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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地看着我,过了一阵才又说道,“今天晚上,我本来在新房里等着他,等了好久却都没有人进来,当时我正暗自高兴,门却被人用力推开了。那个人猛然掀开我的盖头,只对我们说了几句话,就倒在了地上。我看到他腰间别着玄卡部落的圣火令,才知道他就是墨哈耶齐。”
“ 有这种事?”我拧了眉毛。“他是怎么死的?”
“我偷偷请了一个太医去过,太医说是中了太液散。”
我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液散在毒药界的地位,就跟夜音在美人界一样有名。
饶是不知世事的稚童,在旁人说出“青鼎流桐梧”以后,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接出下面两句。
“奉幽太液散,赤弦夜芙蓉。”
这三种毒药,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佛见愁。
夜芙蓉无色无味,人一开始中毒时也不会有任何异样的感觉,然而五个时辰之后,毒药一旦发作,就算把华佗挖出来,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中毒的人死去。
流桐梧本身没有毒性,但是一旦它与酒液混合,便会产生令人难以想象的毒性。中毒者会迷失自己的心智,拼命残害自己,成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行尸走肉。
太液散则是所有毒药中最烈的一种。这种毒液没有潜伏期,没有解药,没有任何生机。
由于这三种毒药的炼制方法极为繁琐,原料也不易取得,因此虽然名震天下,却极少在世间出现。
这些年死于三大毒药手中的,几乎全都是颇有地位的人物。
而这三种秘药的主人,则更是大有来头。
使用夜芙蓉的是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江湖女子,她是前任武林盟主唯一的爱女,也是如今赤弦城城主的夫人,步晴烟。
流桐梧则一直在青鼎毒圣千机老人手中,不过千机老人在几年前就已作古,临终前,他把生平绝学尽数传给了最有天分的大徒弟,那名年轻的弟子,变成了流桐梧唯一的持有者。
千机老人当年收下的大徒弟,名叫夏青午。
太液散的主人七言则无疑是三个用毒顶尖高手中最神秘的一个,成名多年以来,所有人都只知道他医毒双绝,而且似乎是个男子,其他的关于他的一切,我们皆是一无所知。
他的身份,他的年龄,他的容貌,都像是迷雾一般,模糊不清晰,只因为他经常在奉幽境内出现,人们便理所当然地将他归作了奉幽国人。
七言虽然暗杀过几次朝廷中人,却从来都只是出去霍乱苍生的贪官巨贾,也不算与朝廷作对,为什么这次,他却一反常态,这样明目张胆地毒害奉幽的重要盟友?
直觉告诉我七言与朝廷有着莫大的关系,照理来说,玄卡部落与奉幽联手抵抗青鼎,对于庙堂里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好事才对。
那么,七言的动机是什么?
见我半天都没开口,夭凝有些害怕地试探着拍了我一下,“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我回过神来,“墨哈耶齐死前还对你说了什么没有?”
她这才猛然想起般连连点头,“对,她说让我把他埋在院子里的老树下。”
“然后呢?”
她思索了一阵,然后摇头,“没有了。”
入夜的风压着树枝吹过来,我的手冷得抖了一下。
“那你照做了吗?”
“我……,我想,既然是他的意愿,我没有理由去拒绝他。”夭凝用眼角观察我的脸色,“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抓着她的手,拼尽全力地向着宫门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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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别院挂着的红色灯笼在冷风里似有似无地摇晃着,微弱的灯光下,只有几个睡眼惺忪的守卫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前,神色迷蒙地望着远方。
婚宴过后的宅院像是一个饥饿的夜晚,用力地吞噬着光明,吞噬着一切声音。
四周静得可怕。
大概已经到了五更,今天的夜晚快要结束了。然而黎明却像死去了一般,似乎永远都不肯醒来。
我坐在府外的大槐树上,压低了声音向着身后的夭凝问道,“门外这些守卫平时就这么懒散吗?”
