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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宠:将门虎女魅君记-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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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人都道荆长歌毒术剑法了得,尽得孤城雪真传,却不知,她耍的最好的,却是荆家长戟。

一杆银色长戟,舞尽多少千古烈士。

一场舞闭,长戟向天,她静立在台上。

那一瞬间,原本包裹在长戟上的外壳突然剥落,一片银色照耀天地。孤城雪曾经费尽心思都只能让这杆长戟稍微光滑一点,可曾想过那只是假象。

荆长歌仿若不曾察觉,就那般站着。

好似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只有她一个人还在站着,鹅毛的白雪覆盖了倒在台上的所有人。

入春的第一场雪,鹅毛飞舞,而天上的太阳却那般明亮,刺眼的光芒好似银针一般,照在荆长歌身上,竟有些砭骨般的疼痛。

一如,这最后的荆家。即使污垢满身,也高傲如骄阳。

荆长歌霍乱江湖数载,却从未出过人命,她下毒害死的第一个人,却是荆家237口人命。

销魂刻骨,无味无绝,死者面色淡然,好似睡着了一般。

没有人知道,荆长歌是何时下的毒,如何下的毒。

这一舞,名动天下,十里送魂。后人称之为:葬魂舞。

不知何时,台下来了几十辆马车。荆长歌将长戟负在背上,跪地抱起父亲的尸体,一具一具开始往马车上抱。

漓安躲在人群里看着,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跑上来,弯身抱起一具尸体:“荆长歌,我帮你。”

“不准碰他们。”荆长歌比预想的反应还要剧烈,她冲上去抢回漓安手中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扫落覆盖在尸体脸上的白雪,抬头瞪着漓安,嘶哑的嗓子叫道:“谁都不准碰他们。”

刚刚上来的官员打了个冷战,后退一步,却仍旧压下那丝却意:“娘娘,这人头没有落地,您若想带他们走,怎么也得让仵作验过再走。”

荆长歌抬头,眸色冰冷。

“大人,不用验了,小的刚才看过了,这么冷的天气,尸体都僵住了,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的。”仵作悄悄地拉了拉官员的衣袖,小声说道。

官员硬是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来:“娘娘您请,小的就告辞了。”

要砍皇后娘娘老子的脑袋,你说,他这到底是什么命啊……

荆长歌抱着一具具尸体一次又一次从漓安身边经过,却仿若不曾察觉。

她那般平静而机械的坐着统一的动作,茫然的眼睛里,只看到那些尸体,再也看不到其他。荆长歌可以张狂大笑,可以嚎啕大哭,但不该这么平静,平静的,好像死寂。

237具尸体,50辆马车。

荆长歌伸手牵着最前方那辆只装有荆强和荆雷的马车,慢慢的向城外走去,后面的马车也陆陆续续的跟上。

漓安站在台上往那看,发现跟在荆长歌后面的那辆车,牵马的人好像就是那个喜欢穿的花花绿绿的花蝴蝶,而今,却也是一身白衣,第三辆牵马的,好像是严子欣,第四辆牵马的,大概是齐贤宇……

花蝴蝶和严子欣本来是商量好打算帮助荆长歌劫法场的,却是原来,荆家根本不屑。

宁可冤罪而死,也不肯逃走。

愚忠也好,蠢笨也罢,荆家就是这个样子,刚烈如戟。

只可断,不可弯。

冗长的马队后原本只是跟着几个老百姓,不知何时起,起起落落的人开始加入。

大街小巷不停的涌出人群:“荆将军,我们来为你送行了……”

“荆将军,您是好人啊……”

“荆将军……”

十里素缟,长安城的百姓,为他们送行。

漓安站在远处看着,也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他扭头看向街角,却发现那里有个黑衣女子,也在那里看着,漓安眸子一沉,跳了过去:“你还敢来这里……”

夜莺一惊,转身向着小巷深处跑去。

漓安追了一段路没有追上,恨恨的锤了一拳墙壁。

漓安回府刚进正门就遇上了曲凉风,他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一旁,赌着气往自己屋内走。

“干什么去了?”曲凉风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平淡淡。

漓安停住脚步,许久才道:“我看到荆长歌了。” 他刚才看到荆长歌了,但那个总是喜欢跟他吵架,跟她争东西的荆长歌,再也不在了。他还想说,他有许多话想问曲凉风,然则,到最后,也只说出这一句来。

曲凉风站在那里许久未动,过了好久才道:“以后见了她躲开便是,她不会喜欢见到的。”

漓安垂着头走进阴影里,低声“嗯”了一声。

荆长歌将全部的尸体一一安葬,帝都外的雁荡山,因此出名。

后世之人独孤天下游览至此,曾亲口评下: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等到荆长歌再回到宫门外,已是夜过三更。她尚未下马,一旁的绛紫抱着大白已经迎了上来。

荆长歌抓着绛紫的手跳下马,发现她的手指冰冷,不由责备道:“这么大的雪,怎么不回去等着?”

