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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多保重,我可不想再给你举办一次葬礼,这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赤城愤愤摔门而去。
隐去身形,碧玺站在冰幻国被称之为“神之恩赐”的王的床前,默默的看着他的睡颜,他病了,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苍白的几乎看不出以往的样貌。
她曾经爱过的男孩,有着世界上最俊俏的脸。
还记得那个在冰幻界慵懒的午后,她依旧和小时候一样趴在树洞旁述说着小女孩的心思儿,只听到紫色的树木一阵哗哗的响声,从树后走出一个少年来。
当时小小的碧玺觉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是为了形容他而存在的。
暧昧的阳光斜斜地浸染在他的头发上,他的脸晶莹剔透,像透明的水珠,彷佛一伸手指头就能戳破然后滴下水来。他有双不同于精灵族的紫色双眸,就如最华贵的紫水晶,流光溢转。他的睫毛很弯,很翘,在脸上投映下一片好看的影子。
碧玺只记得自己当时傻傻的站在那儿问道:“嘿,我叫碧玺,你呢?”
那个少年,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微笑,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熟悉得彷佛是许久不见的好友。
那个少年指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摇摇头,走过来在碧玺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道:“紫木”两个字。
至今,碧玺还记得他微凉的手指划过自己掌心那种痒痒凉凉的感觉,那工整的字迹就如刻在她的心上,纵使岁月流逝,她依然难以忘记那种感觉,一如那青涩酸甜的初恋。
其实,青春,就是那么点。有些人,并非随着时光的不断流逝就可以轻易忘记。记忆总是与时光背道而驰。
小时候的她是最惧怕水的,因为她是不会精灵法术的精灵,每一个小精灵都是可以欺负她。
而他们最常玩的游戏,就是将她手脚都束缚住然后丢进水里,看着她在水里拼命的挣扎,最后再捞出来,所有的孩子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长老会崇尚斯巴达克似的教育,每一届通过测试的孩子都是冰幻界的精英,而弱者是用来淘汰的。
他们将结束术法学习的年少精灵们再次考核的地点定在了沧海之城,通过考核的精灵则会获得冰幻勇士的称号。
沧海之城在精灵语的含义为禁忌之地,因为沧海的海底与岸边的丛林里生活着无数难以想象的危险生物。
经过传送阵的传送,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精灵们三五成群,根据自己法术的属性组成一个个小组,希望通过小组作战的方式通过测试。
他们谨慎的围成一圈,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碧玺也握住手中的由名家精心打造的长剑,慢慢跟在众人的身后。
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天不是蔚蓝的而是一种诡异的红色,远处则是黑色,大片的乌云压着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他们的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海,海水一片乌黑,深不见底,在海的中心,似乎有什么巨大的怪物的尾巴重重拍打着水面。不断有飞鱼从海面跃起给予他们突然袭击。
天渐渐黑了,阴冷的风一阵阵吹来,似乎有着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隔着树林在注视着他们。
忽然一阵嘤嘤的女子哭声从湖边传来,声音远远的被呼啸的风声吹的断断续续,听起来不是很真切。
少年的精灵们都开始给自己的周围布上守护结界,以防敌人的突然袭击。
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行,碧玺的视线也逐渐开阔,只见一个女子长发及腰,背对着他们,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正在哭泣。
一个胆大的精灵走上前去,还没等他靠近,就看见这个女子的尾部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打破了结界,把这个精灵抓进了水中,接着这个女子站起来诡异的笑着,她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猴形。
本来应该是尾巴的地方却长有一只手,正狠狠地捏着那个精灵。然后将他拖入海水中,接着就失去了踪迹……
“哇!有怪物!好恐怖啊!”在所有精灵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一幕时,一个年少的土系精灵却彷佛疯了似地,一边大叫,一边却往黑暗的树林里跑去。
