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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这万寿节这么热闹,得花多少银子啊?”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问出来的问题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李二猜测:“怕是得几十万两吧?”
张三不甘示弱:“说你见识短,我家有亲戚跟宫里头的贵人有关系,几十万两算什么,光是摆宴席让那么多大臣吃饭都不够,听说起码得好几百万两!”
大家都为这个数目倒抽了口凉气。
牛四弱弱地问:“听说西边闹旱灾,许多人没吃的,都快成流民了,朝廷还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啊?”
李二不以为然:“兴许是不严重罢,京城里也不见得有流民进来。”
作为天子脚下皇城根的臣民,他们天生有种自豪感和安全感,仿佛天塌下来也有皇帝老子顶着,京城是个永远安全的地方。
这个话题没多少人感兴趣,牛四的提问很快被淹没在街坊们对这难得一见的热闹场面的讨论声中。
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
偌大的含元殿前殿,原本是作为百官大朝议政的场所,此刻成为大摆筵席的场合,数百张矮榻齐齐排列,坐满了人,说笑,议论,寒暄,充斥着整个大殿。
去年的时候,同样在皇宫,太后的寿宴上,发生了震惊朝廷上下的刺杀案,不少生命在顷刻间身陨在这座大殿里。事隔一年,殿中轻纱垂帘,珠玉迤逦,早就看不出当初一丝一毫的痕迹,而席中大多数对那场刺杀还记忆犹新的人,也只能把相似场景引发的余悸深深埋在心里。
少顷,皇帝携着皇后一同出现,太后则在中殿招待女眷,刘海月等后宫嫔妃同样也出现在中殿,只有皇后才有资格陪着皇帝一起出现在前殿的众臣面前。
这就是身为皇后的体面。
卫贵妃虽然没能坐在前殿,可刚刚帝后携手,言笑晏晏的画面,深深刺痛了她,明明在半个月前,皇后还跟皇帝闹翻了,结果今儿个两人又是一副恩爱夫妻的场景。
贵妃贵妃,看似在皇后一人之下,又比其他嫔妃都要尊贵,可就是这半步,她始终迈不过去。
她就不信,自己有了儿子,还不上一个生不出儿子的皇后了!
卫贵妃攥紧了手中锦帕,面上仍是一派雍容,坐在太后下首,睥睨其他女子。
于淑妃笑道:“卫姐姐,待会儿皇后娘娘还要回来的,你将她的位置占了,这似乎不太妥当吧?”
卫贵妃笑容微微一冷:“方才负责宴会引路的宫女便是将我引到这个位置上来的,总不能皇后娘娘自己安排的宴会都把自个儿给忘了吧?”
于淑妃掩帕一笑:“皇后娘娘日理万机,为了这万寿节忙得不得了,贵人事忙多忘事也是有的,咱们做妹妹的,可不就得体贴一二?”
郭德妃眼睛落在大殿中间川流不息上菜的宫女们,似乎没有感觉到这里浓郁的火药味,自从皇长子早薨,她便仿佛心如止水地待在自己的兴庆宫内,万事不萦于怀。
刘海珠和刘海月两姐妹因是仅次于四妃的九嫔,坐席比上回要大大提前,这会儿就坐在于淑妃她们下首,有幸见到后宫最得宠的两个女人在那里唇枪舌战。
这回宴请的外命妇很多,包括世族勋贵女眷,有诰命在身的女眷,还有那些嫡出的官家千金——大梁嫡庶分明,庶出的女儿是没有资格出席这等宴会的。
林氏自然也带着钟敏过来了,托刘海月的福,刘海璇和刘海蓉虽然是庶出,也得以参加宴会,像后宫嫔妃娘家的女眷,也不是个个都有资格出席的,得是嫔以上的妃子,才能向皇后娘娘请求娘家出席的人选。
刘海璇可以出席,她的丈夫却不能,因为钟琦不是官身,还是庶子,钟翰林此时正坐在前殿中出席皇帝的寿宴,钟敏则被林氏带到这边来,她的庶母周氏并不能来。
身份有别,就算是刘海月的娘家人,她们也不能坐到一块去,于淑妃、卫贵妃的娘家人也是一样,嫔妃在上首坐一堆,依次下来是皇亲国戚,然后才是官员的家眷们。
钟敏远远打量着刘海月。
许久不见,这位小姐姐已经褪去了青涩,温婉柔美的脸上仿佛泛着一层莹润如玉石的光泽,她在列位嫔妃之中不是最美的,然而一旦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目光就很难再移开。
难道这就是即将要做母亲的魅力?
