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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药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还是阴沉沉的,我偏了个头,正准备再睡一觉,却被身旁突兀的声音惊扰得坐起来。
“阮小姐,您可总算醒了,今天一大早就有个姑娘来找您,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
我始料未及地皱了下眉头,雾姬这么大摇大摆,就不怕被人发现?“这人什么样子?”
婢女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长什么样子倒是看不大出来,她的半边脸是被头发遮着的,似乎并不想让人看见她的容貌。”
我这才放下心来,简单地拾掇了一下,便让婢女将矢薇领进殿。
一阵阴冷的气流灌进来,再回首矢薇的半边脸颊已经出现在了眸子里面。
外殿的光线比内殿明亮许多,但打在她脸上的时候,仍然像谎言一样让人遍体生寒。
她回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侍婢,完好的半边红唇娇艳地翘起,“你先下去吧。”
那名侍女和我一样意外地看着她。
更让我意外的是婢女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胆量却已经是非寻常人可比,她扬扬嗓子,声音尖锐地开口道,“奴婢只有阮小姐一个主子。”
矢薇的笑意立即凝住,目光冰冷地瞪向她。
我收回放在矢薇身上的视线,转而向侍女说道,“你先出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的。”
侍婢这才行了礼,面有不甘地退出去了。
矢薇毫不客气地在外殿的梨木玫瑰椅上坐了下来,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饮一口后,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过来找你做什么?”
我拢了拢头发,索性将身子也转过来面对着她,“其实我更关心的是,你为什么还没死。”
“你觉得有人会傻到明目张胆地对堂堂一国贵妃下手吗?”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里有一种冰冷的优雅。
我愣了愣,“雪随什么时候又纳了妃?”
矢薇的笑意里面现出几分少有的温和,“不是他,是青鼎陛下。”
“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见到你之前,”顿了一刻,矢薇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陛下本来还让我不要跟你说的,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又能告诉我了?”我接下她的话,好整以暇地问。
“你应该知道殷雪随种在我身上的毒吧,只要一个月没有解药,我就只能自己等死。虽然青鼎陛下给我配了解药,但也只能维持三个月的性命,现在已经是第二个月。”
我愕然地看向她的眼睛,“你真的要死了?”
“嗯。”她仿佛丝毫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一般,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就这么不怕死吗?”她的自暴自弃无故地让我有些火大。
“我当然怕死啊,”她又微微仰头啜下一口浓茶,然后百无聊赖地嚼着茶叶子,“可是我能怎么办?”
“雪随有解药,为什么不去找他?”
“如果要再对他卑躬屈膝才能存活下来的话,我宁愿去死。”矢薇毫不犹豫地说。
“雪随平时对你不薄,我想不透你为什么要这样恨他。”
矢薇的笑容带着一些悲凉,“我也想不透为什么你要帮他说话。”
“因为他值得。”
矢薇的笑容在满室温暖的气流里掺杂了几分苦涩,“如果你一直都能够这么相信的话,倒也好了。”
我迷惑地笑,“今天你让我有了种错觉。”
“哦?什么?”她饶有兴致地问。
“跟往常不一样吧,”我思忖着该怎样表达,“就像……就像……不是那么恨我了一样。”
她笑出声来,“我本来就不恨你啊。”
“那你从前……”
“以前我的确是太狭隘,一直嫉妒你,一直跟你抢东西,”她突然抚上我的脸,声调却透了一点难言的悲哀,“可是现在我才发现,生在这乱世,谁也没有比谁好到哪里去。”
“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我没来由地忐忑了一下。
“对不起,我依旧不可以。”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反正迟早万劫不复,不如现在把酒尽欢。”
我眯上眼睛,“一种母爱的感觉扑面而来啊。”
“我才不是你母亲呢。”她笑着拧了我一下,然后却又沉默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母亲啊。”半晌过后她第一次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肩上,“我答应过母亲要好好照顾你们的,对不起,若若,对不起……”
我惊惑地想推开她,“你说什么?”
她靠在我肩上摇摇头,然后坚定地对我说道,“若若,离开奉幽国吧。”
“你今天怎么没一样对劲的啊。”我困惑地嘟囔着。
“好多事情,都已经脱离控制了。”她低微的嗓音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轻轻颤抖着。
我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望向她,“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矢薇平常麻木僵硬的神情在这一刻居然生动得让我害怕。
“离开吧,再不走,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像一个垂死的老人一般,嘴唇不住上下蠕动着,说出口的,却一直都只是这一句。
我略微侧了一下头,刚好看见镜子里面自己的一只眼睛。
矢薇的半边完好的脸和我的脸一同映在金光灿灿的镜面上。她的肤色是白得纯粹的,像棺材里散着幽香的女尸。
突然,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镜子里面的我们,神情相似,五官相同,居然像是同一个人。
*******
自从见过矢薇以后,我一整天心都是乱的。
脑海里各种各样的思绪都在疯狂滋长着,我急躁地想找人倾诉,可是身边只有一大群不认识的奴才,一个值得信任的也没有。
最后我还是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让侍婢领着去了雾姬所在的地方。
寝殿内的下人见了我纷纷立在一旁,纷纷垂首,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我打量了一圈四周,才惊疑不定地问道,“在这里的那位姑娘呢?”
