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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没拿碘酒。」他晃了晃手上的云南白药。
他居然还记得?月影未来一呆。
「你放心,我不会像上次那样再着了你的道了。」
家里的「危险物品」早在她来之前就收拾得乾乾净净,省得哪天他怎麽死的都不晓得。
未受伤的右颊染上了红晕,正想发作。
「你……」只是她才说了一个字,便立刻发现了眼前更大的危机,「等等,你别再过来了,我自己擦就好。」
他什麽时候又靠这麽近了?她急着想躲避,偏偏严寒却很坚持亲自动手,当粗糙的指触及她的脸,接着细细的粉末抚过细长的伤口,她察觉自己正微微发颤着。
他的气息包围着她,令她有些昏眩。
「美智子……」
低低的嗓音在耳边缭绕,她仅隐约听到「美智子」三个字,茫然的眼眨呀眨的,压根没听到他在说什麽。
「小香?」她怎麽恍神了?
「啊?什……什麽?」猛然发现自己竟瞧着他发呆,月影未来有些结巴。
「我说,我跟美智子没有什麽。」他重复了一遍,却没想过自己为什麽要和她解释。
「喔,我知道啊。」她一脸不在意。
「你倒是挺豁达的。」他不知道该恼还是该喜。
「爱上你这个没血没泪的恶魔是她的不幸。」其实她该为美智子默哀的。
「……」他瞪着她不语。
「难道不是吗?」睨了他一眼,「你可曾爱上过任何人胜於自己?」
她太了解他的无情,他总是吝於对他人付出情感,或许他真正爱的人只有自己。
爱上他的人,真的很可怜,妒嫉或吃醋,根本是多此一举。
「也许你说的没错。」拭去她脸上多余的药粉,他拿起OK绷将那道细长的伤口贴了起来。
重新将冰敷袋贴在红肿的左颊上,月影未来心头闷闷的有些难受。
尽管表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当他直言不讳的承认时,还是让她感到不是滋味。
热辣的痛感在接触到冰凉的物体後逐渐消退,但他直视着她的目光却使她不自在。
他怎麽可以在说出那些无情的话语後,还用这般炽热的眼神看她?
「小香……你是不是好像有什麽事忘了告诉我?」严寒忽然开了口。
她要笑不笑的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可多了。」谁知道他在讲哪一件?
严寒收起了急救箱,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该从何问起。
「例如……火野爱?」
原来是要问这个,她一怔,耸耸肩。「她是我哥的女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严寒盯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的神情看出些什麽。「她今年七岁。」跟她离开他的时间差不多,而且小女孩的长相几乎跟她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
月影未来耸耸肩,自椅子上站了起来,没忘记自己原本打算回房窝棉被的计画。「那又如何?」
「火野裕并未娶妻。」却有个和小香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儿。
严寒拉住了她,不让她就这麽溜走。
「有人规定要结婚才能有孩子?」月影未来冷笑,「若是如此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她父母可也没结婚。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麽。」严寒淡淡的道,「你……」
「我是知道你想问什麽,」她截断他的话,有些颤抖的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当时我是在什麽样的情况离开你的。」
是,他是比任何人都了解,因为他就是造成那一切元凶。
她是如此娇弱,就算真怀了他的孩子,在那样的严刑拷打下也早该没了……他究竟是在期待什麽?
「忘了那个女孩吧。」她力持镇定的说,语气中有种他不懂的情绪。「忘了她吧,永远别去想她。」
难道……严寒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
「小香——」他不死心。
「别问了。」看出他想问什麽,她略显激动的道,「拜托你别再提孩子的事了。」
转过头,她躲开他审视的目光。
所以,那时她还是怀了孕吧?只是孩子……
高大的身躯变得僵硬,胸口那股陌生的沉重情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忽然不敢去想,那些年她过的是什麽样的日子。
午夜梦回,在他因毫不知情而过着自由生活时,她是否又曾想起或悔恨过什麽?
