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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自己营生的资本。而别他的,她无能为力。
她如今已经嫁人,也要为杜锦程考虑着点。钟习禹身份敏感,倘若被朝廷的人找到,他们想要不受牵连恐怕很难。说她自私也好,怎样都罢,她不能冒将钟习禹带在身边这个险。
门再被叩响,是杜锦程回来了。
钟习禹的目光与他相对,杜锦程和他点了点头,钟习禹却面无表情,毫无动静。他看到杜锦程与媛湘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的眼神饱含柔情,如此默契。
胸口,蓦然就痛了。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他以为自己都已经忘了她了,午夜梦回已经不再想着她了,没想到看到他们在一起这一幕,心还是会痛。
他生生地别开目光,心中一片冰凉。
杜锦程和媛湘说道,“于山飞鸽传书到陆老板那儿,说浣彩楼发生了点儿事。我们恐怕得连夜赶回去。”
媛湘紧张地问,“要不要紧?”
“平时没有大事,他们是不会联络云游的我们的。”杜锦程看起来颇为严肃,“所以我们得回去。”
媛湘看了钟习禹一眼。
杜锦程便道:“钟兄弟有伤在身,即时上路不方便。要不,我让一个兄弟照应你?”
“不必了。”钟习禹如何听不出来人家没有带着他上路的意思,更何况他也不想和他们在一起。“我自己回富云。”
杜锦程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两锭大元宝并一张银票,“这些钱,你留着养伤。等养好了伤,你若愿意,可以到楚都来找我们。”
钟习禹唇边浮起嘲讽的笑意。如今他还敢进楚都?除非他不想要脖子上这颗脑袋了。杜锦程分明是将他拒于千里,嘴上却说着漂亮话,这样圆滑玲珑的人,一定是可以让媛湘幸福的人吧?
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杜锦程。他不但模样清俊,且身上有股难以忽视的贵气,明明一副慵懒的神情,也有令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媛湘当然依从杜锦程,她对他点点头,“你将东西收拾一下,我有几句话和习禹说。”
杜锦程离开,寂静的空间便只有钟习禹与媛湘。
房中的油灯昏暗,映着他们的脸色晦暗不明。媛湘说,“我们走了。以后的日子你保重。”
钟习禹冷笑:“不必你假慈悲。收起你那副关心我的样子,你若是冷冰冰地和我面对面走过,我才觉得这是你!”
媛湘点点头,“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我走了。”
他没有将钱退还给他们,媛湘知道他是在现实中低下了头。对她激进一点,冷嘲热讽,又算得了什么呢?他能坚强活下去,便是好的。
媛湘推门离开了。杜锦程就在外面等她,包袱已在背上。下楼时,媛湘悄声问他,“浣彩楼没事吧?那是你的脱词,是吗?”
杜锦程认真地道,“我知道此举不光明磊落,但我们必须和他划清关系。”
媛湘点了点头,幽然叹息。人生变化难料,当年以为不会再见的,没想到还是见了面。虽然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
如今的他,只能苟且偷生,从他的衣着样貌看来,日子已经将他打磨得风销蚀骨。这样的他,还谈什么复国?他也不能隐隐于野,因为,他没有那个隐于野的资本。舒家的天下,就算没有了舒沁,一样坐得稳稳的。
媛湘曾经问过杜锦程,太子已死,舒家的天下将来要交给谁?她在相府四年,知道舒沁是没有兄弟的。不料杜锦程却道:“你觉得舒定安缺儿子么,再不济,舒沁也有子嗣留下。”媛湘恍然想起舒定安大寿时拜寿的那三个孩子。
或者,他在相府之外早有金屋藏娇。一个可以轻易把江山弄到手的男子,在外面生养几个孩子,又是什么大事?
媛湘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杜锦程捉住她的手,“别愁。把今天的事情忘掉。”
“尽量吧。”她握紧他的手,走了很长一段路,才问,“锦程,如果你是钟习禹,你要怎么办?”
