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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的勇士们!”萨尔浑厚的吼声如同惊雷在战场上炸响,“看到你们脚下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了吗?大地母亲在痛哭,她要我们这些子嗣为她夺回尊严!脚踏大地,我们受到她的庇佑,我们不会失败,我们无所畏惧!为了部落,我们必将获胜!”
兽人的酋长当先冲了出去,一头扎进了黑色的洪流里。他的英勇使得其他人的士气也空前高涨起来。不再有地形掩护,也没有多么先进的武器和战术——与联盟那边对付巨型战车的战术相比,部落一开始就选择了最野蛮最直接的白刃战。
第一次冲锋远远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战果,反而被敌人切断了自己与后援部队的联系,海鲁西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但刚准备破口大骂属下的无能时,他发现自己也犯了个不小的错误。
——他太过高估了这辆战车的威力,以至于忘了它真正适合发挥全部能量的舞台不应是这里。这种大怪物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作战时可以说是无人可挡的利器,但现在它的行动却有些磕磕绊绊。西瘟疫之地到处都是起伏的小山丘,林木也比较茂盛,可供战车自由行动的区域实际上非常狭窄。而且这东西又实在笨重,虽然一旦动起来就没人有办法让它停下,但它自己也很难及时调整方向。
结果,现在战车成了一个活靶子。就连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亡灵巫师们也被漫天的火球砸得抬不起头来。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算再强壮的猛犸也终有倒下的时候。遭到拦截的天灾军团也会慢慢被敌人分开消灭。
“只好杀回去啦!真是讨厌!”海鲁西忿忿地埋怨道。
他拉动身边的绞盘,把它向左旋转。精金制成的锁链也随之牵引猛犸的颧骨,强制让这些巨兽改变行动方向。战车的速度慢慢减缓,而猛犸已经一脚踏入了道路左侧的森林里,巨足轻而易举地就把较矮小的树木拦腰撞断。躲在树后的联盟士兵大多来不及逃命,或是被撞出老远,骨头全部碎掉而死,或是被直接踩死。惨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臭味。
费了不少力气,战车总算在这片不算开阔的地方掉转过来。海鲁西没等猛犸歇一口气,立刻用绞盘命令它们再次开始冲锋。这次他要直接冲垮部落的军阵,让那些笨头笨脑的属下重新跟上自己。
但就在这时,一阵夺目的光迎面而来,照得他双眼发花。
是金色的光,他最讨厌的色彩。
“这是什么东西?”海鲁西有些纳闷。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唰”一下变白了,下意识地使劲揉眼睛——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他敏锐的视觉很快就捕捉到了光的来源,但映入眼帘的东西却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甚至无法接受的。那是一群被光眷顾的骑士,一股无坚不摧的金色风暴。但是,这些人明明早就已经成为了历史,连骸骨都不可能剩下的。他们早就死了,被那个拥有无穷力量的王亲手处死。但是,他们现在却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银之手骑士团——这是一个即时在多年之后的今天依然如雷贯耳的称号。而且现在这支白银之手比当初覆灭之前还要强大。他们撕破黑暗,将光散播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里。幸存下来的战士们不断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个个精神抖擞,战斗的口号即使相距如此之远也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相反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灾军团自己的号角声已经完全消失了。
转眼间,人数远远占优的天灾军团已经被金色的旋风撕扯得四分五裂。
“这可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啊……”海鲁西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直到现在也依然不肯让王的大军安然通过这儿么?”
