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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痛的样子。除了这些现象之外,她露出如往常般的表情抬头看向我说:
「你说要牵手啊?」
「呃……是啊。」
我不禁怀疑起她刚刚鼓舞干劲的动作是不是为了捏碎我的手。
「嗯……可以啊……喏!」
她一副像在要求握手似的模样伸出手来。看见她如此正经,我不禁有些难为情,但毕竟主动提出要求的人是我,只好故作镇静地牵起她的手。
虽然她的脚很大,但手的比例和身体一样娇小。我的手轻易地包住了她的手。我轻轻握着还显得稚气的手,就这样和她对上了视线。可能是镇静不下来,她的眼神飘移不定。我似乎也一样,从刚才到现在,背景不停在变换。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吗?我想应该是吧。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走路。如果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必然会造成他人的困扰。当这样的担心闪过脑海的那一刻,就表示牵手也没什么太大效果。
「有什么感想?」
「可能是酱汁的关系,有点黏黏的。」
「给我放手,你这个混蛋!」
老实说出感想后,被甩开了手。她果然会有这种反应。既然知道,就别说啊!我捏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表示惩罚。人们之所以说诚实是一种美德,是因为周遭有人因此而得到好处,才会用这种说法来赞扬对方。人类生来就是会说谎的生物。
我探头一看,发现她为了确认黏着度,正用力搓紧食指和大拇指。发现我的视线后,她从包包里拿出面纸,用面纸包住指尖用力擦拭。
算好她擦完手的时机,我也用衣角擦了擦手。
「嗯……那个,要不要再牵一次看看?」
我试着再次伸出手,光是牵一下手确实没什么意义。她先确认手指已经擦干净后,露出怀疑的眼神看着我说:
「你今天真的很怪耶!到底有什么企图?」
「也不是什么企图,我只是想安心而已。」
「安心?」
我想要有一个和她在一起的确切的理由。不只是因为偶然或自然而然发展在一起,而是再加上我个人的想法或动机。然后,我希望她也有确切的理由。
我犹豫着该不该把这样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因为有预感会破坏平和的气氛,所以我不敢告诉她。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我真的觉得自己快迷失了。
「没有啦,老实告诉你好了,因为触感很柔软。」
像是虎口的部位摸起来软绵绵的,感觉很舒服。若是说明得如此详细,可能会被当成变态,所以自我克制了一下。不过,她会怎么解读我的感想呢?她一副感到无趣的模样,保持犀利的表情,像在抢东西似地牵起我的手。
重新牵好手后,她一边低头看着脚尖,一边说:
「你不是没什么精神吗?」
「那只是你自己这么认为而已。」
在那之后,我控制着不让自己有轻率的发言,并且一直牵着手在人行道上走路。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互相碰触的手比预料中加温得更快。虽然难得彼此都把手擦干净了,但肯定一下子就会开始流汗。然而,我没有因此觉得可惜。
我们从正门走进大须观音寺。不知道是不是这家神社的特色,年轻香客总显得特别醒目。我们自然也不例外。
经过整理的碎石路踩起来很舒服。成群的鸽子飞到石路上,再从观光客的脚边穿梭而去。正门附近有一位身穿法被(注3:日本的传统服装,为长度及腰或及膝的和服外套,经常在庙会祭典时穿着。)的欧吉桑,一副得意模样对着观光客解说神社。
「听到像那样的解说,就会让人想起校外教学。」
我路过时这么嘀咕,她表示认同地说:「嗯,我懂!」在那之后,我们的心情变得开朗,很自然地保持牵手的姿势伸展手臂。朝向左右两方伸展到极限后,就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缩回来,也像张开的贝壳突然闭起来似地阖起,最后正面互撞。当然了,我完全不知道这样的举动有何意义,感觉就像动物互相打闹。
在离心力的引导下这样互撞后,她的下巴刺中我的胸口中央,真是痛死人了!因为实在太痛,我忍不住按住胸口。
就这样,我们放开了彼此的手。让一直找不到机会放开的手回到原位,内心的某部分感到了安心。不过,这回换成烦恼放下的手不知道该握成拳好,还是自然摆动就好。一旦在意起平常不会注意到的事情,就会变成棘手的重担。
尽管因为这些问题镇静不下来,我还是试着询问说:
「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喜欢什么人?」
我抱着或许能够得到某些参考的心态而发问。她不改表情地回答说:
「当然有啊!就是同班的……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连名字都不记得了,你真的喜欢人家吗?」
她板起了脸。因为嘴唇嘟起,所以视觉上很容易知道她在生气。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是我单恋人家,根本没和他说过话嘛。」
她鼓起双颊说道,语尾还刻意装可爱。大家都是这样子吗?我也是吗?我试着回想高中时期憧憬过的学姊,学姊的名字和面容很快地浮现脑海。
这可能是多亏我经常和学姊聊天,也经常一起喝咖啡吧!
