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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深渊,大家只能相互搀扶着走。这一来而去的,到红湾中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
思悯不敢相信眼前这几间没有窗、没有门,漏着风的破砖瓦房就是村民所说的唯一的像样建筑。虽然来之前她已经无数次想过可能看到的情景,但眼前的这一切,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校长带着学校的同学早早地等着他们。校长是个40来岁的中年孩子,黑黑壮壮的,一身西装却配着一双解放鞋。西装有些旧,皱巴巴地,还沾着几块污迹,穿着他身上也不怎么合身,但应该算是他最正式的衣服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穿出来。
“你们来了啊,这儿不好走,一路辛苦啊!”校长憨憨笑着,一一与他们握手,他的手是那样的粗糙,完全不像是读书人,和地里劳作的农民没什么区别。
校长身后的孩子也鼓起了掌,不停地喊着:“欢迎,欢迎!”思悯注意到,那些孩子都穿得很破旧,脏兮兮的衣服上或多或少有几块补丁,很多衣服都是不合身的,不是衣服又宽又大,袖子长得像唱戏,就是裤子短了一大截。鞋也很破,很多都是开了口的,有些人甚至都没有鞋,大冷天的就这么光着脚在泥地上站着。
几个老师都有些动容,这些孩子,看着就让人心疼,好在来之前学校搞了次募捐活动,大家捐了些不穿的衣服和鞋子。虽说是旧的,但都没有破,还很结实,怎么样也比他们身上的强。大伙儿顾不上休息,赶紧把带来的几包衣物打开,一一分给那些孩子。那些孩子捧着衣服,翻来覆去地看,他们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尽管,是旧的。
校长领着大家参观学校。这学校就是在泥地上的几间破房子,操场也没有,只是在一块稍微开阔的地上立了个简易的篮球架,还有一根摇摇欲坠,已经有些歪斜的国旗杆。
“让你们见笑了,”校长说,“但我们这实在穷,没办法,”
校长带他们来到教室。没有风扇,没有日光灯,一块斑驳的黑板斜斜地挂在墙上。桌椅都是村民自己拿木头做的,粗糙得很,而且数量也很少。
“就这么些桌椅,孩子上课够用吗?”有人问校长。
“不够就挤挤,再不行就站着听,穷乡僻壤的,孩子能有个读书的地方就不错。”校长微叹着气说。
“学校里都有多少学生啊?”
“也不一定,有时多,有时少,多得时候有上百个,少得时候也就几十个。有些孩子,家里交不上学费就不来了,田里有活要干,也回去了。”
“那你们有几个老师?”
“算上我一共3个,有一个还不教书,他不识字,帮着打扫打扫,管管学生。”
“就两个老师,这么多科,你们怎么上课啊?”
“我们都习惯了,没事,一人能上好几科呢!累是累点,不过也没办法。这里环境这么差,连基本工资都发不出,有哪个老师肯来呢?”
“不过那些孩子看上去倒挺听话的,不管怎样,孩子读书不能落下,现在啊,没知识,没文化可不行啊!”