他一拳打在绞盘上。猛犸重新拉动起战车,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冲锋。
“用通灵术传令给全军。”海鲁西怀着满腔的不甘命令身边的巫师们,“后队变前队,开始向东撤离,退到病木林之后迅速建立防线。我们要守住已经到手的领地,暂时不用和这群疯子争夺这么一小块土地了,反正它迟早都会属于我们的王。”
乔被蝗虫一样杀都杀不完的敌人弄得晕头转向。独自一人和这些亡灵纠缠了半天,虽然特殊的体质使她暂时还不觉得疲惫,但脑子却有些迟钝起来。她把自己的两手变成了刀子,重复着上来一个——砍倒——下一个——再砍倒的动作,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面前这些东西究竟哪个是死的,哪个还能动了。
所以,当夺目的金光突然从身边掠过时,她吓了一大跳。然后她才发现这是一群从未见过的骑士。只是他们隐约可见的光辉外貌,和马克以前与她谈起过的一些故人有不少相似之处。这些人穿着相同的银色铠甲,挥舞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被烧焦的亡灵尸骸。
还没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马克的喊声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乔!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这个死里逃生的圣骑士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
乔愣了一下,因为听到这声音时,没有心脏的她竟然觉得胸口蓦地萌生出一阵奇异的悸动。这对她而言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奇怪的体验。
“你竟然没死啊?”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和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一定是相同的吧?她尴尬地为自己寻觅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个家伙,总是让自己担心,但又总是可以化险为夷。要继续和他在一起的话,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弄疯掉。
她觉得脑子还是和刚才一样迟钝,但手已经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伸了过去。另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将她用力拉到战马的背上。
“马克……”
“嗯?”
“我……啊啊啊,不说这个!敌人好像在收缩阵型!”
马克朝四周望了一下,有些费解地点了点头。
“这些家伙准备撤退吗?”他疑惑道,“你看西边,那辆该死的战车回来了。它们正在把狭长的队列收成一团。”
正如马克所说的那样,海鲁西的战车一刻不停地冲进了部落的军阵里,而且轻而易举就瓦解了狼骑兵们拼了命才勉强维持起来的防线。他也不打算停留,而是继续向前猛冲,猛犸的巨足甚至直接踩到了自己人的脑袋上。收到撤退命令的死亡骑士们立刻让出一条道路,使战车可以顺畅通过,然后他们也紧跟在战车后面,分成几个小的方阵,互相掩护着开始撤退。
更加奇怪的是,这些骑着骸骨战马的恶徒根本没兴趣掩护那些比他们走得慢的同伴。步兵被他们甩在了身后,而那些受伤的天灾士兵就干脆被弃之不顾。但是,当萨尔命令他的狼骑兵们追上去时,却发现落在后面的敌人把手中的武器全部扔在地上,形成了一道道障碍,令霜狼几乎寸步难行。
“树林里!从道路两旁的树林里追击!这是歼灭敌人的大好时机!”
伯瓦尔公爵在不远处大喊。他带着骑兵冲进了森林,绕过那些挡路的障碍,像猛虎一样扑向已经毫无抵挡之力的敌人。但就在将要赶上的时候,骑兵们却发现前面的树木都被烧着了,冲天的大火再一次将他们的热情烧尽。从一开始就安排在敌人军阵后方的绞肉车把燃烧的油桶扔到了树林里,引发了一场令人愤怒不已的大火。
“该死的!”伯瓦尔狠狠一剑砍在旁边的树干上。
联盟和部落的联军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之前由于海鲁西的冲锋太迅猛而前后脱节的天灾军团又聚拢起来。战车穿过它们的队伍中央,引领这些亡灵向西方撤离。与普通人的军队不同,亡灵们似乎认为只有强壮者才有活下去的资格。死亡骑士和精锐士兵们都跟着海鲁西,头也不回地逃走了。而受伤的与行动缓慢的战士却组成了方阵,挡在左冲右突的金色骑士们面前。它们很快就被冲得七零八落,但却死死拖住敌人,不让这阵金色的速度变得更快,刀锋变得更利。
四周的喊杀声都渐渐消失了,只剩下这些亡灵还在拼命挣扎。它们就像是黑色的海洋在退潮之后留于沙滩上的一点点水渍,在金色的光芒照晒下慢慢被蒸发掉,越来越少、越来越渺小,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终于,战场完全安静了下来。留下了几千具尸体,海鲁西带领的大军成功地从骑士们眼前撤走了。那道无坚不摧的金光也跟着熄灭,在还未平息下来的烟尘中消失殆尽。连一点曾存在于此的痕迹都没留下,仿佛只是一个恍惚的幻觉而已。
幸存的银色黎明骑兵们一齐长舒了口气,只有马克例外。当一切都安静下来时,他的心反而不如刚才那般恬淡,越来越严重的焦虑如蚁虫一般啃噬着大脑里残存的乐观情绪。
“你怎么还心事重重的?被敌人吓傻了吗?”