凝视那张因激动而有些泛红的小脸,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我不问就是了。」抱歉的话语哽在喉咙,他却不知如何抚平那道被他挑起的旧伤口,只能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给予安慰。
遇见他,是她的不幸。他似乎总在伤害她,无论是有意或无意。
或者,离开他会是她最好的选择,偏偏,他就是无法放开手。
究竟还要伤她到何时?他没有答案。
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不愿再让她离开。
他们连续相安无事了几日。
那天的事似乎对严寒产生了些影响,他不再提那些事,而且除了仍然不允许她离开房子外,倒也未强迫她做什麽。
可就在月影未来正松了口气的某个早晨,他却要求她和他一起出门。
一早,鹰帮总部里就显得不平静。
向来待人冷漠的主子竟带了个可爱的陌生女子出现,吓坏了不少人。
不过吃惊的不只他们,月影未来也搞不清楚这是怎麽回事。
早上起床梳洗後,他便在她还弄不清发生什麽事前将她带出门,害她只来得及咬了两口水煮蛋。
「我在家里很安全。」他的脚比她长得多,被他牵着,她得很努力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我知道。」他的保全做得滴水不漏,不单是防外来的人,也防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人。
「我在家里好好的,你不需要将我带在身边。」没能好好吃完早餐,她心情坏透了。
明知她巴不得离他离得远远的,他却偏不如她愿。
「我要你跟着我。」严寒没多说什麽。
他带她来总部做什麽?当她还是野野宫香时,严寒从不让她有机会接触这些,现在想来,他早知道她的身份,处处防着她也是理所当然。
但这回又为何要带她来?
只是既然严寒没说原因,她也懒得再问,反正以她现在的处境来看,不会更糟了。
他将她安置在他的办公室,当他在处理事情时,她便坐在他办公室内的沙发上,随手翻着他桌上的卷宗。
有许多她一看便知是帮内极重要的机密,但严寒也不阻止,任她随意流览。
或者,他根本忙到没时间理她。
在他不知去哪弄了几本杂志给她打发时间後,便忙於自个儿的事不再与她交谈,使得月影未来没空告诉他,其实她对那些时尚杂志并没有兴趣。
这还是她头一次瞧见他在办公室内的模样,专注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麽严寒要带她来,他明明就没空理会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始终没有谈话,房内公偶尔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通电话让他放下手边的工作。
「严先生,您早上约的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
不久,六个男人走了进来,其中有两个是她知道的,他们在鹰帮中地位不低,另外四个她则完全不认识。
见严寒将注意力都放在访客身上,她评估了一下情势,悄悄的往门口退去打算开溜。
「回来坐着,小香。」严寒没看向她,仅淡淡的道。早知道这小女人不安份,一逮到机会就想跑。
已握住门把的小手一僵,粉唇懊恼的噘起,他明明就在和人说话,怎麽会有空理她?
事实证明这个能够一心多用的男人非常有空理她,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似乎仍不放弃逃亡,他乾脆起身一把将她揪了回来。
「坐好。」不顾访客的惊讶和她的不悦,严寒硬是将她安置在他的坐椅中,自己则和访客一起坐到沙发上。
「你要和人谈事情我留下来做什麽?」莫明其妙。要盯人也不是这麽盯的吧?
