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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儿是第二日上午醒来的,一睁眼就看到碧心担忧的望着她。
“你没事吧。”微儿轻声问。
昨日发生之事她大致都听乔东说了,想到昨日自己的不争气,碧心跪下请罪,“都是奴婢愚笨,若是奴婢醒目些,就不会让姑娘受此大罪了。”
微儿轻轻一叹,想起身时碧心连忙近前扶起她靠着靠枕,“你不必自责,这种事情谁也不能事先预料。对了,林萧呢?”
知道关心自己还有林萧,碧心是觉得自再见十一姑娘后她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林萧也没事,只是护主不利,被王赏了二十大板,才打完,估计这会儿该爬在床上动弹不了了。”
微儿浅笑,徒然发觉这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但看如此华丽的布置摆设,也便猜到自己置身何处了,“王呢?”
“王上朝去了,外头都在传言赫连与楚都结了个什么兄弟同盟,正商量着对付东昭呢。”碧心无意的说着这话。
微儿却有心的听了进去,“你说什么?有这等事?”
看着姑娘这么大反应,碧心倒轻松的笑道:“姑娘别担心,那些都是传言岂能当真?咱们的东昭王英勇无敌,谁也不是对手。而且不是还有灵境嘛,灵境制衡三朝,哪那么轻易就天下大乱了。”
人心不古,碧心想得太过简单。微儿重新依着靠枕,皱眉道:“你出去瞧瞧去,王若是下了朝,告诉他我想见他。”什么兄弟同盟?赫连真敢那么放肆,尹哥还在楚都,真当灵境是摆设么?
碧心说:“姑娘刚醒,要不先梳洗再吃点儿东西,奴婢再去请王过来。”
想想估计祁冥夜一时半会儿退不了朝,微儿听从了碧心的安排。
午膳前微儿问碧心可知水湘月的去处,碧心悄悄告诉她被关在冷宫,王令人暗中严加看守,谁也不会知道那里关着一个人。
微儿听后并不觉得安心,水湘月是断不会让自己困于冷宫的。而她的求饶又岂能真让祁冥夜放过她,她一定会想办法逃。怎么逃?如何逃?只怕她这次要想白头了。
一直等到半下午时候,祁冥夜才出现在昭宏宫门口。
碧心以最快的速度向微儿回话,微儿闻声急步站到寝殿门口,看着祁冥夜迎面而来。
“你怎么起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面对祁冥夜的关心,微儿无暇顾及。直言迫问,“楚都和赫连结成了同盟军是不是?”
祁冥夜脸色一沉,不悦的看向碧心,“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子。”
碧心吓得跪在地上,微儿说:“我总是会知道的,谁告诉我又有何区别?你现在只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祁冥夜挥手,示意随行的柳玫带着宫人都离去。他揽着微儿的腰入内,“空穴不来风,这样的传言早在半个月前开始疯传,真假难辨,委实令人疑惑啊!”
“灵境呢?灵境有什么行动?”现在她更担心尹哥的安全。
“暂无消息。”
简短四个字,让微儿的心绪拧在一起,“风宇哲到底去哪儿了?我不相信你真不知他的去处。”
第219章 回春华殿
这个时候巫师的重要性该完全呈现出来,偏偏风宇哲不在东昭。祁冥夜懂这个危险性,微儿亦明白,“妃卿死去的那夜他就失踪了,风府的人也派出去找了,都没有消息。”
微儿叹息着落坐于榻,祁冥夜坐到她身旁轻轻揽她入怀,“这事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会挑这个时候。有人沉不住气了,我们得沉住气。”
“谁沉不住气?是赫连百里么?他的野心也太可怕了。”靠在祁冥夜怀里,微儿不无担忧。
祁冥夜却否了微儿的说辞,“不,不止赫连百里,宫瑾轩也着急了。”
“新王登基,他不忙着整理朝政,与赫连百里掺和什么?”她的确想不明白,此时她的脑子前所未有的笨拙。
祁冥夜的眼神却警惕起来,“他急着抢属于我的东西。”
微儿瞬时懂了祁冥夜话中之意,他曾说过宫瑾轩对她有非份之想,更在安楼小镇受水湘月盅惑。“水湘月到底跟宫瑾轩说了什么?”
