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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一个人漫步在巴黎街头,突然想起苏寒水和他们说的话,你们的业余时间其实还是挺多的,如果有心力者可以选择以下几种方式填充一下,第一,在巴黎选一所大学修一门课,拿个学位;还可以参加一些在华的留学生办的协会;或者可以做一些兼职,不管怎样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经年这样想着决定去举世闻名的巴黎大学看看,她倒不是真的想要修一个学位,她还没有那个精力,而且以后也不打算留在巴黎。但是还没上出租车她就懵了,因为司机问她要去巴黎第几大学,她莫名其妙,巴黎大学不是只有一所吗?结果他旁边的一位男士似乎看出了她的窘处,忙拉开车门说道:“去巴黎第三大学,我想这位小姐和我是一样的。”说完他看着她,经年曾经学了两年法语,当然听懂了他刚才所说的,于是点了点头。
在车上他用中文给她解释道:“现在的巴黎大学其实是十三所大学的联合名称,而一般中国的留学生都在第三大学,也就是新索邦大学。”
下车之后,她礼貌的道谢,却没有再表示什么,他微笑着问道:“你是来旅游的吗?要不要我给你当导游?这里很大的,你容易迷路。”他笑起来迷人而又温暖,很是帅气,一双眼睛让经年想起灿若星辰这个词语,但她还是拒绝了,一定程度上,她厌倦和人应酬,恨不能世上只余一人从此终老!
他看着倔强的女孩在独自前去,不禁抿着嘴笑了,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刚才打车时的窘迫样子,明明很无助却不肯露出一点点需要帮助的姿态,一个明明是站在阳光下的美丽女子,却让人觉得她是站在月光下一般,那么清冷!
经年漫不经心的走着,她才不怕迷路,这世上还有谁会像她一样,喜欢探寻一个人的曲径通幽呢?她满心愉悦的看着路旁高大的梧桐树,现在正是初春时节,梧桐树上不停的落下白色的飞絮,路上的鸢尾花惬意而又美丽的盛开着,她喜欢这样的风景,虽然以前的大学也是这样的梧桐树,但是似乎亲临它们的故土就是不一样的感受。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她闭上眼睛坐在长椅上独自享受这午后的宁谧时光,突然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打断她的休憩,她蓦然惊醒!“《陪我度过漫漫长夜》”凭经年对音乐的了解,这个人的演奏技巧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尽管他演奏的不是世界知名的小提琴曲,这一点也是如此显而易见,但令她惊讶的是,他居然能将这首曲子演奏的如此忧伤,仿佛传递出了千言万语,在这样晴天白日,他却好像是真的是在漫漫长夜!
被音乐吸引,她不自觉的向前走去,但是,演奏者只演奏了这一首,仿佛完整的乐章戛然而止,再没有了下文。而她则沉浸在那位不知名的人所带来的忧伤中慢慢睡去。
公司给受训者安排的都是单人宿舍,这点让经年很满意,她实在是不太喜欢也不太擅长和陌生人相处,她总是面容沉静,待在只有她才能懂的世界里面独对夕阳。
她喜欢落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从小到大形成了一种习惯,一如对丁香花、对手链的喜欢,她的左手上永远都会有一个手链,天长日久,几乎成了她的标志。
那天办公室的针锋相对之后,经年对苏寒水一直若即若离,但她也承认他的质疑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所有来培训的人之中,她虽然不是最年轻的,却的确是资历最浅的,他们一般都是在公司服务了五年到十年以上,参加完这次培训,大都会升职,所以对于培训指标的竞争很是激烈,当初经年被选上的时候自己也十分的震惊!
但她还是安之若素的来了,对于身后的流言蜚语仿佛全然不知,这就是她!
方唐送她的时候说她现在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她只是抬起头给了他最温柔的笑靥,但低下头只有自己知道心里的颤抖,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勇敢的,她不介意那些流言不过是因为她不在乎那些人,但是之于他,只有一种想法十分确定,她不想离开他!
方唐大她两届,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入学之初,他作为学生代表接新生,一身阳光气息的对她说:“我叫方唐,是你的直系学长!今天由我负责你的一切。”
“方糖?”她觉得好笑,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呢?
