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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鸿应了声“是”后,也不多话,只是利索地脱掉上衣。两名家丁用绳索将他的双手劳劳地系在了两根大立柱之上。
风陵息手持长鞭:“大哥,你要留下来观刑吗?”他有心要给独孤鸿一个下马威,所以,期盼着大哥快点离开。他若留在这里,自己便不太方便下重手。
独孤鸿抬头,平日里清高孤傲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渴盼的神情。
他希望父亲能够留下来陪着他,片刻就好。
区区二十鞭子算得了什么?他曾无数次梦到自己跟父亲一起上了战场,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慷慨高歌。只要能够在父亲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跟在父亲身后,看着他那英武挺拔的身影,亦能心满意足,无所畏惧。
“上善轩向来都由二弟掌管,为兄就不必再留在这里了。”
独孤鸿的心猛地一沉,却看见风陵川已经头也不回地迈步向门外走去。
微微闭眼,在心底祈祷,在门外停留片刻吧,即使只是留个背影给我,也足见你对我的怜惜。
忐忑不安地睁开眼来,厚重的石门外,墨玉色的衣摆在风中一摆,便随着那挺拔的背影一道消失无影。
早就知道,我在你心中无足轻重;早就知道,我只是个替代品,为什么还要有期望?
独孤鸿低下头来,一行热泪滚落脸颊。
“嗖”地一声,长鞭刮风而下,落在背脊之上,一条深红色的鞭痕迅速浮肿起来,然后,白皙的肌肤裂开,血珠子争先恐后往外冒。独孤鸿猛地咬住嘴唇,防止自己痛呼出声,被绳子绑住的手腕用力挣了几挣。
才打了十多鞭,独孤鸿已经痛不欲生,每一鞭下去,五脏六腑便随之猛地一缩,连呼吸也瞬间停滞。背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鞭伤,血珠子汇聚成道道血痕,滑过背脊。手腕也在剧烈的摩擦中,被粗糙的绳索磨破了皮。
好你个风陵息,我跟你有仇吗,居然下手如此狠毒。
独孤鸿将嘴唇咬破了几处,也硬是忍着没有哭喊一声,既然没人心疼,既然一切都只能靠自己,那就必须在任何时候,都坚强地挺下去。
傍晚,独孤鸿焦灼难耐地趴在硬硬地床铺上,背上的伤钻心地疼,整个人就像是快要烧灼起来。
忽然听见有人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孩子,他认识这个男孩,而且打从心底里不喜欢他,他就是那个占有了风陵川全部关爱的男孩。
“你来干什么?”尽管背上火烧火燎,但他还是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他才不要别人看他的笑话,尤其是风梓霁。
“我来给哥哥背上的伤上药。”
“不敢劳烦风少爷。”独孤鸿冷冰冰地拒绝。
长长的睫毛轻轻地覆盖下来,挡住了那满眼的黯然:“你不该叫我少爷,叫我二弟,或者霁儿。”
二弟?我连进入风家的奢望都不敢有。霁儿?我们之间有那么亲近吗?
见独孤鸿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风梓霁不再废话,上前一把掀倒独孤鸿,就去查看他背上的伤。
独孤鸿头昏眼花地被按倒在床上,奶奶的,这个看似柔弱的霁儿,竟然是个小蛮牛。
其实霁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对于不愿配合的病人,他只能用强。
独孤鸿伤重,实在是无力再挣扎,更何况,风梓霁的手法极其轻柔。药膏涂在背上,在他那冰凉而灵活的手指的轻按之下,不一会儿,背上的伤竟然没那么疼了。
上完药,风梓霁拿出一瓶药丸:“记得睡前服一粒,我再去给哥哥打壶热水来……”
“滚。”一句话出口,两个孩子都愣住了,独孤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口口声声叫着他哥哥的孩子说这样伤人的话来。是因为这个字平常听得太多,现在才顺理成章脱口而出,还是因为他实在是嫉妒眼前这个孩子?
