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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瞟了萨兰利安一眼,发现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故意激怒我吗?克罗诺木!”萨兰利安几乎竭尽全力地吼道,“你明明知道我早就抛弃了那个东西!我不愿回忆的事情,你别自作主张要帮我回想起来!”
“随你怎么想都行。”克罗米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马克和乔,“你折磨这两人只是出于兴趣?还是死亡之翼的命令?或者是因为你嫉妒他们拥有的东西?”
“那不过是两个小虫子而已!”
萨兰利安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他没有再说下去。现在这具躯壳已经没法再动了,而他借用这躯壳想除去的两个人却还好好地活着。他微微偏了一下头,视线投向那个已经倒塌的火刑架。那个取回了圣光之力的圣骑士正紧紧抱着身为自己天敌的女黑骑士,安心地打着盹。两人依偎得如此之紧,也许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明明只是虫子,为什么要有这么复杂的感情……凡人,凡人,凡人!”
萨兰利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胆小鬼基特斯已经死了,一簇黑红色的、跳动着的火焰离开了他的身子,悄悄没入夜色之中。
“我恨他们,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和寿命多么不搭调。因为寿命接近无限,于是只能一次又一次看着深爱的人逝去……再也不想有这样痛苦的经历了。”
马克醒来的时候,乔依然在怀里安静地熟睡着。而那个化解了恶斗的女侏儒正朝广场外面走去,看样子要离开这里。她身边多了一个人类外表的少女,看上去似乎双目有问题,用黑色的布围着。之所以说是人类的外表,大概是因为自己看到这位少女的时候,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完全不属于凡人的气息。
“那个,请等一下!”他喊了一声。两个人同时转过身来。
“谢谢你的帮助。”马克伸出了大拇指,“不过似乎局面有点不太好收拾,整个镇的人都……”
“别担心,他们醒来之后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克罗米用平淡的口吻说道,“你也赶快准备离开这里为好。我想你大概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如果你想表示感谢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动身去瘟疫之地,尽全力阻止联盟和部落之间开战。这个世界很快将有一场剧变,如果凡人不联合在一起的话,你们的文明也就到此为止了。”
听起来有点耸人听闻,但由女侏儒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却不知为何令人信服。
“好的,我会记住你说的话。”马克认真地点头,“那么,你旁边这位女士……”
没等他说完,那个少女抢先喊了起来:
“在我决定杀掉你之前,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真是简单明了的语言,光从口气就能猜到是谁。
马克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不会吧,传说中的灰色噩梦竟然是一头母……”
一颗火球砸在他身边不到一公尺远的地方,堵住了他的嘴巴。
“马上带着你的女人从我面前消失!混账东西……只有小虫子才会在意性别。你们的思维模式经过了几千年都没变,明明被我窥视得一清二楚,但却还是能让我失去判断力!快滚快滚!”
意识恢复过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耳边呼呼的风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张令她忍不住想一拳砸过去的脸。
“有没有做一个好梦?亲爱的。”马克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乔揉了揉脑袋。身子很僵硬,看来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她朝四周扫视了一会儿——湛蓝的天空,有些刺眼的阳光,不时从身边飞过的鸟儿。而自己正躺在狮鹫宽厚的背上,一个讨厌鬼怀里。
——原来已经从那个地狱里逃出来了啊。
“谁是你亲爱的?!”她皱起眉头,一拳打在马克肚子上。这个倒霉的圣骑士痛得伏下了身子,差点从狮鹫上面摔下去。
“喂!”马克吓得死死拽住埃斯里尔的缰绳,“你想要我的命吗?!”
——他看来还是和之前一样。
不知为什么,明明讨厌这个男人,现在却希望就这样下去,哪怕他可能已经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做了不知多少猥琐的事情。以前这家伙如果敢把手朝自己身上伸的话,铁定是要赏他一顿拳头的,现在却觉得就这样被抱着也没什么不好。
“你是个白痴!”
“嗯,我知道。”
“竟然选择独自面对萨兰利安。你死了不要紧,还得把我也搭进去!”