夭凝沉默了一会,答道,“听说皇兄在赐我们府邸时,曾经专门拨了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过来,不过那些人在前些日子得罪了墨哈,就都被换掉了。”
心中的预感终于还是应验,我露出一丝冷笑来,“那就难怪了。”
“姐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夭凝渐渐也察觉了一些。
我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带我去埋他的地方吧。”
后院老树下的泥土稀疏异常,有着明显的翻动过的痕迹。夭凝不敢置信地走上前去刨开泥土,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怎么会这样?”夭凝一面喃喃着,一面换了一个方向从树根另一面去挖掘。
我点了火折子,上前轻轻拉住她。
她挣开我,动作还是没有停下来。
“夭凝,你没有任性的时间。”我冷淡地说。
夭凝顿了顿,抬眼看向我,“原来我的婚礼,已经由一场佳话变成一场笑话了吗?”
“本来就只是笑话。”我冷冷地说。“一切都只是局而已。”
“包括那个太医?”她的眼神空洞无比。
“对。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会有人包围这里了。”
“那么,墨哈耶齐,也不是真心与奉幽结盟了?”夭凝的指甲几乎全陷进了肉里面。
“现在我才明白,想与奉幽交好的,大概不过是玄卡部落的一些长老,而墨哈耶齐的心,其实是向着夏青午的。”
“所以,墨哈耶齐不过是为了让玄卡与奉幽彻底断交而在自导自演?”夭凝眼神越来越暗。
“不算自导自演了,我们也入戏了啊。”我懒懒地笑。
“如果奉幽与玄卡决裂的话——,我会不会死?”
我望着她,然后淡淡而笑,“夭凝,你把我也拖累了呢。”
天快亮了,头顶的黑色渐渐退去,泛出一层厚厚的深蓝。
我问她,“夭凝,你甘不甘心?”
夭凝也跟着笑,“这一切,皇兄不可能不知道吧。既然皇兄都已经把我推出来做这个替他承担民怨的罪人,我又有什么立场不甘心?”
我愣了一下。这人,受一场惊吓,居然变聪明了。
我吹掉火折子,蓦然转身。“可是我很倒霉啊。跟你们俩什么关系都没有,还要被扯进这个烂局子里。”
“你去哪?”
“你真的想在这里等死?”我头也不回地笑着说,“就算难逃一死,也得死在宫里才算风光啊。”
夭凝终于跑过来,跟在了我的身后。
宫中与公主府完全判若云泥,神色肃穆的侍卫一列一列排在渐渐亮起来的天幕下,一动也不动,很像被岁月尘封的雕塑。
雪随的寝宫外面一片平静,恍若死去了一般,没有任何声音。
我心下有些不妙,便拦住一个从北樱宫退出来的宫女问道,“陛下这么早就上朝去了?”
那个宫女诚惶诚恐地向我们福了下、身,“回二位公主,昨晚陛下感染了风寒,今日不上朝。”
“生病?”我了然地一笑,“那我们去探望一下陛下吧。”
夭凝神色复杂地点头。
走近宫殿门口时,我们却被长长两列华服侍卫挡在了外面。
“各位这是何意,请安也不用这么大的阵势吧,本宫就是来探望一下陛下,并没有别的意思。”我笑着挑挑眉头。
侍卫嘴角抽搐了一下,“奴才们奉了陛下的旨意,专门在北樱殿守着,隔绝不相关人等的。”
我了然地点点头,“辛苦你了,你接着守吧,本宫见了陛下,一定会为你们美言几句的。”
侍卫眼都红了,“陛下的意思是,一切人等。”
“大胆!”夭凝突然大声斥道。
侍卫立即噤声。
“皇兄都说了是对付外人的,本宫去看望自己的哥哥,还要受你们指手画脚?”夭凝极有气势地说着,就拉着我往里面冲。
侍卫不敢答话,但身体仍然紧紧地堵着我们的去路。
“陛下得的病,难道传染?”我好奇地问。
持长矛的侍卫将武器立于地上,直直向我们跪下,“陛下天龙之体,奴才不敢妄自评议,还请两位公主明白奴才的苦处,别再为难奴才。”
夭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惴惴不安地看向我,“沫合姐姐,皇兄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
“别那么悲观,也许只是因为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侍卫已经连话都不敢接了。
天已经大亮,我们的身体投射在地上,形成一大片黑不溜秋的影子。
定了定神,我在唇角牵起一丝和善的微笑,“几位大哥,今天实在是有要事要面呈圣上,还请各位通融一下,一切后果由沫合一人承担。”
眼前的几个年轻男子脸色开始泛上犹豫。
“当然,如果因为你们不肯变通而误了事,相信陛下也是个明理的人,沫合就算想帮你们求情也没有立场对不对?”我的笑容越发地粲然起来。
夭凝也打起了精神,趁势配合道,“是啊,姐姐,我们连夜赶过来送消息,却因为这几个蠢材而把事情耽误了,你说皇兄会怎么惩罚他们,是梳刑,还是腰斩?”
