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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g的灵魂-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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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那没心没肺的调侃,因为孤单的新年而淤积在心里的愤怒瞬间被点燃。
“开心?是啊,一个人吃饭逛街混日子,还真是难得的开心。不如我就这样一直过,免得整日担惊受怕,却还被误以为开心得不得了。”
疯狂的发泄,泄气皮球般的跌坐到墙角,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地板,殷出大大的水印。
“是我做的不对,所以你怎么责怪我都不过分。只是说归说,闹归闹,走是一定不要的。习惯了有人守着我的日子,没有你,我真的担心自己会找到家的方向。”
“而且,如果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不会舍得走,我真的,真的好累。”
费凌嗓音低沉的说完,话筒那头异常的安静了好久,直到隐约传来类似手掌挪离话筒的声音。按费凌的习惯,只有风寒咳嗽,才会有这样的动作。
“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到底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你的耳朵还真是像猫。顺利的话今晚就可以到家,只是要辛苦你,准备点饭菜,有……朋友和我一起。”
听着那越发暗哑的声音,不舍和担忧胜过了一切。
“想吃什么?甜汤,水饺,东北菜?”
“水饺吧,新年的时候不都是要吃的吗?馅料的话,西芹猪肉就好。”
想问的还有很多,听筒那头又传来刺耳的嘈杂。费凌小声的敷衍了几句,便匆忙的挂断了电话。但不同之前的愤怒,坐等归人的喜悦胜过了一切。踏着厚重的积雪采购的大包小裹,日落时分,实木餐桌前,帮佣的阿姨和我忙的热火朝天。
沸水焯过的西芹嫩绿晶莹,手边的玻璃蛊里,四溢着浓香的馅料安静的团在那里。一臂间隔的面案上,大小匀称厚薄适度的面皮层叠着摊在一起。勺起馅料熟练的调匀按压,玲珑圆浑的水饺一个个的“诞生”,为这空旷的空间增添久违的年意。
第N次挂断无人接听的电话,厨房那头,帮佣阿姨已经开火烧煮水饺。乳白色的搪瓷锅里,丰润的水饺随着翻滚的热水上下起伏,浓腻的香气随着飘渺的蒸汽一丝丝的渗入空气中。
正捧着瓷盘边等着出锅水饺出锅,明亮的壁灯突然的熄灭。手忙脚乱的摸索着寻找备用光源,几步之外的大门,传来隐约的扣击声。
“费太太,是有人敲门吧?”
接过我手里的应急灯,阿姨指着门,示意我说。
“恩,阿姨,你带着灯去开门吧,应该是费凌。看来老天都替我鸣不平,刚回来就赶上停电,什么人品?”
阿姨看着我,抿嘴一笑,转身开门。我则一手举着灯,一手费力的盛出水饺;一边想着怎么数落费凌。
刚拿起盘子转身跨出厨房,一声尖叫伴随玻璃碎裂的声音和落锁的咔嚓声响彻整个房间。焦急的跑出隔断,顺着地面上碎落的应急灯那微弱的光芒,五个身着黑色大衣的彪悍男子站在玄关前,对望着一步之遥的墙面,哆嗦着的阿姨。
急忙的放下手里的水饺,举起应急灯,眼前的场景让我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最前排的两个彪悍男子中间,一个身形相对瘦弱的男子被长及膝下的黑色风衣紧紧的裹着。可即使裹得严实,那因为肿胀和淤青而变形的脸还是全然的落入我的视线。不自觉的下移目光,沾有泥巴的指尖好像不时的滴下些什么。捂着因为吃惊而长大的嘴巴,破烂的裤脚下,外露的脚踝已是血肉模糊。
“两分钟后恢复电力供应,我们要抓紧……为什么都围在门口?”
费凌说着,顺着缝隙挤到室内,先是盯着那破碎的应急灯,然后盯着同样发抖着的我和阿姨。
“Cherie,阿姨,还,在忙啊?”
望着眼前狼狈到极限的费凌,本是光滑细腻的两腮被青色的细密胡茬覆盖;褶皱的衬衫别扭的裹在上身,凌乱的发则显得病态的可笑。
“费凌,是什么生意,把你变成这样?”
