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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敢啊……”我笑着接过,一个红色的党徽和他的名字冲入我的眼睛:安邦。无意中,我看了一眼常 姐手中的名片,发现,我手中的比常姐手中的那张在下面多了一行用手写的字——手机:139******** 。我心里一动,马上收好了名片。
凭我做秘书的经验,这些人不会轻易把过于私人的东西告诉别人,所有的政府官员都是只印办公电话的。 可如今……我顾不上多想,回敬了自己的名片,包括印上去的手机号。印上手机号是老板的意思,其实我很烦 他们在非工作时间打来电话,可是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
我的水晶鞋(1)
当菜都上齐时,我想我的酒力已经涌上来了:耳朵里尽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嗡翁嗡”的,吵得我的脑袋 疼;心跳也加速了,脸上火辣辣地烧。安书记这时接了一个电话,大概房间里噪音太大,他听不清楚,于是出 去接了。
我小声对常姐说,自己可能喝多了,觉得头晕。常姐请服务员给我倒了一大杯的白水,说,喝下去,去几 次厕所会好些。
我早已经吃饱,或者是喝酒喝饱的。我实在没有吃什么东西,就连鲍鱼也只吃了半只;可胃里只觉得胀胀 的,难受得很。我端了水杯,猛地灌了几口。
常姐和王局长谈得甚为投机,还在频频举杯。老板面前的那小杯酒,自从开场时大家一起干过之后就一直 未动,所有的酒都是常姐挡了。
我忽然想去厕所了,便起身。这一起身,头猛地一晕,耳鸣更响了。我努力走得平稳,可偏偏穿了极高的 鞋——这鞋平时走路都要小心,何况现在?我不由扶了把椅子,服务员立刻过来扶住我的胳膊,我笑道:“没 事。”
“卫生间走出去左转就是。”服务员提醒。好的酒店服务就是不一样,奶奶我一抬屁股,她们就知道我想 干什么。爽!
好在门不远,我颤着脚几步就跨了出来。关上门,我靠着墙,想分辨一下到底哪边是左。这个服务员的表 达有问题,应该是面朝门左转还是背朝门左转?我想了一想,应该是背朝门左转。往那边看看,也像是一个有 着“五谷轮回之所”的地方,然后走了过去。
大理石的地面被我的鞋跟敲得很是好听,只是太滑了,我觉得鞋跟左歪右倒的,不能平稳。我四周看了看 ,全是包房,包房都关着门,走廊没人,就索性抬起了脚,脱了那两只该死的鞋,提在手里,往厕所走。
刚走几步,却看到了安邦。
他看到我,微笑地站住。我一点儿也没有怕,也站在那儿,冲他笑;笑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儿尴尬,于是 走过去,仰望着他,还是笑。
“喝多了?”离得很近了,他低声问。他的个子好高,让脱了鞋的我一定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目光中充 满了一种温暖,我想他也有了几分的酒意,否则他的目光不会如此迷离,仿佛天上的星星,不可捉摸,熠熠有 神。他的唇紧紧地闭着,嘴角却含着笑,很是性感。性感?对,就是性感,还有他宽宽厚厚的肩膀和颈间的喉 结。
“没啊,我只是想去厕所而已……”我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才想起回答他的问题,忽然觉得他可能是在笑 我的样子滑稽,于是又说,“嗯……鞋不好,太高,不舒服。”说着抬手给他看了看我的鞋跟。
“我急,回头聊。”走了几步,我停下,回头问,“对了,您有事没有?”
他笑得露出了牙齿,他的牙齿很白,虽然他也抽烟。迷蒙中,我仿佛看见他摇了摇头。
“既然不忙,在这里等我,替我拿着鞋,我去厕所,没地方放它。”我把鞋递给他。
走进厕所,我坐在马桶上,只觉得天昏地暗、头重脚轻。我的全身都是火热的,只有大理石地面的凉气透 过薄薄的丝袜,把我的双脚刺得生痛。我忽然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也从来不知道喝多之后会 这么难受。可这就是我的工作啊!为了挣钱,为了把家里的条件改善一下,为了让妈妈不再那么辛苦,为了我 们更好地活……妈妈,妈妈,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已经自己吃过了饭?你有没有在孤单地看电视?妈妈,明天我 就辞职,反正不久之后也会被开掉;与其让他们辞我,不如我先辞他们……这样,以后我就可以陪你了,我们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你再也不用因为我回家晚而担心得睡不着了。虽然苦点,可是多幸福啊……我越想越 难过,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请问有位秦小姐吗?”外面不知道谁的声音在唤我。
我停止了抽泣,仔细听——“请问,有位秦小姐是在这里吗?”
