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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头看了许久,然后旋过身躯,打算要离去,却见到妻子正走了过来,心里打了个突,想到昨晚的热情,面颊泛起淡淡红潮。
「……想不到相公也在这儿。」绣眉肩上披了件绣花披风,美眸微瞠,好像真的很意外。
「你怎么来了?」风煜深不自在地问道,这下想躲也来不及了。
「我原本想来找大嫂说说话,不过听伺候的婢女说她正在午寐,所以就不进去打扰了。」她表现得很平常,只有呼吸微喘,为了赶上相公的步伐、走了长长一段路让莲足有些发疼,稍稍露出了破绽。
「原来如此。」他有些闪躲妻子的目光。
「又听小月说教书先生在这儿教玉疆读书识字,所以就绕过来看看,相公不会介意吧?」绣眉客气地询问意见。
「当然不介意……」风煜深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在妻子面前居然手足无措起来。「我是说你能关心玉疆,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绣眉半掩带笑的眸光。
「二叔!」在屋里的玉疆认出外头的说话声是谁,喜孜孜地跑出来,不过见到绣眉也在,小脸马上拉下来。
风煜深皱起眉头。「玉疆,怎么不叫人?」
「二……二婶。」玉疆鼓着颊说。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每回见到自己都充满敌意,绣眉兀自揣测着原因。「是不是吵到你读书了?」
「知道就好。」玉疆在嘴里咕哝。
「不许无礼!」风煜深垂眸低斥。
被当作亲爹的二叔这么一骂,他马上委屈地瘪起小嘴。「我就是讨厌她……谁教她要抢走二叔……这样二叔以后就不会关心我和娘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绣眉总算明白了。
风煜深沉下脸孔。「玉疆,这是两码子事。」
「二叔有了二婶之后,就不会再来看咱们了……娘又会躲起来偷偷掉眼泪……因为二叔不要咱们了……」玉疆的童言童语让大人听得不免尴尬。
第六章
他口气转为严厉地说:「玉疆,不许乱说。」知道侄子还小,不懂事,不知道这种话让外人听见,可是有损亲娘的名节。
「我才没有乱说……」玉疆哭叫。
见侄子说完便哇哇大哭,风煜深叹了口气,只得弯下身躯,摸了摸他的头。「照顾你和你娘是二叔的责任,永远不会不关心你们的。」
「那二叔为什么还要娶二婶?」他多希望二叔就是自己的爹。
绣眉冷眼旁观着眼前这对感情深厚的叔侄,想不到她该担心的不是其他可能跟自己一样慧眼独具的女子,而是这个从小就没了爹的孩子,那么孩子的娘呢?大嫂心里真正的想法又是什么呢?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绣眉在心底对天立誓。
「男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待会儿你娘看了也会难过……」风煜深还在哄着侄子。
「二叔……」玉疆索性扑到他怀中撒娇。
站在一旁的绣眉不动声色地瞅着相公轻拍侄子的背,不断说话安抚着,感情不输亲生父子。
这个男人无私地把温柔和关心给了别人,却没有人真正地理解他、去疼惜他,这一刻,绣眉好想大声地说,从今以后,有她站在相公身边,有她陪着相公,不需要再刻意躲着她了。
「不要哭了,二叔留在这儿陪你……」他安慰着抽噎的侄子。
「我就知道二叔最好了……」说完,玉疆就拉着风煜深要进书斋。
风煜深在进去之前,便对绣眉说:「娘子先回房去吧。」
闻言,绣眉好想伸手将他拉回来,不让风煜深跟别人走。
「难道相公宁可陪他念书,也不肯跟我多说几句话?」绣眉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蹙拢眉峰,那眼神彷佛不敢相信绣眉会说这种话。「玉疆是我的亲侄子,不是外人。」
「我……」绣眉脸色一白,这才警觉到自己说了什么。
「陪二少夫人回房去!」风煜深微怒地朝婢女说道。
玉疆已经硬把他拉进书斋了。「二叔快点……」
看着他们叔侄情深的模样,她有些懊悔刚刚不该那么说,可是那种害怕再次失去重要的人的那种滋味,还是让她失去理智。
相公一定会觉得她太小心眼了,居然跟个孩子计较。