绛紫笑了笑,答道:“奴婢说过会和大白一起在这里等娘娘回来的,怎么可以食言呢。”

荆长歌抿唇不语,解下披风披在绛紫身上,绛紫却是推脱:“娘娘,奴婢不冷,奴婢一直都有抱着大白,大白就是个小火炉子……”

荆长歌硬是系上披风,仰头看着远方叹道:“绛紫,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了……”

“喵呜——”还有我呢。大白跳到荆长歌怀里,蹭了蹭下巴。

“嗯,还有你。”荆长歌抱紧大白,迈着大步走进宫门:“我们进去了。”

这一场大雪,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天灾人祸,持续不断。民间甚至传言,当今陛下不仁,昏庸无道,错杀忠良,这灾难,是老天在降罪烈火呢。

在这一个月期间,皇帝游烈天重病在床,长平公主出门摔倒差点小产,被接回帝宫修养,各地藩王陆陆续续举了反旗,只有荆长歌,越来越有皇后的威仪。

正文 第60章 各人各各事各种情

木森林从漠北一路跋山涉水走到长安,路上各种悠然自得欢喜雀跃,等到来到长安的时候,已是正月十九,他看着莫名其妙满城素缟的长安,暗道莫不是荆雷口中的病秧子皇帝死翘翘了。

他千想万想,却从没有想过会是荆家,会是满门抄斩的荆家。

他站在本是荆府的废墟外,拉着一个素衣的百姓问道:“老伯,这里的荆家呢?他们都搬走了吗?”

老伯摆了摆手,叹息一声:“荆家?世上哪还有什么荆家啊。”

木森林许久之后才打听明白,原来这荆家,除了早就不见了的荆行,如今,只剩荆长歌一人。

他一路打听来到雁荡山,却见早已有人白衣素缟跪在那里。他上前几步,站到她面前:“你怎么还在?”

“头七未过,我自是要来守孝。”荆长歌抬起头来,刺眼的阳光下,白衣白雪,她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木森林却仿若没有看见,他略过荆长歌,径直走到荆雷的坟前,慢慢地蹲下来,轻手拂去墓碑上的白雪,脸上笑容惨淡:“想你荆雷自命一世英雄,年纪轻轻便有将军之称,也算年少有为,没想到,死后连个墓碑都这般寒碜……”

他伸手抚着那块用木头削成的墓碑,碑上是荆长歌尚含稚嫩的笔迹:长兄荆雷之墓。

荆家欺君叛国,乃是重罪,又有谁会冒着欺君之罪,为他们雕刻石碑呢,

所以,这满门肝胆的荆家,覆灭之后,也不过是葬在这如此凄凉之地。

霹雳小将军荆雷,战场上以一挡百,叫阵前敌人闻风丧胆,唯澜泱王子能与之一较高低……他死后……却是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木森林不知道寒冷的是这人心,还是天气,他低声问道:“他去时,可说了什么?”

荆长歌将烧纸丢尽火盆,瞬间燃起又熄灭,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哥哥去时,手中一直都握着这本书。”

木森林手抖了抖,却还是接了过去,书是打开的,正对着木森林的是《诗经》中的《上邪》,木森林甚至能想象的到,荆雷当时握着这本书时的样子:漫天风雪中,他跪在地上,前方荆长歌舞着长戟风采无限,他低着头摸着手中的书,目光温柔宛若恋人,最后的低语,一定是,嘴角含笑的说:长歌,就拜托你了。

“哥哥一直都是看的那一页,我就算是放到怀里合上了,拿出来的时候,也仍旧会自动打开到那一页,大概,是因为,他一直只看那一页的缘故吧……”耳边,是荆长歌低低的叹息。

木森林将头靠在书上,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犹记得当年刚到军营,他柔柔弱弱的像只白斩鸡,被众人调笑着喝醉在酒席之上,一晚错乱。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陌生的锦被,睡在荆雷滚烫的怀抱。