“在。”我答,挣扎着出来,看到一个女服务员。
服务员马上过来搀住我,说:“刚才安书记吩咐说,你可能喝多了,让我进来照顾你,还让我们领班去楼 下的商品部给你拿一双平跟皮鞋,马上就来。你先洗洗脸,休息一下。”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好像听不明白。拿什么平跟鞋?对了,我的鞋在他那里,所以他知道我的号码 。讨厌,这不是让老板骂我嘛!这一惊,我的酒醒了大半,慌忙对服务员说:“不必了,我没事。”
服务员一笑:“安书记常来这里,我们都认识他,他来这里消费一年结一次账就可以,这鞋钱他已经签字 记账了。这鞋你就穿吧,质量绝对没有问题,要是不喜欢再换。”
正说着,一个穿深蓝色西装套裙的女人进来了,大概是她们的领班。
我的水晶鞋(2)
鞋子蛮合适的,至少走路平稳多了,我连声道谢。忽然手机提示有了短消息,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 码,内容是:“你们老板脾气不好,不想让他知道你换鞋的事,我已经让服务员把你的鞋放我车上了,改天你 到我那里去拿。”
这个,一定是他了。他竟是如此体贴的一个人!我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大概还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吧… …
结账的时候,老板和安书记先下去,安书记让袁秘书等我一起下楼,说要好好照顾我。其实我的酒力已经 过去了,正像常姐说的,去几次厕所就好多了。我忽然想到今晚要办的事情,现在正是好机会。
“袁秘书,老板前几天出去玩,带了一点土特产,想给安书记尝尝鲜。一会儿我去车里拿,就麻烦你捎给 书记吧。”我一边等着发票,一边对等在身边的袁秘书说。
“这个……不行不行!”袁秘书的眼珠并没有因为多喝了几杯酒而放慢转动,让我着实钦佩。
“呵呵,袁秘书啊,这样吧,你给书记打电话,我和他说——安书记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我斜着眼睛 ,似笑非笑地对他说。我知道,现在才是今天的最重要环节,所以我得努力保持头脑的清醒。
“小秦,我建议你亲自给书记打电话,呵呵,刚才不是有名片了?正好……”袁秘书的眼睛在眼镜后面露 着狡黠的光。
我瞥了他一眼:“你就省你的话费吧,不给你报销怎的?”我知道,这样的责任没有谁愿意承担。
当电话接通,安书记沉吟了片刻,说:“既然是土特产,我就尝尝。”
我不由心花怒放:“谢谢书记这么给面子,我一会儿交给袁秘书吧。”
于是,一尊美丽的“容难容之事、笑可笑之人”的佛像就消失在安书记的黑色奥迪A6里,仿佛一颗流星, 不知道将庇佑何方。
夜色越聚越浓,而我越来越清醒。我摸摸衣兜里,硬硬的,是他的名片,并且手机上的短信也告诉我,刚 才那一切不是梦。是的,是有过一个拥有这个城市至高无上权力的、成熟体贴的男人送了我一双舒适的鞋,也 带走了我的那双。这是一种与金钱关系完全不同的体验。究竟是什么能够让易怒的老板可以屏息敛气,让那个 冰冷高傲的常姐笑靥如花,让在场的所有人惟命是从?