他还没跑多远,就见他开始停住,不断挣扎,那是一张巨大的网!借着微弱的光线,碧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碧玺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可一个个名为恐惧的细胞却跳跃上她的脑海。
只见一个上半身为女人,下半身为蜘蛛,她像蜘蛛一样长有八只脚,出现在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的中心,她不停地吐丝包裹住那个土系精灵。而更诡异的是那个蜘蛛每说一句,被包裹成蛹似地精灵也会重复一句。
“好新鲜的食物呢!”蜘蛛慈祥的看着精灵笑道。
所有少年精灵们先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开始惊慌失措,最后各奔东西。
碧玺握着手中的长剑,跳起来疯了似地砍着眼前的大网,想要把那个精灵解救下来。可惜的是网纹丝不动,可是她的号称由名家打造的剑却一点点的碎了,碧玺看着手中的剑,表情很无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到天旋地转上下颠倒了。
她艰难的扭转脖子,只见一排整齐锋利的牙齿叼着她的衣领,她顺着它的牙齿看上去,这只怪物体型巨大,全身乌黑但却没有脚没有翅膀,口吐毒气,身上覆有坚硬的鳞片,腹下有尖刺。这是一只蛟蛇,她后知后觉的想到,然后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她已经处于冰封的沧海海底,她被巨大的蛟蛇紧紧的束缚住,紧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寒冷的海底,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大块块的坚冰和一只虎视眈眈等她咽气的蛟蛇。
她被冻僵得连哭泣都做不到,连泪都流不下来。她闭上眼,放松了自己身体,停止了挣扎,就这么结束吧。
传说每个人死后必须回到以前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她最强烈的爱,散落在那个她最爱的人的记忆里。
她需要走进他的梦境里,把以前给予他的爱拿回来,想和他一起去摘星塔做祈祷。
想和他一起躺在塔顶看落日。
想和他一起默数天幕的星星。
想和他一起聆听夏日的蛙鸣。
想看他温柔的微笑。
想做他的新娘
想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可是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满满都是紫木临走前的怀抱。她记得满怀的温暖,还记得当时他在她的掌心里写道:“即使全世界都放弃了你,我都不会丢下你!”
碧玺慢慢的想着紫木的话,嘴角荡漾起自信的微笑,她一点点的挣脱了蛟蛇的束缚,接着坚冰一块块的崩碎,漫天飞扬的雪花,一柄比宝石还要闪耀的长剑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拿起长剑朝蛟蛇的头砍去,幻境破灭,一只狮鹫出现在她的眼前。
它有着鹰头狮身,它的身体比八个狮子还要大,高度比一百只老鹰还要高,它有很长的耳朵,豹子嘴,脚上有爪,大如牛角。它的鹰头部分是金色的,狮身部分是白色的。颜色华丽至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牵起她,拉着她爬上。她抱着紫木的腰,闻着即使是睡梦中也很熟悉的味道,碧玺的眼泪几乎要浸湿紫木的衣服。
第26章 紫木之殇
紫木在碧玺最绝望的时候给予了她希望,一直支持鼓励着她,可是却在她终于长大的时候离开了,决绝的不留一丝余地。
接下来的日子里碧玺遇到了同样优秀的赤城,丹尼尔。
赤城和丹尼尔很优秀,优秀到足以是每个女子的梦中情人,可他们不是她爱的人,不是那个她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离开的人,不是全世界她最最在乎的人,不是她深深铭记的人。
而紫木是即使不能在一起,却任凭谁也替代不了的人。
还记得那时,在她与丹尼尔大婚前夜的灯节里,她与紫木在时隔多年后再次遇到,那时她将要嫁作他人妇,而他成为权倾一方的族长。只记得她嘴角微笑,一个劲的告诉他:“我就要嫁人了,紫木。”而他只是低头在她的掌心写下
“你要幸福,一定。”
你这个傻瓜,我嫁的不是你,你让我怎么幸福?!
彷佛感应到碧玺的到来,碧尘的睫毛轻动,犹如颤抖的蝴蝶翅膀,深紫的眸子望过来,但却是空洞的眼神,没有一点的聚焦。
碧玺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她艰难的说道:“紫木,我来看你了,你还要瞒我多久?”
碧尘闻言一震,无奈的叹道:“我,不值得你爱的,我只是想做能守护你的哥哥,碧尘。
放弃你只是希望有个男人能如同我对你一样善待你,呵护你,照顾好你,你是个好女孩。”
“你怎么可以不问我愿不愿意就自作主张的安排这些事情。”碧玺的泪如雨下。
漫天的落叶飞舞,犹如一只只断了翅膀的蝴蝶,盛夏就过去了,曾经存在过的冰幻界,参天的森林和蔓延的高草,在时光的流逝里变成银白色的灰烬。
“紫木你听见彩虹出现的声音吗?它好美。”
“唔”
“紫木你听见花开的声音吗?这是朵白色的栀子花,你帮我戴上好吗?”