他用被子捂住嘴,低头闷闷的笑。若不是为了这个又傻又二的小莽夫,他才不会到这种随便动动手指,就会死十个书生的地方来呢。他可是书生,柔柔弱弱的书生呢……在战场上,捏死一个书生,跟捏死一只蚂蚁没区别……

但有人却总是不解风情。

荆雷看他身子一抖一抖的,以为他哭了。手忙脚乱的坐起来将他揽到怀里,瞪大的眼睛里满是威胁:“喂,你不要哭好不好……昨晚可是你情我愿的……不能早晨醒来就翻脸不认帐……”

木森林还不待说什么,外面已经敲响了紧急集合的战鼓,把荆雷召走了。

只剩下木森林一人坐在床上,周围都是荆雷的气息,得偿所愿的感觉是什么……大概,是没有什么能形容少年此刻的心情……

荆雷回来的时候,也不脱盔甲,上来就直问坐在一旁看书的木森林:“你若是愿意,我便娶你为妻,一生一世,定不负你。”

木森林揭过这一页,下一页正是《上邪》,这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这呆傻的小莽夫,连问的话都和他想的一样,还是少年的木森林微红了脸,勾起嘴角读道:“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 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荆雷上前一步,古铜色的脸上棱角分明:“你知道的,我就是个莽夫,不懂诗词歌赋……”

木森林恼羞成怒,暗恨这不懂风情的二愣子,拿着手中的书直直的丢到他脸上:“等你哪天读懂了再来找我吧……莽夫……”

那之后,那一晚一天,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他不说,他便也假装忘了。

一往,便是五六年,而今,荆雷二十有八,却一直未娶。

那时读这首诗的木森林才刚刚十七岁,年少气盛,而今也已长成谋略过人的青年。

那时故作扭捏的情诗,而今却是真实的写照。

他与他,跨不过去的何止千山万水,只是一个同为男子,却已是一生休休。

而今,还要隔上一个生死。

荆雷一定懂得,比他更早的懂得,但却许他诺言:一生一世,定不负你。

“傻子!”木森林用尽力气把墓碑拔了出来,他翻过木碑,拔出腰上的匕首,开始刻字。

外人一直都觉得荆雷有勇有谋,但在他眼里,一直都是那个又傻又二又白痴,需要他时时刻刻跟在身边的愣小子。

“亡夫荆雷之墓”,木森林拍了拍身边的墓碑,脸上挂着的笑容说不出是轻松还是释然,他转头去看仍旧跪在地上往火盆里投着烧纸的荆长歌,那张本是俊俏调皮的小脸满是死气:“即使是悲伤,也要有个限度,想你堂堂烈火王朝的当朝皇后,难道要让你父兄蒙冤一辈子吗……”

荆长歌一惊,抬头望着木森林,咬紧的下唇几欲流出血来:“我知道了。”

“荆长歌,别忘记,你也姓荆,莫要堕了你父兄的名威名。”他就坐在墓碑旁,说的那般散淡自然。

荆长歌跪在地上,挺着笔直的脊背,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未说出口。

他遮住眼底的情绪,上前几步站到荆长歌面前,学着荆雷的样子把手掌附在荆长歌头顶:“小歌儿,若是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兄长了。”

荆长歌抬头,泪流满面。

木森林用力,将荆长歌按到自己怀里。

荆长歌嚎啕大哭。

这是几日以来,她第一次哭。她不是不想哭,只是不知道该对谁哭,该怎么哭。

伤至至深,痛至至痛,原来,连一个守在她身边的人都没有,原来,连一个依赖的人都没有。

看天天是白的,看雪雪是白的,看人人是冷的,看世世态炎凉。

曾经,她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师父都是守在她身边的,却是原来,连这个人都没有。

凄凄惨惨的世间,映在她眼中的都是哀鸿遍野。

头七已过,荆长歌退去孝衣,正红的凤袍加身,抬眉冷眼,尽是帝后威仪。

她举杯为木森林送别,一饮而尽。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木森林放杯,告别荆长歌,翻身上马,重返战场。

荆雷,你即舍不下这天下黎民百姓受累,那我便,替你守着。

黄泉下你可要慢点走,等我去寻你。

话说起木森林和荆雷的初识。

那日还是一只弱弱的小鸡的木狐狸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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