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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两世长宁-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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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泾水本是南越故都,昔日首代南越王即位之时,想着将行踪不定的狩猎习俗该做农耕,便将王庭安在了水源丰沛泾水。说来南越王也着实算得上眼界开阔,不出几年的功夫,小小的南越国便在西南诸国中占据了首席。
只是后来水源枯竭,气候亦大有转变,到了第六代南越王任上,只得将王庭迁到了如今的丰城。排兵布阵之时,众人也是考虑到了这层缘故,便将忻毅的三万兵马布置到了右翼一线。那样一座传说中人口不足一万的荒城,忻毅的三万精兵应是如入无人之境。
至于新城,虽已困守多时、弹尽粮绝,但因为尹世峰指挥得当,城中士卒气势高昂,死伤亦不惨重。如今粮草已是齐备,若是守城,亦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按照两军如今的行军速度,一个时辰可达三四十里。若是急行军,方可更快些,可是骑兵之后有战车,战车之后有步兵,步兵之后还带着辎重和粮草,为了整个队伍的补给线,先头的队伍不得不常常停下等待后续的队伍。过得七八天,忻毅率领的震敌军已经到了泾水城下。
忻毅纵马走在队伍之前,心中的狐疑却是越来越深。这一路非但不见一个敌兵,连斥候的影子也没有看到。一切都那么平静,平静的近乎诡异。他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浓黑的眼瞳光芒四射,是了,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南越人唱的可是一出“空城计”啊,自己怎么就疏忽了呢。
思考之间,却见队末一骑飞奔而来:“将军,不好了,粮草……粮草被人烧了。”
忻毅心头一惊,脸上却是一片沉着。他见一些新兵已经乱了阵脚,沉声道:“传我令去,临阵脱逃者,军法从事。”
副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圆脸青年,他见忻毅语气中含着三分愠怒,双手抱拳道:“末将听命。”
忻毅背对着众人的脸上已是笑容凄苦,这泾水水源已竭,城中居民靠的不过是凿井汲水,这火又当如何扑灭?但一瞬间,他却是灵光乍现。他一叠声地叫道:“速去取土,覆于粮草之上。”
是了,当年自己从灭门之劫中逃出升天,靠的不就是这个办法?
“杀”,寂静无声的城墙内突然传出一声亮如洪钟的呼喝。伴随而出的则是城墙上影影绰绰的人头和震天动地的冲杀之声。
抬眼望去,城垛之上已经站满了引弓张弦的弓箭手,而旁边则是手持火把的兵士。忻毅心道,好毒的法子,竟然用火攻。心下已然明了,看来赫赫有名的南越彭磊将军便在这陪都之中,自己果然中计了。
忻毅神色一凝,大声喝道:“以武钢车自环为营。”
这武钢车乃是用厚约一寸的铁板和整副的木板制成,有顶有盖,刀枪不入,只要掩蔽得当,火攻的威力便不能完全发挥了。
话音刚落,他又喝道:“弩机手何处?阵前待命。”
这弩机本是从弓箭演化而来,体积数倍于弓箭,威力也是倍增。这样一来
,南越军队虽占据了地势之便,却无弩机之利,对阵双方一下子便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忻毅的三言两语,让本已有些涣散的军心重新凝聚起来,连那些对他颇有微词久的老将们亦是刮目相看。
一阵火光冲天之后,后商军队用纷扬的尘土终止了蔓延的火势。弩机手趁着南越军第二波攻势未到,抢占了先机,箭簇如雨水般飞向城头,转眼间城垛上已经扔下了近百具尸体。
彭磊声音洪亮,有云破日出之势:“昔闻商军英武,忻将军亦是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果非虚言。”
下一瞬,声音却似渗进了寒冰:“可我南越又岂会束手待毙?你商人太是小瞧于我了。”
忻毅再抬头看时,缺失弓箭手的位置早已被填补,无数名兵士用木桩架起巨石,瞧那架势,若是继续攻城,己方死伤便是难以计数。铺天盖地的箭雨再次袭来,本来极为整齐的弩机阵队很快溃散。饶是有武钢车的庇护,后商军中亦是惨叫一片,偌大的土地顷刻便已血流成河。在西落的残阳的映照下,更显得诡异阴森。
