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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夫人听到这里,忍不住道:“要怎么防?”疟病发作时就算将人隔开,其他人也会莫名其妙地染病,这才是疟病最可怕的地方。
杨茉道:“要防蚊虫叮咬,蚊虫咬过患疟病的病患,再咬旁人,旁人就会的得病。”
竟然有这种说法,闫夫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闫阁老眉头微皱,“若是疟病治好了杨梅疮,又要怎么治疟病,杨家可有好方子?”
若是没有,她也不敢提出以毒攻毒的法子,杨茉记得,京城不久就会有疟疾,官员、显贵陆续得病,后来是乔家找到了个传教士拿到了一种神药,才算解了燃眉之急,乔老爷因此得了户部尚书,乔家从此之后满门富贵。
乔氏嫁给了常亦宁,杨茉兰自动将乔家所有事记得清清楚楚。
大周朝用了昂贵的丝绸才换来少量的神药,其实这种药根本没有这个价值,现代医学早就得到了这神药的药名,奎宁,就是金鸡纳树的树皮制出的金鸡纳霜。******************************************晚上加更。
第四十章 狰狞
杨茉隔着屏风看向闫阁老,“闫阁老让人去问问京中的传教士或是天竺的商人,有没有叫金鸡纳霜或是奎宁、金鸡纳树皮之类的药物。”
什么金鸡…纳…霜,奎…宁,杨大小姐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名字。
白老先生也是一脸的茫然,沈微言怔怔地看着屏风后的人影,听到杨大小姐说出这么多别人不知晓的东西,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再想想自己,不禁又自惭形秽。也许是相差太多悬殊,每次抬起头看杨大小姐,就仿佛是在黑暗中寻找光亮,这样一来就让他暂时忘记了俗世礼仪。
白老先生咳嗽一声,沈微言才回过神来,慌忙低下头。
杨大小姐说的越多,闫阁老反而越安心,这些有理有据的话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劳烦大小姐将药名写下来,我这就差人去查问。”
以闫家之力,找出这些药应该不难。
管事妈妈带着下人摆好笔墨,杨茉提笔写清楚,闫家下人拿着药方开始去京中四处寻找。
…
闫家下人敲开了西方番僧的居所,说明来意,下人恭敬地将药方送到番僧手中,番僧当下打开来看。
那番僧看到纸上的字,差点就变了脸色,忙低头遮掩,待到心绪稍稍平静,才向闫家下人解释,“倒是听说过,我的一个同乡手中大约有此药,不过他今日出京去了,等他回来…送去闫府。”
闫家下人顿时欢喜,让人拿出银钱给番僧。
番僧晃动着大大的脑袋拒绝,“不急,不急。”
闫家好不容易将银钱留下,满心欢喜地回去闫府复命,那叫方三迈的番僧等到门口没有了人,这才指挥身边人拿来斗篷穿上,遮遮掩掩地径直去了乔家。
帖子递上去,乔家立即有管事的将方三迈引进府。
乔老爷刚下了衙,换了衣服出来待客,“刚想让人去问,先生的新宅子住的可舒坦,明日便让人送块匾额挂上去。”
方三迈湛蓝的眼睛里透着焦急,让乔老爷脸上的笑容也去的干干净净。
两个人进了书房,遣走下人,方三迈就忍不住问出口,“金鸡纳树的事老爷可与旁人提起过?”
听说金鸡纳树几个字,乔老爷的脸顿时沉下来,“没有…这我怎么能提起…我们早就商量好的事…岂能让第三人知晓。”
“那就怪奇了,”方三迈操着不标准的口音,“怎么有闫家人找来,向我要金鸡纳树…如果大周朝人人皆知金鸡纳树的用法…乔老爷要拿什么去领功。”
乔老爷睁大了眼睛,身上顿时起了一层汗,几乎忘记了呼吸,“你说…什么…闫家人来要…金鸡纳树做什么?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药。”
这正是方三迈问乔老爷的话。
“药材已经让商船运来,若是不能卖个好价钱,我如何向我国使者交代,乔老爷咱们可是说好的”
方三迈喋喋不休地说着,乔老爷震惊中仿佛什么也听不进去,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人说起这味药,眼见进入了夏天,南方已经有奏报进京,今年的疟病比往年更重,他昨晚睡觉梦见向圣上呈上神药,不禁笑醒,他从来没有一次这样期盼着疟病快些传入京,希望京里多死些人,这样他献方才显得举足轻重,怎么…转眼之间却被闫家知晓。
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乔老爷看向方三迈,“你怎么和闫家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只好应付闫家人,晚一些向同乡要来送去闫家,”方三迈满是汗毛的脸皱在一起看起来很滑稽,“都是大周朝的重臣,我们一个也得罪不起…要说没有…将来事发…我等定要被驱逐。”损失钱固然可怕,去驱逐回国就更加糟糕。
乔老爷睁大了眼睛,露出几分的威严,“在我打听清楚之前,不能将药送去闫家。”
方三迈被唬住。
乔老爷趁机叫来管事,“腾出个院子,让先生在府中歇着。”
方三迈被请出去,乔老爷忙让人出去打听消息,不一会儿功夫下人回到府中禀告,“是杨家给出的方子。”
乔老爷下意识地脱口问,“哪个杨家?”
