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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陪着母亲,离鸢的闲暇时间几乎全和大哥在一起了,想必这些个景致离鸢都去过了吧。
“大哥一直就生活在镜花府么?”走在大街上,因着前几日余家迎亲的骚动,微儿出门用青纱掩面。
身边行人匆匆而过,水亦春低下头苦笑,“也随父亲出过几次门学了些生意上的道道,可大娘担心我长本事强过二弟,在她与父亲百年后给二弟找麻烦。往后便减少我在生意上面的接触,这两年甚至不给我接触,只给我几间小铺面经营着。”
几间小铺面?堂堂水家堡大公子,的确活得寒碜。
早晨落了小雪,中午就放晴,下午时候竟有阳光泄下来。
人影络绎不绝,如梭织来回徘徊。这一幕落在一酒楼二楼靠窗的健影眼中,凌厉的气场更加慑人。
那人群中一抹刻入他内心的纤影自是不会忘记,而与她并肩齐步的男子则让他妒火漫延,似能将整个镜花府给烧掉。体内血液在逆流,燥动得似要炸裂一般。祁冥夜敛眉冷盯,恨不能上前将那男子一脚踢飞。
微儿倏的回身,惊到没有任何准备的水亦春。
“月儿,你怎么了?”
她感觉到有道炙热滚热的视线包围着她,似要将她裹到窒息。可映入眼中的人均不相识,莫不是她太过敏感反应过度?“没什么。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罢。”
“可是我还没带你去吃镜花府最有名的全鱼宴呢,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咱们可难得出来。”
她明白大哥这样安排是担心她因着婶娘两约之事紧张,可她并不紧张,因为不她十日之后会如何,她都不可能嫁给余非。“下次吧,叫上离鸢和母亲一起。”
看来月儿回意已定,他也无力阻止,“好吧,回去吧。”
举止轻移,心似被什么刹那间填满,慌乱得她不得不捂着胸口步履逐渐加紧。
回水家堡的那条月弦廊突然间变得好长,明明看到尽头却似如何也走不到似的。
“月儿,你真的没事么?”
面对大哥的关心,微儿倒有些疑惑,“我像很有事的样子么?”
水亦春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你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是不是生病了?我去替你找个大夫罢。”
微儿摇摇头,有个说不清楚的预感,直逼得她想躲进屋子里然后把自己牢牢的关起来。
好不容易回到雅幽阁,一进门就遇见离鸢的笑脸。她上来就问,“怎么样?今天玩儿得开心吧,水大哥有没有带你游遍镜花府?”
微儿被离鸢问愣了,好长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哦’了一声便快走回了房。
离鸢也没看到水亦春跟过来,莫名其妙的眨眨眼。
微儿坐在小榻上,长长的吁了口气,可爱自己真是反应过剩,敏感得有些荒唐,怎么可能在此处感受到类似东昭王祁冥夜的气息。
一边提醒着自己不可能,心跳的声音轰轰的响在耳边,浑身忍不住的颤动和发寒,莫不是她真病了么?祁冥夜在东昭王宫,他亦找到一心爱幕的十一姑娘,出现在此真是太奇怪了。
‘逍遥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间,不受当时之责,永保性命之期。’她深深的牢记这四句话,她不该受到一个自以为是的感觉的骚扰,这太可笑太滑稽了。
这一夜辗转反复,凌晨时分才沉沉睡去,醒来脑袋便清晰多了。
站在窗前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讽讥自己慵人自扰,自作多情。
又是一天平安度过,可还不见二叔回来,微儿终于有些臆测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出了纰漏,还是尹哥实施起来遇到麻烦,抑或是水振云手段不俗化险为夷?
