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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
其实赵容熙并没有那种成为雄才伟略一代帝王的心思,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当一个富贵闲王,成天骑马观花,走鸡斗狗,像他那些异母弟弟那样,但是这样的话,也意味着要把性命交到别人手里,就算是王爷,皇帝一个不高兴,也可以褫夺他的封地爵位甚至是性命。
“平海,你说这件事,到底会是谁干的?”皇帝轻轻道,既是在问别人,也是在问自己。
烛火摇曳,严平海一半的脸隐藏在帷幕掩映下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他垂着头,也轻轻回道:“奴婢不敢妄议朝政,何况是这种军国大事。”
“你随便说,朕不治你的罪。”
话都说到这份上,严平海自然不能装哑巴了,他道:“奴婢以为,陛下觉得是谁干的,就是谁干的,朝臣们也只是要一个答案罢了。”
皇帝虽然是九五之尊,可也不是真就肆无忌惮,想干嘛就干嘛了,那是昏君,赵容熙不想当昏君,出了这种事情,前朝后宫死伤无数,牵涉了多少世家贵族,他当然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赵容熙站了起来,负着手走到御书房门口,脚步停在高高的门槛前,抬头望着夜空一轮高悬的圆月,淡淡道:“没错,是该给他们一个答案了。”
翌日,朝廷公布刺客事件的调查结果,虽然没有明确指出幕后主使,但字里行间,明白人都听得出指的是羌国,甚至还提到羌国意欲嫁祸给北蛮和容谷关守将,挑起大梁内讧,意图让大梁自毁长城,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诚如严平海所说,大多数人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现在答案出来了,再去追究它真实与否根本没有什么意义,那是皇帝和内阁需要去费脑筋的事了。几名不幸身死的官员按殉职处理,朝廷发予优厚的抚恤银子,又给了这些官员的子孙一个从八品候补官员的名额,至于遇难女眷,则册封封号或诰命。
最初的恐慌逐渐褪去,人的记忆是会选择性淡忘不愉快的经历的,京城的豪门世族官宦人家又开始恢复了往日举办各种宴会茶会的闲适光景,至于普通老百姓,也许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发生过这么一件事,至多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了不少离事实有十万八千里远的不靠谱传闻,倒是给往日平淡的生活增添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有有心人才能发现,京城的防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加强,人手和巡备次数大大增加,内阁也把边关将领原本三年后才需要进京述职的期限提前到两个月后,禁卫军甚至抽调人手暗中监视几个有嫌疑里通外国的大臣。
一切似乎都在可控的范围内有条不紊地进行,连日来赵容熙那根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稍稍放松下来,把美人招来洗洗眼,又或者去某个嫔妃那里接受她们温柔体贴的抚慰。
与皇帝的放松刚好相反,海天阁内,刘海月坐在一张玛瑙漆减金钉藤丝甸的太师交椅上,一只手搭在把手上,托着下巴,有些神不守舍。
“三娘,您有心事?”杜鹃把一盅蜜蜡香茶和一碟果馅顶皮酥放在旁边的大理石黑漆镂金高几上,关切地问。
跟一般后宫女子两耳不闻宫外事,一心放在宫斗上,为博取皇帝宠爱和努力生儿子不同,刘海月十分关注宫外发生的一举一动,因为内廷与外廷从来就不是割裂开来的,外廷乃至天下发生的事情,都会对后宫产生影响,及时掌握信息才能及时作出反应,就像上次一样,如果她不知道赵容熙正为了北蛮而头大,也不会想到能用那种办法去讨好皇帝,虽然只是小伎俩,但有时候用处却不小。
关于刺客的来历,其实不止是众臣,就连后宫也都在议论纷纷,只不过她们关注的重点毕竟不在这上头,议论了几天没什么结果也就不管了,她们更关心的是这次死了三个嫔妃,是不是又要选秀了,九嫔现在完全空了出来,妃位以下的位份空缺那么多,会不会有人递补上去。
因为一开始就让杜鹃和翠雀她们跟把守宫门的太监打好关系,所以现在刘海*常能得到林氏在外头给她传递进来的各种消息,从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到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大事,林氏都会提及,有时候刘海月甚至会在店铺的打理上给母亲出一些主意。
