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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大喊,常亦宁怔愣片刻,假意上前去拉扯闫阁老却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地上的冰雪让他的脸硌的生疼,就仿佛有人打了他一巴掌,闫阁老说的没错,他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装模作样地求生,连和闫阁老一起死的勇气都没有,怪不得杨茉兰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原来那双眼睛早已经看透了他。
他只是个小人。
闫阁老眼见就要撞在墙上,却被赶过来的守卫一脚踹在胸口上。
整个人顿时飞摔了出去,在地上动了动不省人事。
……
冯国昌让人扶着快走几步看到雪地里的闫阁老,看向身边的人,“想办法将他弄醒,要死,也得让他看着闫家女眷都死光之后。”
冯国昌话音刚落,门口有人来道:“阁老,不好了,军队攻进城了。”
冯国昌抬起头看一眼天空,他的大限之日真的到了?
整个衙门里顿时乱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快将阁老送出去。”开始有人搀扶冯国昌出门。
常亦宁将脸埋在雪里,旁边是刚刚被杀死的文官,一双圆圆的眼睛正看着他,脸上仿佛有一丝怪异的微笑,是在嘲笑他。
第二百八十二章 悔不当初
上清院的皇帝还盘膝坐在莲花座上,细长的手指捏着拂尘,对面是一幅天师骑虎图,皇帝不停地捏起手指,想象着怎么才能让动作和图里的天师一模一样。
刘砚田跪在旁边恳切地劝道:“皇上,您要想想办法,闫阁老和众多官员都在叛党手上啊。”
皇帝听得厌烦,挥挥手,“怕什么,太傅不是说上清院固若金汤,叛党攻不进来吗?”他早就防着会有今天,已经做了细细的安排,上清院那些高耸的平台和两边的夹道就是他屯兵用的,他防着周成陵会篡权,没想到最后出事的是冯国昌。
不过没关系,谁都一样,他就是要他们看看,无论谁出来反抗他的皇权,最终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皇帝站起身来向身后舒展长袖,一步步走下高台,恍若从云端下来的仙人,走到大殿正中皇帝闭上眼睛静静倾听,外面没有一丁点的声音,然后睁开眼睛看刘砚田,伸出手将刘砚田搀扶起来,“太傅这几天辛苦了,等到天亮京外的驻军就会进城,自然会剿灭叛党,”皇帝说着顿了顿,“闫阁老定然已经凶多吉少,太傅想想真应该如何抚恤闫家。”死人他不怕,朝廷有那么多官员,死了就会有人补上。
刘砚田红了眼睛,“闫阁老……”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皇帝看向黄英,“将太傅扶下去歇着,明日一早朕还有要事和太傅商议。”
黄英立即躬身上前搀扶起刘砚田,“太傅,天家都这样说了,您就下去歇着吧!”
刘砚田这才起身,跪的太久了免不了身上晃动,半晌才蹒跚着走出大殿,殿外有不少文官等在那里。看到刘砚田都上前道:“皇上怎么说?闫阁老可还能救回来?”
刘砚田一脸的伤悲,“现在一切要以大局为重,皇上也很着急,可……只能等大军入京,只能盼着闫阁老能坚持到那时候。”
“明日一定能诛杀冯国昌那狗贼。”
“可怜闫阁老……”
刘砚田听得这些话不禁身子有些摇晃,立即就有官员上前搀扶,“太傅,这时候您可不能出事啊。”
刘砚田摇摇晃晃让人搀扶到旁边坐下。
“下面该怎么办?”
刘砚田假装稳住心神道:“我们守到天亮,等着大军入京。”他们等在上清院这样安全的地方,不过是看着叛党杀人。闫阁老和那些文官死了更好,闫阁老一直替周成陵说话,在朝中虽然不敌冯国昌却也有不小的威信,冯国昌死了,闫阁老不免一人做大,所以他才会想到趁着这个机会借冯国昌杀了闫阁老。
朝廷死了不少的文官,不免要拔擢那些候补官员,再开恩科取士,到时候他一本奏折递上去。不管是拔擢起来的官员还是恩科入仕的官员都会将他看做恩师。
虽然除掉了冯党可能会让周成陵落了好处,可最终最大的赢家一定要是他。
……
献王府里,醇郡王将从上清院打听来的消息仔仔细细地说了,“上清院里抽出一半人手就能清剿叛党。皇上却不肯命人死守上清院。”
献王灯光下不说话,大周朝这么多年,换做从前的哪位天子都不会有今天之事,还以为冯国昌死了之后。政局就会好一些,现在看来……献王看向醇郡王,“成陵的办法可能行得通?”