似乎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笑着问:“你是不是对我的名字很有兴趣啊?”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他,他笑着拍拍她的头,说道:“你干嘛这么害怕,我不会介意的,因为每一个最初认识我的人几乎都会问我,‘你妈妈是不是特别喜欢喝咖啡呀?不然你怎么叫方糖?’”
“嗯,那你一般怎么解释呢?”
“我啊,我就说,不,我妈特讨厌咖啡,所以叫我‘方糖’怕忍不住太溺爱我了,就起个她讨厌的名字。”
经年听着他的解释,半天没有说话!
但是,在他们熟悉之后,经年才真正意识到对于他的诡辩能力,她只不过才见识了百分之一而已!
经年和人相处一向属于慢热型,所以一见如故对于她来说是个奇迹,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对于方唐,她一见如故,他是她的奇迹!
他们到了一个星期之后,公司为了欢迎他们举行了一场小型的餐会,他们一行一共二十一个人,来自十个城市,每个公司都派了两个人,当然经年所在的公司派了三个,这也成为大家猜测她是空降部队的原因之一,同来的人之中只有两个和她是同龄人,一男一女,他们几乎都不怎么和她说话,也许是因为她的内向,但更多的他们都在猜测,有人猜测她的来历,有人揣摩她的沉默。经年都是知道的,他们的名单公布的同时,全国各地的分公司都能看到她那少的可怜的工作经历!她坚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不曾和任何一个人有过交集!
但是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来,当晚的宴会一张桌子只能坐十个人,也就是说有一个人没有座位,对于这一点大家居然形成了令人咋舌的一致,其实桌子大得很,问题是,居然没有人让出一个位置再放一把座椅,于是有那么一瞬间经年真的希望她没有来,如果方唐在,她怎会如此委屈!
下一秒钟,苏寒水玉树临风的站于人前,引来一干女性的青眼有加,他含笑牵起她的手,一边说着“这里座位不够,你来坐我旁边好了!”一边留下惊讶的众人。经年想起那天他的冷嘲热讽,不禁感喟万分,来救她的居然是他!
经年坐下后,一个可以说极其美丽的女子款款走近,在座男士顿时都没有了呼吸一般,而她就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缓缓的停在了苏寒水的身边,她开口道:“我叫聂斯川!”
经年在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中倏然抬头,眼前的女子身姿绰约,明眸皓齿,正笑意满满的穿过层层人群,最终明眸落定却是望着她,那笑容里分明有一丝狡黠和调皮。经年心中一动,她已经坐在她的旁边,笑着伸出手:“我说我我叫聂斯川是对你说的哦,那作为交换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经年,初次见面!”
眼前的人笑道:“初次见面?不,我可不是初次见到你啊!”
、第三章 丁香树下的梦
第三章 丁香树下的梦
小时候的经年,总是在一棵一棵的丁香树树下,坐着童年旖旎的梦,梦中温暖如春,有有着温和笑容的父母,她和他们嬉笑、玩耍、奔跑在田野之间。可是梦又太过短暂太过遥远,梦中醒来的经年嘴角还挂着甜美的笑,眼角却溢满了泪,不能企及的天堂和沉寂的黑暗比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
夜色沉沉的压下来,经年仰起头看着满天繁星,心中涌起巨大的思恋,妈妈还没有来接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总是特别忙,妈妈是教初中生的班主任,没有什么时间照顾她,所以才六岁的时候经年就被送到寄宿学校上学,每个星期五晚上才能回家。而一年以来,妈妈来接她的时间都很晚,她总是躲在学校后面的这片丁香园里静静的直到妈妈到来,妈妈总是能在满园馨香中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家给她做一桌子丰盛的晚餐。
幼时的经年并不是没有过抱怨,她也曾认真的问妈妈自己的爸爸在哪里,结果每次妈妈都是含着泪望着远方,只有一次她问经年:“经年,你非常想要一个爸爸,是吗?那如果有了爸爸就没有妈妈怎么办?”“我不要,我要妈妈!”经年十分笃定的回答道,妈妈哭着把她搂在了怀里。从此经年再也不曾问过他在哪里,因为相比较拥有爸爸而言她永远也不想失去妈妈。
丁香园栽有二十几棵丁香树,大部分都是白丁香,非常的香,花期一到几乎整个学校都弥漫在香气中,只有少数几棵紫丁香,不过却是经年的最爱。夜晚降临,白丁香的香气更加浓郁,而她就在漫天的香浓中坐在最大的那棵紫丁香下沉沉睡去。
