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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凝叫我来的啊。”
“那女人在搞什么东西。”凉有些阴鸷地说。
虽然脸皮够厚,我还是听出这个人现在并不想跟我一起,于是后退了一步,“估计是看我一个人无聊,才拉着我出来认识点新朋友吧,我先走了。”
他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语气变得温柔很多,但并没有挽留我。
“若若,自己小心。”
我已经一语不发地对着人、流离开了。
当然也没让凉看到我那一刻心满意足的笑容。
没有人跟着我啊,没有人管着我!
我飞奔着跑到了肉堆旁边,高兴得心肝儿直颤。
不时有年轻貌美的女子端着托盘从我身边走过,精致又柔美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魅惑风情的笑。
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女孩子的地位仍旧只停留在讨好男人上面啊。
我在野兔上面加了一点蘸酱,大啃而特啃。
夭凝的步子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姐姐,你不一起来吗?”她在人群里大笑着问。
我口中鼓鼓的,坚决摇头。
她迈着舞步向我靠近,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快去找皇兄。”
我意外地看着她,“我现在没有杀人倾向啊。”
“帮我一次吧,求求你了。”夭凝又把身体抽离我身侧,轻盈自如地舞动起来。
“神经病吧你。”
我还没有骂完,她就已经将我一把推了进去。
这么便宜就能出卖我……
算了,就当我日行一善吧。
打听好一阵后才找到殷雪随的位置,正要靠近他,视线却冷不丁地扫到了立在一旁的凉身上。
他们两个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只能暂时站在一边,准备等他们说完了再过去。
前面一个端酒的胡姬被人撞得身子趔趄了一下,差一点就摔在地上。肇事者忙不迭说着抱歉的话,女子却充耳不闻地稳住了托盘里的酒杯。
一个黄色的纸包从她的袖子里落下来,我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她就已经姿态翩跹地离开了。
上前将纸包拾起来,打开,映入眼中的是满满一包的白色细末。
用手扇着闻了一下,没有任何特殊的气味,然而露在空气中的时间一长,粉末便渐渐由白色变成了黑色。
是青鼎的至毒流桐梧。
此药在水中无色无味,然而一旦饮下,中毒的人将无知无觉,自残到死。
当流桐梧与酒液混合在一起时,毒性更是恐怖到叫人闻风丧胆。
如果是这样的话,凉和夭凝的反常,也就不足为奇了。
再抬眼望去,刚才被撞的胡姬已经在凉和殷雪随面前顿住步子。
凉和殷雪随止住话语,拿起托盘上的玉壶,各自将自己的杯子斟满。
他们又接着说话,而我的视线,也直直地胶在了他们手中的酒杯上。
在来来回回舞蹈着的人们的掩护下,我不动声色地来到了殷雪随身边。
凉杯中的酒已经一滴不剩,而殷雪随的杯子却还没有动过的痕迹。
不过没多久,他凉薄的唇已经贴在了玛瑙兽角杯的边缘上。
我做出被人绊住的样子,用力向他倒去。
清凉的薄荷香气飘进鼻端,细腻的衣料与溅起来的酒液不约而同地拂过我的脸庞。
肩膀被人一个反手搂住,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他的衣袖,突兀的湿痕静默着,格外显眼。
看清我的面容后,殷雪随有一瞬间的惊愕,“沫合?”
我站起来,“嗯,就是我。”
凉充满戾气的眼神射过来,我全当没看见。
“你听到了什么?”殷雪随的声音并不见得有多感激。
我懵了片刻,合着我不嫌别人,别人自嫌我啊。
打定精神撞出一副腻死人的笑脸来,“臣妾可没有心思偷听两位陛下说话,只是青午陛下实在离开得久了,臣妾实在想念得紧,才赶过来想看看青午陛下而已。”
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
一旁的凉冷飕飕地说,“刚好朕也很想念爱妃呢。”
于是我们干柴烈火,一道走了。
殷雪随深邃的眸光滞在我身上,嘴唇轻轻动了动。
却什么也没说。
、如意如谜
“你故意的是不是?”将我拉到人群外面去以后,凉阴沉地开口。
“你说什么呢。”我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
他微微蹙眉,手指更加箍紧。“你知道那杯酒里有毒?”
“知道又怎样?”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话一点!”
我的骨头都几乎被捏断了,“凭什么要我听你们的啊,就算我是一只狗,还没有人能规定我能咬谁不能咬谁呢!”