“就是…就是…瓷儿胡同,被抄家的那个杨家,听说是杨大小姐说的要用疟病治杨梅疮,闫家先下就到处寻治疟病的良药。”
乔老爷袖子一挥站起身来,登时将身边茶碗都扫在地上,杨家怎么直到金鸡纳树能治疟病。
杨家凭什么知道。
乔老爷径直走向内院,乔夫人正坐在炕上笑着和丫鬟说话,看到乔老爷满面铁青,忙站起身去服侍,“老爷这是怎么了?出了一身的汗,”说着看向丫鬟,“快去拿碗银耳莲子汤来。”
乔夫人正转头说着话,豁然觉得手腕一疼如同被铁夹夹住,惊慌地转过头来,对上乔老爷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你不是说杨家没有治疟病的良方?”
乔夫人不知晓老爷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慌忙不迭地点头,“妾身仔细瞧了,是没有。”
乔老爷脸上怒气更重,“那杨大小姐怎么让闫家去找番僧要金鸡纳树。”
乔夫人挣脱着却怎么也甩不掉乔老爷的手,“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慢慢说…快松开妾身。”
乔老爷半晌才松开手,铜铃般的眼睛眨也不眨,“除了我,谁也别想用这味药,谁也别想用,我宁可将药都烧光,也不给他们分毫,我乔某人绝不会为他人做嫁衣。就让他们去治,让他们的了疟病,让他们一个个都去送死。”
乔老爷哈哈笑两声,“大周朝从来没用过的药,我就不信朝廷会因为一个孤女的话,千里迢迢去番国运回来。”
第四十一章 治疟良药
闫家,内室里的闫夫人听了管事的话一阵欣喜,没想到真的有金鸡纳树这种东西。
董昭端起茶来喝,他自认为并非孤陋寡闻,可是这两日杨大小姐却让他再三诧异,杨大小姐还没有及笄,整个人看起来比寻常女子还要纤弱,性子却是那般坚韧,面对屋子里的那么多人没有半点的慌乱,平静地反驳满屋子的京城名医。
“世子爷”
董昭放下思绪迎上闫阁老的目光。
“西边准备出一座小院,就将白老先生请过去给世子爷诊断。”
董昭想了想,“阁老还是先安排二爷的事,我不着急。”这次来闫府,他本也不是为了看病。
闫阁老这才吩咐下人,“问问杨大小姐那里还需要什么。”
下人已经躬身回道:“要空心针,已经让人去做了。”
杨大小姐要的东西真是一件比一件奇怪。
董昭有一种想要亲眼去看看的冲动,稳健的性子还是让他瞬间按捺下来,若无其事地拿起茶来喝。
…
闫家在东园子收拾出一座干净的院落,杨茉才走进去,管事妈妈就跟了上来,“都按照小姐说的办好了。”说着将针拿给杨茉看。
没想到空心针做的这么快,虽然不如现代的注射用针那么精致,但是已经很符合她的要求。
接下来就是怎么做。
“我们府上下人家中的小幺正好在打摆子,府中的郎中已经去查看,若果然是疟病就让人抬进府。”
管事妈妈禀告完,白老先生已经急着问,“要怎么才能感染上疟病?”
