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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雨傲握紧了我的手,他说:“真的要走了吗?”
“其实,你可以不用和我一起的。”我垂下眼睑,“为了我放弃学业,不值得的。”
“你就是一切了。”成雨傲微笑,“用学业去换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没有什么不值得。就算你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可是真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爱情。”我说,“成雨傲,你真的对我很好,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明明不爱你却非要把你栓在身边……”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擦干我的眼泪。
我靠在他怀里,抬眼看不远处舞台上的新娘新郎。
真好啊,他们都幸福了。
“机票买好了吗?”我问。
“嗯,是明天的。”
“那就好。”我说,“在所有人知道真相之前离开,是最好的。”
“真的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吗?”
我摇头。
成雨傲递过来一张机票。
上面写着——美国。
(6)
更新时间: 字数:1827
成雨傲把行李替我搬上车。
妈妈、尹桥、路婉站在门口,替我们送行。
望着他们每个人浸在阳光里的脸,我心里一阵又一阵难受,但是我忍住没有哭出来。
“妈妈,我走了。”我摆摆手,“你要照顾好自己,以后我不在,没法帮你做家务了,对不起……”
“傻丫头,又不是不回来了。”妈妈抱抱我,“要定时寄信回来啊,假期有空了就回来看看……”
“会的,会的。”我说。
“加拿大那边东西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尹桥递给我一个塑料袋,沉沉的,“我帮你买了些吃的,路上可以吃。到了那儿,几乎就吃不到中国菜了。”
“谢谢。”
我望了望路婉,她低着头,似乎没有话要和我说的样子。
本来就不需要太多言语,我可以明白她的心意。我想我会记得她,我们曾经发生过那么多事,我们也曾经彼此恨过,可是现在一切都释怀了,就像阴云密布的天空放晴了一般。
我坐上了车。
车开了,我回头看,发现路婉朝这边跑过来。
她拼命跑着,我听到她叫我的名字。
忽然,我仿佛看到了当初的我和苹果。我也是这样追着苹果的车,这样喊叫着她的名字,叫她停下来不要走。可是她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来。
而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的手抚摸着车窗上路婉的影子,眼泪终于流下来。同时,在后面追赶的路婉也终于倒在地上哭泣起来,她的影子渐渐远了,最后消失不见。
路婉路婉,以后的每一天,要开心地笑哦。
我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她,内容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句话:
亲爱的,不要哭,要幸福。
终于来到机场门口。
成雨傲帮我准备了晕机药。
“还有半个小时。”成雨傲说,“想喝什么,我去买。”
“矿泉水就好。”我说。
我记得曾经的我,口袋里总是装着糖果,因为我疯狂地嗜甜;后来在我消失之后,也有那么一个人,将口袋塞满了糖果,等我回来。
成雨傲走之后,我在休息区找个位置坐下来,然后取出一颗糖含在嘴里。
周柯谨,你还好吗。
我闭上眼睛。
你们说,我倒数五秒钟,再睁开眼睛,周柯谨会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五,四,三,二……
……
一。
身边没有人。
哈哈,我在干什么,真的很搞笑。周柯谨怎么会出现呢?他一定很恨莫蓝浅吧,欺骗了他这么多的感情……
周柯谨啊,周柯谨……
“莫蓝浅……”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到周柯谨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
“你怎么……”
“不要走。”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把拉住我,“不要走,我请求你不要走。”
“……咳咳,我说过了。”我拿开他的手,“你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怎么会为你留下呢?你快走吧,我一会儿就要登机了。”
“不。”周柯谨抓住我,“你一定瞒了我什么,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要离开的。莫蓝浅,你告诉我啊,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可以接受……或者你不告诉我,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好在一起……”
“我要走了,你为什么还这么执着!”我推开他,“我没有苦衷,我现在很好很幸福!没有你,我会活得更好!请你不要再动摇我的心意了,我是不会回头的,更不会回到你身边。”
“你一定……要走?”
“是。”我点头,“我必须走。”
“……我恨你。”他缓缓说出这三个字,目光里是掩盖不住的悲伤。
“随便你恨我,我要走了。”我转过身去。
“等一下……”他说,“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没等我点头,他就一把抱住我。我感觉到他在哭,因为他在颤抖,眼泪已经打湿了我的领子。我想抱住他,想安慰他,可是手却始终无法抬起。所以我也哭,把我的难过化成眼泪,随着时光静静流淌,直至消失不见。
周柯谨,一定要一直恨我,最好永远都不要原谅我。这样的话,你会记得我。你会把我放在心里,即使是最不起眼的角落。以后,你的心里会走进别人,但是也会有我的位置。
你说得对,我很自私。
我就要走了,我伤你那么重。
可是我还是期盼你可以记得我,记得我这个自私的家伙。
好吧,我不再期盼什么了。
只希望你幸福。
仅此而已。
空姐拿来了毯子,成雨傲细心地帮我盖好。
“睡一会儿吧。”成雨傲说。
“嗯。”
“你身体不好,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会不会不舒服?”