他眼神一震,而后快速将我放开,脸上闪着复杂莫名的光,“若若,你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吗。”
“谁叫你每次都作出一副理该操控我一切的样子。”我撇过头,有些冷淡地说。
他叹息了一声,而后小心翼翼地牵起我被勒出重重淤痕的手腕,“还疼不疼?”
“当然疼啦。”
“傻瓜。”他轻吻着我的手,将我拉进怀里,“下次你要是再帮着那个人的话,我会让你更疼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啊。”凉的声音飘渺而悠远,仿佛还带着涩涩的笑意。
唔……这个我倒知道。
在好闻的佳楠香气与烤肉气味里,我不知不觉间合上眼睛。
*******
第二天醒来时,就看见在我面前放大的两张脸。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头往里面挪了一些,‘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眉清目秀的丫头立刻惊慌失措地跪下,“奴婢只是见到娘娘在梦里不断流眼泪,还以为娘娘做恶梦了,就想将娘娘唤醒,绝无冒犯之意,请娘娘手下留情啊。”
手探向枕头,果然摸到一大片湿润。
原来我在梦里这么多愁善感来着。
可是看着面前这两个抖如筛糠的小丫鬟……,真是不符合我多愁善感的形象啊。
“你们这么怕做什么呢,我又不会欺负你们。”我摸着头发,一脸雾水。
“奴婢惊吓到娘娘,还请娘娘在青午陛下面前高抬贵手啊。”小丫鬟哆哆嗦嗦地说着。
段千凉你又连累我……
“现在什么时辰?”我发现自己每次起床的时候都已经晚到看不出天色了。
“回娘娘的话,已经巳时三刻了。”一个模样娇小一些的女子脆生生地答。
“如果不是我骨肉的话,就不要口口声声叫我娘娘了。”我恶寒地摆手,“”就叫我沫合吧。”
“不行的。”两个丫鬟连连摇头,“青午陛下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对您不敬。”
“那青午陛下呢。”我轻轻揉了下眉心。
“陛下一大早将您送回房后就直接去狩猎场了,估计得黄昏以后才能回来。”
“好,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我下了床,随意找了一件外袍披上。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混合着花瓣的浴汤,我脱了衣服,刚走进浴桶,屏风外面掩着的门便被一手推开。
我无比无奈,“夭凝你好像很喜欢看我洗澡。”
“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快跟我走。”夭凝随意扔了一件袍子到我面前。
“怎么啦?”
“淘景园有人疯了。”夭凝面色凝重得吓人。
“什么人?”
“还不是那个亚竺国的尊贵王后?”夭凝叹了一口气,“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去狩猎了,我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在我这里拿主意你真的就委屈得那么厉害吗……
“亚竺国王后,就是夜音的生母吧,夜音自己都不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见那女人离开皇兄过,当然现在也在猎场啊。”夭凝摇摇头,“而且夭凝从到了赤弦城都没有去见过自己父亲母亲,他们关系好像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好呢。”
“乱七八糟的皇家。”我叹息着穿好衣服,跟着夭凝向淘景园奔去。
*******
刚进淘景园,就听见卧房里传来的凄厉的尖叫。
提了步子上前推开门,便看见一大堆女子密集的背影。
一大堆人围着一个女人团团转,够丢人了。
夭凝在关键时候还是很有气势的,微微干咳了两声,闲杂人等便行了礼,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只有伺候王后的两个丫鬟还留在屋子里,哆哆嗦嗦地跪着。
名贵的羊毛地毯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
头发乱了一点,脸上脏了一点,眼神傻了一点,不过不可否认,的确是个难见的大美人。
我很喜欢这样美丽的人物。
她却不喜欢我,见我向她靠近,两只眼睛简直瞪得要掉出来。“鬼,鬼……”
“娘娘,都跟你说过了,这里哪里来的鬼啊。”夭凝有些不耐烦地叹息着。
我想上前扶起妇人,她却一下子惶恐地退后了一大截,“你别过来,别过来!”