夜有点冷了,我打了个哆嗦,想,该回家了……
黑色金属(1)
元旦前夕的气氛就是和平常不同。夜色深处,点点的霓虹仿佛情人的唇,暧昧地勾引着人们烟样空洞的灵 魂。我也是逃不出寂寞的召唤。男朋友马上就要考托福了,没有时间陪我,更难得过问我的情况。他只说,带 你走,到一个简单的社会去。透过蒙蒙夜色,我仿佛看到了伊甸园的晨雾,苹果在枝头跳舞。
当办公室的人散尽,我回忆着各部门为客户准备的礼物,有女士用的高级化妆套盒,有男士的高级衬衣、 领带。我在老板的催促下也为安书记选了一件BOSS衬衣,应该可以拿得出手了,我准备在过年前送给他。衬衣 还是白色,我喜欢男人穿白色的衬衣。其实,我更想选一条领带,因为我听过这样的说法,说送给男人领带便 可以拴住他的心。可是,当我感觉到自己潜意识中要送领带的时候,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我刻意地避免了。有 时候,事情发展到了刻意避免的程度,其实已经走得很远了。我有点儿怕。
我不想回家。我怕走在街上看见情侣们成双成对地卿卿我我。我觉得,这个晚上就是要和爱人一起度过的 ,这样一个辞旧迎新的时刻应该堆满甜蜜的记忆。寂寞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摆弄手机,期待着谁的短信或者自 己谱的铃声响起——没有人知道,我把安邦的号码谱了一段铃声,不为别的,只为那份独一无二。我习惯,也 喜欢用暧昧的、带点沙哑的声音接听男人的电话。我知道,他们喜欢听我的慵懒的、低沉的声音,虽然这样的 声音很危险。
手机终于在夜色中跳跃起来,仿佛一簇火花,微弱地照耀着在夜晚中呆坐的我,却不是我所期待的音乐。 借着光,我看到“勇子”的名字,心里莫名地失落。
“喂。”我的声音已经泄漏出心事。
“小秦,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勇子是一个粗劣的人,并没有听出我的沉重。
“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家吧。”我淡淡地说。
“怎么了?”勇子问。
听到他的询问,我忽然有流泪的感觉:“没怎么……”
“我们去‘黑色金属’,怎么样?”
“黑色金属”是本城最火的夜总会,也是我们公司的人应酬去得最多的地方。那里之所以火,很重要的一 条就是小姐比较漂亮,当然收费也高。在这个男权控制的社会里,一批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渐渐沦落成 男人的肉体消费品。
我也喜欢那里,大概因为喜欢那种在黑暗中肆意流淌的忧伤和彩灯下泛滥的情欲。
勇子和我去是明智的,因为他可以不用叫小姐,妈咪也不会再缠着让他找个陪聊的。我其实是一个很好的 陪酒角色,不是吗?从见安书记的第一面起,这个现实就被无情地戳穿了。虽然我知道和勇子在一起喝酒很安 全,可还是有泪水漫过眼睛。
“去吗?”勇子在电话那边催问。
“好吧。”我答。
勇子很喜欢在适当的时机摆摆谱。和勇子在一起共事这么久了,我猜得到,今天他会开大凯。我不喜欢那 么大的车,空空的车厢里面只有我一个人,而驾驶室和后面有一道结实的隔断,只有从隔断的玻璃中才能彼此 看到对方的身影。往往,这让我感觉更孤独。
“黑色金属”的老板和勇子很熟,据说勇子进入公司之前就跟着这个老板混。还有传闻说勇子在那里有投 资,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黑色金属”的夜场刚刚开始,人还不算多。我们拣了一张紧靠台子的小桌子,这样看表演可以看得更清 楚,虽然最低消费会高些。这个地方的装修蛮有特色,台子下面都是木制的桌椅,以大桌为主,大概可以坐到 十人左右,小桌只有四个人的位子。二楼则满满的一圈都是包厢,有着厚重的帘子,可以放下,里面的事情我 们就无法知道了。
还没到节目开始的时间,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儿在三角钢琴前弹着曲子。曲子很熟,如果没有记错, 该是《秋日的私语》。她有着长长的头发,帘幕一般地垂着。幽蓝的光打在她身上,把她的衣服也染得冰蓝, 水样的诱惑。
勇子为我点燃一支软中华。桌子上的十瓶啤酒还没有被打开。包这个桌子其实就是包这些酒,也就是最低 消费。勇子还要开车,所以不会喝太多。谈话间,节目已经开始了,我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看表演,也不知道为 什么心情如此消沉。我只顾喝酒,勇子也不劝我。记得有一篇文章中说,一个见到女人吸烟不劝说的男人是不 爱她的,更别说看到她喝酒了。所以,勇子根本不爱我。我们在一起,无非是两个孤独的人偶尔碰到了一起。 其实,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后悔。有的时候,寂寞比后悔更让人难以承受。
台子上,一个刚刚唱完歌、穿着透明白纱上衣的女孩嗲声嗲气地和客人们调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