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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黑暗笼罩周身，看不见，只能听。
听紊乱的心跳，听那些蛇爬来爬去，听偶尔传来的风声。
没有人陪伴，只有后面的岩石才有点实质感，这样的生活过上几年……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女人那样愤怒，他现在就很愤怒——不是她，他和水凝还好好地在走路，就可以赶上去情人谷……小七姐姐见不到他，会伤心的。
“小姑娘，把那个珠子拿出来，好吗？”
女人的声音里带了抹忧伤和无奈，她在这个洞里呆了那么久，也不习惯黑暗？
“魔……”
她不喜欢叫她魔女，叫她公主？荆星南才不愿意，那不显得他低她一等，现在是在荒郊野外，生死与共，她不比他高贵。
叫她水凝，她肯定说他鄙视她，真是麻烦。小水？爆头栗外加一口。
有了！
“小凝，你就把珠子拿出来吧。”
水凝惊呆了，他叫她什么？小凝？这是只有父皇和母后才这样叫，其他人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不是叫她九妹，就是叫她九姐——这名字有股怀念的味道。
“啊——”
荆星南蹿了下来，差点扭到脚，“怎么了，怎么了？”
水凝的脚下有条蛇，正吐着蛇信，盯着她看。
、黑暗，害怕地抱紧【5】
“那蛇没有毒，紧张个什么劲？”女人酸溜溜地来回睃了他们俩几眼，“要惺惺作态就早些做，否则日子久了，也没那闲情逸致了。”
“什么日子久了，我们很快就会出去。”
水凝往侧里挪了挪珠子，故意让荆星南挡住大半的光。她的那匹马跑回去了，必定会带着皇宫的侍卫来救她。要是做不到这点，她回去就砍他们的头。
“多快？十天，半个月，还是一年？洞口那么高，你要能逃出去……难道是为了这心里喜欢那个小七的男人？”
女人一句一个刺，刺得水凝心痛死了。
“不是，我的轻功没那么高。”
“哈哈，这儿没吃没喝的，只有蛇，吃我的粪便长大的蛇，你敢吃吗？”女人恶毒地大笑，笑得很张狂，笑得眼泪花花，“它们吃我的……长大，然后我吃它们活下去，这样的日子，你们能承受吗？”
女人目注水凝，珠光下，她的肌肤胜雪，飘飘摇摇，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女。
“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美，还漂亮百倍，提起‘玉美人’上官小菱，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知多少人踏破了山道，只为了向我爹爹求亲……可是，这一切，全毁在了冷婉怜这个jian人手里，抢去了我心爱的人不算，还挑了我的脚筋，把我锁在这。”
上官小菱，挺好听的名字，印象中师傅没有提起过这号人物，吹的吧——自我感觉良好，自鸣得意之流。
先不说以前，现在这样，别说漂亮，说像鬼魅，还差不多。
水凝一笑，也不生气。“我们若出去，一定带你出去。”
上官小菱乱发贲张，“真的？不可以，我不能再相信女人……”
她陷入过去的混乱中，果断地不再理荆星南他们。
“我师姑嫁给了云啸天，怎么会抢你心爱的男人？”
荆星南头大如斗——小凝好像相信了上官小菱的话。要是真把上官小菱带出去，岂不是给师姑惹了大麻烦？师姑虽然说话讨厌，但是对他还不错了，总是给他银子买东西吃，就冲这，也要给师姑省去麻烦。
“云啸天？他竟然娶了那个贱｜人？他说过此生只爱我一个，再不会看别人一眼的，他骗我……”上官小菱失声尖叫，她已经哭不出来了，这么多年，该流的泪她都流尽了，只剩下悔恨和痛苦，“我竟然为了这样的男人气死爹爹，逼走师兄——”
她突然惊现利芒，双掌齐挥，攻向荆星南，“我要杀你为他们偿命！”
事出突然，水凝只来得及推开荆星南，硬生生地捱了一掌。
“扑”她吐出口鲜血，如果不是穿有护身甲，她此刻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小凝——”
水凝想笑笑，可是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我杀死那贱｜人了！我杀死了那贱｜人了！”上官小菱狂喜地举高了双手，“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啸天，我马上就去找你，你等我啊，等着我啊……”
、黑暗，害怕地抱紧【6】
“你杀死的是我的小凝，不是师姑！”荆星南哭起来，哭得很伤心。
他想救水凝，可是他不会武功——眼看水凝快活不成了，他也不想活了。
