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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兄,是小弟……哈哈哈……我们到了……啊,你有安排了……老家忽然来人了?……要不改天?…… 还是上午说的,还有两个人,都是XX集团的……胡经理和……”他忽然扭头问我:“刚才你说你叫什么?”“ 秦姗。”我答。
“对,还有秦姗……没别人……一起吃?……不方便吧……你无所谓?好好,那就一起吃吧……还有嫂子 ?是啊,好久没见嫂子了,嫂子身体可好?……”挂上电话,他对胡经理说:“书记家里突然来人了,没办法 ,一起吃吧。他们也在金融大厦呢。”
胡经理笑道:“你怎么安排怎么是,我们跟着就行了。”
“那走吧。”穆子真和胡经理走在前面,我和郑强跟在后面。郑强比勇子高些,为人比勇子更朴实,对我 憨憨地笑,然后问:“到这个部门累吧?”
“哦……不。”我无心听他的问题,因为我的脑子里充满了安邦的影子。刚才穆局口口声声的称为嫂子的 人,是不是就是他的老婆?他老婆该是怎样的女人?很漂亮还是很时尚?他明明知道我会去,而为什么却安排 了这样的场合?难道真的是避不开的?他究竟怎样想的?难道是他在有意炫耀他的家庭的和谐?还是在给我什 么警示?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上了楼,穆子新直接走向右边的包间。推门,已经围着一个大圆桌坐了大约十来个人,我一下便从众人中看到 了他。他坐在主位上——他永远都坐在主位上。他依然是一套西装,白色的衬衣,只是领带又换了一条。看到 我们来,他欠了欠身,道:“本来说好了,今天家里忽然来人了,实在安排不过来。都不是外人,就一桌吃吧 ,热闹……”说完,他一一介绍。
我身边一个极瘦极高的女人,被他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内人……”我心里没由来地猛烈收缩了几次,然 后微笑着伸手相握。她穿一件灰色的薄羊毛衫,高领,领口别一个非常别致的领针,光闪闪的。一条普通的长 裤,一双半高跟鞋。她长得不算漂亮,脸上也没有浓妆,但是纹过眉毛和眼线。可是她的唇的轮廓非常美,象 温碧霞的嘴唇,涂了庄重的咖啡色的唇膏。她的目光是柔弱的,连握手也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可是她依然微笑 着握手,不卑不亢。
这是一个让人看第一眼就产生保护感的女人,她恬淡的气质让人感觉非常舒服。在她旁边,一个同样高瘦 的男孩子,叫作“安道泉”,是他的儿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中年女人,穿着讲究,保养得当, 是他的妻子的姐姐,可是看起来比他的妻子还年轻多了。这两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位姐姐,连眼角眉梢都带 着绝对的精明与圆滑。
果然,这里都是她家里的人。
“嫂子在做什么工作啊?”我喝了口茶,满口余香,问。
“我能做什么工作,一颗心都放在家里了。他工作那么辛苦,每天都很晚才回家……”她说着,嗔怪地看 了安邦一眼,眼里充满了爱怜,一时间,我几乎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这样一个纤弱的女子对安邦有着如此 的深情。
“他回家晚,孩子也没有时间管,写作业、开家长会什么的,都是我的事……”安邦的老婆接着道。
“噢,她在医院工作,工作倒是很轻松。家里真是全亏了她,要不这个家就坍了。”安邦听了我们的对话 ,插道。恩情,这大概就是夫妻间的恩情吧。忽然对于他们的家庭,我有了一种极其怪异的崇敬。
他们的儿子还不太懂事,饭间吵着要龙虾那两条长长的虾须来玩儿。
“泉泉,桌子上不许玩儿这个。要玩,就出去和外面和司机叔叔一起吃。”安邦忽然严厉地道。
泉泉嘟了嘴,把虾须给了妈妈,小声道:“妈妈,可以带回家吗?”
