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媛湘只觉得右边腰肋疼痛难忍,整个人屈成了一团。热热的眼泪浮上眼眶。
杜锦程连忙将她按在地上,神情焦躁:“哪儿受了伤?快告诉我!”
媛湘指了指肋骨,呜咽地说:“好痛!”
杜锦程猜测肋骨断裂,心急如焚。
他迅速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眼下,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至少还要再往前半个时辰才有地方落脚,到时才能找大夫。可媛湘如何能前往落脚的地方,她现在只能平躺着。若是断骨戳及胸肺,恐怕性命堪虞。
他不敢想!
可他不能将媛湘扔在这里去找大夫。媛湘见他起身,在四处寻找什么,便问:“做什么呢?”
杜锦程没有回答她,而是回身将她平平抱起,“我们去看大夫。”
“走着去么?”媛湘一动,深刻的痛楚便袭卷而来。
“你不能坐马,太颠簸有危险。”他说,“走路虽然慢一些,但是现在最好的方法。”
媛湘望着他,眼里闪着泪光。不是因为痛。
他用真心待她,她能感觉得到。
“很疼是吗?”看到她眼里的泪光,杜锦程的浓眉深锁了,“忍一忍。”
媛湘点点头,安慰他:“也不是那么痛。”她感觉到他步伐加快了些,便歪在他的胸膛,听他有力的心跳声,她说,“不要走得那么赶,会很累的。我以前肋骨也断过,拖了很久才治,现在身体也很好,所以咱们慢慢走,不要紧的。”
“我现在恨不得有翅膀。”
一句话就透露了他的焦虑。
媛湘的心暖融融的。
忽然,身后传来马蹄和轱辘声,回头看了看,雪中,一辆青漆马车正缓慢地驾驶而来。
杜锦程忙拦下车子,车夫问他们:“可是受了伤?快上马车。”
“多谢。兄弟真是雪中送炭啊。”
媛湘被杜锦程抱上了马车,才知道车中还有一少妇抱着个奶娃。见媛湘受了伤,忙替她盖了被子,嘱咐车夫跑快些。
杜锦程握着媛湘冰凉的手,“撑着些。”
媛湘回握住他。痛感似乎正在消失,至少她没有刚刚被马踢踹时那种生疼的感觉了。她感觉到温暖,不单是杜锦程的关怀,还有陌生人对他们的救助。这不求回报的乐于助人,在媛湘这些年来生活的地方,是很少见到的。
她为这质朴的情感感到开心和温暖。
车子一路向南,直到到了卢滨城,杜锦程谢过了车夫与那位少妇,才抱着媛湘到城中一家医馆。
大夫连忙给她诊治,完了掂须道:“肋骨断了。幸而只断一根。瞧这样儿,竟是旧伤?”
“是旧伤。”杜锦程道。
“往后可得小心了。我给小姑娘接一接骨,再开些药外敷内服,躺三五个月,就可望好了。”
“什么?要躺三五个月?”媛湘痛得惊叫起来。
第34章 婚书(2)
“既是旧患,自要好好地将它治好。瞧你们新婚不久,还未生儿育女吧?不调养好,将来如何生养?”
媛湘顿时噤声了。虽然她不知肋骨断裂与生娃儿有何干系?
杜锦程温声和她道:“大夫说躺,咱就躺三五个月。你不必急着要回楚都。”
媛湘觉得杜锦程简直就住在她的脑子里,否则她想什么担忧什么,他怎么都知道?媛湘轻轻地叹了口气,捉住了他的手。
“很痛么?”他将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将来可不准再骑马了,可知道我这辈子从没像今天这么害怕过。”
“对不起。”她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好,还总是添麻烦。媛湘感到沮丧。
“该我说对不起。以后坐马车,马,你不用再想骑了。”
去而复返的大夫突然说:“小两口别忙着说话,骨头可得先接好。把你媳妇的衣服拉上去,老夫好接骨。”说完,大夫掀了帘子又走了。
媛湘顿时感觉到尴尬,冰冷的身体都觉得热了一些。
杜锦程低头看她,眼神里有着让她安定的镇静。他解开她的对襟,又解了棉衣,便露出中衣来。
媛湘羞臊得不敢看他,干脆闭上了眼睛,睫毛犹自颤抖。她感觉到肌肤一凉,衣服已被拉了上去。随即,又一层温暖的绒皮盖了上来,她听到杜锦程扬高的声音:“大夫,来接骨吧。”
媛湘偷偷睁眼,目光与杜锦程撞个正着。他抚了抚她的额头,“接骨会疼,你忍着些。”
没有什么不能忍,媛湘经历过那么多苦,身体上的,心里的。现在因为有杜锦程,她必须要更坚强一点。
她什么都没有给过他,她得养好自己,照顾照顾他。
两个月后。
楚都扬洒着鹅毛般的大雪,大多数百姓都关门歇在家,浣彩楼也显得格外冷清。二楼书房内,清脆的算盘声噼哩叭啦地响着,媛湘坐在桌子后面,葱白五指飞快地拨弄着算盘。
杜锦程从书里抬头,“没见过有人打算盘和在弹琴似的,这般好看。”
媛湘娇嗔地看他一眼,“真的么?那我给你弹一曲,你岂不是要醉倒了?”