夭凝也伸手将我拉住,“别碰她,她已经伤了十多个侍卫了。”
美貌妇人仍在喃喃地重复着那两个字,我将目光转向一旁跪着的面色惨白的丫头,“王后娘娘平时是由你们伺候的吧。”
我问的其实是一句废话,但两个丫鬟答得很艰难。
“是……”年轻女孩的声音简直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们伺候得很用心啊。”我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说。
“娘娘,奴婢冤枉啊。”
“冤枉在哪里呢,王后的病跟你们没有关系么?”我看着她们笑。
“王后娘娘是在今早看见一个人以后就变成这样的,跟奴婢们没有关系啊。”一个丫头扬起脸。
“到底是看见了谁,卖关子做什么。”夭凝不耐地说。
“是……”丫鬟咬牙,然后说道,“雪随陛下。”
“你认准了?”一瞬间的诧异以后,我恢复了笑意。
“奴婢不敢欺骗娘娘。”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地说。
“诬陷主子,妖言惑众,这条罪名可不算轻!”夭凝竖目。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娘娘夫人明察!”丫鬟们惊慌失措地又开始摇头。
“撒谎可不是好习惯啊。”我轻轻地说,“机会可是只留给好孩子的。”
“奴婢没有!”
一个丫头沉默了,另外一个却仍是固执地坚持着。
“看来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站起身,看向夭凝,“夫人,这个刁婢该怎么处置?”
“来人——”夭凝立即冲着门外喊道。
尾音落定,四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便一晃进了屋子,“娘娘夫人有何吩咐。”
“把这奴才给我拉出去杖毙。”夭凝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投到刚才固执己见的丫鬟身上。
“娘娘不要啊。”丫鬟带着哭腔乞求道。
夭凝犹豫着看了我一眼,我只是眼神斜着向壮汉一扫,“都愣着干嘛呢,看戏啊。”
四个家丁上前架住丫鬟就要走。
到了门口的时候,一直垂着头保持沉默的丫鬟终于抬起脸,一字一句地开口,“夫人,她脑子一向不是太正常,还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夭凝松了一口气,然而神情依旧肃穆,“既然有毛病,我就不跟她计较了,不过你也好好管管她,这种疯话如果传出去,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是。”
“你们先下去吧。”夭凝疲倦地挥了一下手。
家丁和已经被拽到门边的丫鬟立马退了出去,后开口的丫鬟也站起身,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双手递到夭凝面前。
“什么意思?”夭凝狐疑地看着她。
“王后回房后,是找到这个东西才发起病来的。”女子吐字清晰,根本没有一点最开始的怯懦和不自然。
夭凝这才将玉佩收进手中,打发她退下。
“等等。”我饶有兴致地止住她欲行的脚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嫣罗。”
女子再向我们行了一礼,才掩门离去。
“这人不错。”我回头向夭凝笑道,“可以收为心腹。”
“我还以为你只懂得欣赏美女呢。”夭凝突然神色一窒,目光收紧地看着我身后。
一个描着百鸟的广腹花瓶正准确无误地向我头顶砸过来。
我忙身形一晃,闪到了一边。
瓷质的花瓶重重落在地上,摔出无数锋利的碎片。
王后见没有袭击到我,又操起一个香炉向夭凝掷去。
夭凝惊险地躲开,“又发疯了,姐姐我们要不都出去吧。”
“她一个不留神把自己伤到了你负责啊。”我全神贯注地躲着凶器。
夭凝小心翼翼地避着王后的攻势,也累得够呛。
“你怎么都没想到点穴啊,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夭凝突然又说道。
呃,是啊,我为什么忘了点穴呢,为什么呢。
我一个镯子掷过去,神经错乱的王后便静静地倒下了。
夭凝和我如释重负地对视了一眼,将王后抬到床榻上去,便丝毫不顾形象地在地毯上坐下来。
“累死我了。”夭凝撅着嘴轻轻捶打自己小腿。
“肚子没事吧。”我关切地望了过去。
“没事儿,要有事的话,我让那狐狸精终生不孕。”夭凝精疲力竭地放着狠话,又突然侧过头扫视了床上的王后一眼,“姐姐,你觉得那个丫鬟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我不相信她,她早就没命了。”
“那王后真的是因为——皇兄?”夭凝有些害怕地皱了一下鼻子。
“嫣罗不是给了你一块玉佩吗?”
“我都差点忘了。”夭凝连忙将玉佩拿出来。
玉佩是乳白色的,如意形状,算不上上品。
“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堂堂一国之母会这么宝贝地带在身边?”夭凝失望又疑惑地问。
“你看玉佩的中间图案像一个什么字?”我出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