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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当时还想，长这么好看将来长大一定是个大美女，没想到竟然是个男孩子。现在回想起来，比起朕，那小子长得更像父皇。”
朱颜恍然大悟。是男孩的话，剧烈的早孕反应也就说得通了。女儿怀孕时的反应虽然像妈，但是跟怀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也有着不小的关系，她妈当初怀她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大概因为她是女儿吧！女儿跟儿子的反应当然是不同的。
果然还是女孩子省心啊，还在肚子里就能把妈折腾成这样，朱颜不敢想象小家伙生下来后会是什么模样。
成年版的年龄实在不好判断，面前这个还没开始留胡子，应该也就只有二十岁上下。看他情绪那么低落的模样，朱颜决定找个他感兴趣的话题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你那边还缺钱吗？最近启明娱乐这边资金挺充裕的，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再去买点黄金。”
在她看来，这个年纪的他最烦恼的就是钱的问题了。没想到朱厚照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必了，朕的经济危机已经彻底解决了。”朱厚照嘴角一咧，给了朱颜一抹灿烂的微笑，“忘了告诉你了，不久之前朕刚刚抄了刘瑾的家，现在朕已经是全球首富了。”
“本来想留下刘瑾一条命的，他毕竟跟了朕这么多年，没想到他已经如此天怒人怨。”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口气，“其实，这还要怪朕，借他的手发布了太多这个时代的人无法接受的政策。借内行厂钳制东西厂，用严刑峻法惩治贪官污吏，降低赋税为农民减负，整肃边防，整顿盐法，更别提令寡妇改嫁，实行火葬了……”
“虽然朕早知道历史上的改革者没一个有好下场，商鞅车裂，晁错弃市，未来还有个张居正，死了都要被拉出来鞭尸……却没想到反弹会来得那么快，安化王朱寘鐇谋反，用的正是讨刘的借口，可惜朕羽翼未丰，事情闹那么大，除了丢卒保帅，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那个臭老头倒是坦然得很，说什么不求流芳百世，但求遗臭万年，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还夸朕是个英明神武天下无双的好皇帝，说是为了朕的千古大业甘当晁错。明明是个作威作福，无恶不作的臭老头，临死却搞得跟英雄一样豪迈。”
“朕曾经说过要把他千刀万剐，没想到一语成谶。朕给他打了大剂量的吗啡，走的时候应该没那么疼……”
“有酒吗？陪朕喝一杯吧……哦，朕糊涂了，你有孕在身……”
朱厚照的反应有些不对，朱颜凑近闻了闻，果然一股酒气。想起当初他哭着骂刘瑾时的情景，朱颜当然知道此刻的他心里到底有多难受，顾不得浓重的酒气，扑过去紧紧搂住了他。
“杨一清，张永，你们好啊你们……爷爷说的没错，枪杆子里出政权，朕是该加紧收一下兵权了……”
感受到朱颜温暖的怀抱，朱厚照的表情果然好看了些，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一松，连眼皮也渐渐沉了下来。
这一觉他睡得很不安稳，不仅时不时在梦中惊醒，甚至还胡话不断。提到频率最高的一个词便是刘瑾，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刘瑾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但终究是陪在身边那么多年的人，没那么容易释怀。
朱颜原以为朱厚照喝醉不过是偶然状态，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竟发现他将自己泡的杨梅酒全喝光了。那家伙酒量不错，喝了那么多竟然依旧面不改色，要不是无意中看到酒坛子空了，朱颜甚至都不会意识到是他偷喝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原本就聚少离多，她总担心那小子会被人教坏，意识到这一点后，朱颜顿时感觉浑身的寒毛都起来了。
“什么啊？”
“酗酒！”
“我没有！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喝几杯而已……”朱厚照果然如被猜中了尾巴的猫一般炸毛了。
“这叫多喝几杯？”朱颜抱起只剩下杨梅的玻璃坛子，一脸的痛心疾首。她原以为史书上关于朱厚照醉卧豹房的描述不过是后世的污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是男人啊！男人就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啊！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少喝点还不行吗？”
