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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最后除了那姑娘的奴籍,给她找了一户好人家做了妾,却还是心里疙疙瘩瘩的,对着他也觉得古怪尴尬起来,两人连说话都少了。
这样拖拖拉拉到了冬日,她如往常一般将孩子们都安置睡了,为他将床榻收拾好,其实这些本可以交由下人做,但是她少小贫寒,劳碌惯了,加上他虽然嘴上不说,其实最是挑剔,床榻间衾被熏香稍稍有些不对,便整夜难眠,所以这些她一向也是做惯了的,轻车熟路的将褥间香球燃好,放在衾被中,合上床帏中的屏风,正待离去,却见到他竟一直立在身后默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她别别扭扭的施了个礼,正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袖子。她一时怔怔,与他夫妻多年,他连不笑的时候都极少,这样严肃更是少见。正待说些什么,他竟郑重跪下了,看着她肃然道:“是我对不起你,那件事是我错了,你原谅我,成吗?”她知道他和常人不同,素来脑子里也没有礼教什么的,却也从未因她是个女子而低看她,对道韫更是宠爱超过儿子。想来在他心中男人女人竟是平等的,他有纳妾之心,在他心中就是背弃了她吧。
看着他深潭一样的眸子,她脑子里“轰”一响,瞬间眼泪扑簌簌直往下坠,再一次哭得稀里哗啦、涕泗横流
谢夫人半晌才回了神,将碾碎的茶末置入青瓷杯中,沸水如银龙一般跃入,转眼杯中盈满碧绿茶汤。抬眼看到那人仍旧看着她笑,不由有些面红,随意扯开话题:“阿羯开春便要十九了,该给他结一门亲了。”
谢安点头:“是时候了。”
“前两天道韫捎信回来,这两日要回来省亲。”谢夫人叹口气:“一直舍不得、舍不得,留到这么才大嫁出去,这孩子心气那么高,也不知道在王家过得好不好。”说着,摸了摸谢安的头发,似已干透,随手将茶递给谢安,取下头上蓖梳为谢安一下一下梳理起头发来。
谢安喝口热茶,叹口气道:“怕还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谢道韫带着乳保侍女一行回家,才过门厅见到眼前情形竟愣愣说不出话来:一抹斜阳照在园中,满庭的槭树红叶飘飞,谢夫人正在为谢安细细盘髻,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面上带着淡淡笑容。若不是谢夫人眼尖看到了门口的自己,她都不想进去打扰,一时心里空落落的,想起和凝之的种种芥蒂,泪都下来了。
谢夫人看她这样,心痛不已,牵着她回到屋中,摸摸她的手:“这是怎么了?你婆母也不是不好相与的人啊。”
谢道韫默默。
谢安打量面前少妇打扮的道韫,面上妆容精致,看不出什么,只是神情郁结、锦绣衣衫之下的身形轻减单薄,看来过得并不好。
他温和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在自己家,有什么话说不得?”
谢道韫本是怏怏着沉默,经谢安这么一说,眼泪却像断线珠子一般哗哗下坠,纱绢掩在嘴边,不住呜咽。
谢安皱眉叹道:“二郎是逸少的儿子,能有什么恶习?你这么痛苦究竟是为何?”
道韫呜呜哭了半晌才道:“我们家中叔父有阿大、中郎这样的人物;群从兄弟还有封、胡、羯、末这样的儿郎,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怎么会有王凝之这样的人,这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谢夫人搂着她道:“你啊,心气太高了,你弟弟阿羯那般人才,你也每日数落他不求上进,凝之品貌我也见过,也是世上难求了,宝贝儿啊,你就忍忍吧。”
道韫伏在婶娘肩上、哭得更加汹涌。
谢安对无措的妻子道:“还是我来和她说吧!”
谢夫人点点头道:“你五叔的病越发重了,你婶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去看看厨房煎的药,还是让你叔叔同你说吧,你自小啊,就是极有主意的,也只有他的话你愿意听。”起身离去。
目视妻子走远;谢安默默看了看道韫道:“你可是还在眷恋徽之?”
道韫摇头。
“你是嫌凝之木讷?”
谢道韫抬眼看叔父,垂在眉心的红珊瑚步摇穗子激烈的抖了抖:“叔叔是不知道,他简直他信奉天师简直到了愚蠢的地步,每日就知道上香、朝拜他阿爹说的话半个字都不敢忤逆,简直就是个应声虫,每日里话都说不出几句来”
谢安沉默半晌,叹息:“你觉得这些不好吗?”
“哦?”道茂讶然。
谢安严肃道:“我倒觉得这些正是说明了他具有旁人没有的可贵品质:他有真诚的信仰说明他有一颗向善的心,日复一日从不厌倦说明他专一并有耐心,你且说,你自去了王家,他可曾对你有半点不好?”
