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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回娘亲的怀抱,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他动了,虽然十分不耐烦,但还是帮颜初夏打了水,甚至在颜初夏拖不动时,大手一抬,十分豪气地将水倒进了大木盆。
事情似乎永远都跟李根山想的有出入,而且出入巨大。看见小家伙爬进大木盆时,他老婆风风火火地来了。
一看一个小娃子正在踩她刚买的一套丝绸内衫,脸当即就绿了。
第十二章 天差地别
这位师娘是豪气的,双手一拎,将颜初夏凌空举起,“你就是林夏?”
颜初夏乖巧地点头,可怜巴巴的眸子一望,师娘的心就软乎乎地,将她往掖下一夹,指着李根山大骂:“有你这样虐待孩子的吗?你看他才多大?这天都凉下来了,还让小家伙光着脚!还有,这一堆是什么?我说怎么柜子都空了,敢情你在这里展师威了……”
噼里啪啦骂得十分爽快。
颜初夏不由得抬头将这夫妻俩好好看了看,这位师娘的形象立马光辉灿烂起来。在她的说辞里,颜初夏压根就是一个被地主老财欺负的穷苦人家的小牧童。而她丈夫就是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
后来颜初夏才知道,她的师娘叫做方十娘,以前走过镖,的确有那么一点侠女风范。而且,李家作主的绝对是她!
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颜初夏不过几个可怜的眼神,每天一点亲手做的糕点,就将这位堪称母老虎的慈爱师娘给收服了。
中秋节那日,被闲置了两日的颜初夏十分荣幸地被李根山招进厨房,今天他们一家子都参加做月饼,颜初夏也是第一次见到了李沫。
李沫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年,模样干净,但却很平淡,既没有贵族子弟的锦衣华服,也没有那些人脸上会有的特殊傲人光彩。颜初夏对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正宗的平民子弟。这让颜初夏莫名地有一种亲切感,仿佛自己真的已经慢慢脱离了那个原本沉溺的世界。而且她很喜欢李沫身上淡淡的墨香。
李沫的年纪只比她大两岁,可完全没有小孩子那种活泼好动的特性,个头看起来只比姚崇明高一点点,完全不能跟那些富贵家没事吃着山珍海味撑身高的贵族子弟相提并论。
颜初夏随即弯着眼眸笑着叫了一声:“沫哥哥。”
这声哥哥包含着她十几年的心酸血泪史,她总算觉得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作为兄长一样的存在了。
李沫略显青白的脸微微一红,错开一点视线,躲过颜初夏那过于明媚的眼睛,“林夏,你好。”
其实颜初夏对做糕点之类已经算是有不少经验了,加之又跟着厨娘学过做月饼,这一做起来,李根山不得不相信这个小家伙还真有点模样。
而这边的月饼多是以甜味为主料,吃多了肯定会腻,所以颜初夏十分虔诚地厚着脸皮缠着李根山:“厨娘说南方有一种咸味的,是月饼中的极品美味,师父,你会吗?”
眼睛扑闪扑闪地蛊惑着。
李根山警戒心可是很强的,可方十娘一看小家伙一脸期盼模样,手就忍不住捏了上来,“嗯,你师父什么都会!”
最后迫于老婆大人的淫威,李根山做了坚果月饼,用瓜子、杏仁、核桃调上李家秘制调理,光这馅儿的香味就能馋死几个人。
午饭时,颜初夏端着一盒月饼回家,正好看见颜家的豪华马车停在门口,另外还有几匹骏马。想必是颜父要进宫过节。颜初夏可不想跟他们碰上。但她刚转身想从后门走,就听见身后的夜莺啼唱。
这本不足以让她驻足,但是另外一个应和的声音还是挑动了她的心。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东方少昰牵着颜丹墨跨过大门,亲手扶她坐上马车,小心翼翼,含情脉脉,一副亲密无间模样(这绝对是颜初夏的视线太敏感,十岁左右的小屁孩哪里懂什么含情脉脉)。紧接着后面颜研及其父母也走了出来。
颜初夏再想溜时,为时已晚。
不知为何那个老是看她不顺眼的大少爷总能在第一时间将她从人群中拎出来,就像猎鹰即便在百米高空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它的猎物躲在哪一处草丛一样。虽然此刻大街上人也不多,可她的目标绝对不至于能明显到相隔二十来米还能让他出门第一眼就看见的份上。这只能说明,这个人天生就跟她犯冲,绝对是天敌一样的存在。
“这不是三妹吗?”这声绝对的刺耳。
他一开口,随即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她。连已经进入马车内的颜丹墨还掀开了帘子,露出那高贵典雅的精致妆容。这副模样比平日还要来得可人。据说皇后很喜欢她,所以才会如此“纵容”太子与她交往过密。
而此刻的颜初夏,依然穿着姚崇明给她准备的粗布男装,顶多算得上是干净而已,如果要让她此刻跟颜丹墨站在一起,她绝对要去挖个地缝来钻。
东方少昰对他这身装扮微微有些讶异,但脸上依然温和,只是远远地冲她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颜韫文一看,脑子嗡地响了起来,“你这还有颜家小姐的规矩吗?”