那么,对于不曾一起做过任何事情的对象,她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
「你还记得喜欢那家伙什么地方吗?」
「一开始当然是看外表啰!那时就觉得他很帅。」
「嗯。」
以这点来说,她完全没有问题。她的外表不错,我的怎样就不知道了。
从这种简单易懂的方面着手去找,应该会是个好点子。
我们混在观光客中,随着观光客的脚步来到本殿,这是我第一次走到这么里面,本殿里传来像是檀木的香气。微暗气氛之中,我一边回想被迫到处参观寺庙的小学毕业旅行,一边排在香客的队伍中。虽然不知道参拜方法,但排到我们的时候,我模仿上一个人的动作在心中冥想,她也闭起眼睛祈祷。
每年大年初一时我也不曾去过庙里,所以这算是我第一次正式向神明祈求。不过,正式向神明祈求这种说法也有些奇怪就是了。如果向神明祈求就真能灵验,我们将必须大幅修改努力的方向。基于这样的想法,我除了祈求心灵的安定,并不会向神明祈求更多。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态度也可以套用在身旁的她身上。
虽然很平凡,但和她在一起能够让我的心灵获得平静,感觉很安稳。
「你向神明求了什么吗?」
「我求神明让你忘了刚刚那件事。」
「刚刚?啊!卡哇伊喔!卡哇伊~」
我伸长手臂学她的动作。她生气地打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出乎意料地响亮,香客都回头看向我们。有点尴尬呢!
为了逃离香客的目光,我们走出本殿。虽然只闭上眼睛一会儿,但户外的猛烈阳光让人感到昏眩。随着光线散发不同的质感,樱花凋落后让人感受到春天真的来临了。同时,即将展开的上学期课程也令人感到没劲。
「你求了什么?」
「呵呵呵,秘密。」
「你在说什么啊,真恶心。」
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说道。葱花沾在她的虎牙上,但我始终保持微笑,到最后都没有提醒她。这样就能够报一箭之仇,谁教她没让我吃到葱花。
「……连我都觉得自己太没度量了。」
这样她要爱上我也很困难。
今年我和她都升上三年级。以目前修得的学分来看,升上四年级后,就不需要频繁地去上课。一方面还要参加就业活动,我们见面的机会一定会大幅减少。
所以,这一年会是和她悠哉度过的最后一年。
我向神明祈求在这一年内找到「它」。
找到爱上她的方法。
四月『我甚至知道她穿几号鞋』
要爱上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我对她一见钟情。
她和我就读同一科系,遇见她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就算到了现在,第一次与她四目相交时的冲击,仍然深深烙印在我的背上。每次回想起来,都会感觉到一股微弱电流爬过背脊,这股轻微的刺激感征服了我好几年。
我到底爱上她什么?我没有这种无聊的烦恼。光是偶然和她那小石子般圆滚滚的成熟眼珠交会,就足够让我保有一整天的幸福了,根本不需要有的没有的理由。因为过度思慕她而产生的压力让我引发胃痛,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遇见她一个月后,我就和「胃活(注1:日本药厂乐敦所销售的肠胃药。)」变成了好朋友。
我甚至知道她穿几号鞋。应该说,我只知道她穿几号鞋。我在车站前的鞋店打工,而她的到来是一个美好的命运安排。然而,她来的时候,一个疑似男朋友的男生也陪着她,这则是一个令人悲叹的事实。那家伙和我们就读同一所大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她身边。她能够度过平顺的大学生活固然值得开心,但连男朋友都交了,就让人无法真心给予祝福。第一次看见那个男生时,在负面涵义上,让我受到很大的冲击。虽然要说出「谢谢光临」真的很痛苦,但拜打工经验所赐,让我能够完整说出来。太悲惨了!