还未出嫁的钟敏有点不解,也隐隐有些羡慕。
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入宫的,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钟敏还是懂的,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家没权没势的,又没有金钱开路,进了宫也只能被踩在脚底下,而且自己这样的性子,也实在不适合进宫。
所以她羡慕的是刘海月这份自在。
能身处那么多莺莺燕燕,勾心斗角之中依旧自在的人,可不就是很了不起?
刘海月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把视线从正在与之低声交谈的大公主身上收回来,扭头梭巡过来,发现是钟敏,朝她轻轻点头,善意微笑。
钟敏也连忙朝她笑了笑,而后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又去瞧其他美人。
大公主如今俨然有了小小淑女名媛的典范了,一举一动都规规整整,就是欠缺了一点儿表情,看上去像个冰娃娃。
她没有和太后坐在一起,而是提出要跟刘海月一起坐,太后应允了,皇后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大公主最近颇受皇帝重视,还单独赐住了宫室,可她现在依然没有封号,生母也是因为巫蛊被赐死的穆贤妃,这一层出身是怎么也脱不掉的,更何况还是个公主,跟她关系再好,好处也是有限,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被连累,所以倒也无人眼红刘海月。
只是刘海珠心里头怎么都有点儿别扭。
当初大家一起入宫,她这位堂妹姿色平平,也不如她受宠,在她晋升美人的时候,对方还在最低等的采女那里徘徊,见了自己都得战战兢兢地行礼,结果现在风水轮流转,与自己一同怀孕不说,连位份都相差无几了,姐妹俩坐在一块接受别人的行礼,刘海月没觉得荣耀,反倒很别扭。
就像原本能够成为家族未来荣光的只有她,结果现在多了一个人。
那感觉并不好。
刘海珠远远地瞧见自己的母亲秦氏了,她跟婶婶林氏坐在一起,刚刚她们已经过来行过礼,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叙不了什么旧,彼此都是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结束了对话。
旁边传来刘海月温和的声音:“姐姐可是想家了?”
“妹妹说笑了,”刘海珠淡淡一笑,“皇宫不就是我们的家?”
☆、自有计量
此时的前殿要远比中殿热闹。
各国使节陆续献上寿礼,无非都是珠翠古玩,奇珍异宝,既要足够吸引眼球,又要在大梁皇帝面前炫耀一下国力,羌国使者,那位颍川王拍一拍手,十数位绝色美女在他身后站成一排,朝大梁皇帝款款下拜,衣裳轻薄随风飘荡,诱人*若隐若现,*入骨的万种风情,引得四座频频注目。
前殿在座唯一的女性,孙皇后不由皱起眉头。
颍川王似乎也很为这种反应感到满意,他朝赵容熙一揖,大声道:“陛下,这些女子经过我朝宫廷秘法悉心调教,我大羌皇上命我献给陛下,以示两国之情谊万古长青,还请陛下笑纳!”
他说的这些话,鬼都不会相信,要是羌国跟大梁的友谊真能万古长青,那估计北蛮大汗都是男扮女装了。
赵容熙笑道:“贵国皇帝的心意,朕心领了,这些美人国色天香,确实是难得的绝色,朕便也收下了。”
颍川王脸上闪过一丝得色,敛容垂首行礼道:“陛下英明。”
说罢拍拍手,那几个绝色美女便齐齐行了一个大梁的礼节,那十分普通的理解在她们做来却充满了诱惑性,颍川王觑空扫了一眼大梁朝臣的反应,发现许多人都看直了眼睛,不由暗笑一声。
就在孙皇后气这些女子不知庄重,在大庭广众,堂堂国宴中作这等可耻行止时,又听得皇帝道:“颍川王,这些女子既已归朕所有,那朕便可随意处置了?”
颍川王道:“既已是陛下的人,陛下自然可以随意处置。”
话虽这样说,他却有种不妙的预感。
就听得皇帝哈哈一笑:“那好,北蛮使者何在?”
那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北蛮使者达尔斡站了起来,声如洪钟:“达尔斡在此,大梁皇帝陛下有何吩咐?”