人群里涌动的只是一片死寂。
我提高声音,再次问了一遍。
终于有一个年龄大些的侍婢上前低声答道,“昨天奴婢一直在外面守着的,也没见谁进来过,谁曾想今儿一早推门一看,里面的人竟然连影子都不在了……”
我佯装镇定地看了她一眼,“你昨天一晚都没有离开过?”
“是。”侍女说着,又指了一指身旁的同伴,“昨夜是我们姐妹俩一块当值的,可是整整一晚上这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人不见了你们就不会找吗?”我忍不住训斥道。
虽然被骗被利用,但是雾姬毕竟是南南的亲人,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落入危险,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呐,我真是天生贱质啊 。
大概被我此时一点也不美感的表情吓到了,满屋子的下人都面面相觑。
“阮小姐——”
尾音被刻意地高高扬起,我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看见从我醒后就一直服侍我的侍女肃然的眼神。
真没想到,雪随会在我身边安排一个这样聪慧的女子。
短短的三个字,却在每一个音调里都夹带着浓浓的警示。
她叫我“阮小姐”,而不是“公主”。
严格说来我在这行宫里连个主人都算不上,又凭什么对着这么多人指手画脚?
想到这里,我失神地笑了一下,沉默着一个人走了出去 。
*******
在满身鲜红的侍女的引领下走进内殿时,夜音正半躺在贵妃榻上悠闲地吃梅子,樱桃色的薄裙顺着身体流泻下来,仿佛曼陀罗花汁一般,溅得满地都是。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又低下头去,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过我的样子。
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说了一句,“见过娘娘。”
夜音这才看了我一眼,挥开身旁为她喂梅子的侍女,“妹妹找我什么事?”
“和我一起来这里的朋友,现在在你这里吗?”
夜音的声音有一丝愣怔,“她不见了 ?”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这话什么意思?”夜音美艳的嘴唇向上撇了撇,“难道你还怀疑是我掳走的不成?”
“我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
“我想妹妹要搞清楚的只有两点,第一,我与那个人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她慢悠悠地看着我,平静却又颇具威慑地道,“第二,就算在我这里,妹妹又有什么资格要回去?”
我头疼地看着她,那到底是在她这里没有啊。
我木然地看着她,“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夜音薄唇轻翘,一只半裸的手臂突然娇媚地伸出来,周围的侍女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却被她凌厉的眼神逼回。
我只能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当面团一样缓缓揉捏起来。
夜音的身体舒展开的时候,像是案上散落的饭粒,琐碎得简直合不拢。
她的双眼闭着,显出极为享受的样子,“看不出来你还挺熟练的。”
我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人呢?”
“什么人?”她慵懒地哼哼着。
“刚才我问的那个。”
夜音娇媚有神的眼睛盯住我,刚要开口说话,外面已经传来一阵响亮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夜音的手臂一颤,我趁机后退一步,见身边的下人都跪着,就跟着将膝盖弯了下去。
一抹熟悉的味道飞快地从我面前掠过。
微微抬起头,夜音便已经像蜘蛛一样,牢牢地附在了雪随的怀里。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她的声音也像蜘蛛吐出来的丝一样,柔柔软软,直黏到人心底去。
“有事情临时耽搁了一下。”
雪随时背对着我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那个熟悉的声音,此时却温柔得让我觉得心寒。
夜音轻笑一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面,一瞬之后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侧过头对我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我再向雪随望了一眼,他挺直的身躯仍然在原处一动不动地立着。
“你这奴才,本宫刚才说什么你没有听到吗?”
耳边传来夜音夹着怒气的责问,我收回目光,才发现殿内的下人都已经退下了,只剩我一个人手脚麻木地跪在那里。
夜音的眼神是微怒的,更多的却是带着挑衅。
我又一次将视线投向雪随,然而还是只能看见他坚硬如石的背影。
终于,我垂下头,向着他们的方向行了个礼。
地毯上的红色立刻涌上来,像毒蛇一样,不容抗拒地绕上我的身体,又斜掠着攀上我的肩膀,用力咬住我的喉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中午在浴室洗澡的时候突然眼前一切晃动起来,还以为地震卷土重来了,结果是没吃早饭午饭,在浴室里面晕倒……,居然过了好久才被人发现的,我就特么的倒霉……~~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