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存汝觉得他今天尤其的恶劣,之前是不肯接电话,然后突然又让经纪人报了地址,再然后非要来这个地方——青河区河岸路她当然是知道的,当年简明将他家的情况查得一清二楚,连他经常在这一带和人打架闹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凉茶铺子店主说自己和方轶楷曾经是朋友,想来也只是客套的说法。
按简明当年查到的情况,方家父子一个是欠钱不还的烂赌鬼,另一个是下手狠毒的不良少年,别说朋友,连吃饭都找不到赊账的地方。
他们家原先也不住青河区,更没有什么关系好的亲戚朋友在这边,完全是避债才搬到这片房租低廉的老城区的,与人交往都极少。
孟存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到这里,看他对那店主的态度,也不像有什么美好回忆。
小季吃了半碗洋菜冻,摸着肚子感慨:“料倒是挺足的,就是太甜了,老板家开砂糖铺子吧。”
孟存汝心里也是赞同的,一样剩下大半碗,四个人只有方轶楷干干净净把东西吃完了。
凉茶铺子再往里就是一些破破烂烂的出租屋和小旅馆,眼见方轶楷抬脚要往小旅馆走,戴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Miriam,你们不是要谈事情?”
方轶楷回头,语气讥诮:“难道要坐街上谈?”
戴静瞪着他:“你是公众人物,大白天出入这种地方合适?”
“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我出入哪里?”方轶楷说着把脸转向孟存汝,“还是孟小姐觉得这地方太腌臜了,不好下脚?”
孟存汝刚才一直忍耐着,听到他这样说话,只觉得一盆冷水直浇下来,简直比程远琮的那些话还要难以忍受。
原来都是错觉,果然都是不可靠的!早在他那天不告而别时就应该明白的,自己这样巴巴的跑来,活脱脱就是场笑话。
她这次出来,完全凭着要挣脱开父亲和程远琮束缚的意气,这时也终于冷静下来。心想自己果然气昏头了,程远琮混蛋,难道面前的方小满就不是混蛋?
即使是站在对立面的两方,一方犯错,也并不表示另一方就是正义善良。那一周的朝夕相处毕竟太短,在这样冷漠的态度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心里想得透彻了,脸上的表情也冷淡下来,转身就往外走。
方轶楷明显愣了一下,等她走下了台阶才喊了一声:“Miriam!”
这个名字被他在人前这样喊出来,简直刀尖扎进胸口一样难以忍受,孟存汝回头挤出点笑容:“今天打扰你了,真是抱歉。”
说完,一面继续走一面向戴静道:“麻烦你们陪我回家去吧。”
戴静求之不得,松了口气道:“你想通就好,我们当然是陪着你的,就怕你自己要做将来会后悔的事情——冉冉也担心的不行,一直叮嘱我要看好你。可你已经是成年人,你要是自己不上心,要我怎么看好?”
她担心了一路,这时唠叨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老妈子的口吻。小季已经习惯自家老板的这副模样,默默地抢先回去发动车子。
戴静陪着孟存汝往巷子外走,转过凉茶铺就不见了踪影。
方轶楷仍旧站在原地,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看了良久,伸手在兜里掏烟。
他掏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根烟,又进去旅游买烟。与当年一样,这种小旅馆里卖的全是劣质烟,呛鼻而刺激喉咙。
方轶楷伸手去拆烟盒上的塑料纸,拆了半天没拆开,只觉得胸口仿佛有千军万马踏过,又钝又痛,几乎要拿不住烟盒。
旅店老板看他模样不对,警惕地想要报警——烟盒终于被他撕开,带着白色过滤嘴的香烟洒了一地,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阵,抓了抓头发,猛然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旅馆老板骂了声“神经病”,一边一直捧着手机玩游戏的小女儿突然说:“这个神经病长得好帅啊,跟那个Alex好像!”