朱颜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瞪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朕……朕只是累了……真的好累……”朱厚照说着，走过来一把搂住了朱颜，表情仿佛行将溺死之人搂住能够救命的浮木，“你根本就不知道，大明帝国看似如日中天，其实骨子里早已烂透了。当年你对我说的千古一帝，对我来说，越来越像是个梦想了。小时候踌躇满志，在那个位置坐的越久，看的越多才知道自己曾经的那些想法到底有多天真。”
“如果朕不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刘瑾的身上，这一次的安化王之乱很有可能会是又一次靖难之役。阿颜，我好累……真的好累……”
感受到朱厚照的身体竟在阵阵颤抖，朱颜的心忽然一片冰凉。
十岁那年他在新华书店看过明史之后，朱颜就再没让他碰过史书，但自己却把正德朝每一个细节都谨记在心，当这些年朱厚照所做的事情跟史书上一个个细节对照起来，她的心也一点点开始往下沉。她原本期待着自己的小猪猪来自一个跟这个世界无关的平行宇宙，这样子，她就可以抱着自己养大的孩子成为异时空千古一帝的梦想，而现在……
她忽然有种置身行将沉没的战船的不祥预感，无论如何修补，如何挣扎，那艘千疮百孔的战船依旧逃不过沉没的命运。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沉没的命运，她没有必要让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给那个王朝陪葬。
想明白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抱紧了朱厚照：“既然那边令你不堪重负，那就留下来，不要再回去了好不好？”
“阿颜，你在开什么玩笑？朕是皇帝，就算再累，朕也不可能丢下天下苍生，一走了之！”
意料中的答案，朱颜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留下来，那就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吧！要是你敢再多喝几杯，有你好看！”
“好啊，求之不得！有你在，我哪还需要借酒消愁？”
成年的这个家伙果然只有在喝醉的状态下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酒醒之后便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如果不是酒坛已经空空如也，朱颜甚至都会怀疑之前的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买什么？咦，葡萄牙语教材？”还以为他会被压力压垮，从此一蹶不振，没想到他的状态却比朱颜想象中好得多。出去购买生活必需品的路上，他竟然特意拐进新华书店买了全套的葡萄牙语教材。
“跟干爹聊天的时候无意中知道三年后有个叫佩雷斯的葡萄牙传教士要来北京，学点葡萄牙语，到时候惊掉他一地眼球！嘿嘿嘿……”
“你啊……”
“朕可不是为了玩，这是多好的一次洗白豹房黑科技的机会啊！顺便还可以作为突破口慢慢把海禁开了，到时候咱们扬帆远航，横扫欧亚，踏平美洲！”看他那踌躇满志的模样，朱颜真的有些怀疑之前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朕前段时间无意中找到了郑和下西洋时宝船的图纸，可惜，年深日久，当年的很多工艺早已失传了。不过没事，朕手里不行，朕还有儿子，总有一天能再现成祖时的辉煌，实现大航海的梦想。”
☆、第九十四章 学坏
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朱颜也做好了准备要跟他一起回去，没想到就在她刚刚整理了一下东西，一个转身的功夫，朱厚照那混蛋竟然抛下她独自一人回去了。朱颜僵在原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整个人都如丢了魂一般。
大麻烦！那个年纪的他肯定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麻烦，所以，他才宁可她生气失望也不愿带她一起回去。
越想越觉得心惊，越想越觉得害怕。回忆起他睡梦中依旧紧锁的眉头，朱颜一咬牙，也不管能不能够穿到那个时间点，抱着一大堆生活用品就直接钻进了柜子。
谢天谢地，这一次再没有出现之前穿到别的时代的问题，她顺利进入了豹房的那个小黑屋。打开电源，顺着秘密通道一路往前，顺利地摸到了朱厚照的房间。
这边应该正是深夜，此刻朱厚照正呈大字型躺在圆床上睡得正香，眉头舒展，嘴角带笑，显然正在做一场美梦。跟之前那个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家伙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朱颜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微微放下了些。