“你那么喜欢杀人，把我也杀了吧。杀了，你一个人永远在这里快活……”
上官小菱怔在了原地。
有那么一瞬间，荆星南以为她会杀了自己。
可是，上官小菱慢慢放下举高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拿去，给她吃下。”
“谁知道你给的是不是毒药？”荆星南口里说着，脚下却不觉移了过去。
上官小菱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为什么救她，你不是喜欢小七吗？”
荆星南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好臭！没肉。
他抢过瓶子，撒腿就跑。
呀，上官小菱很惊讶，她看看自己的手，她明明扣住了他的腕脉，为什么他还能反咬她一口？
荆星南没练过内功，体内没有真气，扣住他的腕脉，相当掐了一下重的。
他倒出瓶子的药，闻了闻，“奇怪，你怎么有我爹的百宝丹？”
这东西他吃得多，举大石，扭伤了腰，吃一颗；耍刀，没弄好，砍到自己，吃一颗；被狗咬了，吃一颗……嘿嘿，他咬狗，也吃了一颗，替狗吃的。
药丸塞进水凝的嘴里，好半天也没动静。
荆星南才不着急，他捏住水凝的鼻子，猛吹一口气到水凝的嘴里。
“咕咚”药丸下去了。
“哎哟。”
荆星南弯成了虾米。
水凝通红着脸瞪着他，“你刚才，你刚才……”
“他刚才嘴对嘴，喂你吃药。”上官小菱的脸上布满了诡笑。
水凝扬起拳头，上官小菱瞪大了眼睛，甚是得意。
拳头化成了掌，摸在荆星南的脸上，“乖，我决定收你做徒弟了。”
“不要！”
水凝心头一喜一怒，喜的是他不做她的徒弟，他们还有机会；怒的是这傻瓜不肯做她的徒弟，分明是看她不起。
“我爹知道，会打死我的。”
什么烂借口！水凝没好气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夜明珠，“给我吃的什么？”
“百宝丹。”
这丫会随身带这些东西？难道是那个女人给的？要是毒药……可是胸口没有疼痛，酸麻，相反，还有股舒服的感觉。这女人会那样好？“你给的？”
上官小菱没看成好戏，心里正不快活，眼睛一闭，当没听见。
“小凝，你好聪明，你怎么知道是她给的？”
不是上官小菱给的，还是从天下掉下来的？水凝翻翻白眼，她实在不屑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我们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上官小菱被镣铐锁着，能到的范围有限，其他地方说不定有出口。
“咦，你跟着我干嘛？”
荆星南没吭声，只是死命地拽着她的衣摆，不肯撒手。
只有水凝这里有亮光，其他地方黑黑的，他害怕。
“一个大男人怕成那样？没出息。”上官小菱重重“哼”了声，表示她的各种看不起。“师兄怎么养出你这种儿子？”
、黑暗，害怕地抱紧【7】
不光荆星南，水凝都吓了一跳。
那，冷婉怜，荆星南的师姑不是上官小菱的师姐妹？同门相残？
他们面面相觑，印象中没有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啊，编的？
“我爹没说过……”
“那是你爹丢不起那个人！当年我貌美如花，你爹求了我爹很久，我就是不答应嫁给他，结果是……哼，今后我女儿也不准嫁给你！”
水凝暗自发笑，这女人也太牛x了，以为所有男人都会膜拜在她们母女脚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不懂，真是马不知脸长。
也幸好这女人没嫁给他师兄，阿南的爹，否则阿南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嘴脸。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知道她的名字，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太不公平了。
荆星南有些不好意思，“荆星南，星星的星，南瓜的南。”
他不是故意骗她，他对小七也没说啊，所以很公平了。
水凝撇撇嘴，星男？直接叫型男得了，真以为自己长得帅，臭p。
臭P的是他的爹，不是他，因为名字是他爹起的，没经过荆星南的同意。
“你还有其他姐妹没？她们的名中可有我的菱字？”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
都很臭P——
“没有。”
荆星南看着水凝说。
水凝奇怪地瞄了他一眼，又不是她问的，看着她说什么？难道，准备以后他儿女的名字中，也不放她的名字？
两者不相干吧？
“为什么没有？”上官小菱咆哮起来，“他说过他永远忘不了我。”