“我们可不也这么想的么,要不是为了孩子,这学校早就关了。”
校长接着说下去大家才知道,当年他是第一个从村里走出去的大学生,毕业后,他放弃了大城市的高薪厚职,回到了这个小村庄。那时候这里并没有学校,孩子们要读书,就得去几十里之外的县城,很不方便。当时他和上头申请办了这所红湾中学。乡里也穷,没多少钱,只是简单地盖了几间砖瓦房。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成了这所学校的校长,开始的时候学生还不少,老师也有好几个。可后来,学生就越来越少了,不是跟着出外打工的父母到了城里,就是家里实在太穷,只能辍学。任课的老师也因为受不了微薄的待遇,相继地离开,渐渐地,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校长,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帮你们的。”
“谢谢!谢谢!”校长握着他们的手,有些哽咽地说。
给他们住的地方是一间同样破陋的砖瓦房,没有床,他们只能打地铺,被褥什么的还是之前学生们从家里搬来的,有些破旧,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校长连声说着抱歉,他们只能安排这样的地方,思悯他们倒是不介意,来之前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他们也是尽力在安排了。
学校没有食堂,只有口锅给孩子们热饭,孩子吃得饭都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多数是米饭配咸菜,有些连米饭也吃不上,就装些土豆、红薯什么的。这样的情况下,思悯他们也只能自己动手做饭,好在有人带来了电饭锅和电磁炉,大米和菜,倒是可以下山去镇上买些来,远是远了点,但总比没得吃强。不过今天,也只能拿带来的干粮先打发打发了。
64。六十四。
思悯从没见过这么勤奋的学生。明明是8点才开始上课,可还在睡梦中的她却听到不远的教室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还不到7点!学生都这么勤奋,她也不能落后,揉揉酸痛的肩膀,晃悠悠地爬了起来,睡地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一番洗漱,总算是在7点半前赶到了教室。
教室是满满当当地全是人,桌椅不够,就几个人挤挤,有的人甚至没有桌子,就在小凳子坐着。思悯看了看,他们的教材也是残次不齐的,不是旧得卷了边,就是几个人挤在一块儿合用一本,甚至还有手抄的。但这丝毫都不影响他们的学习热情,不算大的教室早已被读书声湮没。思悯也不去打扰他们,就站在讲台上静静地看着他们。
上课铃响了,思悯先是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对着名册开始点名,她想尽可能地多认识些学生。除了一个叫洪霞的女生外,其它人都到齐了。思悯记得校长说过,这里的学生流动性很大,缺几个孩子也很正常,她便也没多问,直接开始讲课。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思悯回头,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孩子低着头,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是洪霞吧?”思悯问,她点点头。
“赶紧进来吧,别耽误上课。”思悯说。
“是。”她赶紧小跑着进了教室。
课上得还算顺利,这里的孩子虽然基础并不算太好,但胜在够勤奋,一节课下来倒也收获不少。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校长,他笑眯眯地跟思悯打招呼:“刘老师辛苦了。”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的。”
“孩子们都还乖吗?”校长又问。
“这些孩子都挺认真的,一大早就在那念书了,城里的孩子可差远了。”
“乡下孩子,有机会读书都挺不容易的,所以他们还算刻苦。对了,他们今天都到齐了吗?”
“都来了,就是有个孩子迟到了些。”
“是洪霞吗?”
“校长您怎么知道?难道她经常……也不像啊,我看她是个挺乖的孩子。”
“她有时候是会迟到,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说起来,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她妈生了她弟弟后不知道害了什么病,整天疯疯癫癫的,管也管不住,一次家里人没看住,她就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孩子她爸本来在城里打工,结果出了事故,瘫痪了。包工头跑了,连赔偿都要不到。他们家本来还过得去,可这么一折腾啊,连个正经住的地方都没,一家大小的事都落在了洪霞的身上,她每天得喂完爸爸和弟弟的早饭,收拾完家里才能来上课,中午下课又得赶回去做饭,下午放学还得去打零工贴补家用。这孩子才13岁,这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听校长这么说,思悯不由暗暗心疼起这个孩子,她决定到她家去看看。
放学后,思悯问清洪霞家的地址,便匆匆赶了过去。那里并不好找,思悯一路问人,找着的时候已经6点多了。
那哪能叫做房子啊,分明只是间茅草屋,破破烂烂的。昏暗的烛光下,洪霞正在做饭,她个子不高,又极其瘦弱,在那口大锅前显得极其突兀。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思悯的到来,只是专注地挥着锅铲,时不时地擦一把汗。倒是她那才2、3岁的弟弟先发现了思悯,奶声奶气地喊着:“姐姐,门口有人,有人。”
“谁啊?”洪霞问着,并不回头。
“洪霞,是我,刘老师。”
“刘老师?您怎么来了,赶紧里面做,我一会儿就好。”
思悯进了屋,不过10几平米的地方,只得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床上,想必就是洪霞的爸爸了。小弟弟坐在地上,自顾自地玩着泥巴。
不一会儿洪霞端了饭菜出来,一共两盘菜,一盘是咸菜,一盘是萝卜丝。
“姐姐,我饿!”小弟弟闻到饭菜香,不停地咽着口水。
“先喂你弟弟吃饭吧!小孩子不经饿的。”思悯对洪霞说。
“哦。”
洪霞盛了饭,又夹了菜,拿小勺子一口一口喂弟弟吃饭,许是真饿了,他吸溜吸溜地吃得很快。喂完弟弟,洪霞替他擦了脸,就打发他出去玩。
“刘老师,我爸爸他还没吃饭……”
“你先喂他吃,我坐会儿,没事的。”
洪霞又盛了饭,蹲在床前喂爸爸吃。这回却是花了很长时间,等洪霞坐下准备吃饭的时候,饭菜早已凉透了。
“每天都是这时候吃饭吗?”思悯问。
“差不多吧!我每天放学后要先去村里的仓库打扫卫生,这是村里照顾我家特地给安排的工作,我每天去,一个月能赚150块钱呢!然后我还得去菜场,要是有人家卖剩下的菜就捡一点回来,没有就得掏钱买,恩,回家的路上还能捡些可乐瓶、纸板拿去卖。”
“累吗?”