旅馆老板戳了女儿额头一下:“帅什么帅,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女儿瘪着嘴放下手机,刚走出去几步,又被老板喊住:“把地扫了再去写——还帅,帅个屁,浪费了一整包烟!”他一面说,一面弯腰把没被踩扁的几根烟捡了起来。
女儿很看不上自己父亲这副猥琐的穷酸样,不甘不愿地拿过扫把和畚斗,有些悲凉地想:我为什么会有个这么没出息的爸爸,跟Alex那些闪耀的明星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知她所仰望的Alex曾经也是这条街上的一员,并且还是被她那个“猥琐小气的父亲”拎着衣领大骂过的穷光蛋——方轶楷一家并不单纯是穷,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家是烂掉了,谁沾上谁倒霉。
哪怕刻意地避得远远的,没准哪一天还会有追债的人找错地址,杀气腾腾地冲过来或者泼人一大门口的汽油。
旅店老板当年就吃过这种有苦没处诉的哑巴亏,偏偏始作俑者父子一个早出晚归一个死皮赖脸,连想找回点清洗费都没辙。
是以时隔多年,看到长得跟当年的方小满有点像的青年明星,旅店老板都一脸嫌弃:“这种小白脸,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当年那个烂赌鬼的儿子,也长得这么妖里妖气,没多久就坐牢去了!他老爸更不要脸,砸咱们家窗玻璃,爬到客房偷住,被我逮着还哭——幸好没死在咱们家里”
这个故事女儿早听过无数次了,完全无法体会“帅气的流氓”是什么样子,打着哈欠拎着扫帚就跑了——她当年还太小,实在没有多大的记忆。
方轶楷不知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旅店老板如今对自己一家还是这样深恶痛绝,跑出小巷之后,正好撞见好不容易才将车子调好头的小季她们。
孟存汝手插着兜站在一边等待,抬头看到他,马上挪开了目光。
方轶楷大步走过去,到了她边上却又说不出话来,倒是又被一边虎视眈眈的戴静将人隔开了。
他咬牙沉默了半晌,忽然向前一步,戴静反应比他还快,抬手就把人撂倒了。
他仰面躺在水泥地上,恍惚有种回到少年时代的错觉。
熟悉的狭窄街道,熟悉的浑浊河水,熟悉的老旧建筑就连背上烈烈的疼痛,也完全一样。
他躺着半天没动,孟存汝疑心伤到了哪里,弯腰想来扶他,被戴静一把拦住:“大男人摔一下,死不了。”
孟存汝便犹豫着缩回了手,方轶楷喊了一声“Miriam”,她回头看他。
他撑着被太阳晒得滚烫的路面坐起来,轻声说:“刚才对不起,我一来这里脾气就特别坏——要不要去我以前的家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i姐的地雷~~
今天有粗长一些,明天继续~~~
第五十六章 再见
小旅馆的后面就是独栋的改造民房,水泥楼梯建在室外,墙面上石灰剥落,露出灰扑扑的水泥。
孟存汝跟着方轶楷往楼上走,才走了几步,就有个房东模样的肥胖的中年女人推门出来:“干什么的?”
孟存汝诧异地抬起头,方轶楷已经戴上了墨镜,冷着声音问:“你这儿有空屋出租?”
房东打量了他们几眼,粗着嗓子点头:“还剩下三间,带家具,押一付三。”
方轶楷提出要看房,房东嘟囔了一声,把手里的拖把晾在水泥楼梯上,拉开门让他们进去。走廊里的过道也十分简陋,墙上贴着陈旧的壁纸,泛黄、摇摇欲坠。
方轶楷又问:“有阁楼吗?”
房东的眼睛亮了一下,点头:“阁楼带卫生间,很好的房间!”
这间“很好的房间”跟普通的阁楼并没有什么不同,空间小,光线差,床铺上方就是倾斜的屋顶,还开了扇落满阳光和灰尘的天窗。
所谓的家具,其实就是一张木板床和一只旧布艺柜子,一台旧电视机,一条缺了角的凳子。
卫生间也小得只容一个人进出,唯一的照明设施是一盏没有灯罩的白色节能灯,连站直身体都有困难。
房东见孟存汝皱起了眉头,不大高兴地“哼”了一声,又怕生意真黄了,于是加了句:“还有空调,不会热的。”
说完,拿起床上的遥控器摁了摁开关——壁挂式空调发出巨大的声响,整面墙都震动了起来。房东大声地解释:“刚开噪音比较大,一会儿就不响了。”
方轶楷站在天窗下往外看了几眼,点头:“这房子我租了,刷卡还是现金?”
房东愣了一下,没听清,“你说什么?”
方轶楷瞥了一眼制造着噪音的破空调,刚想伸手拿遥控器关掉,震动感却渐渐降了下来。
房东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说等会就不响了吧——你刚说什么?”