“嗯,我知道。”
“如果那样的话,我当初故意让你逃脱,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
“嗯,我知道。”
——这家伙!还有自己,这会儿到底想说什么啊?!
“马克·让·巴科斯塔!”
“我在。”
“凭你那副身躯,永远不可能追上我的!所以你别再那么狂妄地说要追赶我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依然是随便的口气,“我一开始就不会让你有机会跑。”
这家伙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但是,现在的我却要继续待在一个笨蛋的身边。因为我不教训一下他的话,他一定会变得更笨,做出更多让我头疼的事情。
真暖和啊,这样的阳光。以前曾经很讨厌的,现在却渐渐喜欢上了。脸上感受到的温暖,从手心传来的他的温暖,仿佛要把我融化一样。
就这样继续下去吧,紧紧抓着这个笨蛋的手,对他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嗯,我不会再跑了。”
第十四章 回到起点(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于握着他的手呢?
一双凡人的手,很大,有点粗糙。与以往不同,这双手现在是冰凉的,感觉不到一丁点人类应有的体温。天生就是盲眼的她看不见这双手的样子,也看不见手的主人。唯有从不绝于耳的咳嗽声中,她才能判断出这是一位生命即将到达终点的老人。
“约瑟夫……”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古莉亚,我刚才又做梦了。”老人每吐出一个字都非常艰难,“有人说,老是梦见年轻时的事,就表示这个人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会好起来的。”
“哈哈,古莉亚,我可是个医生啊。难道医生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吗?”他努力笑着,只是已经瘫痪的面部无法使他露出真正的笑容。“说起来,已经有多久了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60年?还是70年?”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还叫我姐姐。”她也笑了,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笑容虚伪得令人作呕。“约瑟夫,如果你和我是同类的话多好……”
“不,我觉得作为一个人类真是太幸运了。”他很爽快地否决了她的假设,“因为人类的生命不如龙族那么长,所以我很高兴,我能比自己的爱人先死。”
他放开了手,但她整个上半身都扑了过来,伏在被褥上。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现在就去拜托时间调整者,让她想办法!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好啦,真的已经够了。”他缓缓伸出手,轻抚她那头漂亮的红发。“古莉亚,我突然很想听你吹那个曲子。我和你相遇时就是被这曲子吸引的。再吹给我听听好吗?”
温婉而又忧伤的曲调从竖笛中流出。吹着笛子的萨兰利安看上去很平静,与之前那个像恶狼一样的猎手完全是天壤之别。
“很好听。”克罗米的称赞没有一点诚意——这个冷淡的青铜龙无论说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口气。听到赞誉,萨兰利安却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放下了竖笛。
“我只是很久没碰过这东西了,稍微有点怀念而已。”她回以同样冷淡的话语,“不是为了你而吹的。相反,你竟然跑来干涉我作乐,令我很想修理你一顿。不过呢……算了,就像凡人不会在意每天踩死了多少只蚂蚁一样,我也没必要在意自己是不是少捏死两只虫子。”
她顺手抓了一块烤熟的肉干,扔进嘴里。
“想听听关于这曲子的故事么?”
“随便你。”
“从前,有一个人类。”
长久的安静。能听到的只有木柴燃烧的劈啪声。
“没了?”克罗米看了她一眼。
“没了。”萨兰利安侧着身子躺下,把竖笛放在身边。“我讨厌凡人,自然懒得记住和他们有关的故事。啊,顺便说下,因为这具躯壳接触过凡人,所以我才把它丢弃的。如果你这次拜托我做的事情要和那些虫子一样的东西扯上关系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我并非拜托你,而是要求你。”克罗米冷冷地甩给她一句,“我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和你讨价还价。如果你想拒绝,先想好能不能从我手中逃掉再说。”
萨兰利安没有回话。她背朝着克罗米,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良久,她突然举起了一只手,指向北方的天空。
“克罗诺木,你的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阴暗。”她的口气颇为无奈,“现在的你啊,连思考模式都完全暴露在我面前了。我已经大概能猜到你要找什么东西,但你须先答应我一件事。耐萨里奥察觉到我有异心只是时间问题。在这之前帮我切断他和卡拉然之间的联系。我要和那个欺诈者叙叙旧。”
“这不难。但你想违背同色龙族之间不能自相残杀的法则么?”