“你在我旁边我就醉。”
媛湘忍不住笑了。她看了看他,“你在干什么呢?又写又看地埋头一下午了。”
“没什么。”他把书藏到桌子里。
“鬼鬼祟祟,肯定是在看艳书!”媛湘做了个鬼脸。
杜锦程哭笑不得,“我对看艳书什么的,可没兴趣。”他望了望天色,“这雪下了半天了,还没停。本来下午想带你去个地方的。”
“去哪里?”媛湘走到窗子那边瞧了瞧,“路上都积了雪了。”
“可不是,所以去不成了。”杜锦锦道,“罢罢罢,先回家。”杜锦程拿了披风,替她披上,再打好结子。
她穿着一身的白衣,衬着她莹白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披风恰又是红色,整个人便像是雪中红梅般惹眼。杜锦程摸一摸她冰凉滑溜的脸蛋,“这小姑娘可真漂亮。”
“很是漂亮?”
“相当的。”
媛湘提着儒裙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这身衣裳也很美吧?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做好的呢。”
“很美。其实你大可以不要劳心劳力自己做衣裳,太费神。”
“反正目今无事可干,做点针线还可以打发时间。”
“打发时间即可,别太累着。”
他们半个月前才回到楚都。在卢滨镇修养了一个月,媛湘便哀求他回楚都。媛湘知道他必须回浣彩楼,他们离开太久了。虽然杜锦程为了让她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说,媛湘心里却有这个自知。
招架不住她的哀求,最后还是整了辆马车,两人赶在过年前回到楚都。
一切似乎都没变,谁家天下,是皇帝的事;而百姓,过的是自己的日子。过年前的浣彩楼十分忙碌,媛湘便也每日跟着杜锦程到浣彩楼打打下手帮帮忙。
杜锦程披上披风,媛湘便替他系好结子,又整了整衣裳。
杜锦程含笑望她,
两人手拉着手,一起离开浣彩楼。
雪下很大,冷风呼啸而来。杜锦程打着伞,一手搂着她的腰,两人偎依在一起躲在伞下。
几步路程,很快就到家了。家里烧了炭火,暖融融的。忠叔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妙言妙铃姐妹勤快地给他们盛饭夹菜。
几个月不见,这两姐妹见到杜锦程时简直就像见到失散二十年的亲人,对媛湘的态度倒一如他们离去前的清冷。
媛湘也不在意,对他们来说,她是外来的入侵者,而对她来说,她们是什么角色,都无足轻重。
一般晚上过后,杜锦程会在房中和她玩一会儿,下会儿棋;有时候两人各自抱着书看,就互不理睬,只在看到有趣的故事时,和对方说上一说。
这晚媛湘在打绦子,用墨色与金色混配。见杜锦程仍然认真地捧着书,便道:“怎么这两天专心做起学问来啦?什么那般好看?”
杜锦程呵呵一笑,“与我们都有关的书。”
“什么书,能和我们有关?”
杜锦锦晃了晃封面。
是《诗经》。媛湘失笑:“这里的每一个诗篇都烂熟于心,怎么又如此认真地读将起来?”
“晚一些,你就知道。”他把书放下来,走到她身边。
她身上穿着家常小袄,大红色衬着皮肤显得红润。乌油油的头发只挽个髻,什么发饰也无,看起来却依然令人怦然心动。
“打这个绦子做什么?”
“给你戴。”她晃了晃,“好看么?”
“好看。”他把她手中的东西放下,“大伤才愈,别辛苦做这些东西。有时间就当躺着休息。”
“再躺,骨头就要散了。”媛湘撒娇,“我再打一会儿,明儿就能打好了。”
“回屋去睡觉。”
“哎呀,再过一会儿。就一会儿。”她抱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杜锦程无奈地望着她。她撒娇的模样儿真可爱,声音也温温软软,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好吧,一柱香的时间,就去歇息。”
“是。”媛湘立刻抛开他的手,接着打起绦子。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杜锦程催她回屋睡觉,媛湘只得去了。
打从她受伤那天起到回到楚都,他们一直都睡同一张床。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媛湘渐渐习惯、适应有他睡在身边的日子。很不矜持,有违于礼法,但他们除此之外,又克制着什么也没有逾越。
回到楚都后,她自然没有理由再与他同床共枕,竟然十分不习惯起来。她心里暗暗懊恼,杜锦程不是说要娶她么,怎么回来后一个字也不曾提?
