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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范蠡“男女同功”的谋略。这千名新娘还组成了一个“健妇”军,由东施教习跑马练剑格斗厮杀;千名新郎成立了一个“诸御”军。这次军队归陈铎带领,经训练后成为越军中各级将士。后来这些“诸御”在对吴作战围海造田等重要军事、经济建设中立下了显赫之功,此是后话不提。
范蠡成婚的消息很快传到吴国。
第72节:生聚教训(5)
这是一个少有的朗日,越国驰道香烟氤氲、喜乐阵阵。数千名打着“吴”字旗号,举着金戈、骑着骏马的盛大车驾缓缓向新建的大越城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威风凛凛伯嚭和一群刀戟鲜明的虎贲,中间是一辆四周垂挂流苏,装有若干窗棂,可适当调节温度的宝辇,宝辇由十六个宫人扛着,辇内坐着吴王和宠妃西施。后面是宫人和亲随,他们有的捧着各种日常用品,有的是盥洗器具。
吴王夫差此次来越,冠冕堂皇地向伍子胥等朝臣说是要亲眼目睹越国新建的城池,匪夷所思的是他实则上是为了身边的西施。西施在入吴前曾与范蠡有终身之约。夫差一清二楚,在他与西施相处之中,一经发现身边的人的心仍惦着旧人,甚至同榻之时,仿佛也会出现范蠡的影子,这使夫差十分懊恼。但他太爱西施,尤其是郑旦死后。如今他终于听到了范蠡与另一女子成亲的消息,为了摒除这个心上的情敌,今天他带着西施,借巡幸附庸国之名来到了越国,目的自然是为了让西施死了这颗对范蠡的心。
越国新建的小城勾践早就打扫得一干二净,城上张灯结彩鼓乐揭天。越王勾践率群臣早就在数里远的城外迎候,见巡幸车驾缓缓而来,越国臣民跪在路的两侧不敢仰视。
吴王透出宝辇的窗棂已看到匍匐在地的勾践,一边传言命越国君臣在前开道,一边对西施说:“爱妃的故国到了。”其目的是显耀自己是多么的尊贵。可沿途来西施一直忧忧郁郁,因为父亲已经去世,而她也听说范蠡已与别人成婚,是真是假,固然难已定论,但有吴王陪着,纵然与他见面能叙旧吗?所以别过头不肯向外探视。
越国新建的大越城分小城和大城,当夫差偕西施漫步小城中,夫差便命负责督建的范蠡介绍城池的概况,范蠡恭敬从命,说:小城“周长一千一百二十步,一边为圆形,三边为方形。西北方立起檐角上翘禽鸟举翼飞翔的门楼,用来象征天门;东南方埋下漏水的石洞,用来象征地户;陆门四通八达,用来象征八风。”
吴王经范蠡介绍,口中连声说好,却常用眼去偷瞧西施,西施缓步跟着,神态自若,不仅视范蠡如同陌路人,而且对吴王巡视越国都城毫无雅兴。
与小城相联的东南处,建有一座大城,城周长二十里七十二步,设有陆门三处,水门三处,范围比小城大十倍,城内不仅有街道、河渠、屋宇、工场,并且有耕地和牧场、瓷都、织坊、冶炼场等,在大城的怪山之上还兴建了怪游台。而西北部留有缺口,这是对吴国臣伏的表示。
在浏览大越城时,吴王走马观花,不加逗留,因为他的目的并不在此,但尽管如此,跟在吴王身后的越国君臣却冷汗直流,他们只得暗中示意西施,让她表示出对越城毫无兴趣的样子,果然,夫差见西施慵倦,便草草过场了事。
其实,越国的小城和大城的建成已构成对吴国严重的威胁。小城,是一座军事堡垒,“飞翼楼”则是对敌国的嘹望台。登楼遥观,浙江沿海一目了然,吴国军事的一举一动,尽在眼下。大城,是越国的经济基础。是“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谋略实施的重要保证。“怪游台”是一座综合性的天文台和气象台……然而,多情的夫差熟视无睹,毫无警觉,一颗心只顾为西施的喜而喜,为西施的忧而忧,岂不糊涂至极!
是夜,越王宫中替吴王夫差接风洗尘,西施与夫差并坐首席,伯嚭次之。勾践夫妇坐于下首,种、蠡等一班大臣偕夫人陪席。席间,越王将葛布十万匹,甘蜜九大罐,文笥七个,狐皮五对,箭竹十船的礼单恭敬送给吴王。吴王夫差接过礼单,对伯嚭道:
“善哉越王,些许百里小国,却尽其所有将礼品送给孤作为报答,你说孤将如何?”
