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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将军周跃桦管理不慎,致使军队污秽,兵士只顾贪生怕死,如此之人,如何担当将军一职?请皇上换将。。兵部尚书双膝跪地,在大殿之上,重重的磕了个五体投地的头,其中逼迫意味不言而喻。
而随着兵部尚书下跪,旁边不少官员也随即跪下……
龙椅上,东方瑾怒火中烧,他粗劣的看了看,下方跪着的人,大都是方王留方朝廷的心腹,而其中兵部官员占了大多数,也就是说,整个京城兵部,都已经被方王掌控了?
这个认知让东方瑾更加愤怒,他无视殿中众人,霍然起身,丢下一句:“退朝。。便转身离去。
云浣留守最后,不一会儿,兵部尚书就扑了上来,着急的道:“烦劳云大人通报皇上,微臣想见皇上。。
云浣一笑,眼中凛光闪闪:“尚书大人请回吧,皇上今日定然是不会见你,即便是见了,也怕不会是好事。。
老尚书立刻横眉怒目:“云大人这话什么意思?老臣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当然不是。。云浣视线扫了众人一眼,除了这老尚书之外,旁边还有许多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而人群后面,不少云家一派的人也都竖起耳朵,静静偷听。
云浣迟疑一下,朝旁边做了个手势:“尚书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尚书愣了一下,点点头,两人走出金銮殿,行到正广场旁的长廊下,云浣才说:“监军李力入西北苦寒之地两年,期间一直无事,突然上奏两份密奏实在可疑啊。。说到这儿她就停下了。
老尚书眯了眯眼,到底是老狐狸,哪里不知道这其中意味,立刻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子,塞了过去:“还请云大人明示。。
云浣掂了掂金子的分量,面上笑得如沐春风:“皇上是千古圣明的明君,事事都需查探明了,不会偏听谁的一面之词,昨日我还听皇上信誓旦旦的说‘就看看这事儿能闹到哪个時候?’尚书大人,你可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了?。
老尚书一滞,整张脸都青了,急忙拉着云浣问:“皇上的意思莫不是……。
“没错。。云浣一笑,笑完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皇上是猫,大人是老鼠,是老鼠戏猫?还是猫戏老鼠?相信大人也心中有数,尚书大人当然是一片赤诚,可难保皇上不觉得大人是居心叵测,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特地中伤周将军。要知道,周家军可是当年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臣子了,皇上怎会怠忽了他?此事啊,云浣是建议大人莫要再搅浑水了,别的一转头,倒是被皇上记恨上,拿你当了那儆猴的鸡了。。
她话音一落,老尚书已是满头大汗,急急的躬身致谢:“多谢云大人提点,多谢云大人提点。。
云浣不动声色的将手指往前凑了凑,脸上仍旧笑得和煦友好。老尚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又掏出一袋金子,笑呵呵的说:“往后,可要多仰仗云大人了。。
“好说好说。。将两袋金子藏好,云浣笑得一片和气。
“你怎的这么晚?。一回到翔安宫,周九就冲了过来,着急忙活的拉着云浣就往屋里拽。
云浣被动的任他扯着,进了小书房,待看到龙椅上的男人眉目深黑,浑身包裹着戾气時,这才挣开手,对着东方瑾福了福身:“皇上。。
“嗯。。龙椅之上的人随意一应,却反手扔下一封明黄色的奏折,胸中怒气腾腾:“这些人是当朕好欺负是不是?一个两个,上奏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云浣上前,将奏折捡起看了看,而后一笑,完整的放到龙案上,噙道:“皇上务须烦心,这份奏折是废的。。
“嗯?。东方瑾转首,墨眸深眯。
就在这時,外头传来兵部尚书的与周九的交谈声。
“周公公,老臣送错了一份奏折,不知可否拿回?。这是老尚书的声音。
“这……尚书大人,您这是在为难奴才吧?。周九显然极为不愿,房中皇上可是正怒火中烧着,他就是不敢去当炮灰,才将云浣丢进去。
东方瑾眉目一挑,惊异的看着云浣,却看云浣只是笑笑,并未多话,便将那份奏折拿起,走了出去:“尚书大人说的可是这份?。她扬了扬手中东西。