醇郡王道:“叛党现在是强弩之末。只要听说军队入了城定然会慌乱,我们趁乱抓住冯国昌,也好救下衙门里的官员。”
“宗室营的人手够不够?”
醇郡王低声道:“足够了,”宗室府里照例都有侍卫,再加上家人,人数是不少,“还能留下一些人护着家眷。”
“不能让皇上知道是成陵的法子。”火石电光中献王想到这件事。
醇郡王点点头,皇上疑心重,嫉贤妒能,肯定会向周成陵为难,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就说是王爷的意思。”只要安排妥当,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周成陵身上。
献王颌首,“事不宜迟,就照成陵说的办。”
醇郡王站起身将院子里的人带着心腹出去,不消片刻时间就在京城里掀起了风波,叛军顿时以为京外的驻军进城了。
叛党护着冯国昌逃窜,火把晃动中谁也顾不得谁。
常亦宁在雪堆里装死,直等到周围的声音小了才爬起来去看地上的闫阁老。
闫阁老已经浑身冰冷没有了半点气息。
常亦宁试着去拽闫阁老,好不容易将闫阁老拖到旁边的小院子里,听到外面有人喊,“快找找闫阁老,闫阁老在哪里。”
常亦宁才跑出去呼喊,“闫阁老,快来救闫阁老。”闫阁老是他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他只有救了闫阁老才能洗脱叛党的嫌疑,这时候他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惊恐多怕死。
闫二爷第一个冲到闫阁老身边,手摸到闫阁老冰冷的脸,心顿时沉下去,“父亲,父亲……你醒醒,父亲……是我啊。”
常亦宁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拢在闫阁老身上,闫二爷也才回过神来急忙也脱自己的长袍,“刚刚阁老还和我说话,事不宜迟快抬着闫阁老去看郎中吧。”
看郎中,去哪里看郎中。
闫二爷豁然想起来,“快,快去保合堂。”
去保合堂找杨茉兰?常亦宁看着闫二爷发亮的眼睛,仿佛只要找到杨茉兰闫阁老就会好起来。
闫二爷出去叫喊,立即就有三五个找了木板进门。
“闫二爷我们去哪里?是不是保合堂?”
闫二爷点点头,他的病是杨大小姐治好的,所有大夫束手无策的时候只有杨大小姐站出来,那时候杨大小姐还和常亦宁有婚约。
他记得那时候他的心情,知道得了杨梅疮本来已经放弃,杨大小姐却让她活下来,父亲现在也只有杨大小姐能医治,“快,去保合堂。”
保合堂就是救命的地方。
……
常亦宁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他跟着闫二爷在黑暗里跑,耳边是嘈杂的声音。
当年杨茉兰尚在常家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想不到这么多人会在这时候找个女子救命。
那个人本来是他的妻。
杨茉兰第一次离开常家是去给闫二爷治病,那时候大家议论纷纷,都说从此之后杨茉兰算是丢了名声,不可能再做妻,只能为妾室。
谁能想到,杨茉兰出府开了保合堂,做了大周朝最有名的女医,而他常亦宁没有成为大周朝股肱之臣,反而似丧家之犬。
如果常家能早些看到这一天会怎么样?无论如何都要笼络杨茉兰,大约她刚进常家就要和他完婚,那时候若是有人跟他说,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是要珍惜身边人,他一定觉得好笑,他的志向远大,岂能在意儿女私情。
原来他这辈子最大的疏忽不是将自己看的太高,而是失去了杨茉兰。
如果杨茉兰是他的妻,他送闫阁老去保合堂该是什么心情,他们夫妻一心又会是如何。
常亦宁迷迷糊糊地想着,一路向前跑,眼前都是漆黑一片,直到看见保合堂的灯笼,有一种豁然天亮的感觉。
保合堂亮着灯笼。
什么样的人才敢在这时候挑起灯笼打开门,她就真的不怕叛党。
这个女人要有多胆大。
……
杨茉听到蒋平的声音,“闫阁老救出来了,不过受了伤,正让人抬着过来。”
杨茉刚刚帮一个病患缝合了伤口,正要去洗手,听得这话看向累的脸发白的梅香,“快去看看还有没有布巾和药,能用的东西都拿来。”
杨茉刚脱掉沾了鲜血的手套,闫二爷就带着人将闫阁老抬进来。
“杨大小姐,”看到杨茉,闫二爷心里豁然有了期盼,这时候眼泪也淌下来,“快救救我父亲吧。”
闫阁老脸色青白,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丁二低头看了一眼,不由地心中发凉,这个模样恐是难治了,想到这里立即拉起闫阁老的手腕诊脉。
手腕如同冰一般哪有半点的热气,更加摸不到脉动,丁二抬起头看向杨茉。
魏卯提着灯,杨茉正低着头检查。
旁边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生怕就此打断杨大小姐诊病,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喊声,“闫阁老可是在这里?”