“我毕竟不是他。”杜锦程说道,“别提他了,若是被别人听去,对他也不利。虽说过去了两三年,但恐怕没有找到他斩草除根,舒定安都睡得不自在。”
“凭钟习禹如今的处境,要说别的又谈何容易,他大可不必多虑。”
“多虑是正常的。抢了别人的位子,灭了别人的族,如果还能夜夜高枕无忧,那他就是神了。”
他们弄了匹马车,连夜就赶路,等到了滇河,他们回到故居过夜。
滇河的房子前些年收整过,来的时候收拾收拾就可以住了。夜里,媛湘卧在杜锦程的怀中,玩他长了胡子的下巴。青青的胡渣有些扎手,硬硬的刮过掌心,刺刺的,痒痒的。
杜锦程握住她的手,笑道:“有那么好玩?”
媛湘眼睛晶亮,“嗯。”她又玩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和指节都有薄薄的茧。肤色虽白,却是一种有别与她莹润美肌的白。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中,小小的,柔若无骨。她轻声说,“这回见兰姐家白白胖胖的小子,我突然也想有一个白白软软的,像馒头一样的孩子了。”
杜锦程合拢手指,与她十指交握,“也是可以要的时候了。”
“等我们有了孩子,也带着他云游四海。”
“嗯,从小到广阔的世界见识,胸怀就不一样。”杜锦程说道,“等他们要进学了,再回到楚都来。”
“好。”
可是媛湘不知道,几天之后,她的生活将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38章 不见踪影(1)
回到楚都的第七天,媛湘在作画时眼皮突的连续跳了几下。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的眼皮很少跳,但往往跳了都没什么好事。比如不久前跳了一次,她就掉了荷包;这次又要掉什么?
她放下画笔,走出书房。
明朗的阳光泄在院子中,亮晃晃地差点闪瞎双眼。她径直走出大门,妙铃见了,问她道:“媛湘姐哪里去?”
媛湘莞尔:“我去看看锦程。”
“你和锦程哥感情真好,分开一会儿都不行。”
媛湘呵呵笑了。太阳很大,幸而清晨还不至于太炎热。媛湘捡着阴凉的地方往浣彩楼去,杜锦程正准备出门,“你怎么来了?”
“出来走走,正好来瞧你。”
“我要去城东李老板那里一趟。”杜锦程看看天色,“若快的话,还能赶得及中午回来与你一起用饭。太阳大,你别走太久。”
媛湘点点头,看着他牵马,“小心一点。”
“放心。”他回身,拥了拥她,忽的说道,“前面新开了一家豆腐坊,豆腐花做得粉嫩,你若有兴致,不妨去吃一碗。”
媛湘笑了,“好。你去吧。”
媛湘见他安好,自然也放心地回家去了。到中午开饭时间,杜锦程没有回来。城东毕竟路途遥远,不能回来午饭,也是正常。所以媛湘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夜深了,过了杜锦程平时回来的时间,媛湘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忠叔道:“我去浣彩楼看看。”
媛湘等得心急。忠叔一回来,她立刻上前:“怎么样?”
“浣彩楼正准备打烊。蒋掌柜说锦程早上去李老板那儿,就没有回浣彩楼。他还以为锦程回家了。”
媛湘的眉尖蹙起。杜锦程一向是个遵守时间的人,很少迟归;像今日这样的情况,从未有过。她不禁担忧,“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吧,”忠叔不确定地说,“要不让于山他们去李老板那里打听一下。”
媛湘点点头。
她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心里不大宁静。虽说杜锦程这么大个人,身手也不错,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危险,但因为从未有过,她还是放心不下。
楚都颇大,去城东一来一回,已经消耗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等到于山回来,他也是面露忧色:“李老板说锦程哥午时就已经回来了。”
媛湘的心蓦然一紧!他中午就走了,何以走到现在还没到家?如果路上有事,应该也要和他们捎句话回来才是!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媛湘问道:“会不会是临时被人请到哪儿去了?”
“也有这个可能。”于山说道,“以往也有老板请他喝酒喝到半夜,成家后大约就很少了吧。”
“嗯。”媛湘说,“你们先去休息,说不定晚些时候他就回来了。”
于山点点头:“若有什么事,半夜只管来叫我。”
媛湘这一夜根本没睡。外面旦凡有点风吹草动,她立刻就走到大门外来,多希望下一刻叩门的人就是杜锦程。
但是,没有。
第38章 不见踪影(2)
直至天将亮了,他还没回来,媛湘觉得,他或许真的出了什么事!成家两年多来,杜锦程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他一向是个做事有交待的人,倘若真的有什么急事绊住了,或者要出城,他肯定会找个人传信。媛湘缺乏安全感,他是知道的。
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焦灼难安,她害怕!如果杜锦程有一点什么事,她要怎么办?