没把人家放在心上，却心心念念要人家记住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水凝转头，荆星南还在瞪着她。
被点穴了？
“你点了他的穴？”
水凝桃腮杏面，红晕一片——这都是被荆星南瞪出来的，她是女孩家家，害羞很正常。
“没有。”
荆星南的眼珠子转都没转，“我突然发现你很好看。”
水凝心里喜滋滋的。
“不知道小七姐姐变漂亮后，是不是比你更好看。”
混蛋加三级！
水凝唬地站起身，望了望头顶。“我走了。”
荆星南这下慌了，“去哪？你的伤还没好。”
水凝没有答话，她在等他后面无心、却是让她极其伤心的一句话——“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把伤养好了再走吧。”
水凝转头，已经是凤目含泪，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你不担心我走了再不回来，你永远呆在这个黑洞里？”
“才不会呢，”
水凝的心尖颤了颤。
“你不回来，小七姐姐也会求着你回来啊。”
又是小七！水凝这下是真的恼怒了，不是她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不是不得已，她才不要理这个笨蛋！她刻意忽略心里那点异常的悸动，走到角落里，一个人生闷气。
“真是傻瓜。那小姑娘喜欢你，你却总是在说那个什么小七，难怪她生气。”
水凝拔出剑，刺了过去，“你胡说！”
她才没有喜欢那个笨蛋，她只是没办法……她被他碰了，如此而已。
、黑暗，害怕地抱紧【8】
上官小菱嘿嘿一笑，这点招式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何况水凝还有内伤，她轻轻松松卷开水凝的剑，一掌劈过去。
“不可以！”荆星南一头撞了过去。
他不会武功，可是有蛮力。
上官小菱掌心一转，攻向他。
水凝急了，挡在荆星南身前。
上官小菱却突然收回手，不攻了。“看到没，她有伤，你有生命危险，她还是不顾一切去救你，傻瓜。”
她说得凌乱，意思却很清楚。
“因为是小七姐姐托她来照顾我的。”
荆星南现在可不怕上官小菱，她养的蛇没有毒，咬上十口八口也不会死；她若攻来，水凝会救他，所以他绝对立于不败之地。“我说你，也不用那么恨我师姑，她也被云啸天抛弃了。”
上官小菱打了两个“哈哈”，“那云啸天现在可娶了别人？”
都到了这种程度，还奢望云啸天依然爱着她？水凝拖着荆星南退到角落里。
这女人疯疯癫癫的，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袭击，攻出一掌，还是躲远些好。
“没有。”
那样的花花公子会专情？
“他死了。”
水凝急忙推开荆星南——要被他气死了，就不能想想再说？
果然，上官小菱惊叫了声，一掌攻过来。
但是，水凝忘了她还有蛇。
碗口大小的蟒蛇缠住荆星南，一拉一扭，把他扯到上官小菱面前。
“说，他怎么死的？”上官小菱散乱的头发中露出点点面容。
“鬼啊。”
荆星南手脚并用，乱扑腾，力气之大出乎上官小菱的意外。她正待更用力地揪住他，水凝的剑已经攻到。
上官小菱只好扔开荆星南，腾出手接招。
两个女人打得天昏地暗，幸好她们都还有所顾忌，不敢把洞打塌，否则别说荆星南，就是那些蛇也休想活命。
突然，两道人影分开，水凝“扑”地吐出口鲜血，上官小菱则是直喘粗气。
荆星南急了，奋力挣扎，那蛇越发卷得紧。
“回来。”
身上陡然一松，荆星南也没想为什么，急急忙忙跑到水凝身边，“没事吧？”他从怀里摸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
“这是最后一粒了，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说，再这么盲打架，死了，是活该。”
上官小菱闭上眼睛，刚才那架够累的，她还没吃晚饭呢。
她抓起一条蛇，用力一拗，大口地喝起它的血来。
那血腥味之重，让荆星南想吐。
他拼命忍着，把水凝抱到角落里，才冲到另一个角落，大吐特吐起来。
水凝缓缓睁开眼睛。
她还活着。她心里一阵高兴，继而是怅然，再就是——尖叫！
“你吃蛇？”
对面是满嘴鲜血，状似魔女的上官小菱，不远处是呕得七晕八素的荆星南。
“不吃蛇，就吃他。”
上官小菱笑得很邪恶，在这个上不达天，下不靠地的黑洞里，要想活下去，就得什么都吃，什么都做。
荆星南走过来，默默地撸起衣袖，默默地把手臂伸到水凝的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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