……,夭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血腥。
几个侍卫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垂首让开一条道。
“如若陛下怪罪下来,还请公主求陛下留奴才们一条活路。”为首的那个侍卫低低地说。
我点点头,还未从他们之间穿过,便听到有冷若冰霜的女声从前方传过来。
“就算公主求情,你们也活不了了。”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女子便从殿内走到了我面前。
几名侍卫立即面色苍白地跪在了地上,“参见矢统领。”
矢薇随意地斜靠在廊柱上,一身黑衣,青丝如常地覆住半张脸,像一个黑夜里才会出现的美艳厉鬼。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面如死灰的众侍卫,轻轻笑了,“原来你们还记得我是统领啊。”
地上的人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我看着矢薇那半边尚算美丽的脸蛋,不禁打从心里为她担心。
现在皇宫里的男人都对你怕成这个样子了,你难道想将来嫁个女人吗。
“没用的奴才。”她轻嗤一声,懒懒地挥了下手,“来人,将这群办事不力的废物拖下去,杖刑八十。”
八十杖刑……,矢大美人你怎么比夭凝还血腥。
而那些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依旧低着头,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分。
另一群侍卫已经过来拖他们了。
当那些人即将把跪地的侍卫带走时,我从头上取下一只珠花,拈在两只之间,轻轻掷了出去。
为首的那名侍卫“哎哟”一声便单膝跪在了地上,牵制着这群死刑的刀也应声而落。
矢薇这才像刚发现我的存在一般斜睨了我一眼“公主有何指教?”
我学着她的样子,淡淡又慵懒地一笑,“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个公主啊。”
“你的样子实在不是太看得出来。”她毫不相让。
她看不惯我。其实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我也从不因此介意,在这皇宫里的女人,除了夭凝紫楼和蓝楼这几个人外,没有半个是喜欢我的。
我客观地分析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我比她们每一个人都要美上那么几分的缘故。但是总不能为了这么几个不相关的人,就跑去毁容啊。
她们越恨我,就代表越在乎我,被无数女人如此在乎着的我,经常如此安慰着自己。
所以我按住已经发怒的夭凝,眯着眼对矢薇盈盈一笑,“所以陛下是怕属下们看不出来我是个公主,才命矢统领专门来接本宫进殿的么。”
矢薇的眼睛在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冷哼着转开视线,“卑职只是替陛下出来教训一下这几个违抗皇命的狗奴才而已。”
“你的教训一下,是指将几个并无过错的人鞭笞致死吗?”
矢薇又转过脸来看我,“公主殿下是嫌太轻了?”
“原来也是个不懂看主人脸色的奴才啊。”我惋惜地笑。
矢薇的语气很硬,“卑职的主子,从来就只有陛下一人。”
“既然你对陛下这么忠心,就不要因为点私人恩怨难为我了,你且说实话,陛下是真的不让任何人进殿吗?”
“当然。而且,您不是例外。”矢薇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你刚才明明还从大殿里出来。”夭凝忍不住插嘴说。
我无奈地摇头,“夭凝你没听清楚,只是‘任何人’不得入内吗?”
矢薇又用她那充满着特殊关怀的眼神盯着我。
我抓了抓夭凝的手,“我们走吧,被她吓死了呢。”
夭凝很无语很认命地跟在我后面。
经过那些已经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侍卫时,我突然开了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能不能放了无辜的人?”
“他们企图违背陛下的命令,就已经是死罪。更何况,无不无辜,是由陛下说了算的。”
“这样啊,如果陛下真的觉得他们无罪呢。”我轻飘飘地说。
“怎么可能——”她的话刚说到一半,便已经跪在了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剩下的人也都连忙跪倒。
我把玩着手中的金牌令,“见令如见王上,是这样的吧。我记得这个金牌还有一次救人的机会吧。”
夭凝站起来,轻声对着我耳语,“就一次宝贝机会了,你要用在别人身上?”
我无所谓地笑笑,“不然呢,你以为还能用在我们两个叛国贼身上?反正都快死了,最后一次权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