难不成他以为她神通广大到能逃出这栋大楼?她对他们要谈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留下来就对了。」
心知和他作对不会有好下场,只得不情不愿的坐回椅中,她可是很识时务的。
「严先生,」其中一位访客迟疑的开口,「这位是……」
自从严寒接手鹰帮後,从未见过他身旁有过女人,他们还一度怀疑他对女人没兴趣。
可现在看来,严寒对眼前这个叫小香的女人似乎有超乎想像的执着。
「仇人。」
「我妻子。」
两人同时开了口。
严寒睨了她一眼。
「我说的是事实。」她不甘示弱的回瞪。
他不怒反笑,「我说的也是事实。」
反将她一军。
可恶的男人!知道再斗下去吃亏的是自己,她气呼呼的拿起一旁的杂志乱翻,直接忽略他的存在。
「严先生,夫人在这儿没问题吗?」别说他们从未听过严寒结婚的事,这两人的互动实在奇怪,令人不得不担心。
「放心,她不会说出去的。」因为她压根逃不出去。
月影未来哼了哼,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严先生既然这麽说便无妨。」点点头,对方聪明的不再多问。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男人们将话题重心放在如何扩展鹰帮的版图以及与他国的军火贩子进行交易,月影未来对他们的讨论似乎感到厌烦,百般无聊的东摸摸西翻翻。
当他们的讨论终於有了结果,她已经快陷入昏睡状态。
「那麽就这麽说定了。」几个男人起身握手,显然达成了共识。
月影未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愉快的瞧着严寒送走客人。
「你好像很开心他们离开?」回头,他望向那藏不住心事的小脸。
「无聊透了。」她在心里第一千零一次诅咒这个专制的男人。
「你在月影家该习惯这种场合了,不是吗?」严寒拿起桌上的档案夹翻看着。
习惯?才不,她可不和人「讨论」事情,在月影家她的蛮横是出了名的,向来是她怎麽说,底下的人便怎麽做。
毕竟鹰帮的生态不同,他不可能和她用同样的高压手段去管理鹰帮内那些大哥们。
「明知道那个姓最首的男人心怀不轨,干麽又答应他的提议?」
正在阅读时尚杂志的女人小声抱怨着,若不是他听力一向不错,只怕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麽。
「我以为你没在听。」严寒挑眉,缓步走至她身旁。
她是不想听啊!月影未来冷笑。「你带人这里,又要我在一旁看你开会,不就是要我替你好好听着吗?」她又不是笨蛋,若连他的用意都不明了,这些年她也白混了。
反正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谁会防她?
「所以你才在看那本垃圾杂志?」让人以为她跟外表一样单纯天真?她明明不爱看那种东西。
「这不正是你拿给我看的?」他根本那时就有预谋了,把所有细节都算得好好的,她能不顺着他的意?
带她来办公室里当花瓶看他们开会讨论,明知她不爱看时常杂志还特意拿给她,她要还不明白,就实在太笨了。
严寒嘴角一勾,除了这个聪明的娃娃,他怀疑世上还能有第二个如此了解他的人。
「也许,是别的女人留下的?」他俯身用鼻尖触碰着那软嫩的肌肤,不知为何她之前对美智子的毫不显妒意,让他感到不是滋味。
天知道光是那些男人有意无意的朝她瞥上一眼,他就想挖掉对方的眼珠子,他对自己这种强烈的占有欲也感到陌生,她是只属於他的娃娃。
「别的女人?」月影未来偏头射过他的亲昵举动,像是听到了什麽笑话,「要是真有哪个女人能办到这点,代我向她致上万分的敬意与同情。」
他生命中最不需要的大概就是女人。
「你啊。」摇头,她注定是他此生的克星。
表面上,他们之间的较量总是他胜,可是他心里明白,其实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从认识她开始,她便一点一滴让他输掉了原则,输掉了理智,还将那颗从来容不下别人的心输给了她,任她操控他的喜怒。
她像是带着利爪的猫儿,将她困在身边,就得有被抓伤的心理准备,若他够理智,就该远离这个危险的娃娃,若说有什麽能够动摇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绝对非她莫属。
他已经失去她八年,为了将她带回他身边,他费尽心思布局,甚至愿意为了她与难缠的三龙帮及月影家交恶。除了她,他想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值得他如此。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麽答应他?」他要听她的见解,她也想先了解他的想法。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唯一让她尝到败绩的男人。
月影家族长的身份,让她见过太多优秀顶尖的男人,然而他们都不是他,也及不上他半分。
或许,会受他吸引,实在是因为她孤单惯了,她需要一个和她势均力敌的男人,一个跟得上她的思考、让她可以依赖的男人。
不幸的是,那男人爱的是那个她所伪装出来的小女人。
利用也好,希望至少他能够看见真实的她,正视她的能力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