那声音在大殿中嗡嗡作响,竟盖过了殿中不少人的耳语之声,让大梁朝臣都不约而同皱起眉头,达尔斡举目四望,看着这些大多数文弱的勋贵大臣,心里有些鄙夷。
这些年北蛮经常来骚扰大梁边境,都是采用劫掠式的打仗方法,不求多大的胜利,一打赢,抢到东西就走,但随着大梁军队的不思进取,步步后退,很多时候北蛮只是试探性那么一大,大梁军队也不敢与他们正面对抗,嘴上号称几十万大军,关隘如何固若金汤,实际上却是节节败退的多,北蛮因此十分看轻大梁。
现在达尔斡看着眼前这些人,心想他们北蛮迟早也能长驱直入,破开大梁国门,挥师中原!
他在心中这般思忖,却听大梁皇帝道:“既然如此,朕便借花献佛,将这批绝色佳人转送与你!”
颍川王大惊失色,这批美女是经过悉心调教,自家皇上让他带过来送给大梁皇帝,打的就是让对方沉迷美色,甚至不死朝政的主意,这些美人的魅力有多大,阅人无数的颍川王自然一清二楚,有时候看着她们一颦一笑,连他都不太能把持得住,在场这些大梁朝臣的反应也就情有可原了。
可他没想到大梁皇帝非但不动心,居然转手就不人交给了北蛮。
达尔斡可没有他们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早就看上这些美人,眼下天上掉了馅饼,他自然不会客气,闻言喜上眉梢,直接就洪声道:“那某就多谢皇帝陛下的慷慨了!”
完了喜滋滋上前就要去拉其中一个女子的手。
达尔斡人高马大,面向粗犷,虽然身上穿着中原人的服饰,但也掩不住那股彪悍蛮狠的气息。
那些女子被他吓得花容失色,又不好躲开,被他拉住小手的那个女子惊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又不敢尖叫出声,看上去甚为可怜。
达尔斡可不管这些,直接就把人搂在怀里,在他后面的几个北蛮使者也有样学样,上前一人一个,把人就捉在怀里。
大梁朝臣看得怜香惜玉之心大起,对北蛮人的粗鲁行径十分不耻,又碍于皇帝先前的话不好开口,只得一个个看着这一幕,又是眼热又是鄙夷。
颍川王的脸色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大梁皇帝转赠的话,人是送给他的,他本来就有处置的权力,颍川王也无可奈何,但这些北蛮人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一想到自己还得跟这些野蛮人合作一起制约大梁,颍川王就觉得倒胃口。
大殿里一时无人作声,只回响着北蛮使者嚣张*的笑声和那些绝色女子的惊叫声,有些已经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却更惹起北蛮人的兴趣,她们被粗鲁地搂在怀里,上衣被扯得七零八落,原本就轻薄的布料彻底遮蔽不住上身,顿时春光*,看得其他人眼睛都直了。
孙皇后很不悦,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句:“成何体统!”
赵容熙也觉得有些不像话,虽然他很高兴能让羌国使者吃瘪,但这毕竟是国宴,闹过了大梁的面子也没地方搁,便轻咳一声:“达尔斡,朕既将这些女子转送与你,却不是让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淫戏作乐的!”
达尔斡大喇喇道:“明白,明白,小臣这就让她们下去,晚上再去与她们那个淫戏作乐!”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北蛮使臣都哈哈大笑起来,引来其他人的鄙夷目光。
赵容熙瞧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国宴一整日,宾主尽欢,各国使节无不使出浑身解数,大国的是连贺寿带震慑,小国则是贺寿中带着讨好和献媚,弱国无外交,无非都是古往今来的至理名言。
直到日暮时分,夕阳西下,皇帝这才宣布散席,坐在上面一整天,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那下头都是心怀叵测的各国使节,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前来这里,不仅得打叠起精神应付他们,还得小心不要中了他们的语言陷阱,自己是皇帝,一言九鼎,这脸不是轻易丢得起的。
坐了一天,实在不想再坐轿回去,索性在宫道上漫无目的地走,肚子里吃了乱七八糟一堆糕点水果,又灌了一肚子酒,倒也不饿。
赵容熙揉揉眉心,实在是有点累了,奈何精神太亢奋,毫无睡意。
严平海体贴地问:“陛下可要翻牌子?”
赵容熙问:“中殿的宴也散了?”
严平海道:“散了,散得早,酉时一刻就散了。”
赵容熙抬眼四望:“这会儿走到哪了?”
“前面就是卫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