“这房间我租了。”
房东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小季暗暗像戴静撇了撇嘴,戴静就跟没看到似的。孟存汝趁着房东去拿合同,问方轶楷:“你以前就住这里吗?”
方轶楷点头,又指指空调:“那时候没有这个,只有风扇。”
孟存汝便饶有兴致地站到了天窗旁,仰头去看天窗玻璃上沾着的厚厚灰尘。
这个房间,一定很久没有人住了。
大约是怕房客跑了,房东办起手续来十分迅速,出示房产证,索要身份证明,签订合同,收取押金,简直一气呵成。
戴静冷眼在一边看着,孟存汝似乎忘了方轶楷刚才的诡异态度,满脸好奇地看着方轶楷站到光秃秃的床板上,推开天窗,将头探出去看了看。
“你要不要来看看?”
孟存汝有些跃跃欲试,碍着小季她们在,犹豫着摇了摇头。
方轶楷跳下床:“我要去买生活用品,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戴静干咳了一声,孟存汝也清醒过来:“不大方便吧,万一被认出来”戴静刚松了口气,孟存汝又加了句,“我让人送过来吧。”
戴静:“”
方轶楷一点儿也不客气,四周一打量就列出了清单:“1。8米的席子、1。8米的空调被、靠枕、枕头、小沙发、小冰箱、组合桌椅、CD架、台灯、可折叠的藤椅”
半小时后,各色家居用品就被搬了上来,一同跟来的还有阿晖和卖场经理几个。
阿晖还算淡定,卖场经理哭腔都要出来了:“Miriam,我心脏不好的,你不要这样吓我啊!”房东跟着搬运工到门口,朝里瞄了几眼,又出去了。
孟存汝坐在新买的沙发上道歉:“抱歉,我路上遇到朋友,就过来这边了。”
路上遇到!
你是在去卫生间的路上遇到他们吗?!
卖场经理一个字都不信!
阿晖和同伴贴墙站着,也是完全不信——这阁楼确实太小了,搬进这么多家具,挤了这么多人进去之后,更是显得满满当当,一丝空隙也没有。
小季充满竞争意识地挤到他们身边,打招呼:“帅哥,你们哪家公司的?”
阿晖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另一个保镖倒是客气:“你也是,哪家的?”
卖场经理唧唧歪歪半天,死活不肯收方轶楷钱,自以为很懂的拍马屁:“你是Miriam朋友,就是我老况的朋友啦!大家是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就当参加客户体验啦!到时候给我个反馈表就可以了!”
戴静看看时间,提醒孟存汝该回去了。一直不吭声方轶楷也蓦然出声赶人:“是啊,都要订婚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赶紧回去吧。”
卖场经理的话戛然而止,连小季都惊讶地抬头看他。
这个态度,可那那次野营时完全不同了。
孟存汝那些在心里翻来覆去半天的话,也瞬间噎住。她隐约觉得方轶楷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又形容不出那感觉。
似乎没有那么尖锐刻薄了,又似乎更加难以接近了。
只有戴静和阿晖等人满意,拥着孟存汝就往外走。
陈旧的走廊,泛黄的壁纸,剥落石灰的水泥墙孟存汝到了楼下,仰头回望,只能看到被遮得只剩一个尖角的屋顶,和几扇破败的窗户。
千辛万苦来一遭,竟然这样收场。
等她回到家,孟嘉山已经回来了。周秀敏小声催她进屋,做了个睡觉的姿势。
孟存汝知道她是要自己装病避枪口,下午的事情孟嘉山肯定已经知道了。
她回头去看阿晖,阿晖面无表情地看回来:奖金已经扣得差不多了,除了打小报告实在没有另外来钱的路子了。
书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孟嘉山露出半张脸:“存汝,进来。”
孟存汝看了周秀敏一眼,跟着父亲进了书房。孟嘉山耐心地坐在桌前剪雪茄,指头上戴着的玉扳指和雪茄剪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下午去哪儿了?”
孟存汝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您不都知道了?”
孟嘉山的手顿了一下,放下雪茄剪:“你是真看上人家了,还是在跟我赌气?”
孟存汝不吭声,孟嘉山叹气:“存汝——”
孟存汝于是道:“大约都有吧。”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