第116章 余家抢亲
还有一日便是十日之期,傍晚时候堡主夫人杨氏命人送来喜服。她已是胜券在握,更指望微儿自己能装上喜服上花轿。已让余家和水家堡成过一场笑话,这次可不能再落人口实了。
离鸢一进门就扯着喜服东瞅西瞧,“啧啧,这喜服漂是漂亮,就是太俗气了,不过若真穿在微儿身上倒能去掉几分俗气。”
闵氏并不因弟妹让人送来的喜服感到压力,她说:“这喜服应是在喜铺里张罗的。”说完,转身回了内屏后,少顷取出一套喜服说:“这喜服我是做给月儿的,可她似乎并不甘愿过早成婚相夫教子,这喜服就一直搁在闷柜里。微儿,你要不试试吧,让娘看看你穿喜服的样子。”
离鸢接过闵氏手中的喜服,惊叹道:“好美啊,寻常的喜服都绣什么鸳鸯戏水啊,什么龙凤呈祥啊之类的。瞧瞧这套,圣姑你这绣的是什么花呀?一片一片的,真像有风在吹似的。”
“这花叫木芙蓉,是微儿她爹曾游历到东昭时见到的一种花木,因为喜欢就摘了几朵冻在冰里,后来遇到我,他就将这木芙蓉送了我。因着这木芙蓉只有东昭才有,而我们又再不曾去过东昭,我便将它的样子绣到喜服上,这套喜服还有个名字,叫芙风絮。”
一听到东昭二字,微儿静谧的颜容微怔,但很快恢复过来。才想到过东昭王祁冥夜,此时又听到母亲说到东昭,她难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芙风絮啊,可真比普通的喜服好听呢。”离鸢拿着喜服站到微儿面前递上去,“圣如说话了呢,你快去试试,我也想看看微儿着喜服的样子。”
拗不过离鸢又是推又是搪,微儿最终被她拽到内屏后换上了‘芙风絮’。离鸢手臂上搭着喜帕,同她一起看着铜镜里的人儿,叹息道:“这喜欢分明就是为微儿做的嘛,太合身了。”
微儿乍一听,容色有些改变。她看着衣袂下似被风来的木芙蓉花瓣时,脑海里有什么画面迅速掠过。这些花瓣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紧紧的将她缠住。
闵氏慈和的站在一旁含笑相看,果真是微儿穿更合适。
“快点儿,快点儿,就在里面呢……。”
屋外赫然响起的一阵脚步声,惹得屋里三人走出内屏纷纷朝门口处看去,突然见杨氏领着身着喜服的余非闯进来。
那余非一见微儿身着喜服,欣喜得不舍眨眼,他看了一眼杨氏说:“还是堡主夫人本事,瞧我娘子这身打扮,我敢说这天下她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杨氏也对眼前这一幕有些疑惑,但见微儿的那身新娘妆,感叹果真是个妖媚子,和她娘一样。“是是是……。”
“堡主夫人,明天才是最后一日,你怎么今日就先领着余公子过来了?”离鸢质问杨氏。
杨氏不屑道:“今儿明儿还不都是一样么?”
“你想让你的宝贝儿子再吃些苦是不是?”离鸢刻意提醒她有关水亦荣还未让微儿解去惊心穴的事。
杨氏居然笑得很安稳,“我当然心疼我的宝贝儿子,但若是你们知道我答应余公子今夜成婚的原因,估计就不能如此嚣张了。”
“你什么意思?”离鸢问。
余非搓着手,一对贪婪好色的眼珠子在微儿身上来回数趟,“堡主夫人严重了,哪儿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我的大舅子,也就是水家堡的大公子已经到我府上等待参观我们成亲的场面,相信三小姐不会不着急吧。”
水亦春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岂会到余府等待参见成亲的场面?这余非分明就是在诓人。微儿冷声问,“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为了让我的大舅子能参观到我与娘子成婚的场面,我刻意让个美人陪着他多喝了几杯,若咱们再不回去,只怕他真的要喝罪了。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我想娘子身边的离鸢姑娘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余非的音色很痞,语气坏到是个人都能想到他对水亦春做了什么好事。他是来威胁微儿的,若是微儿不到余府,水家堡派人前去他也不会放人,何况以水亦春在水家堡的地位,根本不会有人去接他回来。
离鸢难过的看着微儿,气得胸口痛。“你真卑鄙,你快放了水大哥。”
“那就要看我娘亲跟我回余府的速度了。”余非不慌不忙的说:“还有,我小舅子也请娘子高抬贵手,好歹成婚后我是你相公,你怎么也得给点儿颜面不是。”
这就是婶娘杨氏淡定的原因,微儿冷笑。可现在救水亦春重要,只得暂是听命余非,走一步看一步了。“那你还等什么,花轿不是在外等着么?”