费凌盯着勉强停止抖动的我,尴尬的不知说些什么好。正欲上前,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费凌背后传来。
“还有不到半分钟时间恢复供电,不想被察觉就利索点。Cherie,你耽误一秒,林博炀就多一份危险。”
徐恒说着,示意费凌和前排的彪悍大汉,
“抬到二楼浴室,大致冲洗一下,再找件干净的衣服,医生马上就到,快。”
接到指令的大汉麻利的抬起黑风衣里的男子,顺着楼梯快步走到二楼。徐恒和费凌紧随其后,本是嘈杂的门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出徐恒的所料,只几秒,刺眼的白光便恢复。玄关脚垫上几滩乌黑的血也随之显现。
艰难的回过神,收回落在血迹上的视线,费凌正拿着一个信封匆忙的下楼。
“很抱歉,吓到您了。”费凌笑着对着帮佣阿姨说道。
“我弟弟不懂事,在外面和人打架受了伤,不想闹大所以决定私下处理。时候不早了,您就先回去休息,什么时候再回来上班,咱们再联系。”
说完,费凌把信封塞到阿姨手里,阿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费凌,逃难似的卷起衣服提包夺门而出。望着阿姨的背影,费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我,则回过身盯着费凌。
“费总,我的封口费是多少?”
费凌看着我,小心的走到我面前。
“别闹了,有不方便提前告诉你的理由,等以后一定和你解释清楚。恩?”
费凌边说着边小心的向我伸出手,我则不配合的直向后退。就在即将碰到玄关的那一刻,一声嘶心裂肺的喊叫自楼上传来。听到声响,费凌即刻回身大步跃上楼梯,而我则被突然推开的大门惊吓,面孔,陌生的一男一女提着硕大的金属箱匆忙的向楼梯走去。
几乎在两人踏上楼梯的同时,徐恒出现在楼梯拐角的缓台。看到两人的到来,徐恒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挽着走在前面的男子低声说了些什么,男子听后神情变得沉重,侧身看了看我,继续起步向前。徐恒则笑着走下楼梯。
伸了伸有些僵直的双臂,徐恒径直朝向餐厅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面案,尚未入锅的水饺静静的躺在竹帘上,提醒着刚才的一切是不可诡辩的真实。
徐恒洗了手,挪开椅子,拿起手边擀好的面皮。
“看卖相就知道很好吃,Cherie,用古话说,你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呢,虽然远离厨房多年,但你知道,留过学的人都是样样全能,虽然比不上你,但还是不错的。”
说着,徐恒动作熟练的包好一个水饺,圆润的肚子,整齐的压边,很难想像一个纵横商界的跨国公司CEO会有如此令人精湛的厨艺。
还没等到我反应过来,徐恒又开始熟练的擀皮调馅,只是不同刚才,徐恒一下拿起两张面皮,勺起馅料,手指灵活的包出一个聚宝盆模样的水饺。
“小时候,家里的老人都会包这样的水饺,预示着来年风调雨顺,生活富余,家庭和睦。”
徐恒拿着水饺,献宝似的塞到我手里。
“年轻的女孩接过家族德高望重的长辈递来的水饺,会收获好的姻缘。我可能不算德高望重,但希望你幸福的心没有一丝折扣。”
我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水饺,徐恒怔怔的看着我。见我没有任何的反应,徐恒拿起两张面皮。
“来,包下自己的幸福。”
接过手里的面皮,我和徐恒沉默的包制着水饺。除了客厅落地钟的摆动,和顶楼隐约的**,一切安逸美好。
端出热腾腾的水饺,徐恒和我面对而坐,骨瓷碟子里清亮的陈醋和晶莹的水饺搭配,香腻诱人。徐恒简单的吃了几口,放下筷子。
“那天在宿雾,你拉住我,问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没事。回国至今,我都在想着你的那句话。而现在,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起码,我救回了一个人的命。”
徐恒笑了笑,打开桌边的罐装啤酒,豪饮一大口。
“知道费凌告诉我一切可能都是林博炀策划好的那一刻我的感觉吗?就好像,年迈的父亲被亲生儿子抛弃,衣食无依,遭人唾弃。”
“徐总,”艰难的开声,嘶哑暗咽。“从来都不是您的错,一个人走怎样的路,都只是自己的选择。”
徐恒苦笑一下,递来半杯的温水。
“第一次见林博炀,Godfrey拉着我滔滔不绝的称赞了进一个钟头。和Godfrey合作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个样子。结束的时候,林博炀一直追我到大堂,问能不能赏脸和他共进晚餐。实在是太好奇,我推掉所有的安排和他在酒店的餐厅边吃边聊一整夜,第二天,我就决定全力支持他进驻NPL,接着支持他取得代设计部总监的职位。可以这么说,除了Fay,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栽培过一个人。也已经很久没被伤的这么深。”
