,看到他慢慢走近了过来,面孔渐渐露在月光下,那张凤尾纹的面具依然带在他的脸上,在月光下看起来越发的神秘而迷蒙。
“哎,说起来,这件事情,和令尊有点关系。”她轻轻一叹,似乎有无数难言之隐,令人心碎。
“是是那尊汗血玉马吗?”
“你知道?”欧阳浩劫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
“他们告诉我了。还说你是那个可怕的什么豹子的唯一传人。”
段小姐说得很慢,似乎不愿意吐出口那些对他冒犯的话来。
欧阳皓洁微微一笑。
☆、第二十七章 少女情怀
这些人,既然都对她讲得那么详细了,怎么没有告诉她:那个可怕的欧阳皓洁是个女人?
可能卢渊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段小姐会对她动了情吧!
人心哪,世上最难测的正是人心,难盗者人心,难守者,也是人心。卢渊注定了要再输给她这一局。
“你不怕吗?”
这位段小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听到了那么多可怕的传闻,居然还能如此镇定的面对她,甚至还倾心与她,倒叫她佩服她的胆识。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注视着她,月亮银色的光辉从“他”的眼中反射到她的眼中,更添几分神秘而动人的朦胧,让她陶醉。
“我,我不怕那尊玉马不是已经让你拿走了吗,我我还能帮你什么?”
少女的情怀,有几人能猜透?
她羞涩的坚定的回答,让欧阳皓洁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皮皮的笑容。
“如果我让你想法子”
她压低了声音又先前凑近了些。
背着月光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清晰地看到段小姐一脸的惊异之色,随后又慢慢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两个人隔窗相对,一个在里面倚着窗户,一个站在月下,微微俯着身子,相视而笑,远远看去,仿若一对完美的璧人。然而,此情此景看在某些人眼里,却显得无比碍眼。
欧阳皓洁刚跃出段府,便感觉被人盯梢跟踪了。
月色很亮,亮得像极了那个皇城的月夜,八月十五的中秋之夜。
她背着手施施然地漫步在大街上,那逍遥自在仿佛在自家后院闲庭漫步的样子,在这那寂静的夜色中,空荡荡的大街上,让人看着真是又可气又可笑。
难道她就没有一点点身为被缉拿的,盗匪的自觉吗?
卢渊紧随在她的身后,慢慢走出了城外。
看着前面那个悠闲踱步的身影,想到那一个多月的相处,想到前几日的交锋,他的心里真是百味杂陈。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怎么,卢大哥还要送吗?”
远远地,欧阳皓洁停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下,背着手,仰头透过枝叶看着天空。
那树生长在树林的边缘,被高大的树木挡住了阳光,便努力挣扎着斜斜地从树林中长了出来,印着阳光的一面长的较为茂盛,而缺乏营养的一面却只稀疏地仗着几根瘦弱的枝叶。
卢渊实在不明白,那样一个潇洒绝伦的人,怎么会选择停在这样一棵不起眼的树下。
可那树衬着人,却又显得奇异的契合而出彩,月下的剪影,仿佛一副风格独特的水墨画。
“你我相斗,你又何必要去招惹段小姐?”
“招惹?”她慢慢地转回了头,注视着三丈外的卢渊,突然哧地笑了一声。
“神捕大人是觉得我不配和段小姐这样的淑女结交吗?”
“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又何必曲解。”
她的自嘲让卢渊皱了皱眉头,语气变得有些不快。
“那我就不懂了,我不过和她说几句女儿家的体己话而已,如何谈得上是招惹?”
现在如此放低姿态的她,哪里有一点像那日那个手持皮鞭卷起一片风云的小“豹子”?
“哦,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女儿家?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呢!”
卢渊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脸上在不自觉间已经露出了笑意。欧阳皓洁眸色倏然转深,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哈!卢大哥说笑了!小妹虽然喜欢男装,不过图个行动方便,我可从来不曾故意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呢!”
“是没有。不过既然被人家女儿家错认了,风流公子的戏码是不是就不必再演下去了?”
他如此不肯放松地反唇相讥,似乎已经开始惹恼了她,也戳到了她痛处。不管怎么说,那个段小姐都是无辜的。
可是,“豹子”的行事,什么时候管过无辜或有辜了?
她就是下意识地想要去招惹——不,接近那位段小姐。父母的爱,亲人的呵护,无微不至的照顾,无忧无虑的生活,纯粹而干净。她,有着所有她所有曾经失去的。
不为了报复,不为了掠夺,不为了任何不干净的想法和目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亲近她。
“那是你们的失职,如何能怪得了我?”
“你刚才对她说了些什么?”
卢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一下,不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如果我说,我不过因势利导让她帮我个忙罢了,你信吗?”
信或者不信?若在半个月之前,他一定会选择相信。可是如今两人所站的立场已势成水火,他们还能相信彼此吗?
“若我说我只是路过,偶遇,你相信吗?”
欧阳皓洁微微顿了一下,突然笑了:“卢大哥,你觉得我们之前的相处,是真还是假?”
没等到卢渊的回答,她又接着说道:
“卢大哥,你站得那么远,是怕我会动手杀你,还是怕你忍不住要动手抓我?”
此时的她,声音低低柔柔的,丝毫不见前先的冷情和嗜杀,甚至也不再是相处一个多月的那个洒脱不羁的欧阳皓洁。
是自己的错觉吗?此时居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女儿家的娇媚之色,如此自然而毫无矫揉造作之态,仿佛一个邻家的少女,在温情款款地问他:卢大哥,站的那么远,难道我身上有刺吗?
卢渊依言先前迈了两步,想了想,又向前迈了一步,周身的感觉却全都警戒起来。
对战第一局,己方全盘皆输,欧阳皓洁无疑是他最近几年碰到的最不可小觑的对手,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放松和忽视。
尤其是今夜的她,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这明亮的月色,也一起扰动着他的神志。
把他一举一动竟收眼底,欧阳皓洁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开朗而无伪的笑声,更让她显得年少了好几岁,衬托着那个微微弯下腰去的妖娆身姿,哪里还有半点的男人味。
☆、第二十八章 今日往昔
她笑声未落,突然一个纵身,跃上枝头,坐在了那棵歪脖子树伸出来的枝桠上,身子随着树枝的摇动上下飘浮着。她张开双臂,长袖随着身子上下飞舞着,仿佛就要乘风飞去。
“卢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呢。”
她回眸一笑,百媚顿生,长袖翻飞处,少女的幽香隐隐随风飘来,卢渊不觉一怔,不自然地向后退了半步。
她是故意的吗?
“我们之前的相处,是真还是假?”她锲而不舍地问道,虽然心里也能清楚他的回答,却似乎一定要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的答案。
“你说是真的,便是真的,你认为是假的,便是假的。”
真与假,都在于她,而不在于他。卢渊自然知道她是在问他心底里对她的态度,可是似乎是赌气似的,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她并不曾有意向他隐瞒自己的身份,甚至连编造一个假名都懒得费心思。而也就因为这一点,才更叫人生气。因为她算准了,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欧阳皓洁是谁。
现在想起来,那位被尊为围棋界的国手的“妙手老人”,当时应该比他更清楚她到底是谁。
“那么现在的你和我,孰真孰假?”
树枝已经停止额摇晃,欧阳皓洁静静地坐在枝头,居高临下,眼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一脸的好奇。
“自己是真,便是真,自己是假,便是假。”
他的回答禅机无限,却还是个没有答案的答案。
“错了吧?在卢大哥的心里,只怕早就将小妹打到了假的行列之中了吧?”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