风梓霁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默默地低下头来,收拾了药箱转身离去。
独孤鸿看着风梓霁单薄的身子,明明是个受宠备至的孩子,可是他的身上,怎么会散发出那种跟他一样落寞的味道?张了张口想要说声抱歉,可是二弟也好,霁儿也好,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口。而风梓霁却已经跨出了房门走进院子,就快要消失在清冷的月色下。
猛地翻身起来,也顾不上再次撕裂了背上的伤口,迅速蹬上鞋子追了出去,忽然听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霁儿,怎么不开心,是谁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山雨欲来
风陵川一袭青黑色的大氅,双手一伸,轻轻将霁儿拥入怀中。
独孤鸿退后一步,将自己隐没到暗处。
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也能有这么温柔的声音。那么他的手掌,他的胸膛,他的肩膀,是不是也是温暖的……
独孤鸿自嘲地一笑:连冷漠的背影都不配拥有,更何况是温暖的怀抱。
风梓霁轻轻从父亲的怀中挣脱出来,端端站好:“爹,霁儿没有不开心。”顿了顿,又道,“您是来看……哥哥的么?二叔下手太恨,哥哥的伤好重。”
“你肯叫他哥哥?”风陵川爱怜地看着儿子清亮的眼睛。
“他就是哥哥呀!”
风陵川的胸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暖流,“爹来看看你在这里习不习惯,有没有人欺负你。”
风梓霁扬眉一笑:“霁儿是大夫,没有人敢欺负我,他们都怕受了伤没人给治。”
风陵川也笑了:“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
“是,爹也早点休息。”
静静地目注着儿子提着药箱回房,还满像模像样的,风陵川有些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良久,风陵川转身,朝着独孤鸿的房间走了一步,忽然,房间里的灯被“倏”地一声吹灭了。看了一眼夜色下静谧的院落和黑乎乎的窗棂,风陵川裹了裹外袍,转身离去。
独孤鸿听着屋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忽然有些气恼地抓起单薄的被子扔在了地上。
回到将军府,却见手下副将李霆带着十来个弟兄,焦急地立在大门口等他。
“大人,镇北关守将王佑亮一夜暴毙,现在,棺椁已被送回京城了。”
王将军素来英勇善战,嫉恶如仇,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现在正当壮年,怎么会忽然暴病而亡呢?
风陵川内心沉重,看了看黑压压的天:“走,去王将军府。”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王将军府——白色的幔帐已经尽数挂好,灵堂也摆好了,几个年幼的孩子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哭着烧纸钱。王将军死得突然,孩子又小,现在,里里外外,全靠他夫人兰氏一个人张罗。
生为一个战士,没能死在沙场上,而是忽然莫名其妙地病死,也许王将军至死,亦不能瞑目吧!风陵川曾多次和王佑亮一起并肩作战,两人之间感情颇深,他带着手下众人,主动留下来,为王将军守灵三日。
三天时间,足以让风陵川对王夫人刮目相看。这个女子不简单,这么多的朝中重臣前来吊唁,她居然大方得体,应对自如,有礼有节,将一切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风陵川也不由地向王夫人投去了钦佩的眼神,而后,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贴身近卫昝绍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大人,别再看王夫人了,那些朝臣门都开始议论你了。”
“议论我什么。”
“说是男女授受不亲。”
这小子绝对是捡了最好听的来说,风陵川此生最看不惯那些个假仁义,假道学。明明想看,却装模作样的守着那不能直视他人女眷的俗礼。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他风陵川胸中坦荡,敢做敢为,从来就没有怕过这些闲言碎语。
三日期满,风陵川疲惫不堪地带着众人回到府上。
宋清平递过一杯热茶来:“今天我看见街坊们看大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那起子小人又开始悄悄议论大人了,这话也越传越神。”
“都说了些什么?”尽管不在乎,可是许多谣言往往也搞得他哭笑不得。
“他们说风大将军眼冒绿光,色迷迷的眼睛滴溜溜直在王夫人身上打转。”
这话如果是由其他人转述的,他非得骂上一句:去你大爷的,编也编得像样点,“眼冒绿光”,当风某是狼还是鹰啊!
只可惜这句话,是从老爷子的嘴里说出来的,他不敢有丝毫顶撞。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快,连老爷子都知道了。
宋清平拿眼分析眼前的局势,知道在老爷子面前,风大人铁定完败,很识时务地退了出去,风陵川一撩袍子,跪在老爷子面前,准备开始听老爷子唠叨。
“在你心里,果然从未有过礼法二字。当年……”
又来了,风陵川一头冷汗,每次说起当年,老爷子都能扯上半天,他可是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了。
风老爷子没有留意到儿子的小心思,犹自喋喋不休:“……明知各国选送的美女,都要先送给皇上选用,剩下的,才能供臣子们选择,你到好,自作主张先娶了洛汐帝姬,皇上眼睁睁看着就要到手的美人落入了其他人的怀抱,龙颜大怒。还是看在你立了大功的份上,才没有跟你计较……这十多年来,你不是哪个女人都看不上的吗?现在可好,明知道三王爷早就对那小娘子有意思了,你还敢盯着人看,……”
风陵川暗道:您老不是时刻准备着,让我后院起火给皇上看,让我色胆包天来自污吗?现在怎么又跳起脚地来数落我了?