杜锦程将她送到房门口,“屋子里点着灯,睡前可别忘了吹灭。”
“知道了。”
“早些睡。”
他不会不知道吧?回到楚都这些日子,她夜里根本就睡不好。对于她来说,要适应一个陌生的床不容易。但是有他在身边,在陌生的床上媛湘也能睡得香甜。媛湘嘟了嘟嘴,万分不情愿地进屋去了。
杜锦程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即回到自己房间。
妙言把媛湘的屋子收拾得干净而温暖。炕烧得很热,媛湘将厚重的棉袄脱了,只穿着白色的中衣,靠在床上出了会儿神。
忽然,她摸到一个什么东西,在被子里。
摸索了会儿,终于将东西拿出来。
是书。
杜锦程之前一直在看的《诗经》。
媛湘对诗经可没什么兴趣,她不知道杜锦程为何突然热爱诗书?正准备将书放至一旁,忽然发现书里有夹着什么。
打开之后,便看到书里夹着红色的纸。她的心一跳,已经有了预感。
红纸夹在《关睢》这篇诗篇里。红纸一共两张,最上乘的红蠲纸,上面公公整整的写着一大堆字。媛湘别的还未细看,就看到两个大字:婚书。
一股热流冲上脸颊!原来他不是爱上了读诗书,是在写婚书!
媛湘激动地看着这一纸婚书,内心一时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形容。
婚书包括正纸和别纸。据她所知,婚律是男方要先写一封婚书至女方家求亲,女方答婚后,男方下聘礼,再由二人签署别纸。别纸上有男女双方详细的生辰等,只要签了别纸,便算是成亲了。
她如今没有长辈了,干爹干娘身份已然不同,自然也不可能再当她的长辈,管她婚嫁之事。
所以杜锦程就直接将婚书给她了。
媛湘并不觉得他此举轻率。反而,若他当面将婚书给她,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此时让她一个人独自细细地看着婚书,这就好比给她时间思考,不让她感觉到局促。
杜锦程的字很漂亮。
媛湘见过他的几种字体,种种皆有不同风格。此时婚书所写为小楷,字体端正,笔力有劲。媛湘有时会对杜锦程的身世产生怀疑。不论从哪一方面看,他都更像是出生、生长在书香世代。
婚书上所写情真意切,允诺将此生携手,白首不相离。
白首不相离。
在暮年鹤发之时,他们还能携手,那该是多美好的画面。
再看别书上,二人生辰八字已然写好,婚配吉时写着阴历正月二十八。离现在不过十几天时间了。
呀,他将成亲之日定得如此仓促,她怎么有时间准备呢?
转念又想,他们较之别人要省去许多繁文缛节,毕竟双方都没有长辈作主,婚事可以办得极尽简约。
第34章 婚书(3)
媛湘捧着婚书,甜蜜的同时,又有几分惆怅。
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却没有人与她分享。爹娘不在了,干爹干娘不可能参与她的婚礼,舒沁呢?
他,可能会来吗?
她端着婚书半晌,又将它放回《诗经》。
一宿无话,媛湘早晨起来洗漱时杜锦程便问,“昨晚睡得可好?”
“好。”
“那个……书,可曾看了?”
媛湘莞尔一笑,望着他:“杜老板说的书可是诗经?”
杜锦程低笑,“你别臊我,我现在很紧张。”
媛湘笑道:“你紧张什么?可是紧张早上没你爱吃的豆浆油条?”
“媛——湘!”
媛湘吐吐舌,笑了,“好啦好啦,昨晚我房间没有笔墨。待会儿我磨一磨墨,把名儿签上。你看好不好?”
“甚好!”
两人相视一笑。
天已经放晴,院子里还积了些雪。杜锦程道,“吃过早饭,我们去新屋子看看。”
“新房子?”媛湘疑惑地望着他。
“嗯,回楚都后我就托人打听合适的房子。买地盖房费时太久,不如买个知根知底的,现成的房子。昨儿本来想和你一起去,但下了大雪。”
“其实我们就住这里也无妨。”
“不合适。”
媛湘便不说话。他将来是一家之主,这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