弗丁从旁边走上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脊梁。这个老圣骑士现在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咋一看还以为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巨型土豆。
“老头子。”马克低声问道,“你这辈子见过如此有秩序的天灾军团吗?”
弗丁也没说话了——他立刻就明白了马克在担心什么。两人一同看着狼藉的战场发呆。刚刚经历的那场战斗如同一场突如其来但又飞一般离去的噩梦。直到梦醒时,他们还是无法清楚地阐述梦中究竟发生了多少可怕的事。
四天之后,索多里尔河附近。
动用了不少人力,人们总算在茫茫白雪中找到了血色十字军战士们的遗体。他们被埋在了雪原下,只有那面始终没有倒下的旗帜露在外面。
五百多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排除已经找不到脑袋的,能辨别面容的死者脸上,没有一个不是带着满足与自信的神情。
在处理遗体时,人们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把旗帜从玛尔兰的手中拿走。即使已经死去,她依然守护着十字军最后的尊严。直到一位少女从人群中走出来,把自己的双手放在旗帜上的时候,她的遗体才像是如释重负一样,渐渐瘫软了下去。
少女将旗杆扔掉,红色的旗帜被她当作外袍披在身上。然后她在这些遗体前面跪下,把头深深地埋低。
“约西亚·米奈希尔在此发誓。”她用舒缓而坚定的口吻诉说着,“我最忠勇的骑士们,我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以及你们所代表的人们对我的期望。我会变强,强到连在天堂上的你们也听得见我的名字。在那边准备迎接我的仪式吧,虽然大概很久之后我才会过去。”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像洛丹米尔湖一样平静,一滴泪也不曾落下。
另一个人走到她身边——是之前在礼拜堂见过的那位暗夜精灵少女。不过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
“咱以梦境之母的名义起誓……”伊瑟拉的口吻也变得非常谦卑,令人有点意想不到。“汝等英勇之事迹必将由后世每一位吟游诗人高歌颂扬。”
她垂下头,精巧的嘴唇微微翕张了一下。战士们的遗体变得透明,化作闪光的粉末状,随着风雪飘往天空的尽头。
“凡人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故而嫉恨龙族呐?”
葬礼结束之后,伊瑟拉以戏谑的口吻向约西亚问道。
“以往咱们都会帮助凡人的,但这次却当了看客,差点让汝等全军覆没呐。”
约西亚微微一笑,很干脆地摇摇头。
“如果不去思考是不是自己能力不足,而只挂念着龙族的帮忙,我们就不会有进步了。”
“汝还真是看得开呐。”伊瑟拉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咱突然觉得,汝说不定是个很好玩的家伙呐。要不以后就跟在咱身边吧?”
“我也很想看看翡翠梦境的样子呢,但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伊瑟拉笑眯眯地打量着她。约西亚总觉得这目光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但想到对方毕竟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于是也没表示什么异议。
“伊瑟拉……可以这样称呼你吧?”她小心地观察对方脸色的变化。梦境之母从远古传说中开始就一直被认为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家伙。
“当然。咱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凡人了……呐!”
——还有那做作的口癖。
“咱现在要动身去世界最南方了,死亡之翼在那边闹事。”伊瑟拉接着说道,“汝的两个朋友,克罗诺木和维恩,已经先动身过去了。他们托咱向汝说一声,维恩特别嘱咐汝不要喝更多牛奶了,他说他还是喜欢尺寸比较合适的那啥……”
“……”
“咱希望汝与他们以后还会相见。毕竟汝现在也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呐。”
“嗯。”约西亚用力点头,“一定会的。”
“但汝还不懂得该如何正确地使用力量。”伊瑟拉有些惋惜地叹气道,“咱只说一句吧。记住,汝若坚守信念,学会直面困难,金色的奇迹就会再次上演。”
约西亚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明白了伊瑟拉的意思。毕竟她在听见法琳最后的呼唤之后,亲眼目睹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在那之后,她也曾猜想过白银之手骑士团的英灵复活的原因,仔细研究过自己带着的灰烬使者,但始终没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