不怒自威,已经算是给东方少昰面子才没当面发火。
听了这话,颜初夏心里一乐:你何时有将我当过你的女儿吗?
这话虽没说出来,脸上先前的尴尬无措却突然烟消云散,她反而淡淡地给太子行了一礼,接着叫了一声:“老爷,夫人,娘还等我回家吃月饼,初夏先告退。”
完全没有跟你们废话的意思。而且,也压根没有走你颜家的正门。
颜韫文气得差点翻白眼,万俟蕙兰抚抚他的背,“她还小,长大一点就懂事了。”
“你这当家主母,也该好好管教管教她,如果哪一天她能有丹墨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万俟蕙兰面上虽不动,心里却是开心的:她的女儿哪里是一般人可比的。
但既然应承下来,她也不得不插手颜初夏的教育问题。首先她找了妾室林君促膝长谈,不分方位,以同等高度对坐,这可还是十几年来第一次。
林君更将自己的姿态摆放到最低。
“君妹,初夏已经不小了,你看要不要给她请一个先生呢?”
这事情本是她一个当家主母完全可以做决定的,应该说,连林君的礼仪她都有权力决定是否找人特别教习,所以她这一问,在外人看来林君必须得受宠若惊才对得起她们身份间的差距。
林君的确是惊了,但一点受宠的感觉都没有,镇定心神缓缓说道:“初夏性子倔,我怕只会给夫人添麻烦。而且,她恐怕也没什么天赋……”
林君尽量把这个女儿说得不思进取不务正业没有前途一点,以致于连她自己都差点相信她可爱的女儿已经无药可救了。
最后,万俟蕙兰在沉吟半晌之后,决定颜初夏跟颜丹墨一起上学。
本来做为颜韫文的女儿,年纪又差不多,同一批教习先生无可厚非,但骠骑大将军的外孙女与青楼名妓的女儿请同一批教习,那感觉就差太多了。
颜丹墨的这批教习先生是她五岁时正式聘请的。那个时候的颜初夏还只懂得分辨普通白馍与肉夹馍的区别。
颜丹墨这样的大家闺秀可不是一般意义上只是在闺阁里吟点小诗画点小花什么的,她的教习先生总共有五个,诗书、礼仪、琴、棋、画,诗书是每日必修,其它课程两日或者三日修一次。
在这些方面,她至少比颜初夏提前三年,显然她们俩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按照这一世颜初夏的生活轨迹,她连书本就没怎么碰过,笔墨也只是在她老娘的三催五请下胡乱画过写过。但前世的她,可是刻苦修炼了十年的,所以这个刻度稍微把握得不好就会露馅儿。这让颜初夏苦恼了好一阵儿。
当颜初夏抱着崭新的课本去东厢时,脑子里突然闪过十年前同一个画面。
她站在花园的拱桥上,看着水中倒影,那个孩童眼中神色看似天真实则已经学会算计,为了讨好自己的父亲,开始用功读书。每天,她也是这样抱着书本看似欢喜地去上课,一副“改邪归正”的模样。
而今天独独不同的是,装扮虽一样,记忆中的倒映已经开始亭亭玉立了,而自己还是那个小胖子罢了这种感觉很怪异。好像她千方百计地想要将自己从那段既定轨迹中拽离出来,却又鬼使神差地沿着那条轨迹开辟了另外一条道路。她原本以为会不一样,可总会在关键的地方找到契合点……
这个想法让颜初夏莫名地有些心慌,她害怕这条路最终还是会通向她最不想要的终点……
“初夏。”
蓦然抬头,只见东方少昰翩翩而来。
第十三章 执念魔障
颜初夏的脸上还有点僵硬,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冲东方少昰行了一礼。
“几天不见,知书达理多了。”东方少昰笑道,“这个给你,这可是御厨的手艺。”
颜初夏看看食盒,的确是宫里的东西。再看看东方少昰来的方向,颜初夏的笑容艳丽了几分,口气却淡得出水:“太子殿下,这可是姐姐不要的?”