“……非礼勿视,不该看的,自当少看。虽说你这个月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次闭门羹了,可是也不能够这般饥不择食吧!”
这话听起来,怎地让人这般不舒服呢?风陵川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还有非礼勿言呢!您老一门心思撺掇着独孤蓝把独孤鸿送进上善轩,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月,您都偷偷去水澜居几次了?再怎么说,独孤蓝也是您儿子的女人。”
风老爷子瞪大眼睛看着儿子,好半天,终于爆发出来,夹杂着内力的两个清脆的耳光重重地扇到了儿子的脸上。然后,脚一跺,背着手,气哼哼地走了。
两记耳光,换得片刻清静,也不算亏。
风陵川唤来贴身近卫昝绍:“去查一查王夫人的身份底细。”
看着昝绍用他那绝顶的轻功飞上房檐,迅速消失,风陵川支着头,想要小寐一会儿。
刚要睡着,大门忽然被推开了,五侄儿风梓霏扶住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大伯……不……不好了,上善轩里……乱……乱成一锅粥了。”
风陵川站起身来,背对着侄儿,若是肿成馒头一般的脸给侄儿看去了,那可是大大地不妙:“怎么回事?”
“打……打起来了,二哥跟独孤鸿打起来了,独孤鸿又跟二伯打起来了,大哥也搅进来了!”
风陵川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这都什么跟什么,上善轩内打架斗殴,这些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二弟是怎么执教的?连霁儿也搅和进来了,还真是一锅粥。风陵川摆了摆手:“有你二伯在,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风梓霏一愣,是大哥让他来搬了大伯去当救兵的,虽然他对独孤鸿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他喜欢大哥,也最听大哥的话了。现在完不成大哥交代的任务,请不去救兵,那独孤鸿岂不是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锅糊粥
话分两头,先来说说上善轩内那一锅糊粥。
事情的起因——
“大伯居然把独孤鸿带进上善轩了。”这是风梓霖闯进风梓霁的小药馆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风梓霁慢条斯理地理着筐子里的草药。
“你难道不去找大伯理论理论吗?”
“有什么好理论的?”风梓霁抬头,满眼茫然。
风梓霖极看不惯大哥这副什么事都不关心,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几步抢上前去,将风梓霁手中的草药筐子打翻在地:“风梓霁,你这个缩头乌龟,那小野种都已经骑到你的头上,将你长孙的位置给抢去了,你却只知道躲在这里晒草药。”
“忘记了叫哥哥,也忘记了在哥哥面前说话应该规矩一点吗?”风梓霁弯腰拾起草药筐子,淡淡地回道。
风梓霖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耐何,只能抬手猛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规规矩矩恭立在风梓霁面前。在风家,不敬兄长,是要自行掌嘴的——这还是最轻的惩罚。
现在,向来都温柔得有些懦弱的风梓霁居然拿出兄长的身份来教训人,他不得不暂时服软。
“独孤鸿是爹的儿子,比我大七天,本来就是我们的大哥,由不得你诋毁猜忌,知道了吗?”风梓霁的声音轻轻地,软软地。
风梓霖满腔愤懑,却也只能应到:“是,小弟知道了。”
尽管这是个病秧子,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却是大伯的掌中宝。风家上下,没有人敢得罪他,连父亲都让他三分。以往只是看在他对他们的大计没有什么威胁的份上,才暂时放了他一马。等着瞧吧,日后,不找个机会也折辱你一番,让你跪在地上求我,就不算出了今天这口恶气。
风梓霖回去,将风梓霁的态度如实禀告给父亲。无疑,又挨了两记狠狠的耳光,风梓霖无声地跪下。
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跟兄弟们一起读书习武,是常有的事。面子?父亲从来都不会给他。
实际上,弟弟们也都不敢造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