有鉴于此,对这次事情的处理上,刘海月比后宫其他女人了解更多的缘故,她并不认为这件事会到此结束。
不管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既然敢闹这么大,那肯定就不是一个单一的阴谋,说不定后面还有一连串跟着,比如说到底是谁同意这批乐伎进入尚乐府的,又比如说这么多人潜伏在尚乐府这段时间,为什么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一般来说尚乐府的乐伎有两种来源,一是罪官女眷被判充入尚乐府,从此就成为官妓,二是良家子通过考核自愿进去的,这部分人不是官妓,仍旧是自由身,尚乐府甚至会与她们签订契约,约满可以选择自行离去嫁人等等。
刘海月不是官场中人,但她相信连她都能够想到的事情,皇帝和那些调查的官员肯定也想到了,只是不知道调查结果如何,就算有结果也应该是秘而不宣的。
那么幕后主使的后招是什么?如果针对外廷也就罢了,要是对方把手伸到后宫来
刘海月突然想到皇帝在跟某妃子巫山云雨的时候忽然被刺杀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情景,就不禁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又好笑又恐怖。
☆、意外落空
“三娘!”就在她神游物外之际,翠雀从外面小跑进来,气喘吁吁,“外头有人来宣旨!”
“准备好赏银。”刘海月起身往外走,顺便对杜鹃说了句。
这年头宣旨真是一个暴利行业,除非是赐死的旨意,否则宣布对方升迁也罢降职也罢,好的坏的,接旨的人都得给宣旨使甜头吃,这好像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了。否则人家回去回复的时候,万一皇帝想起来问一句,那宣旨使要是说“禀皇上,那个人接了旨非常不高兴”,那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了,真是各行各业都有潜规则。
候在外头的小内宦倒还是个熟人,名叫孟纬,是严平海的徒弟,十分机灵懂事,他见师傅似乎对这位小小的宝林青眼有加,平时见了面也就笑脸迎人,跟刘海月说过几回话。
“原来是小孟公公。”刘海月笑吟吟,“你外婆身体还好吗?”
孟纬家境不好,否则也不会进宫当太监了,如今家里头就剩一个外婆,孟纬对她十分孝顺,三不五时都要托人送东西出去,刘海月也并不是每一回都给他银钱,有时候送两件厚棉袄,有时候送点林氏带给她的南方土仪,都是适合老人家吃的蜜饯点心,这一来二去,跟孟纬关系也不错。
“刘宝林,”孟纬笑眯了眼,“我还没有多谢您,上回您送的白糖玫瑰,她老人家可喜欢吃了!”
“那是我娘托人从江南带来的,小孟公公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带一些。”
孟纬也没跟她客气:“那可就多谢刘宝林了!”
顿了顿,声音提高一些:“宝林刘氏接旨!”
刘海月与杜鹃等人连忙行大礼,“妾恭聆圣训。”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咨尔宝林刘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秉德恭和。赋姿淑慧。特此嘉奖,赐福寿康宁镀金银钱一箱,烧金翡翠象牙盏一座,金湘妃嵌玉竹扇四把,金镶玉玛瑙带两条,苏合香四盒,金錾花团寿碗四个,金嵌宝石烛台两座,青玉描金题诗碗一个,金累丝香囊两个,银点翠嵌蓝宝石簪”
长长的赏赐名单念了老半天,刘海月垂着头,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
就拿那个福寿钱来说好了,基本就是看着好玩的,没什么用,既不能拿出来赏人,又不能拿出去买东西,这东西虽说镀金镀银,实际上金银含量很低,充其量就是观赏品,再说那些什么金錾花团寿碗,难道她吃饭还能捧着个金碗,白米饭盛在这种金灿灿的碗里真的不会闪瞎狗眼吗?这种东西从实用价值来说实在是太鸡肋了,她倒还宁愿皇帝直接给两箱银子算了。
“钦此!”一大串东西念下来,孟纬也是口干舌燥。
“谢皇上隆恩!”刘海月三人连忙三呼三岁,行拜礼。
“恭喜刘宝林了!”救了公主是份天大的功劳,结果没有晋位,甚至没有在圣旨里提及,孟纬像是也知道这句恭喜说得有点牵强,忙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师傅说,皇上对刘宝林还是很看重的,这几日要不是国事繁忙,皇上就宣召您了!”