这话问得直接而唐突。东方少昰原本愉悦的脸上不出所料地僵了一下,尴尬的神情已经回应了她的猜测。
颜初夏上前接过食盒:“没关系,您带出去,多半是要喂路边的小狗小猫。不过给我也好!”这话自动隐藏了所有的讽刺和嫉妒,仿佛只是毫无情绪地在陈诉一个事实。
但颜初夏知道,自己是真的嫉妒了,她的自尊心还是那么容易受到挫伤。
与东方少昰闲话几句,各自分开。东方少昰多了一个心眼,不时又折回花园躲在花丛后面,只见颜初夏站在水边,作势要将食盒扔进水里,她脸上的愤怒和伤心完完全全地呈现出来,从未在人前表现得如此彻底过。
但挣扎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只见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提着食盒转身离开。
以得颜初夏以前的脾气,她确实会将食盒扔了,甚至可能发泄性地将它砸得稀烂,脑子飘过前世一段段记忆,在东方少昰眼里,她永远都是一个只需乖乖接受施舍,无需用心对待的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为了让他看到自己的重要性,她不惜一切代价笼络到姚崇明这个姚家军未来继承人,让自己拥有跟颜丹墨匹敌的军事后盾,得以公平竞争。
但是,即便东方少昰对她开始“重视”,那眼中的情愫却完全不是她想要的,可悲的是,即便自己清楚情谊的真假,却依然不可自拔地陷了下去,她觉得那样就好,只要他真正看着她就好,她会用以后的日子慢慢让他真正爱上自己。
当然,在这之前,她必须斩断东方少昰真正心之所系,那就是颜丹墨。所以她设计让安王东方少倾与颜丹墨有了一夜春宵,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别人看到,更要让太子看到。
从那刻起,太子对她的态度大为转变,仿佛她才应该是他捧在手心的宝。只有在洞房花烛那个晚上,看见他那样的眼神,她才明白,原来,那一切都是假的……
或许,前世她可以将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的种种不堪归咎于颜丹墨,可今生,她又能怎样?猛然间,她顿悟了。
“世间事,不可强求。我于他,原本只不过如此而已。”为何又要费尽心力,埋没良心地去得到。就像别人说的,她娘可以不择手段嫁入颜府,可现在的日子却也过得并不像个主子吗?她或许本应该有更好的归宿,偏偏就被这份执迷蒙蔽了双眼。
她于东方少昰本就与街边的小猫小狗没有差别,她何苦为了这样一个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生气愤怒甚至嫉恨呢?
人有执念所以才会误入歧途,而她今生要修正的最大执念便是东方少昰。
那一刻,不能说她无爱无恨,只能说她突然明白自己缺少的是什么。如果不能修正关键因素,即便她走上不同的道路,也会“殊途同归”,那就是内心的魔障使然。
所以,在还食盒给东方少昰时,里面已经装好了她精心准备的月饼。颜丹墨说,她之所以不要东方少昰送来的,是因为她吃惯了颜初夏的手艺,御厨做的怎么感觉都别扭。
这里面有多少成分是在安慰或者说鼓励颜初夏姑且不谈。投桃报李,这不是应有的美德吗?至少东方少昰在接到食盒时的确愣了一下,在尝了她做的糕点时,更是惊了一下。
那一刻,颜初夏笑了,人最大的敌人果然是自己吧。
与其生气,不如争气!她指望不了那位血缘上的父亲给她什么,但可以亲手创建自己要的幸福。只是这一世有所不同。哪些锋芒是可以露的,而哪些是必须掩盖的,她突然分清楚了。
所以,她在先生那里的评价永远只有四个字:天资愚钝。
而林君接到先生评语时,却反而松了口气。温柔地摸摸颜初夏的脑袋:“娘对你的要求不高,你能看懂点平常的东西就行了。书画随便画画即可,不用累着自己。”相比之前,林君怕颜初夏不学无术、贻笑大方,而现在,她更怕她学得过好锋芒太露。所以一个“天资愚钝”几乎遂了所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