我整整躺了三天,也哭了,还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不过,在我寻死之前,公寓遭到强风吹袭而濒临解体崩塌,所以我急忙逃到屋外,也因此存活下来。
于是,我又开始打工,又开始向客人鞠躬说「谢谢光临」。我也会去大学上课,并且用视线追着她的身影跑。有时候,也会运用视线以外的方法追着她跑。因为几乎所有时间她都和那个男生一起行动,所以反而不会注意四周,我要追着她跑很容易。
不论是和那个男生谈笑的身影,或是互相开玩笑打闹的身影,光是目击,都会让我的胃剧烈翻动且受到压迫。压抑不住的嫉妒、烦躁及不安情绪让我忍不住弯起身子,就快要当场倒地。痛苦挣扎一番,绝望情绪倾泄而出,一股想要就这么寻死的冲动涌上心头。身上的汗水也不停地流下,要不是因为在意他人的目光,我应该早已流泪了吧。
到最后,我会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喜欢她。每次一有这种想法,我就会忍不住强烈憎恨自己否定对她的爱恋。
尽管没有任何接触,甚至连平常的打招呼都无法如愿,我的生活还是以她为中心,且剧烈失常。健康方面也受到影响,我什么事都不想做,整天只知道胃痛的感觉。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我升上三年级。直到上周三,才得知今年总算有少许好运降临在自己身上。
每周有一段时间只保留给我和她。
只有星期三的第一堂课那个男生不在她身边。一方面因为第一堂课的时间本来就太早,所以很少人会出席。宽敞的教室里只坐了六、七名学生。大学可以自由选修课程,没必要一大早就来上课,想必大部分的人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如果不是因为她会像现在这样来上课,恐怕我也不会出席这堂叫什么中小企业论的课了。
选修课程时,我理所当然地在靠近她的座位偷听对话,也因此得知这件事实。当时为了掩饰笑意,我不知道忍得有多辛苦。理所当然,当时那个男生也在她身边,但他不愿意一大早就来上课。
那家伙其他课几乎都和她选的一样,只有这堂课他不在。
这么一来,我只有一个选择。根本不需要动脑,我的手就自己动了起来。
她每次都会坐在靠近教室正中央的座位,我则是固定坐在隔了两张桌子的左斜后方。因为她是个左撇子,所以抄黑板的时候,总会期待她的目光会不会瞬间捕捉到我。虽然我从未和她交谈过,她也已经有男朋友,但我还是没办法因此死心。
以客观的角度来看,我知道自己的行径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恶心。万一被她知道了,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到时我肯定会沉入泪海之中,并且被失意掩埋。但是,我还是没办法装酷地和她保持距离。
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我隔着两张桌子望着她的背影。
邂逅至今两年以来,这是我和她有过的最短距离。
教室里没有开灯,讲师在晨光之中开始上课,不过,没有人会听一位白发苍苍的年迈讲师唠叨。出席的七名学生当中,有四人趴在桌上睡觉。事实上应该有八名学生,但有一名学生拿到一开始发的讲义后就离开了。现场只有三个人抬着头,包括我和她,还有另一名学生。
她托着腮不时看向讲义,但看起来还很困,好像觉得很无聊。我则是出神地注视着她,甚至还忍不住怨叹起九十分钟的上课时间太短。平常总觉得每堂课的时间过得很慢,现在的时间却像水管流出来的水一样,瞬间就流逝殆尽。我和她的时间流动速度有着很大的差异。
在时间如此急速流动之中,只有我的右手跟得上速度。我在笔记本角落、讲义空白处画上她的侧脸。画图是我从小的兴趣,因为不曾间断过,所以画图变成我唯一会被人夸奖的优点。拍照应该会被骂,但如果只是素描侧脸,相信任谁也不会有意见。
我不曾和她互相凝视,事实上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没能画出半张正面的脸,就只有这点让人感到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