伯嚭笑着说:
“大王,越王夫妇吃饭不吃两样的味,穿衣不着两样的色;范蠡大夫新婚燕尔,其夫人连一点穿戴也没有。国中男女你耕我织,将最好的都送给了大王,大王夫人是得表示一下。”
范蠡夫人的出现,在西施胸口似捅了一刀,尽管如此,她还是强颜说了几句,只听得她说道:
“大王,越国的宫室简陋,宫人穿戴不齐,大臣外出没有车骑、仪仗,一个百里的小国,要进贡给大王如此多的珍品,越民是大王的臣民,大王也得表示表示。”
夫差一听爱妃开口说话,顿时神采飞扬,说道:
“在理,在理,孤今追补越国七百里土地,这样合起来越国纵横八百里。”说罢,当着众人划下了越国的国界:即东到勾甬,西到榜李,南到姑未,北到平原。
越王大喜,率君臣伏地山呼吴王万岁。
夫差哈哈大笑着说:
“不用致谢,要谢还得谢孤的美人哩。”说着略一沉思,干脆地说:“西施说得对,孤不能苦了你们君臣,王者,要有王者的威仪,孤赐越王彩羽装饰的旌旗仪仗五百副,赐曳庸等几位老臣手杖,文种扶同等卿赐诸侯服装、宫室、车骑。范蠡和他的夫人么……孤赐白璧一双,以示你夫妇白璧无瑕,白头偕老。”
第73节:生聚教训(6)
夫差的慷慨大方大大感动了越国君臣,连勾践也不由暗暗思忖道:
“夫差确有妇人之仁,可惜孤与他同处君王的地位,你死我活之争势所难免,倘若是一介平民,与之结为兄弟和睦,那则是人生之幸了……”
而此时的西施也着实吃了一惊,她从未细心琢磨过夫差的为人,只知道他喜欢自己,想不到他连敌人和情敌也如此宽宥,一时难禁,竟背身偷抹了悄然流下的悲喜之泪。夫差时时留心着西施,见她突然盈盈垂泪,不免慌张起来,连连问西施道:
“西施,你怎样啦,莫非身体不适……难道……难道是孤说错什么,惹你心中不快?”
西施凄苦一笑道:
“大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是想到死去的父亲,才偷偷落泪的。”
夫差闻言,顿时放宽了心,说道:
“你不必难过,明日一早,孤陪你到父母墓前祭扫一番。孤还要将墓建成宫殿一样,以慰亡魂。”
夫差在众目睽睽下疼爱西施到如此程度,在座之人无不吃惊。
翌日,夫差果然陪西施到诸暨扫墓,西施免不了在父母墓前哀哀痛哭一番,然后乘王舆回驾不提。
转眼之间,冬去春来。已是春耕备耕季节,越国都城内外开始为农耕而忙碌起来。一道道以农事为主的诏书频频下达,督令地方官吏精耕细作,“美金(青铜)以铸戈剑矛戟,以作战备;恶金以铸斤、斧、铧、犁,以作农用”且要“五耕五耨,必审以尽”。
会稽盛产铜、锡、铅、铁。几乎所有百姓皆知:山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铝、锡、赤铜;上有赭者,下有铁。由是人们在大城冶炼铸造兵器农具,人人忙得不亦乐乎。
自从夫差驾幸越都后,其慷慨的赐予使人们原来的警戒心理大大放松,人们对营造兵器看作极为正常,街头建造冶炉与开染坊、织坊、瓷店一样平常,常见一些赤膊纹身的大汉挥汗如雨地在锻打着,兴来时吆五喝六边锻边吼,显得毫无顾忌。
这一天与往常一样,城内店铺经营的工商者或叫卖叫买、或叮当锻打、或唧唧织造,一切显得那么秩序井然有条不紊,城外有广袤的“义田”,百姓们或挥锄、或耕耘、或播种,一头头负着犁轭摇着尾巴的牛在田里坚实地踩着,它们也与人一样辛勤劳作。越国君臣除外出公干的,都参与田间劳作。初春的风带着丝丝咸味,从海滨吹来,人们偶尔擦擦汗抬头看见那远处挥锄的勾践,有这样的君王与民众同甘共苦,百姓心头的忧愁仿佛被春风吹走了。
一阵如同暴风骤雨般的铁蹄声自远至近,无数人举着戈戟直冲过来,他们口中高喊着,田里劳作的人惊恐万状:“吴人来了——”一些胆小的人四下狂奔乱窜,胆大的准备拼个你死我活。不少百姓朝越王走来,他们只待君主一声令下,用手中之锄对抗来犯之敌。
勾践亦感吃惊,他知道来者不是等闲之辈,示意众人毋躁且安,一双鹰目定定地望着来骑。骑兵渐近,为首者皓皓白发,银髯飘飘,不问便知,来者是伍子胥!勾践将手中之锄交给身边的文种。然后搓搓手,整整麻布粗服,踩着淤泥走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伍子胥说:
“不知伍相国驾到,勾践未曾远迎,望相国见宥。”
伍子胥视而不见,傲然道:
“你这死囚,胆大妄为,竟敢肆无忌惮地犯上作乱,意欲谋反,别人看不出你的险恶用心,老夫对你却洞若观火,今天定要让你四脚仰翻锅底朝天!”