那头杜鹃捧了杯水过来,孟纬接过,骨碌碌三两口喝完。
刘海月牵起嘴角,“那就多谢小孟公公吉言了。”
孟纬走了之后,杜鹃就问:“三娘,救了公主是大功劳,为何皇上只赏些财物?”
刘海月淡淡道:“天心难测,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就够了。”
杜鹃还想说什么,刘海月却摆摆手,“我有些累了,去睡一会儿,晚饭的时候再叫起罢。”
海天阁的一应物事被刘海月布置得很舒服,床当然也不例外,人的一生有很长时间在睡觉中度过,而这里也许将是她后半生将要度过的地方,当然要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
现在是严冬时节,掖庭宫里没有地龙,只有炭盆子,刘海月不喜欢用那个,觉得空气会变得很闷,就让杜鹃她们在描金彩漆拔步床上铺了三层厚而柔软的褥子,最上层是绸缎褥子,被子则是质地柔软的蚕丝被,刘海月用不惯古人常用的玉枕或瓷枕,则是换成普通的棉花枕头,里面再塞一些安神定气的药材,甭提有多舒服了。
所以每回心浮气躁的时候,她总喜欢躺在床上,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然后可以静静思考。
就像现在,刘海月平躺在床上,出神地看着头顶的垂下来的彩色璎珞。
不可否认,皇帝没有晋她的位份,这让她觉得有点失落,也有一种“百般算计终究落空”的感觉。
但是冷静下来,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种心态是不对的,在皇宫这种地方想要生存下来,首先就要有一颗缜密和冷静的心,不要为了一时的春风得意而猖狂,也别为了一时的失败而沮丧,正所谓能够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就像孙皇后,其实早在她交出宫权的时候,刘海月就意识到她的做法是很不妥当的,要么你一推推到底,就把筹办太后寿宴的事情一并交出去,就算出了事也大可推得一干二净,要么就得把宫权抓在手里,谁来要也别放出去,这样起码保证出了刺客事件之后有足够的权力去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以洗清嫌疑。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旁观者清,站在刘海月的角度,她看得出孙皇后明显已经被打击得方寸大乱,而她身边又没有足够的智囊人员给她出主意,结果现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估计要不是皇帝顾及她父亲还是当朝首辅,皇后之位早就被废了。
别人的教训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刘海月想道,现在没有封赏也罢,起码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以后还有机会的。
天马行空地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被杜鹃喊醒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个时辰。
“可以用晚膳了?”刘海月拥着被子坐起来,一头青丝披散在背后,眼神还有点儿迷茫。
“奴婢准备了些点心,刚刚严公公派人来传话,说皇上今儿翻了您的叶牌,赶紧起来准备准备!”杜鹃把点心碟子放在桌子上一边道,那头翠雀已经帮忙在箱笼里找衣裳了。
“知道了。”刘海月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刚刚做好心理建设,这老板就找上门来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公主,皇后娘娘要去探望大皇子,您该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让她把您也带上。”吕嬷嬷摩挲着赵仙蕙扎成双髻的头发,声音温柔和软。
她是赵仙蕙的乳母,对这位小主人也算忠心耿耿,先前在宫宴上为了保护赵仙蕙而被人活活踩死的宫女是吕嬷嬷的远房侄女。得知侄女身死的消息,吕嬷嬷悲痛万分,更后悔当时宫宴自己没有坚持要跟着去,可谁能想到跟在皇后身边也出事呢?
紧要关头,皇后顾着太后,弃大公主于不顾,事后皇上居然也没有追究,吕嬷嬷心底是有怨怼的,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主子,这种情绪只能埋在心里,万万不能表现出来。
很多宫人觉得大公主沉默内向,甚至有意无意地怠慢,皇后掌管宫权时还好,如今皇后无权,就连每个月拨到兰薰殿的份例都会不知不觉减少,吕嬷嬷为此找过人,可对方互相推诿,每次都没有什么结果。
“我不想去,不可以吗?”小女孩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并不木讷的神情表示她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智力上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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