「二少夫人,咱们回去吧。」身旁的婢女见到主子一脸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绣眉没有回应,只是慢慢地转身往回走,每一步路都走得很困难,一颗心也愈来愈沉重。
「小月,大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想到只见过一面的大嫂,对那个人不算了解,只能先从别人口中探听。
「大少夫人吗?奴婢觉得大少夫人很贤慧很温柔,说起话来又轻声细语的,跟府里的奴仆说话也不摆架子,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婢女不疑有他地说。
「是这样吗?」她略带沉吟。叔嫂之间的人伦大防得要遵守,不能打破,只是不知怎的,心里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是啊。」婢女说得信誓旦旦。「老爷和夫人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还有二少爷也很敬重她,就连性子高傲自负的三少爷对她的态度也很客气。」
身旁的婢女叨叨絮絮地说着,绣眉不禁又想到相公方才恼火的表情,对他来说,侄子比自己还重要,一颗心顿时空荡荡的,没有了知觉。
原以为渐渐拉近彼此的心了,想不到还是那么的遥远。
已经戌时了。
风煜深被玉疆缠了一个下午,刚刚又陪他用过晚膳,总算得以脱身,不由得想到白天时绣眉的反应,虽然刚听到时的确不太高兴,可是冷静之后,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好,想来跟她道个歉。
才快走到寝房,他远远地却见婢女站在门外发呆。
「发生什么事了?」风煜深问。
婢女见到他,像是看到救星。「二少夫人心情很不好,连饭都还没吃,也不让奴婢在里头陪她。」
「你先下去吧。」说着,风煜深便推门进去。
屋内只有一小盏烛火,光线有些不明。
他看向床榻,可以看到有人,于是上前几步,隐约见到绣眉卷着被子,缩在床榻内侧的角落,一动也不动。
风煜深小声地唤。「娘子?」
床角的人影微微一震,有些惊喜地回应。「相公回来了……」还以为他在生气,不想见到自己了。
「怎么了?」他没见过妻子这副样子。
「我没事……」绣眉幽幽地回道。这是从小就有的习惯,当她难过或受了委屈,就会像这样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避免又受到伤害。
「既然没事,为什么连饭都不吃?」风煜深犹豫一下,还是在床沿坐下。
闻言,她停顿一下。「我只是……好嫉妒玉疆,并不是因为讨厌那个孩子,而是嫉妒相公对他的好,明知道不该有这种想法,还是忍不住……」
「玉疆是我大哥唯一的儿子,我对他好也是应该的。」他解释地说。
「我也知道,但是……」绣眉涩笑地说。
只不过她的恐惧又有谁能体会?
风煜深看不太清楚妻子的表情,可是听得出声音的苦涩和自嘲。「玉疆是玉疆,我对他是亲情、是责任,而你是我的妻子,是不一样的。」
「可是相公在玉疆面前不会想到要闪躲,却总是避着我,这才是最让我嫉妒的地方。」绣眉很难不用指控的口吻说道。
「我……」他为之语塞。
「相公不是说我是你的妻子?」她把话又丢回给他。「夫妻不是就应该要坦诚相见吗?」
风煜深回答不出来。
「在相公心目中,我连玉疆都比不上。」绣眉悲伤地笑说。
「不是这样……」他本能地否认。
「不是这样?那又是怎样?」她语带质问。
「我……」风煜深就是无法摆脱心底的那只魔。
绣眉静静地瞅着他半晌。「相公打算一辈子这样避着我吗?」
「不要逼我……」他咬牙说道。
「我不是在逼相公,我只是……」绣眉动了几下,作势要上前,想要近一点跟他说话。
没有等到她接近,风煜深已经再次夺门而出。
听见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绣眉心头一震,泪水跟着滑落,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才能打开相公的心。
不过只要他们一天是夫妻,她就不会放弃。
节气进入处暑,不过早晚天气渐凉了。
风煜深伫立在满园的桂花中,这里也是他平日最爱逗留的地方,不过此刻欣赏的不是眼前的美景,而是在赏花的绣眉。
那一日之后,他们已经十多天没见面了,黝黑的目光贪婪地落在那婀娜的娇躯上,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
自己还能逃避多久?