恐惧抓住了她的内心。她六神无主,心神不宁地不断踱来踱去。不,她不能这么想!她要相信杜锦程不会有事。他不是一向说他命硬么,小时候被扔在雪地里那么久,也没有被冻死。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她要有信心。
天一亮,她立刻和忠叔去找了于山和掌柜蒋林。听说杜锦程一夜未归,他们也颇有些惊讶。
杜锦程顾家他们都知道,他不会无端端不回家,但他们都劝慰媛湘不必太担心,“一个大男人,不会有什么事。多半在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白天肯定马不停蹄地就赶回来了。”
媛湘抱着一丝侥幸,一直等到了中午。
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如此漫长,长得像要让她窒息。
她走来走去,吃不下饭,随着时间推移,她的担心越来越多。
中午到了,杜锦程还是没有回来。媛湘心中紧绷的弦几乎要断裂,她不相信他会好端端地消失一整天不回来,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会不会有危险?
他在哪儿?
各种念头纠结地在她心头缠绵,她坐不住了!
浣彩楼的掌柜听说杜锦程不见了,也都各自去打听他的消息,媛湘亲自跑了一趟城东李老板那儿。这位李老板是做玉石生意的,媛湘也曾经见过他几面。李老板见媛湘跑来,便问道:“杜老板还没到家?可真是奇事了。他昨儿中午还说,要赶着回家要嫂夫人吃饭,午时不到就走了啊。”
“他临走之前可有什么奇怪?”媛湘问。
“没有啊,一切都正常的很。”李老板说,“会不会路上被朋友拉去喝酒了?若是喝醉了,迟回家也是有的事。”
“他不是贪杯的人。”杜锦程做事一向都有分寸,媛湘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当时是骑着马走的么?”
“是啊,我亲自送他出门,看着他骑马往回家的路去。”
从城东到他们家,一路都是繁华街段,他会去哪里了?如果有贼匪要劫他,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容易啊!
此事蹊跷,更让媛湘感觉到害怕。她再回到浣彩楼,那些伙计已经去问了与浣彩楼有合作的老板,都说昨儿没见过杜锦程。
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平白就消失了!眼见天色越来越黑,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媛湘着急地几乎要哭了。
究竟去哪里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心里哀号着:求求上天,千万不能让他有事!她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如果他出点什么意外,她也不必活着了。
夜静静地来临了。能找的地方他们都找了,没有半点关于杜锦程的消息。
媛湘的心,空荡荡的,有如猫抓,一道一道,让她焦灼。
“去报官吧。”虽然官府在他们看来素来无能,但如今似乎只能依靠官府了。
忠叔衙门报官,岂料衙役一句话就打发回来:“不见了一天而已,紧张什么?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我们案子那么多,你丢个人来掺和什么?走走走。”
忠叔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媛湘此时却显得冷静起来:“我去问问老六他们,楚都肯定有专门替人找人办案的地方。”
老六与小壮他们就住在离浣彩楼不远的民坞中。大半夜地,见媛湘来,便知道杜锦程还未回来,不由地也跟着着急:“锦程哥可一向不会做这等不靠谱的事。十有八九是出什么事儿了。我找‘风影楼’查查他的消息。”
“可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媛湘急切地问。
“这个不敢保证。但风影楼的效率是很高的,其眼线在楚都之中也散布甚多。”老六急匆匆地就去联系去。
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媛湘担忧至极,但因为昨夜一夜没睡,白天奔波一天,此时只觉得眼前晕眩得厉害。她也知道此时自己不能倒下,唯有养足了精神,才能接着去找他!
他不会有事的。
她告诉自己,催眠自己,他不会有事。
她躺在他们的大床上,睡在杜锦程平时睡的位置。枕头上、被子上都有他身上独特的好闻气息。她深深地呼吸着,眷恋着他的味道。
她喃喃地说:“别闹了,明天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回来了,好不好?”
太久没睡,疲累感扑天卷地而来,她很快就睡着了。她睡得又沉又酣,但当身边有动静的时候,她还是惊醒了。她欣喜地抱住坐在身畔的人:“你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