(没有回答……)
碧尘苍白的身影在夕阳中越来越稀薄,最后消失不见……
“你听见太阳落下的声音了吗?现在天黑了……”
你曾说你一定会解开这个诅咒的,不惜一切代价。
你将你的护身符给了我,可是你却永远离开了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怎么敢这么做!
碧玺紧紧握着手中水滴形蓝宝石,原先的宝石却变成一个个碎片躺在了她的手心,犹如一颗永远不能滴下的泪。紫木,怎么办?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碧玺自顾自的说着,晶莹的眼泪却划过犹在微笑的嘴角。离开的人幸运地幸福地安眠了,而被留下的人睁着双眼,才要阅尽这荒芜世界里所有的凄凉与背恸。
樱花树还在,樱花盛开,繁花落尽,散落了一地的美好变得枝零破碎,轻轻一碰随风飘去。
可是今年灯节上她再也遇不到一个会在她掌心里写着你要幸福的人。可当时的她没看到他脸上,张扬的寂寞的哀伤。
樱花树下,一个闪闪发光的记忆水晶球缓缓上升,一个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深紫色的眸子,默默的注视着樱花树前她与丹尼尔并肩而行的背影,明明不舍,但却深情似水。
记忆水晶的紫木对着丹尼尔慢慢说着,低缓苍凉的语调彷佛大提琴划过:
“碧玺是我即使只能远远观望,我也愿看一辈子的人。是我可以替她死,却不可以看她受伤的人。可能为了她,我打造一个世界都可以。也是我死无数次,都不可能忘记一次的人。
如果可以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亲口对她说:
“嫁给我,做我的妻子。虽然她不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但是在我眼里,她将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我希望在她八十岁的时候,俯在她的耳边,告诉她:
“感谢神,他赐给我一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只是没有了牙齿的老太婆。”
我想和她有一个孩子。我希望可以和我们的孩子每一年都能一起在她生日里为她庆祝生日。
如果是男孩我希望他像我,这样他就能和我一起照顾她,让她快乐。
如果是女孩,我希望她能像碧玺,这样我就能够知道她小时候的样子。
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在我的身边,健康,平安,快乐。
不是我不爱他,只是我给不了她永远在一起的承诺,所以,就请你好好爱她
可是,不得不离开她,是我这辈子最不愿做的事。
我只是希望你能如同我对她一样善待她,呵护她,照顾好她,我愿倾其我的一切一切,让她幸福…… ”
他总说,时间还很多,以前她不懂得,现在才懂未必明天就有以后。
现在她是统领整个冰幻界的王,可是再没有人会笑着说她像个老长不大的孩子。
她微笑着,却觉得身体的某一部分也跟着死去了,像心中破了一个大洞,不知从何填补。
本该年轻的心,却早已日渐荒凉。她的灵魂像漂浮着,没有着落。
她越来越像贝壳,蜷缩在角落,怕心被人触碰。
照例处理了一天的公务,碧玺坐在摘星楼的塔顶,遥望天空,繁星点点。
她看着远处的点点灯火,模仿着坠落的星光。
时间很长,很长,长的足够,一个人完成,以前两人共同的梦想。
塔下层层叠叠的屋檐房屋,云雾袅绕,夜已经很深了。
一眼千年,眼前不由又浮现了紫木的样子,她痴痴的向下望着……
我所看见的花逐渐全都凋谢了
我所说过的话逐渐全都淡忘了
我所听过的故事逐渐全成了传说
我所触及的真实也逐渐全成了记忆
紫木,怎么办,你再不出现,我就快要忘了你,你怎么还没出现,你一定在哪里躲着我是不是?……
天渐渐亮了,她打算飞身下去,结果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占星塔顶出现。她想都没想,食指一挥,一朵金色火焰就向他飞去。
“好久不见,猪,你的反应果然还是这样,粗鲁。”赤城边说边手忙脚乱的扑灭身上的火焰。
“你怎么不设结界呢?”碧玺笑着问。
“因为我怕冷,这样很暖和。”赤城笑的眉眼弯弯的,美丽的桃花眼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