对妻子的渴望正在与日俱增,风煜深多想将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地托出,只要克服盘踞在心底的那只魔,或许就能与她过着正常的夫妻生活。
而站在不远处的绣眉是得到小厮传来的信息,得知风煜深不再躲在小室内,于是来到花园里等待时机,先摘了几朵桂花,捧在手心上佯装观看,一面注意身后的一举一动。
一阵风吹来,让她的鼻子发痒。
「哈啾!」
听到妻子打了喷嚏,正好给了风煜深接近的机会,于是解下肩头的披风,上前披在她的身上。
彷佛被这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绣眉捧在手上的桂花纷纷掉落。
「我来捡就好……」风煜深下意识地弯下身说。
绣眉伸手制止。「相公,不用了。」
就在这当口,风煜深觑见她伸出来的手背上有着一点一点的疤痕,而且这疤痕呈圆形的小小凸起,还是头一回注意到它。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疤痕烙在白皙无瑕的肌肤上格外明显,风煜深微怒地问。
「不过是旧伤,早就不痛了。」如果想要打开相公的心,这么做有用的话,那么绣眉愿意先揭开自己的伤口。
风煜深又执起另一只手,也是同样的情况。「到底是谁干的?」
「……每回大娘只要心血来潮,或是心情不好想找人晦气,就会点上几支香,然后使劲地烫在我的手背上,看到我哭就会开心,事后还不准我上药,更不准我去告状,要不然她会变本加厉地对付我。」她说得云淡风轻的。
他却能听得出其实并没有说得那么简单,他隐忍着问:「那时娘子多大?」
「大概是从我娘过世之后开始,当时还不到十岁,一直到了十三、四岁,懂得应付大娘,这种恶行才渐渐减少,不过却改成言语上的侮辱,到了最后,再不堪入耳的话也听得麻痹了。」绣眉笑中带着几分淡讽。「很丑是不是?」
「不丑,一点都不丑。」风煜深不自觉地用拇指怜爱地抚着妻子细腻肌肤上的凸起疤痕。
「只要相公不嫌弃就好了。」绣眉仰起娇颜,终于可以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怎么会嫌弃呢?」他只会心疼,风煜深怜惜地回道。
绣眉直勾勾地瞅着他,彷佛要望进风煜深的内心深处。「那么相公怎么会以为我会嫌弃你脸上的疤?」
「我……」他这才发现彼此的距离近到连呼吸都感觉得到,想要退后一步,可是双脚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妻子看个清楚。
她一瞬也不瞬地看清风煜深的右脸,在明亮的光线下,可以瞧见伤口愈合的情况相当不好,才会留下这么严重明显的疤痕,想必当时更是痛彻心肺。
「从小到大,我见过不少外表生得好看,却嘴巴恶毒的人,对我来说,他们才是这世上最丑陋的。」绣眉讽刺地说。
风煜深喉头紧缩。「你真的不介意?」
「今天手背上的疤痕若是在我的脸上,相公会介意吗?」绣眉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反问。
他一时语塞。
就因为自己有切身之痛,所以可以大声地说不介意,但是如果相反过来,自己不曾经历过六年前的事,他又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也不喜欢这种假设的问题……」风煜深诚实地面对这个问题,不想用好听的话来敷衍。「不过我从来不会以貌取人,因为没有相处过,又何来的了解,更不算真正认识一个人。」
说完,见绣眉不发一语,他有些无措。
「娘子……」实话总是伤人,风煜深担心妻子会无法接受。
绣眉不怒反笑了。「相公说得很好。」
妻子的认同让他怔了怔。
「如果相公刚刚回答我不会介意,那我可要怀疑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她盈盈一笑。「所以我要谢谢相公对我说了实话。」
闻言,风煜深不禁深深地凝睇着她,他的妻子是如此与众不同,有着一般女子不同的见解和反应。
「你不恨你大娘吗?」他听到自己这么问。
她偏着螓首沉思。「恨,当然恨,不过长大之后,了解了更多,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得不到相公的心的女人,是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换作是我,说不定也会变成像大娘那样。」
风煜深眼底多了几分笑意。「不,我相信娘子不会变成像她那样的人。」
「相公就这么肯定?咱们才认识多久,又是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绣眉昂起下巴笑问。
他望进妻子带着挑衅的美眸中,语气难得轻松。「因为娘子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用那种笨方法来解决问题。」
绣眉不免自我解嘲。「我若真是聪明,就不会光晓得嫉妒相公对玉疆的好,就不会想破了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