“那只有她才知道了。”祁冥夜紧紧的抱着微儿,“十一,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操心,只要好好的陪在我身边,那怕楚都与赫连真缔结同盟,我也不害怕。”
心徒然有些酸涩,发觉自己回到东昭后总是泪多。
祁冥夜伸手拭去悬在她腮旁的泪珠儿,徒然笑道:“愈发爱哭了,天还塌不下来呢。”
垂下头,不愿看祁冥夜温柔的眼神,“听说你将水湘月关进了冷宫,不论她曾做过什么,都对她好点儿,毕竟她还怀着你的骨血。”
祁冥夜一声轻叹,起身离开榻沿,且行且道:“自你走后,我便无兴涉足后宫。那日离开你处回宫路过风府,见风宇哲为妃卿之事劳神饮酒。我却因你的回心转意感到高兴,伤心是喝,高兴也是喝,不知不觉便贪杯醉了。回宫时虽已晚,然口中偏念着‘十一’不停,主事姑姑闻声就将我送去了春华殿。一夜下来,错事已成,虽然对不起你,却奈何无力回天。”
“也就是在那时,你让水湘月偷去了圣灵石?”她从不相信水湘月所说的暖昧之言,祁冥夜游离在是非君子边沿,他却坦荡。
倏地转身,“你见到圣灵石了?”
微儿颌首,“她向我炫耀,说圣灵石是你亲赠于她的。”
“哼,荒唐,我岂会将圣灵石赠于她?”
祁冥夜蹙眉冷笑,眼中闪过的一丝杀意让微儿不禁对此次之事疑窦丛生。她起身来到祁冥夜面前,澈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我只是想让你有个合理的理由入宫,没想到我的狂妄险些真害了你的性命。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想你不要因着此事而冷落我。”
她就知道其中有诈。祁冥夜那般清楚水湘月的假身份,岂会放任春华殿不管不问?只怕殷龙的行踪他也是一清二楚,因着有他的主意才会放任水湘月实施步步奸计。
‘冷落’二字用在谁身上都可以,用上祁冥夜身上最不得体。他能说出这样的软话,微儿的心岂硬得起来?“既然已经回宫,我还是住回春华殿去吧,住在这里只怕久了遭惹非议。”
“还是另选宫所住吧,水湘月曾在春华殿……。”
“不必了。”打断祁冥夜的话,微儿斜身走向窗前,“我们是双生姐妹,太幼小时不知如何亲近,懂事了无法亲近。我们有同一个母亲,住一个屋子也算是理所当然。所以我不介意,何况我也曾在那里住过。”
站到她身旁,随着她看向窗外的视线,静静作陪。
有一件事,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想去见见水湘月。”她想从她身上知道些事情,非却见她不可。
祁冥夜皱眉,“那种不吉利的地方去做什么,会冲撞了你。”
“我几番大难都不死,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微儿轻笑,笑里携着苦涩和自嘲。
“那我陪你去。”
“不必了,姐妹之间说些悄悄话你也要打扰么?”
祁冥夜笑了,“我可没看出来你们之间如此亲密。”
王宫微儿只隐约记得御书房在哪儿,前往春华殿的连廊周围散满了夕阳的余光。满眼娇红的艳色,泛着波光粼粼的赤光。
碧心前一步引路,越是靠近春华殿,微儿脚下的步子越是虚浮。
脑子一片清静,却是混浊的苍白。
朝着春华殿三个烫金大字而去,又让碧心搀着迈进高高的门槛,几株木芙蓉树首先映入眼帘。
转步欲进寝殿,见一宫婢红肿着脸颊与一干宫婢跪地相迎。
微儿正疑惑,碧心率先惊叫出声,“朱砂,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谁打的你?”
朱砂轻轻抬头,看了微儿一眼后又怯怯的垂下眼去,“没什么,都是奴婢犯错,该受罚。”
她就是朱砂么?看这模样没少受水湘月加害。叹息着进殿,吩咐碧心,“让人都起来吧,把朱砂带下去上药,休养两日再来侍候。”
姑娘发慈悲了?朱砂难以置信的僵在原地,臆想她不会又是在想什么法子折磨自己吧。随即惊恐的爬到微儿脚前,“姑娘恕罪,奴婢贱命受不得姑娘恩典,奴婢没事,就让奴婢侍候姑娘吧。”
碧心很想告诉朱砂,这不是她之前侍候的那位。拉着她的肩膀起来,“姑娘既是这样安排你就听话就是,走吧,给你上了药我还得回来呢。”
朱砂被碧心不由分说给拽了出去。
微儿觉着有些累了,可她的目光却放在床榻脚上,想看看那里有没有栓住她的铁链子。铁链子是没找见,可铁链子系在床榻脚上摩擦的痕迹还在。微儿一片心寒,瘫坐在软凳上无法动惮。
且就在这张床上,自己的亲妹妹和祁冥夜曾……。
无力的看着眼前的宫婢,毫无情绪的出声,“让人把这张榻拆去烧了。”
一众宫婢听得莫名其妙,虽不知姑娘是何用意,但她们只得照办,迅速有人下去传话。
第220章 夜访冷宫
很快便有人进来开始拆毁……。
的拆毁期间,一直跟在祁冥夜身边的柳玫柳姑姑来人。她带来了祁冥夜的话,“王说有事不能陪姑娘用晚膳,但晚上会过来就寝。”
这算什么?她开始了侍姬生活?