而扑灭的粮草之火,此时又是浓烟滚滚。彭磊仰天长啸:“你可知我援军已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忻毅无言,眼神却扫向不远处连绵起伏、草木青葱的高山。如果料得不错,那便是南越王陵所在之处。他一挥手,对几个校尉道:“带着你们的人,兵分四路突围上山。粮草能带的都带上,带不动的就地烧掉。至于辎重……”他双目一闭:“带不上的就地毁了吧。”
那圆圆脸的副将口气颇是不舍:“将军,这么好的机矢兵器,毁掉它们可惜了呀。不如…不如我们就地挖坑将它们埋了。等援军一到,再重新挖了出来。”
忻毅嘴角牵起一个苦笑:“若是不立刻毁了,我们终会死在这些兵器之下。”
那副将再不多言,默默退下传令去了。
忻毅又从卫队中挑出几名精干的兵士,奉上代表身份的令旗,语气严肃地说道:“今日,我将这三万人的性命交托在诸位手中,请务必连夜赶到新城,将我军遭遇告知破虏将军。”他语气微滞,眼中寒光乍现:“若是遇到敌人围剿,毒药便在诸位的衣领之中。此药无色无味,却是见血封喉,请谨慎对待。可知大敌当前,战局为重,身家性命则堪相轻。”
那几名精兵本是忻毅御林军中的老部下,亦是少年英武、壮志雄心,得忻毅如此重托,都是异口同声:“属下定不负将军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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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围魏救赵

追兵须臾而至,却只见到满地黑焦的粮草和破坏殆尽的辎重。
为首的将军左眼上蒙着黑布,显是曾经受过重伤,他咬着牙问道:“追不追?”
彭磊却颇是气定神闲:“不过是溃兵,已作鸟兽散,又何足为惧!你且进城,我将布阵方位告知于你。至于围剿之事,明日动手也不迟。”
李正煜听完信使的来报,心中已是纷乱至极。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却是在敌人的意料之中,这让自负机敏的他第一次生出挫败之感。
柳长宁心中亦是震惊。那时后商军队凯旋而归,传出的信息是“商军大捷,未遇敌阻”。可如今忻毅却受连环计之害,军队亦是在前后夹击之中溃散。她圆润的杏眼微微眯起,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李正煜走到布阵图前,向尹世峰道:“尹老将军,重光才疏学浅,亦只知纸上谈兵,这陪都之围如何能解?”
尹世峰连连拱手:“王爷太是自谦。王爷从未到得阵前,亦不知那彭磊之狡黠,今日之变,是老夫顾虑不周。奈何千钧一发之际,你我二人自当放下心中愧疚,尽快定出救援之法。”
李正煜望着布阵图沉思不已。如今敌暗我明,己方十三万大军来源已是天下皆知,然南越主力究竟在何处却仍旧不得而知。他眉头微蹙:“敌暗我明,虚实难分,今日已是左右为难的局面。”
尹世峰亦道:“当时南越军统帅彭安到处叫嚣,说是十万大军已列阵新城之外。后来斥候探得的数字却是少了一半还多。这大部队莫不是就藏在泾水之中?若彭磊和军队都守在泾水,是不是说明南越王也在那里?”
尹世峰的分析不无道理,可李正煜心里的不安感却丝毫不曾减弱。他在帐中连连踱步,许久才说:“不,这招虚招极其高明。你我如今都认定了泾水重要,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南越王。因而我认为,这南越王如今正在他的王庭之中。南越名将既已倾巢出动,兵力最薄弱的地方反是丰城。”
“啪”的一声,李正煜胸有成竹地将一枚黑子放在了行军图上丰城所在之处。
尹世峰的脸上现出几分欣喜:“王爷是说,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李正煜一双凤眼里光如闪电,仿佛能劈开重重浓雾:“然。”他整一整袍袖,又复说道:“为今之计,便是围魏救赵。可惜,这出大戏尚缺两个角色。”
尹世峰双手抱拳:“王爷,老夫尚有两名得意副将,不如让他们去泾水救援。”
李正煜长袖一挥:“此事万万不可。彭安的五万大军尚在城下,城中尚有万余居民,大多都是老弱妇孺,这个险我冒不起。”他回头道:“近思,长宁,你俩可能助我一臂之力?”
尹世峰没料到李正煜会唤出这两人来。回头一看,一个纤纤弱质,一个面如冠玉,哪有半分武人的气质?
他摇摇头,嗫嚅道:“这……怕是不合规矩。”
李正煜微微一笑,眼里是睥睨天下的光彩:“此二人皆是我的心腹,养兵千日,用兵便是此时。将军可是不信我?”