杨茉道:“一会儿我会用针取患者的血,再将血直接送进闫二爷的血管内。”取患者的血容易,要让闫二爷感染上最好直接将针送进闫二爷的血管。
屏风后一阵寂静。
这样空口说,白老先生和沈微言也不会明白,杨茉转头看管事妈妈,“将屏风撤了吧!”行医治病早晚要拿掉屏风。
管事妈妈一阵为难。
杨茉笑着道:“白老先生教我药理,是我恩师,家中女公子见西席是否也隔着屏风。”
管事妈妈登时没有了二话。
屋子里却还有一个沈微言。
杨茉只得将幂离带上,管事妈妈这才肯将屏风拿走。
白老先生手抖,眼神不好,恐怕不能准确地辨认血管,杨茉看向一旁的沈微言,“一会儿病人来了,我教你如何取血。”
沈微言惊喜地看向杨茉,慌忙不迭地点头,“我…一定用心学。”然后低下头,脸上一片绯红,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杨茉看过去也觉得新奇,现代的男医生哪里会这样腼腆,不管是问诊、触诊一个个大大方方,真正难为情的是女患者。
说话间,闫家下人已经将病人抬过进院子。
杨茉还没有仔细去看病人,一个人影走过来跪在地上,杨茉低下头,看到穿着灰色衣裙的妇人。
“杨大小姐奴婢给您磕头了,巧玲虽是个女娃娃,却是奴婢唯一的孩子,能将她救活,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闫家的下人已经卖身给闫家,只能许了下辈子,杨茉弯腰要去拉那妇人,秋桐眼尖先一步伸手将妇人扶起来。
妇人眼睛红肿满脸泪痕,渴盼地看着杨茉。
杨茉轻声道:“我去看看巧玲的情况。”
妇人就像得到了保证,沙哑地应着,拿起袖子去擦眼角。
杨茉走到床边,巧玲看起来有八九岁,如今正紧闭着眼睛昏睡着,肚子明显地涨起来,是疟原虫在肝内发育的征兆,现在已经被释放在全身。
现代中国类似严重的疟疾已经很少见,从非洲回来的同事在她面前不停地说那边孩子可怜的情形,瘦弱的身子腹部却扭曲地隆起,让人看着心酸,她本想着离婚之后和医疗队去非洲两年,没想到转眼之间她就回到了古代,并且在这里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杨茉伸手去摸孩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提示她是超高热,“烧了多长时间了?”
妇人忙道:“大约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太长了,只要超过一个时辰就有可能发生脑部不可逆的损害。
“拿些碎冰来。”杨茉看向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应了一声,忙吩咐下人去取。
用粗布做的小口袋装上碎冰,杨茉亲手放在巧玲的脖颈两边和腋下。
沈微言仔细地瞧着。
“这里有大血管,冰块放在这里,能快速带走身体的温度,但是冰块温度过低,要轮流拿下来,并进行局部按摩,以免冻伤,其他部位要用温水擦拭,”说完杨茉抬起头看沈微言,“可有降温的中药?”
沈微言忙询问白老先生,“能不能用小柴胡汤。”
白老先生点头,“可再加紫雪丹。”
杨茉看向旁边的妇人,“先将体温降下来,等拿到了药就可以给巧玲服用。”
温水擦身又经过冰袋冷敷,床上的巧玲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妇人颤抖地扑过去,“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杨茉吩咐下人,“趁着巧玲醒了,将药送下去。”
巧玲吃过了药,又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下人不停地换着冰袋,要不是救闫二爷,巧玲哪里会得到这样的治疗,恐怕连两日也熬不下去。若是能将金鸡纳树皮广泛使用,不知道能救回多少人。
杨茉正想着,闫夫人进了门。
闫夫人脸色深沉,似是没有了半点血色,“番僧打发人来说了,那金鸡…药已经用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运过来。”
用完了?这怎么可能,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些传教士恰好有大量的金鸡纳树,要不然怎么能赚的钵满盆溢,乔家等许多官员也因此获利…怎么可能找不出金鸡纳树。
只有一个解释,恐怕不是没有,而是不想给。
眼下疟病还没有盛行,没有到奇货可居的程度,就算她知道金鸡纳树可以治疟病,若是拿不出来一样没有用处,乔家和传教士依旧可以等待最好的时机用来获利。
屋子里的人一脸的紧张。
白老先生禁不住咳嗽,沈微言也脸色苍白,不住地去看床上的巧玲。
杨茉想到乔家的嘴脸,不禁不屑,别以为没有了金鸡纳树,她就不能治疟,她要尽她所能治病救人,还要让乔家将吞进去的金鸡纳树原原本本地拿出来。
杨茉转头看向白老先生,“先生可听说过青蒿能治疟病。”
临床上治疗疟病除了用奎宁还有青蒿素。
从中草药中提取抗疟的青蒿素,一直都是中国医者骄傲的事。
白老先生仔细想,“有典籍中提起过,我记得也有人用过这方子,可是效果”说着摇摇头。
说到这里,杨茉忽然想起来,她说错了,“不是青蒿,是黄花蒿,不能用水煎,因为里面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