虽然不知道未来的他将会面对什么，但现在的他没事。
朱颜刚刚放下带过来的东西，准备爬上床去欣赏他的睡颜，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铃声，低下头，只见三四个月大的幸福正用小爪子扒拉着她的裤腿。已经隔了好几个月，小家伙竟然还记得她，跟小时候一样拿脑袋蹭了蹭她。
估计是因为听到了幸福的铃铛声，朱厚照猛地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看清朱颜的脸后，脸上瞬间绽开了一抹极灿烂的笑，顾不得披上衣服，就猛扑过来将朱颜紧紧搂在了怀里。然后嘿嘿笑着抱着她直接滚到了床上。
“现在这样多方便啊，一过来就可以直接爬上朕的床！嘿嘿嘿……”
“喂！别乱动，小心孩子！”
“放心，朕有分寸的！”
“喂，幸福！你上来凑什么热闹，下去！”
“嗷呜——”
“哈哈哈，它好像想跟你一起睡……”
“朕一点都不想跟它睡！朕想跟你睡……”
朱厚照拼命想把小老虎从他跟朱颜中间挤出去，无奈小家伙非常执着，霸占着他们两人中间的位置拼死不肯挪窝，朱厚照只能隔着它给了朱颜一个遥远的拥抱。那表情，有种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无奈。
“以后孩子出生是不是也会跟它一样？”
朱颜笑着点点头，心说孩子可比小老虎难缠多了，不仅会挤占位置，甚至还会哭会闹。
“呜呜呜，那还是让他晚点出生吧……”
“你现在说这话，以后有你后悔的！”朱颜想起了成年的那个哭着说儿子你怎么还不出生的画面，对比着眼前少年巴不得孩子越晚出生越好的表情，真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反正朕还年轻，要孩子又不急于一时。”
就跟嫌小孩子烦的父母一样，虽然嘴上说着幸福怎么怎么麻烦，怎么怎么讨厌，但朱厚照对它却没的说，第二天起床，朱颜竟然看到他亲自在给小老虎喂奶。小老虎缩在他怀里叼着奶瓶拼命吮吸，他则一手拿着奶瓶，一手替它顺着毛，表情温柔无限。
原本还因为他昨晚上嫌弃孩子而担心他不会是个好爸爸的朱颜彻底放心了。
“嫌烦就让侍从照顾它啊！”
“朕也想把它丢出去啊！但是这家伙认人，别人要是敢接近它，它就用爪子挠人。”
朱颜有些不太相信，走过去捏了捏幸福的小爪子，小家伙刚刚吃完奶，心情不错，竟然干脆翻身露出小肚皮任凭朱颜揉捏。
“哪里，它挺乖的啊……”
“那是因为它还记得你身上的味道！”
“那你打算一直这么亲自养着它？差不多了就把它送走吧！”老虎小时候虽然可爱，但一旦长大，那杀伤力可比熊猫大得多了。
“你忍心……”朱厚照伸手摸了摸小老虎的脑袋，“幸福，麻麻要把你送走，怎么办？”
小老虎一个翻身爬起来，先蹭了蹭朱厚照，然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人立而起，一把抱住了朱颜的腿。
朱颜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熊猫宝宝抱她大腿的画面，不由笑了，果然是同一个人养的宠物，连讨人欢心的招数都一模一样。
“不送！不送！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再送！”
“阿颜……”听到最后还是要送走，朱厚照一脸无奈，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朱颜。
“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历史上没有他因为跟老虎过度亲近而受伤的记载也就罢了，看到过这样的记载，朱颜怎么可能放任那样一个定时炸弹一直留在他身边，“六个月！最多养到六个月！”
“八个月……”
“好！”朱颜之前上网查过，八个月大的老虎也依旧还在吃奶，应该没事，“满八个月之后一定要把它送走！要是你敢偷偷把它留下，有你好看！”
“嗯……”朱厚照抱起幸福，苦着一张脸蹭了蹭小家伙的脑袋。小老虎大概很喜欢他这个动作，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那个……陛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干什么坏事？”朱颜也不想破坏气氛，可惜脑海中却总是忍不住浮现出之前那个偷喝她杨梅酒的画面。虽然未必会有用，她还是忍不住想试试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干什么坏事？”朱厚照跟幸福玩得正开心，听到这话猛地一怔，“阿颜，你难道担心我学坏？像我这样正直善良，积极向上的少年怎么可能学坏？不抽烟不喝酒，早睡早起……哦，好吧，我的确经常会赖床。”
“但除了赖床，跟偶尔捉弄一下那帮大臣，我没干别的坏事！”看朱颜一脸认真，朱厚照果然急了，放下幸福，极力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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