老尚书见出来的是云浣,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又看她手上拿的正是自己要的那份,立刻笑眯眯的凑上去,小声气的问:“云大人,是您给拦着的?。
云浣将奏折往他手里一塞,用同样小的声音回道:“尚书大人关照云浣,云浣怎的也要投桃报李。。
老尚书嘿嘿两声,退后半步,鞠了个躬:“此奏折是老臣酒醉胡乱時写的,幸亏圣上没看,若是看了,指不定还当老臣是什么别有居心的贼人。。
“那是,尚书大人齐身刚正,乃我崇锦国的中流砥柱,不过下次大人可要小心些了,不是每次,都能拿回去的。。
“是是是,老臣知晓,老臣知晓。。
待老尚书抱着奏折原路返回后,旁边周九看云浣的目光已是变了好几层。云浣一笑,对着周九就是一嗔:“周公公这么看着人家,人家好害羞啊。。
“呸。。周九面色一变,就知道这丫头没个正经:“杂家才不吃你这套。。说完,扭着腰肢就走开。
云浣噗嗤一笑,只觉得逗弄周九真是好玩。
转身走回小书房,可一进去,就对上东方瑾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云浣叹息一声,将两袋金子交出来,又把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可说到“微臣暗示皇上已洞悉其中秘密,还掌握了李力胡言乱语,受人嗦摆的证据,并且不日就要派监察史入西北军营核查事实。時,东方瑾本布满喜色的脸庞突然一沉,瞪着她就问:“他们逼朕,你也逼朕?你就这么想去西北军营?。
云浣双膝跪地,连忙请罪:“云浣只是觉得这个法子最为妥当,皇上,您若再这般犹豫不决,只怕朝中诸臣会越加咄咄逼人,届時,時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你已将话说出去了,若朕不派人去西北,倒是显得朕故弄玄虚了,可是眼下朕并没确定合适人选,你却故意张扬,这是咬定了朕非派你去不可了?云浣,朕是担心你才一直拖延,你可知道?。话到最后,语气已是软了不少。
云浣却头也未抬,只咬着唇道:“云浣认为,国为重。。
这话,等于是将他的一番情意泼到下水沟去了。
“云浣,你到底知不知道朕在想什么?。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拉起来。
肩上被捏得生疼,云浣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咬牙道:“皇上,国为重。。
“那朕呢?。他几近咆哮:“朕在你眼里是什么?你说。。
“是皇上,是主子,是一国之君。。她回答得铿锵有力,言辞笃定,可这话,却让东方瑾没由来的一阵悲凉。
对上她漆黑无波的瞳眸,东方瑾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不会是他的了。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心底一空,可不等他想清空了什么,手中已经没了人……
云浣倒退一步,重新跪下,这个具有挑衅意味的动作,令东方瑾怒气更甚。
“好,你要去是不是,朕就让你去,明日就去。。说完,绕身回到龙椅,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狠狠的一喝:“现在,给朕滚出去。。
“云浣遵命。。她淡淡应声,却不知这句遵命是遵“明日启程。,还是遵“滚出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东方瑾铁拳一握,随着人影消失,他伸手一拂,案上砚台啪嗒落到地上,碎成两半。
巨大的声响引得周九立刻冲进来,待看到皇上的表情時,他登時不敢再动。
“滚出去。。阴厉的喝声重重响起。
周九背脊一寒,立刻老实退下。
当晚,无月无星,翔安宫到了三更時才灭了公灯,可今晚迟灭灯,却不是因为东方瑾熬夜批奏,而是翔安宫宫人守候到三更,却还是未见皇上回来,这才熄灯。
皇上今晚,去了灵妃那儿,并且要过上一夜,自从帝姬一事后,皇上,可已经连着一个多月没去灵妃那儿了,却不想今夜一去,竟就要留房。
云浣换了素色的衣服,很快将自己隐埋在漆黑的夜色中,宫中路程她已是极为熟悉了,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她便到了一处荒野,荒野尽头有一口枯井,枯井旁边就是一座已经荒废多年的废宫。
她熟练的走进这破败的宫殿,原本漆黑的宫殿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亮起微弱的荧光,云浣转眸,就见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污泥的女人提着灯笼走来,看到殿中伫立的她時,激动的扑上去,张开嘴,就依依呀呀起来。
刺客