她摸了摸他的头:“当然可以,妈妈替你收起来。”说着,交给服务员:“麻烦提醒我们走的时候带上这 个。”
“嫂子,泉泉很听话啊,平时怕他安书记吗?”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我对他们的家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他很少管孩子,所以孩子和他的距离特别大。孩子也听他的话,可是是背过他来,就和我说,有时候听 是听了,就是心里觉得委屈。他管孩子也总是和下命令似的,说怎么样,就得怎么样,从来不和孩子讲讲道理 。”安邦的老婆说着,又看了安邦一眼,他恰巧也在看我们,见我们低声聊着,脸上越过一丝难以猜透的笑。
“泉泉上初中了吧。”我说。
“还没有,现在的孩子就是个头长得高。不过就是太爱玩儿了,现在迷上电脑游戏了,我这几天总是说他 。”
“妈妈,现在我每天只玩儿半个小时。”泉泉得意地说。
这顿饭我们吃得格外长,我和安邦说了只几句话,喝了一杯酒。我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刻意的微笑,以掩饰内心 的失落。恍然如隔世般,他们的酒杯起起落落,他们的笑声空洞地飘来飘去,而我的心里只有他的妻子和儿子 ,我捕捉着每一线关于他们家庭的线索,眼睛的余光没有错过他的妻子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原来,他有着一 个如此温柔的妻子,有着一个如此幸福的家庭,有着一个如此聪明的儿子。用餐完毕,我不知道是谁买的单, 好像这一切都已经不关我的事。
胡经理在我面前的颐指气使,此刻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了,只见他露着该修剪的鼻毛,端着酒杯,不停地 敬酒。而那位穆局,则和安邦的家人不停地说着什么。其实,他们说什么,我若听,是应该知道的,只是此刻 ,我什么都听不到。我只是机械地夹菜,吃菜,就是连安邦偶尔一两句的闲聊,我也没有多大的兴致对付。
一起走到楼下。泉泉拿着长长的虾须,边走边玩,很是兴奋。
安邦问我:“秦小姐怎么回去?要不要我的司机送一下?”
我转过头,借着浓浓的夜色,望着他的眼睛。我只希望,此刻,他看不清我的眼,那么,他便不会知道, 我的心头积累了多少的失落。
我说:“不用了,郑强会送我。”
“让郑强送你们胡经理和穆局,坐我的车吧。”他迎接着我的目光,说。在他背后,酒店的霓虹灯是那么 美丽,他的影子便被这灯光剪得更加高大、深沉。可是,有用吗……
“真的不用了,安书记,您不要客气了,要不让您的司机送穆局吧。”我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他 的司机送我回去,他可知道,在他的周围多呆一分钟,我便多一分的折磨。
我看他的妻子和儿子进了车子,挥手告别,此刻,我看不清楚安邦的眼睛,可是我听到了他心里的叹息, 同我一般。我回过头,我们公司的车徐徐开来,知道,什么属于我,什么不属于……
最近,老板的脸色总是不太好。他每天很晚才来,来了,也是不到中午就走,仿佛公司的任何事情,都已经不 再上他的心了,偶尔见他的面,也是容颜惨淡。只是,他的脾气仿佛变好了,不见他再骂人。闲暇的时候,我 还是去常姐那里转转,也曾问起,常姐说,大概因为彭小姐马上就要去新西兰了。
一日,常姐没有来,勇子说,她去送彭小姐了。彭小姐终于走了,没有什么告别,走得悄无声息。
日子随着春天,平静而美丽地在每个人面前吐露着芬芳。在这个季节里,裙子是公司女孩普遍热爱的衣裳 ,就连常姐,这段日子也打扮得越发年轻了,你会常常看到一个穿着短裙的、扎着马尾辫的女人的身影穿梭在 公司的上上下下。常姐也一反冷美人的形象,她渐渐和司机们说说笑笑,人事部里,也总是洋溢着轻松快乐的 话语。我想,这下常姐终于可以搬进老板家里去住了吧?
一天中午,我吃过饭,来到常姐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样子的瘦高男孩儿,摆弄着常 姐的电脑。
“哟,这是您儿子吧?”我问。
“对,上初中呢,今天下午早到校,就来公司吃饭,方便。”常姐笑着应道:“小奇,快,该走了,别迟 到。”男孩恋恋不舍地从电脑前站起身来,去拿书包。他的眉目清秀、皮肤白净,和常姐很像。我一直不知道 常姐离婚的原因,想必和公司的传闻或多或少有所关系。现在看着这个白、高、瘦,豆芽一样的男孩,我的心 里很不是滋味,心疼常姐,更心疼孩子。
“彭小姐那边安定下来了吧?”我问。
“应该差不多了,反正她天天给老板打电话,又带走了那么多钱……”常姐说。
“那,彭小姐还回来吗?”