“闫阁老在保合堂?”
常亦宁向外看去,是方才在衙门里被叛党一起囚禁的官员。
“杨大小姐在看诊。”
说话声传出去,大家互相看看,杨大小姐,保合堂的杨氏。
“能不能治好?”
“是啊,能不能治好。”
“杨大小姐才看上还不知晓。”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一片黯然,闫阁老是不肯投靠叛党才会如此,扪心自问,若是换了他们,不知道在那种情形下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文官一个个神情激动,“一定要治好闫阁老。”
“一定要治好闫阁老啊。”
……
杨茉屏住呼吸,仔细地俯下身来听,仿佛能听到闫阁老的心跳声,可是她却没有感觉到颈部动脉搏动。
“大小姐,怎么样?”丁二看到杨茉抬起头忍不住问。
第二百八十三章 心脏急救
现在她还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杨茉道:“心脏还在跳,但是很慢,要仔细听才能听到。”
丁二睁大了眼睛,“这,要怎么办才好。”
闫阁老穿的单薄,体温极低,面色青白毫无血色,应该急性冻结性损伤,造成心跳停止,杨茉道:“是冻伤。”
丁二点点头,冻伤,杨大小姐和他的诊的一样,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冻死人,治病是治伤不治冻,冻伤身体还好说,可以用药膏子,可是整个人冻成这个模样基本上就是没救了,只能旁边烧些炭看看人能不能缓过来。
“大小姐,我们要怎么办?”丁二想到自己没有好办法,只能问杨茉。
“要让病患身体回温,血液重新快速流动起来。”
杨大小姐看起来十分镇定,丁二心里一喜,果然是杨大小姐有办法,这些人当中就只有杨大小姐有法子。
“所有的炭盆都拿过来,我还要大量的温水,让人将温水放在水囊里,越多越好,”杨茉吩咐江掌柜,“快去拿,一定要快。”
江掌柜忙下去安排。
杨茉看向萧全,“将盐水用热水温热,我们要用温盐水输液。”
萧全点点头。
杨茉用手摸了一下闫阁老的衣服,浸过雪,衣服很潮湿,“丁先生,你带几个人给闫阁老换衣服,要小心动手,这时候身体已经被冻住很容易发生骨折。”
说完话杨茉转身避开,丁二带着几个徒弟顿时忙起来。
常亦宁的目光自始至终盯着杨茉,他怎么也挪不开自己的视线,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清一个人。这样的情况下,杨茉兰做事井井有条,不见半点的慌乱,这才是能应对大事的人。
只要身体能回温就会缓过来。
杨茉才走出去,就看到闫夫人搀扶着闫老夫人走过来。
闫家女眷都穿着新衣衫打扮的十分庄重。
尤其是闫老夫人。戴着一套蜜蜡的头面,头发梳的十分光滑,身上还穿着诰命服,闫家女眷没指望会得救,她们是准备赴死,就算现在得救了,她们神情也很淡然,好像一切都离她们那么远。
杨茉不免跟着一阵心跳,也许晚一步闫家一家人都会死。
闫老夫人紧紧地拉着闫夫人的手,看向杨茉。“杨大小姐,里面情况怎么样?”
看起来越是镇定越是全身绷到了极点,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崩溃,杨茉径直看向闫老夫人,“闫阁老冻伤了,我们正想办法让他暖和起来,只要能缓过来就会好。”
闫夫人有些焦急,“能好过来吗?”
杨茉是按照冻伤的程序来做,但是不能肯定。因为你永远无法预测人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许会很快好起来,也许不会。
对健康的人来说呼吸是件很寻常的事,对病人来说呼吸之间就是生命。
杨茉吩咐人将闫老夫人带进内院里歇着。带着闫夫人去看闫阁老。
闫夫人看一眼刚换好衣服的闫阁老,呆愣在那里,杨茉要进门去看闫阁老,伸出手来握了握闫夫人的手。刚要松开手向前走,没想到闫夫人手指豁然收紧起来,转头看向杨茉。“我从没想过死那么可怕,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