“没关系的,我带药了。”
“到了美国,就赶紧住院吧。病情恶化了不好。”
“嗯。”
抬眼望着窗外的天,阳光很强烈,下面是金色的云。十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将抵达美国。
虽然我真的很不想要承认,可是我必须要面对。
那就是,明年的今天,或者再过几个月,莫蓝浅就不存在了。
周柯谨,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我之所以离开你,之所以拒绝你,是不想你看到我死去的样子。
与其让你知道我即将死去,不如让你以为我一直好好地活着,并且开始了新的生活,比以前更幸福更快乐。
真的很想再看你一眼,可是没有机会了。我想我会记得你的样子,我会去看海,不过身边没有你,只是我一个人。
我一个人。
再见。
尾章本卷1916字
end end
更新时间: 字数:1916
我是成雨傲。
今天阳光很好,医院的走廊一如既往地寂静,只有木地板踩上去有轻微的响声,我尽量放慢步子,害怕影响到不远处那个太过安静的人。
这一年来,我已经数不清在这条走廊上走过多少回。
她给窗台上的花浇水,水珠时而喷溅出来,溅湿她白色的领口。我端着用保鲜盒盛好的草莓,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凝望着她略显苍白却神采奕奕的脸庞。
这一年来,她每天都在憔悴,发病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频繁。很多时候,我见到的她都是在睡梦中。只有当她睡着的时候,我才会在病房外点上一支烟,静静地抽。然后继续守在她的病房前,练习当她醒来时,如何微笑。
我明白她不爱我,并且不会再爱我。
但是我真的很爱她。
她似乎注意到我,扭过头来冲我笑一下:“今天这么早。”
“起早了,就早点过来。”我说,“路上碰见卖草莓的,很新鲜,帮你买了点过来。”
“一会儿不是还要上班么,吃早饭了没?”她走过来。
“吃过了。”我揉揉她的头发,“回房间吧,你不能吹太多风。”
“成雨傲。”她忽然抓住我,“让我出院吧。”
“不行。你的病……”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她认真地看着我,“手术也动过好几次了,可是都没什么用不是吗。我不想在医院里死去……让我出院吧,好吗?”
“你确定了?”
“嗯。”
“……那好,我去办出院手续。”
她睡着了。
我帮她把被子盖好、
这个动作我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每次她总是那么突兀地睡过去,有时是正在看书,有时是正在听音乐,甚至有时正在和我聊天。不过,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坚持写日记,用一个不大的本子,把每天她想要说的都记录下来。
她通常是以书信的形式来写。
当然,她写得最多的是一个叫周柯谨的男孩。
我没有见过他太多次,但是我知道她很爱他。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在睡梦中经常叫喊的是他的名字。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她写的日记,心狠狠地疼。
这个傻瓜,她总是一个人孤单,然后一个人忍受。
今天,是我来到洛杉矶的第一天。
这里空气很好,阳光也正好。
成雨傲帮我买了好多水果,感觉都和中国的不太一样。现在我在地球的另一端了,周柯谨大概也找不到我了吧。
真好啊。
今天我哭了。
成雨傲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可是我却哭了。
其实我不想哭的,因为成雨傲很担心我。我只是想起,以前我和周柯谨说好要去看海的,他一直都没有带我去,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好想好想他啊,可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要一直藏在心里,一直一直。
……
发病了,医生帮我打了镇定剂,又输了液,我就睡着了。可是我能感觉到成雨傲在叹气,前几天我在阳台上看到很多烟头。我又让身边的人难过了,真是讨厌。
成雨傲对不起,你给我的爱我没有办法回报给你。
如果有机会,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我带给了你们太多困扰,不遇到我,你会活得更自由更开心。
我就要走了,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
来美国一年了,动了很多次手术,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只是拖延病情而已。成雨傲一直跟我说再动一次手术就好了,可我明白我的病治不了了。一年前,我昏睡的那段时间,听到过妈妈和医生的谈话。所以,从那以后,我才会选择离开,选择放弃周柯谨。
我记得路婉问过我为什么要离开,我撒了谎。
真正的理由就是,我不希望所有的人看到我死去。
对不起各位,我骗了你们。
……
“……你哭了。”
“……没有,打了个哈欠而已。你醒了。”
“嗯。”
“饿不饿?”
“饿。”
“想吃什么?”
“带我去看一次海吧。”
“可是你的身体……”
“就一次,最后一次。我想看海……很想很想……”
她很轻很轻,我背她沿着海岸线漫步,就像是背着一只羽毛。
阳光洒在海面上,金色的浪花互相推搡着漫过我的脚踝。她的头发很长,缠绕在我的肩膀上,柔软而温暖。耳边是她轻微得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大概又睡过去了吧,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多久呢。
有的时候真的很怕,哪天她一睡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即便是很害怕,那一天也总会到来。
“……周柯谨……”
她忽然呢喃着。
“周柯谨……周柯谨……”
如果那个叫周柯谨的男孩知道这一切,会是什么结果呢?
上帝对她真不公平,在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陪在她身边的,不是她最爱的人。
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把一切都告诉周柯谨。
他们爱了那么久,念了那么多,最后却都伤得那么深。
“……周柯谨,我想你……”
很快,耳畔没有了她的声音,只有海浪声在回荡。她是又睡过去了吗?真糟糕,这里的海风有些凉,希望不要冻坏她才好。
莫蓝浅,你看到大海了吗。
真的很美很美,和你想象得一样,有深蓝的天,白色的海鸥,还有海螺、贝壳……
你看到了吗?
你睡着了,对吧?
我把脸轻轻贴在她的脸颊上,有些冰凉,是海风刮的原因吧。我闭上眼睛,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滑落。望着远方的夕阳,那抹红色,像是不小心泼上去的颜料,海鸥朝着那里飞翔,盘旋着、叫喊着,声音孤单地缭绕……
“我失去了氧气,拿什么来给你全世界。
“可是我爱你。”
“你看不到。”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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