常姐听到这个问题,脸色一沉,随即说:“谁知道呢,管她呢。”过了半晌,常姐接道:“不过,她那么 年轻,以后又有了洋文凭,估计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她又深深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接道:“我 觉得彭小姐回不来了,用老板的钱买个洋学历,再办个身份,以后的前途很不错。她很精明,也很努力,才到 了今天。机会啊,不是说有就有,有的时候是要等的;等到了,就不能放过……常姐,你说是吗?”我饶有意 味地看着常姐问。常姐看着我,忘记了回答。
就在彭小姐走了一个月后的一个下午,邵楚阳终于拨通了我的手机,他激动地告诉我说,他收到了加拿大 的一所学校的接收函,只是没有奖学金,要自己准备两万加圆,他想这几天筹齐了钱就去签证。当然,楚阳还 告诉我,这钱只是准备上,因为只要去了,就可以在学校做个TA什么的,绝对可以挣些钱的,因此,那两万加 圆不过是给他们看的。尽管他这么说,我的心情还是烦乱起来,因为,楚阳的父母在农村,不会在这个时候有 什么存款支援他。他自己呢,也没有什么存款,他的银行帐户比老板房间里的卫生都干净得多。那么,这钱该 怎么筹?并且,一个逃避很久的问题终于到了抉择的关头,那就是我们是否结婚的问题。偏偏赶上这段时间我 的工作特别忙,土地局、规划局一个劲儿地跑,那边征地在紧锣密鼓地和农民谈价格,可是规划局的计划还没 有批下来,他们总是说“快了,快了”,而每说一次“快了”,我都要多跑几次。
在工作上,我一直刻意避免着同安邦接触。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还是不要让他有误会的好,不想他 觉得,我为了保住饭碗、为了攻克难关,才和他上床。好在老板自从彭小姐走后,便整日沉溺在“生活秘书” 的温香软玉中,倒也不很理会我的工作进展。
只是,来自楚阳关于我们结婚的压力,让我平添了几分忧愁。倘若放在平时,谈到和他领证,我都是犹豫 不决的,何况现在又有了安邦。当然,安邦其实不该成为我做出决定的因素的,即使排除他,那么楚阳本身存 在的生理问题是不是也是一个拒绝的理由?可是,若只是因为这个就分了手,于谁来讲,都会觉得遗憾。矛盾 ,太矛盾了,我几乎要疯了。一切,让我渐渐感觉到,工作、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周末。
邵楚阳说,这周末要去我家吃饭。妈妈听了以后特别高兴,早早地起来,就开始做菜。这是他自从除夕以 来第一次来我家。我极力劝说妈妈不要把菜做得太过丰盛,而妈妈不悦,说,这孩子一个人住校,一定吃不到 什么东西,这次来家,能不丰盛点儿嘛。
正午的时候,他来了。
他自然说起了联系学校的事,也隐隐提到,要筹备两万加圆的难题。妈妈在饭桌上便踌躇起来,举箸之间 ,也没有了笑容。
“楚阳,说点别的吧。”我小声对他说。
“说这个怎么了,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嘛。”楚阳边嚼嘴里的食物,边说。
“我妈好像不高兴。”我本来就烦他的吃相,现在被我看到那满嘴的渣子,更是觉得恶心。
“为什么?”楚阳睁着天真的眼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
“为什么?无非是因为我们的婚事或者是钱的事情。穷人的烦恼总是相似的,只有富人的烦恼才是各有各 的不同。”我气得把筷子一摔,不再理他。
楚阳很乖,转了话题,妈妈脸上的阴云才渐渐散去。
吃过饭,我躺在床上休息。楚阳无事可做,拿起一本《中国古典悲喜剧论集》来翻。橱子里的两千多本书 都是爸爸生前留下的,把一个小小的房间塞得满满的。其中大多数都是经史子集,也有诗词歌赋和气功棋谱。 这些书,我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看看,却一直没有耐心完整地读完一本,因此,爸爸去世这么多年以来,这些书 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清的角落了。
“这些书卖了,可以卖不少钱。”楚阳说。
“卖了?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我冷笑。
“这些书有什么用?”他扫了一眼书架:“大概就那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