微儿不说话,柳玫识趣的退了下去,她听到碧心响在门口的声音:“姑姑好走。”
碧心一进寝殿,便见殿中忙碌一片。她来到微儿身边,“姑娘,您不是要去见一个人么?奴婢早点儿陪您去吧,咱们早去早回。”省得晦气。
是了,她还要去见水湘月,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可她实在没有心力再走路了,只一张床榻就让她颓伤至此,真是可笑得很。
可该做的事情还得做,她避不开。“再晚些时候去吧。”若是前去途中遇见人,她招架不来。
本就觉着那地方晦气不干净才让姑娘早些前去,没料到姑娘竟如此回答。碧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下,“是。”
祁冥夜是真没来陪微儿用晚膳,在用晚膳之前旧的床榻已让人拆毁并装换好新的,速度之快令人讶异。
今夜星光晦暗,一如微儿此刻的心情。
碧心拎着一宫灯在前方引路,隐约得见五指的宫道有了一抹昏黄的颜色。黑暗中一只鸦雀窜出宫顶,无故的惊了微儿一跳。
碧心也跟着惊了,忙轻声问,“姑娘,您没事吧。这鬼地主常年阴森,大热天都没人敢来,奴婢可真不乐意挑这个时候来,真是渗得慌。”
微儿捂着胸口,“自己吓自己,这世间真有鬼出入不成?”
“姑娘可别在这种地方说不吉利的话,忌讳着呢。”
碧心在宫里呆得久了,知道的自然比她多,“还有多久能到?”
碧心拎了拎宫灯,指着前方说:“前面就到了。”
微儿抬眼,见一长门高庭晨风入眼帘。若非与别处不同寻常的死气阴冷,真看不出这会是冷宫。
门口并无人看守,碧心推开门便与主子迈了进去。
乔东站在一廊柱边,也拎着灯笼走了过来,“姑娘,这边走。”
微儿颌着,随即跟着乔东移步。边走边环顾四周,夜色真是个好东西,能掩饰住一切的破落与残败。
推开一扇陈旧的殿门,一盏油灯正在桌台上跳动。寝殿与外殿中央有一排木栅栏,根根如碗粗壮。它隔着水湘月与微儿,就如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姑娘,你别靠得太近。”碧心担忧的提醒。
微儿的视线与水湘月的视线重叠着,她说:“你和乔东都出去,我要单独和她说话。”
“不行,太危险了。”碧心不答应。
微儿说:“你们就守着门口,别走远就是。”
碧心这样不安的离去。
“能这么快再见姐姐可真是意外,姐姐是来探望妹妹的么?”水湘月依靠着床栏,看到微儿时双眼立即来了精神并伴以恶毒的微笑。
见过自己若成鬼会是什么样么?此时想起有瞬间好奇,也在看到水湘月时就有了答案。淡淡的黄光映在她脸上,不固定的摇晃,入眼甚为恐怖。“你觉得我会好心来探望你吗?”
不会,水湘月露出肯定的冷笑,“姐姐真无情,哄哄妹妹开心都不成吗?是了,从小到大你都没哄过我,甚至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个妹妹的存在。”
微儿无法接下与水湘月这样的谈话,而她也不是专程前来与她闲话的,“我是来告诉你殷龙的尸身火化了,骨灰我收了起来。”
说到殷龙,水湘月的表情明显一滞,接着又恢复如初,“那个没用的东西,死了让狗撕了才好。你既是烧了也该让风把灰都吹散了,你还收起来做什么?”
微儿总觉得水湘月与殷龙之间有种不协调感,可不协调在什么地方她又实在说不上来。“他死了你真的不伤心么?明明当时哭过那么难过。”
“住口。”水湘月显然不喜欢谈论这个问题,“除了这个你就没别的事找我么?姐姐,我认识你可不是一天两天,有话就直说,何必东拉西扯的。”
既是如此,那她就直言相问了,“我听说你曾在安楼小镇见过宫瑾轩。”
好好的怎么说起宫瑾轩那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来了,“是又如何?”
“我想知道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稍稍警惕疑惑的水湘月加大了唇畔的弧度,起身走向微儿,“难道他做了什么让你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