“林博炀失踪的当天,我电话委托私家侦探调查他的住处,并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几个月前飞往澳门的机票。没有其他的头绪,只是试一试,竟在一周后收到那边朋友的消息。临近新年,我犹豫了一整晚,一边迫切渴望事情的真相,一边顾虑着你和Fay的感受,可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最自私的方式,让Fay和你解释清楚然后尽快到机场。”
放下喝空的易拉罐,徐恒将身体靠到椅背上,尽力掩饰着因为痛苦的回忆而扭曲的脸。
我看着面前白亮的瓷碟,仔细回想着徐恒的每一句话。没有清楚的解释,没有暖心的宽慰,我不愿意相信,连日的担心,换来的,只不过是身边人那一连串莫名的谎言。
正想尝试着询问事件的真相,凌乱的脚步声自楼梯移向餐厅。
听见脚步身,徐恒迅速的起身。
“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乐观。”面前的男子一边摘下手套,一边说道。
“简单检查了一下。相对于基本的皮外伤和挫伤,我更担心的是脏器有没有损伤,有没有深度骨折。老徐,我还是建议去正规医院做全面的检查,你也清楚,只做基本的处理而省略检查,完全是另一个冒险的开始。”
医生说完,一片寂静。徐恒背过身,费凌则扶着额头,满脸的焦急。
“这样吧,”徐恒沉默片刻,回应道。“我会尽快联系私人医院安排全面的检查。但是在这之前,一定尽全力。”
医生看着徐恒,勉强的点了点头。徐恒会意,看了看费凌,拿起沙发靠背上的外套。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很辛苦,我先回去看看医院那边的安排,具体情况,我们保持联系。”
说完,徐恒搭着已经等候在门口的医生,挡住同样拿起外套的费凌。
“你就留在这里,不然让Cherie一个人怎么应付?”
费凌回过头,看了看一直紧攥着拳头的我,点头默许。一行人随即快速离去,喧闹的客厅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第四十二章

鹅黄的灯光,黑晶理石料理台。白亮的不锈钢水池里,力道强健的水流击打出一团团反射着各式鲜亮的色彩的泡沫。一张接一张取出浸泡的冰凉的瓷盘,擦洗,冲净,码齐。那些在旁人看来琐碎至极的家务,于我却是那样的新奇。回想着那些尘封的勾描,三口之家,柴米油盐,喜怒哀乐,时至今日,依然只是遥远的奢望。呼吸着那隐约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我不容逃避的现实。
捞起最后一张碟子,洁白的餐巾适时的出现在眼前。
“炖汤,烫衣服,吸地板,洗盘子,是不是接下来的一年你都预备不理我?”
抽走我手里的盘子,费凌一边仔细的擦拭,一边讨好的说道。
不理会那难得的低声下气,手边的砂锅里,参鸡汤炖的正是时候。关火开锅,乳白的汤汁顺着凹槽缓缓流到汤蛊里,极致的浓香顿时充盈整个房间。
“谈不上什么理不理,”端起盛有鸡汤和配菜的托盘递给费凌,“我怕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大家都不开心。”擦过尴尬立在那里的费凌,拿起手边的清洁箱,二楼的狼藉不容想象。
还不等我转过身,一只有力的大手就紧紧的扯住我的右臂。出乎意料的力道让我很是难受,连日淤积的愤怒和疲惫也在瞬间被点燃,被欺骗的沮丧渗透周身每一寸肌肤,气愤的甩开手里的拖把,接着挣开那铁钳似的束缚。
“放开,我真的受够了,费凌我真的受够了!”
近乎竭力的嘶喊划破寂静的夜,清晰的回声拍打着墙壁,执着的回荡在我们之间,费凌猛地拉住我按到怀里。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楼上有人还在鬼门关徘徊?你这样会对病人有怎样不良的影响,你是怎么了?”
盯着费凌满那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睛,怒气仿佛遇火的炸药,刹那间失控。
“怎么了,费凌,还需要我去解释吗?四天了,我才知道我的丈夫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才知道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生死之间摇摆。而现在,我的家里,正躺着一个面目全非没心没肺的叛徒,你却还想要我开开心心的接受一切,费凌,什么时候菲律宾和澳门变成了同一个地方?什么时候你能和我坦诚一切?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安定的活着?什么时候那些甜美的许诺能不在只是期望?费凌,你告诉我一个期限好不好?”
一分一秒的沉默,长久的沉默。费凌扶着沙发靠背艰难的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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