早上一觉醒来的经年发现自己居然还在丁香树下,妈妈昨晚没有来,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想了想终是向出口走去,她心里开始伤心了,妈妈昨天居然没来,但是今天她一定要回家,因为今天是5月17日,她七岁的生日。然而经年并不知道走出了这扇月亮门,她的人生发生了怎样的逆转,假如可能,她也许宁可选择在丁香树下长睡不醒。
在校门口,经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和她的班主任站在一起,她激动的跑上去,班主任一看见她连忙问道:“经年,你昨晚去哪了?担心死老师了。”
“我在丁香园,”她低下头小声的答道,那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经年一看脸上马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眼前的人是林妍阿姨,妈妈最好的朋友,不过她随即问道:“林姨,是妈妈让你来接我的吧!”两个大人沉默不语,眼前的人一张天真的笑脸如花一般,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忍!
那位林姨蹲下扶着经年慢慢说道:“经年,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告诉阿姨想吃什么,阿姨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带你去…找妈妈。”
“妈妈不和我们一起吃吗?”林阿姨很疼她,每年都会一起给她过生日,送自己很多礼物。
她没有回答的经年的话只是拉着她慢慢的走出了校园,这一天成为经年永远也不能忘记的一天,那天下午,林阿姨带她吃了饭,然后将她带到了一个地方,她的家,平时冷清的家里最多也不会多于三个人,而现在却是站满了人,他们全都神色凝重的看着她,她向前望去,黑色的上吊着一朵白色的大花,上面写着深切悼念优秀的人民教师——经霜雪。
那是她的妈妈,经年看着照片上妈妈温和的微笑,没有了语言,没有了声音,只是呆呆的望着,七岁的她已经能够体会人情冷暖,她知道,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的微笑,她一生中留给人的都是这样的笑容,再也不会再现了!
不过,经年只待了一会儿就被带到自己的卧室,她实在太小,无法也无需参与这些细节,经年的妈妈是市里的优秀老师,学校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好多她曾经教过的学生都来了,而林妍一直忙于她最好的朋友的追悼会,没有注意到经年,直到第二天晚上来悼念的人都走了之后,她才想起,一天都没有看见经年,她推开卧室的门,空无一人。
经年一早离开家后,就一直在外面漫无目的走着,她想起昨天林姨说的话,“经年,你知道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最终都会离开我们的是不是?”
“你说的是死亡吗?”她懵懂的问道,
“是的,这些人走了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但是你要相信,他们是永远爱你的。”
“阿姨,你说这个干吗呀?”
“经年…”眼前的林姨不再说话,只是无限悲伤的看着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经年终于感觉到了恐惧,她颤颤的问道:“阿姨,你说话呀!”
“经年,你的妈妈…她…她因病去世了。”
经年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问道:“去世了是…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死亡了吗?”
“是…”经年不再问了,突然的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再说,林妍吓坏了,连忙问道:“经年…”
她当时没有哭,就连昨天都没有哭,她只是呆呆的,呆呆的走着,她知道,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没有人到丁香园去找她了,而她从来也没有过父亲,所以她变成了一个孤儿。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指引,她走了一天,就在夜幕降临之前,停在了一座建筑面前,她抬头望去,苏城孤儿院五个大字像魔咒一样刺痛了她的眼睛,又仿佛在讥笑她,提醒这个事实!
“小朋友…”一个声音说道,她蓦地停住,几乎带着惊喜回过头去,那人也看着她,但是下一秒钟,小姑娘的眼中已经满是泪花,怎么会?她的声音这么像妈妈!那人蹲下来,笑着问道:“你家在哪里呀?”
“我没有家了!”
她似乎一愣,又问道,“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没有爸爸,我也没有妈妈了!所以我就来这里了!”经年小声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