勾践陪笑说:
“伍相国之言过重了。勾践一心臣服,岂敢犯上作乱,相国以为勾践何处不是,不妨直言责之,勾践虚心受教。”
伍子胥道:
“你私事营造兵器,不想谋反又是什么。你貌似谦恭,亲自劳作,实是笼络人心,企图重整山河,卷土重来。用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之术,灭吴兴越,你瞒得过大王,可瞒不过我。来啊,把它们全都杀了!”
勾践闻言,大惊失色,以为吴军要杀戮越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孰料这群吴国兵将,不是杀人,而是向田里的牛走去……
千余名凶神恶煞般的吴兵见牛就杀,顷刻间田里一百余头水牛、黄牛被野蛮地捅死。“四脚朝天!”吴兵欢呼狂笑。“将士们,进城收缴兵器,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待伍子胥一挥剑,吴国将士纷纷上田跃上马背。望着绝尘而去的吴兵,越民们束手无策,亡国的耻辱袭击着心坎,人人义愤填膺,个个无可奈何!唯有对着横尸的牛无语流泪。
大约一顿饭的工夫,这队人马复又返回,路过田畈时,人们看见吴兵的马后载着一车车被收缴来的各种兵器。见勾践仍站在大路上,伍子胥勒马说:
“勾践听着,从今起,你若再敢私自铸造兵器,老夫就不是屠牛而是屠城了,你等着吧!”说罢一夹马肚,那马仰天长嘶一声,向西北疾奔而去。
第74节:生聚教训(7)
文种、扶同、计倪等诸臣走近勾践,文种问道:
“大王,牛都死了。今天收工回城吧!”
勾践眼中暴出凶光,咬牙切齿地说:
“不,以身代牛,看他奈我如何!”说着勾践一步步走向被捅死的牛,将牛背上的犁轭套在自己的肩头上,然后对一位耕田的小农夫黑子说:
“插犁耕田!”
黑子一听,吓得倒退数步,嘴里连嚷:“大王,小的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照常耕。”黑子无法,只得照办,及回头一看,文种、扶同、计倪、皓进,另有一些百姓的肩上也同样套了犁轭。这下他胆子大了些,只见他稳稳地把住桃木犁柄,像驱使牛一样吆喝着,勾践也随着吆喝声踩着淤泥一步步前进,转弯、再前进再拐弯,负着犁轭的他不停地走着……
再说那大越城的官营织造宫,设在城的北隅,与往常一样,这一天人们在季菀的率领下忙碌地织造着。忽然一名女工慌慌张张进来:“夫人,不好了,街上有吴国的骑兵在骚扰。”季菀一听将手中的梭一丢,急急带着两名贴身侍女朝街头奔去。才到半路,遇见了向这边奔来无数人,为首的乃上大夫范蠡,一见季菀,众人止步,范蠡候在路侧,恭身对越夫人言道:
“夫人,刚刚伍子胥引着一个骑兵队,捣毁了沿街的所有冶铁铺,还将官营的冶炼工场全部砸毁,又砸开国库,将里面着的绢帛麻布和待用的纱一抢而空。”
季菀闻言,恨声说:
“这伍老儿……贼兵现在哪里?”
范蠡说:
“走了。说是再铸造兵器,便要屠城。”
季菀急急地问:
“城外怎样,大王他们……”
范蠡说:
“刚刚范某出城看过。大王他……”
“他怎样?!”
“吴兵将耕牛全部捅死了,大王以身代牛。”
“以身代牛?”
“是的。大王说不能违了农时,朝臣们和百姓都这样做了。”
听到此,季菀的眼泪扑簌簌而下。她哽咽着说:
“男人代牛下田耕种,女人上山采葛织布。眼前越国虽然弱小,会有强大的一天的。”说罢复对范蠡说:“范蠡大夫安顿好城中受惊扰的百姓,织布的原料全都被抢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得动员女工们上山采葛,不使织机一日停下来。”说罢,带了两名侍女仍回织造工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