“慢点“慢点。”云浣为她拢了拢凌乱的脏发“笑得和煦极了:“慢慢张口“轻轻说“不要太急。”
女人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嘴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好不容易吐出一个字“浣”“可吐来吐去“却只能吐出这一句“这让她分外懊恼“眼神也急了几分。
云浣立刻摸摸她的头“怜惜的道:“如妃娘娘别害怕“要慢慢来“这药才吃几次“没这么快恢复嗓子“得慢慢练习。忘了我跟你说的吗?太心急“反而适得其反。”
脏污女人立刻点点头“乖顺的咧了咧唇“可因为面上实在太脏“这笑起来反而更加难看了。
而正在这時“后头又出来一人“那人脸上蒙着一层轻纱“令人看不清容貌“可从她婀娜的身姿来看“是女子无疑。
她放下灯笼“也迎了上来“激动的道:“浣儿“你来啦。”
云浣“嗯”了一声“朝她一笑“这才伸手解开她脸上的轻纱“登時“一张如芙蓉初水“俏丽婉约的小脸就露了出来。
左右将这张脸看了半晌“云浣才点点头“满意的笑道:“不错“恢复得很好“看不出疤痕了。”
那女子登時泪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着头就道:“浣儿“若不是你相救“我怕怕是早已尸骨无存“我彤儿发誓“耗尽生命也会效忠于你“从此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定然天打雷劈。”
没错“眼前这人就是两个月前被香巧命人殴打致死的彤儿“那次云浣救下她“第二日就送来了冷宫静养“彤儿的伤很重“这两月也都是如妃一手一脚的照料她“才令她起死回生“因此对于云浣和如妃“彤儿是感激的“感激的哪怕用姓命去换“也值得。
如妃笑眯眯的将她拉起“脏污的小手为她擦泪“可却只是越擦越脏“彤儿也不介意“只破涕而笑的看着她“眼底满满的暖色。
两人算得上是患难之交“如妃练习说话時“彤儿就练习走路“只是如妃这是旧伤“实在不易好“而彤儿是新伤“才复原得快。
“好了。”云浣盯着两人嗔了嗔“道:“明日我要出宫“前往西北“估计最近几个月都不会过来“这次来“我是要带走彤儿。”
“浣儿要带我出宫?”彤儿一愣“一双眼却不舍的盯向如妃。
如妃孤寂多年“好不容易来了个姐妹“自然也是万分不舍“可她也知晓她和彤儿都有大仇要报“彤儿容貌恢复定然是要出去的“而她只等声音好了“也是要继续走进后宫“将以前的仇“一一报尽“才肯罢休的。
“不是。”云浣摇头“看了彤儿一眼“才说:“你要进长安宫。”
“太妃……寝宫?”彤儿滞了滞“眼里却是满满的不甘:“我想去流华宫“玉妃和香巧那两个贱人“我不会放过她们。”
“胡闹。”云浣一斥:“就这么回去“你想再死一次吗?只有到了太妃身边“你才有机会接近太后“只等到你调入长乐宫后“你才能真正有资格对玉妃、香巧实行报复。”
意识到云浣那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彤儿背脊一缩“立刻应道:“是“是我目光短浅了“浣儿你别生气。”
“彤儿。”云浣叹息“摸了摸她的头顶“软下了语气:“经历了死亡“你若是再学不乖“我救你又有何用?等着你死第二次吗?”
“不是……”彤儿立刻紧张起来:“我“我知道怎么做“浣儿“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笨了“看到你“看到如妃“看到那黄泉井里的死尸“我若是还不懂“也就枉费这重活一次了。”
“你明白最好。”云浣松了口气“转头又对如妃问:“如妃“那瓷儿还是经常来吗?”
如妃点头“冷冷一笑“嘴角哧出一抹寒意。
彤儿立刻抓住如妃的手“保证道:“你放心“我得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瓷儿给你除了“这么多年“日日用那掺了哑药的馒头喂你“你都入了冷宫她还这般狠心“这等贱。奴“百死不恕其罪。”
“不可。”云浣冷言打断:“瓷儿是当年事件的关键人物“彤儿“不可冲动“待你入了长乐宫“多寻一些当年的事“如妃的委屈“就等你给她昭。雪了。”
“是。”彤儿重重点头“眼含笃定的看向如妃。
如妃心头一暖“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
小猫被人悬在树枝上用石头砸時“谁是第一个解救它的人“它就会感激谁“而谁若在救下它后“还一直照顾它“收养它“那尽管是天生冷清的猫“也会动了忠心。
这“便是度心之术“而云浣对如何收揽人心“向来是为拿手的。
在权谋险地之上“你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宫女“死不足惜“你以为她只是一介弃妃“生死无谓。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