“好好好。”余非笑得合不拢嘴,看到离鸢手臂上搭着的那条喜帕,“还请离鸢姑娘代劳,为我娘子把喜帕盖在头上。”
离鸢怒火中烧的瞪着余非,只能听话的将喜帕盖在微儿头上。她知道微儿不会有事,可她却不乐意真见微儿与这浪子成婚。
杨氏一挥手,侍婢过来搀着微儿。
闵氏没想到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微儿就得让人带出门了,担忧的唤了一声,“孩子……。”
“娘亲放心,女儿会平安回来的。”
微儿语声一落,余非则朝闵氏作了一揖,“小婿拜别岳母大人,等到三朝回门,一定带娘子回来好好向岳母大人您请安。”
杨氏得意的冲闵氏一笑,跟着一行人离开。
离鸢搀着闵氏,“圣姑放心,依微儿现在的能耐那余非根本奈何不了她。”
“我知道微儿的本事不会受到伤害,我只是心疼她。心疼她为了我,在这里接触俗事受尽委屈,我本来就欠她的,这下子更还不清了。”闵氏轻捶着胸口,愧疚的看着微儿离去的方向。
“微儿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主张,她既然决定要做,就不会在意受什么委屈。”此时此刻,她更担心落在余非手里的水亦春,难怪今日一整日不见人,原来是被余非设计掳走了。
“唉……。”闵氏一声长叹,便不再说话了。
第117章 遭人劫亲
一只冬鸟停在屋顶,许是受到叹息声惊扰,吓得腾空而起,扑翅朝天边飞去。
迈出水家堡的门槛时,天已经快黑了。水家堡门檐两旁的灯笼已让家仆掌上,火红的颜色将微儿的一身喜服更添尽妖媚和冶乱,美得使人目不暇接。
余非亲自为她掀开轿帘,微儿躬身上轿,才一坐下花轿就忙不迟疑的腾空快移。喜帕下的微儿自讽,想不到头一次坐花轿,连吹吹打打的喜乐都没有,还真是寒碜呢。
“快让开,让开……。”
余家的护院赶着大街归家和散步的行人,硬是轰出一条道来,让骑在马背上的余非快速前进。而他身后抬喜轿的四个大汉一看就知是精挑细选的,个个身强力壮健步如飞。
一队人马路过一条小巷后不久,水亦春徒然从小巷里窜出来。他一身酒气,步履歪斜,摇摇晃晃的朝水家堡方向跑去……。
一个脚下不稳,水亦春倒在了地上。
有好心人扶起他,水亦春掏出一张银票给他,说:“快送我回水家堡,这些银票全给你。”
那人见有钱收,立即将他抗到一边的独轮车上往水家堡赶。
不久之后,水亦春使出全力敲响大门,很快就有人出来将水亦春扶进去。可水亦春并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推开扶他的下人朝雅幽阁歪歪斜斜的跑去。
晚饭闵氏没有胃口,离鸢更是没有胃口,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等着微儿的消息。
可她们没等到微儿回来,等来的却是一身酒意的水亦春。
乍一见水亦春扑进屋,离鸢惊得愣了一下,随即快步扶住他,“水大哥,你怎么样?还好吗?”
水亦春摇摇手,问闵氏,“大伯娘,月儿呢?月儿去哪儿了?”
闵氏起身焦急的问他,“怎么?你不是跟她一起回来的吗?”
“月儿出去了么?”
水亦春声落,离鸢就着急的问他,“水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了?”
“我下午出街办大娘交待的事,谁知在路过美香坊时突然被几个人推了进去,我极力反抗也遭到控制,莫名的被灌下几杯酒,立即不醒人事。等我醒来时天已快黑了,只有一个风尘女子守着我。我着急着离开,可浑身使不出多大力气。只好给那风尘女子一百两银子向她打听是谁算计我,谁知她告诉我说余非想借我要胁月儿今夜与他成婚,我又与了那女子三百两银子她才助我逃出美香坊。我匆匆回来阻止,看来还是晚了。”
“那群人真是太无耻了。”离鸢怒道:“几杯水酒哪儿将你灌醉,他们肯定在酒里动了手脚。”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要赶紧想个法子救月儿才是。”
离鸢不语,暗道届时若不见水亦春,微儿自会离开。可若是余非非拿水亦春威胁微儿成亲,那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我出去一趟,水大哥就麻烦圣姑您照顾了。”
离鸢说完就迈过门槛,水亦春出门追时却早已不见了离鸢的身影。他轻轻回过身,昏着脑袋问闵氏,“大伯娘,为何离鸢叫你‘圣姑’?”
闵氏上前扶着水亦春,“你醉了,听错了?”
……
冬末的夜,冷得人身上的温度四散。
微儿穿着喜服时屋子里很暖和,此时置身花轿里,她再不惧冷,手脚也开始麻木没有知觉。
马蹄声‘踢踏踢踏——’响在耳里,想着大哥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微儿便忍不住自责。一想到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大哥为了她而身陷险境,若他真出事,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耳边的人声越来越小,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