“还行,都习惯了。刘老师,今天我本来不会迟到的,谁知道我临出门前弟弟他尿了裤子,我得帮他换,这才耽误了时间。下回我不会了。”
“没事的,你的情况校长都跟我说了,所以我才特地来看看你的。洪霞,整个家都靠你一个人撑着,你会不会觉得很难过?”
“不会啊,”洪霞笑笑说,“其实我很知足了,村里对我们一家真的挺好的,看我们没收入,就帮我们申请了低保,每个月都有些补助,再加上我赚得那些,省着点也够用。就是这房子,还是村里帮着盖得呢!”
“你倒是挺乐观的,要是我城里的那些学生,受到一点点挫折,就在那呼天喊地了,这么坚强的女孩子,可不多了。”
“当年妈妈走了,爸爸又出事,弟弟还那么小,我要是不担起这个家,这个家都散了。那时候有不少人要收养我弟弟,连爸爸都动摇了,我却坚决不肯,我们是一家人,再苦再累也不能分开。我现在要好好念书,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去找我妈妈。”
思悯眼眶有些湿润,拍了拍她的肩说:“会找到你妈妈的,你们一家一定会团聚的。”
离开的时候,思悯掏出几百块钱给洪霞,让她给家里人添置些新衣服,再买点好吃的。洪霞说什么也不肯收:“老师,我有手有脚,自己能赚钱养家。这钱,我真的不能要,不然,我爸爸和弟弟会看不起我的,我记得小时候爸妈常跟我说‘穷不要紧,但怎样也不能失了骨气。’”
见她这么坚持,思悯也不再强迫,只是说:“有困难你一定要开口,我们都会帮你的。”洪霞只是笑,很淳朴地笑。思悯再回头的时候,洪霞已经进屋忙开了,她还要收拾屋子,还要做功课。瘦小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格外醒目。
65。六十五。
摸黑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这一路,思悯还有些提心吊胆的,蜿蜿蜒蜒的全是山路,没有路灯,她只能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摸索着前行,路上没有人,倒有些动物的嘶吼作陪,思悯不由冷汗连连,有些后悔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但想想那些孩子每天上下学都是这么走的,佩服之余也就不那么害怕了。这儿工作多,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普遍睡得较早,思悯怕吵醒他们,踮着脚,悄悄地走了进去。还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地铺,却睡得异常香甜,许是真的累了,许是在别人的身上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很幸福。
支教的生活很有规律,早上听着鸡鸣起床,呼吸下新鲜空气,然后到教室里陪孩子们早读。孩子们都来得很早,自觉得开始背课文、读英语。没有漂亮的书包,也没有好看的文具,旧布袋装着课本和几个铅笔头的他们的认真劲却丝毫不亚于那些有着“精良装备”的城里孩子。给他们上课很有趣,也很辛苦,因为他们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常常是从一下课开始就缠着老师,直到下节课的上课铃响起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甚至连午休的时间也不放过,小小的办公室往往被充满求知欲望的孩子挤满。孩子们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思悯就给他们讲故事,还给他们看照片,告诉他们只要努力学习,总有机会走进大城市的。学生们放学后,几个老师便凑在一起做饭吃,其实大家的手艺并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