尹世峰长叹一口气,罢了,这个楚王年纪虽未及弱冠,眉宇之间却已是王者之象:“但凭王爷定夺。”
尹世峰轻易松了口,李正煜的口气更是不容置疑:“近思,你带两千骑兵,日夜兼程,从正面逼近陪都,若遇敌军,则绞杀之。长宁,你带八百精兵,你绕过泾河,从城西攻入泾水。想来彭磊笃定我会大军压境,我便打他个措手不及。”他将修长的手指抵于黑子之上,嘴角牵起斜斜的弧度:“若能手刃南越王,也当是生平一件乐事。”
柳长宁每一次见李正煜露出如此漫不经心的笑容,便知他已胜券在握。如今战况焦灼,胜负难料,见他如此笃定,心里竟生出奇异的安定之感。她唯一没料到的是,李正煜真敢把如此重要的责任交付于她。她从自己的唇上尝到一丝血腥味,看来,要好好地赌上一把了。
她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属下遵命。”
帐外沉沉的夜色已被搅乱,无数的人影举着火把穿梭在军营之中,竟像是一条灵动的火蛇。她听到一个声音道:“南越小国,偏安即安,生出这些事端,赔上的却是万千生灵的性命。”
柳长宁回过头去,却见刘得远一双眼里升起秋风一般的萧瑟:“有谁想过南越百姓求的不过是现世安康,却被强加于战争。到时破了城,只杀军士未尝不可?”
柳长宁心中绞痛,这些天她的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原来便是因为对无辜百姓的愧疚?她的手抚着剑柄上起伏的纹路。未几,却听到幽幽一叹:“罢了,若是新城被迫破,南越人也绝饶不了后商百姓。”
柳长宁瞧着刘得远高而瘦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之中,一直以来他她从未注意过他的真实想法,却不料这少年在乱军之中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柳长宁带着八百精兵沿着泾河一路疾行,他们黑色的衣袍完全隐在夜色之中,寂寥的旷野里只听得到“飒飒”的风声。柳长宁曾经在书里见过描写泾河的句子,那些美妙的字描绘出的场景仿如仙境。平静时的泾河像是一面明镜,月光之下又成了一枚羊脂古玉。微澜乍起时磷光点点,波涛汹涌是又有衔远山吞长江的气势。
可眼下的泾河竟是无比萧条。河床裸露,一路行来飞沙走砾不断,连脚底都隐隐生疼。河水只剩下细细一线,偶尔汇聚成若干个小小的水坑。水色在夜里看不分明,鼻腔里却能闻到挥之不去的腥臭之味。信报中说南越迁都是为水竭,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泾水离新城二百许里,要偷袭只能徒步不能骑马。等到泾水城的轮廓在柳长宁的眼中慢慢清晰起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第三十一章 破城之夜

在长达两天的长途奔袭之中,柳长宁俨然成了这八百名将士的主心骨。一路走来,这些士兵对柳长宁的感情不断地变化着。从一开始的怀疑、鄙夷到后来的坚信不疑,柳长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了同袍的信任。而这支临危受命的队伍,也从一开始的一盘散沙,终于磨合成了步调一致的军队。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支蓄势待发的箭簇,整支队伍便是那即将插入敌人咽喉的利箭。
这些天,柳长宁都刻意回避去思考忻毅的情况,怕的就是自己一思及此,便会乱了方寸。到了此时,心里的恐惧却像是地泉从小小的泉眼里喷涌而出,无数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成一片,不知他此时是生是死?
柳长宁掩身在干涸的河道中,年深日久,河床不断下降,还长出了及腰高的蒿草,神奇的自然将这里变成了一道天然的壕沟。
城中南越军的人数应该并不多,绝大多数集中到了城门之上,后方便略显空虚。柳长宁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紧,看来,南越军的破绽就在此处!
残破的石墙、裸露的城壁带着衰朽的气息,天际残阳如血,偶尔飞过的乌鸦发出凄厉古怪的鸣叫。柳长宁吸了吸鼻头,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她和她的八百精兵静静地伏在泥沙之中,几乎与周围的风景融成一体。等到夜幕降临、孤月当空的时刻,便是泾水城破城之时。
忻毅和他的卫队是最后离开战场的,最后撤退之时,他看见战场上扔下的无数具残缺的尸体,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有着未酬的壮志、都有着难以割舍的亲人,如今却都已成了历史。其中还参杂着并未死去、仍在不断呻吟的伤者。只是败的迅速彻底忻毅只能忍痛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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