“我是灰龙,不是黑龙。而且你以为是谁让我刚出生就失去了身体的?”萨兰利安有点发怒,“行了,总之你帮这个忙就行。现在快点说你的要求吧。”
虽然看不见克罗米的脸,但她觉得对方的视线似乎正死死盯在自己身上。这种奇怪的感觉令她感到很不舒服,只好又坐起来。
“你知道我的契约者去哪里了吗?”
“当然知道。大概一个星期之前,他跟随暴风城的车队穿过了艾尔文森林。这支车队应该是前往南方黑暗之门附近为那里的驻军提供补给的。不过因为我为整个暮色森林附加了魔法,他们便改道而行,去了赤脊山南方的小道。按照正常行程,车队现在应该已经进入沼泽地了吧。”
“他依然跟着车队吗?”克罗米连忙问道。
“没有。翻过赤脊山之后,他就离开了车队,独自一人朝西南方走。至于现在么,他所在的位置是……”
“卡拉赞。”克罗米接上了她的话。
“我记得你的契约者就是出生在那里的吧?”萨兰利安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和我一样也是个被历史遗弃的家伙。凡人掌握了太多知识,然后把这些知识全部传给了他们的守护者。但谁能想到这个守护者已经成为了恶魔的奴仆呢?更有意思的是,连恶魔也没意识到知识的力量会有多强大。守护者以为自己已是最强的人类,但他脑子里的东西却令他创造出了两个怪物,远超过他的怪物。其中一个怪物杀死了青铜龙军团的检察官萨伦艾斯特拉兹,再之后,死去的青铜龙唯一的配偶却主动找上了他……”
“别说了。”克罗米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这些事情你既然能记住,那就好。我们现在动身去卡拉赞。到那里之后,用你的能力将发生在那儿的事情重新展现一次。特别是萨伦艾斯特拉兹被杀的那一段时间的情景,你务必要重现给我看。”
“然后呢?你看了之后打算干什么?”萨兰利安有点迷惑,“你明明知道他就是被你那个契约者杀掉的,为什么还非要亲眼目睹一次?你想激起自己的仇恨,然后借契约已解除的机会杀了他?”
“不,我需要他。不管他对我怎样,我都要与他重新缔结契约。”
“那你干嘛要我重现这些东西给你看?”
“因为我想考验一下自己。”克罗米埋下头,盯着自己胸前的那颗紫色的坠饰。“当我告诉他,我对他的未婚妻做出了见死不救的行为之后,他脸上的神情令我害怕。虽然和凡人打了数百年的交道,但我还是没能理解他们的思考模式和他们的感情。所以我算不上是个合格的缔约者。我失去过两位配偶,也曾很痛苦,甚至曾因为无法原谅凶手而陷入疯狂。但我还是想再尝试一次,当亲眼目睹凶手的行为之后,能不能接受他的存在,接受他成为我的契约者。”
“你这是自讨苦吃。”萨兰利安一边叹息一边摇头。
“不。”克罗米用手紧紧抓着坠饰,“和他还有那个人一起生活的日子实在太短。但是……我很喜欢,每一秒钟我都想攥在手中,不让它溜走。如果没有那段日子,大概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向前迈出一步。他是不幸的,走出卡拉赞之后的他没有欠我什么,反倒是我欠了他很多。所以我要接受他,接受出生在卡拉赞里的那个他。这是我的赎罪方式。”
这座废弃的高塔已经许久没有什么访客了。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大团灰尘,还有木头发霉的味道,呛得人极为难受。墙上那些华丽的装饰品和壁画,即使蒙上再多的灰也掩不住曾有的光芒。光是进门之后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儿曾是个极尽奢华与欢愉的场所。转过身,却发现之前明明是打开的门又合上了。不仅如此,连门槛上结的蜘蛛网都没有一点破损的痕迹,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