谢道韫撇嘴,想起王凝之谄媚模样,冷笑:“他倒是敢。”
谢安摇头,一双眼直直看着道韫:“他即真心对你,你却一味颐指气使,你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
“他对父亲至诚至孝,我不觉得有何错误,如今你公公婆婆身体不好,大郎又早亡,他尽到一个长子的义务,怎么在你眼中竟成了这副模样呢?”
“我”
“你曾告诉我你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仔细观察过凝之为人,虽木讷了些,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腼腆的笑容,这说明他有一颗柔软的心,这是极其不可多得的美德,有很多人纵有一身才情,也是半分达不到的啊。”
“”
“你可是不相信为叔的眼光?”
道茂看着眼前严肃异常的谢安,双唇紧咬,许久才摇摇头。
“他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人,你也许现在不明白,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谢安叹口气,怜惜的看了看道茂,像对待琰儿一般用袖角为她擦拭面上泪痕:“回去王家,切不可妄自哭泣。”言毕,起身离去。
秋风袭来,槭树上红叶徐徐下坠,落入碧绿小池,道韫怔怔看着窗外秋景,许久,眼神变得清明起来,挺直腰背,眼中那抹悲戚似已不见。利落的起身,来到堂中对着谢安躬身一拜:“多谢叔叔教诲。”
谢安面上微笑点头:“这才对。”心底却仍旧忍不住心痛她瘦弱肩膀透出的寂寞,终究只有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话说
但是没有时间
下次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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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们
谢谢小鲸和cyl706两位同学为我捉虫
O(∩_∩)O谢谢
25
25、死别 。。。
升平五年的冬天,寒冷得令人难以忍受。
谢安看着病榻上那张与自己肖似的面庞,终是撑不住,哭了起来。
谢万抬起浑浊的眼睛茫茫然看了看眼前的人,伸出枯槁的手捉住了他的衣袖,嘴巴一张一翕:“三哥是我我对不起你”
是他错了,自以为聪明绝顶,升平三年那一仗那样轻松的就断送了一万五千将士的性命、断送了谢家几代经营的豫州、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断送了哥哥隐居一世的理想、让谢氏一门陷入岌岌可危的现状
是他太愚蠢,根本不是统兵作战的材料,整天不务正业,只顾吟啸歌咏、自命清高,甚至连抚绥部众都不会。还因为出言侮辱,招来座下将领怨恨,哥哥无奈,代替自己放□段,去敲每一个将领的门,尽力加以抚慰,恳求他们尽力协助自己。
可是自己还是输了,输得那么狼狈,输得那么彻底
如果不是哥哥回护,自己怕在当时就被那些部族杀掉了。
如果不是哥哥
哥哥啊
谢安摇摇头,泪如泉涌。
谢万古怪一笑:“我知道你不会不会原谅我因为因为你永远不曾怪过我”
我知道你最疼我,不论我做错什么,你都从不责怪,默默的为我收拾烂摊子,我却一味的只知道向你索要哥哥呵我终于要离开了,不再给您添麻烦了啊
谢安心内绞痛,手指嵌进肉里,面上抽搐般的笑:“万石一定会没事的,看看,都可以开口说话了,再劳烦法开大师为你配几服药,你就会好过来的”
谢万似是听不到谢安说的话,迟缓的看向一旁恸哭的妻子儿女,再回视谢安,打断他道:“麻烦哥哥帮我照顾阿荃还有阿封”
谢安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终究只说了个:“好。”
谢万深深看向他,唇角一勾,自嘲一笑:“其实一直是你在在照顾他们还有我”
谢安再也忍耐不住,伏在谢万身上恸哭起来。这是他最爱的弟弟,自己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啊。
谢万眼角似也含着两泊泪,目光延伸向远方,看着窗外那白面一般的细雪,恍惚记得在很多年前会稽也下过这样一场雪。冬日午后,一个贵客来访,才二十岁的自己虎视眈眈的盯着客人送给三哥那件精美的白狐裘。
三哥才送客归来,他就兴冲冲喊道:“三哥,我好怕冷的,你把这个送与我吧。”
还很年轻的三哥看着他笑了笑:“你别找借口了。你不过是想穿出去四处炫耀吧。”
他像小时候一样撒娇:“我真的很冷嘛。”
三哥笑得很无辜:“你不是怕冷吗?那没有什么比绵更能保暖,给你三十斤绵,拿走吧。”
他怏怏不乐的抱着绵慢吞吞回了房间,却发现哥哥早已经命人将狐裘给他送了来。
郗超身着白狐裘,乌纱冠,长身玉立的站在金钉朱门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靖安敲开郗府大门。
开门的是个老侍,一看到是郗超,忙着躬身行礼:“大公子。”
郗超面色淡淡的“嗯”了一声,开口问道:“舅父的病情如何了?前日里刚遣来的那个大夫试过了吗?怎么样?”
老侍脸上颇有些为难:“这个月以来一直就是咳,没日没夜的听到老爷的咳声,新来的那个大夫说已经没了法子了,不过是用些人参什么的吊命只是苦了大小姐了”
郗超凤目一挑:“阿茂如何?”
“嗐,没日没夜的就是照料老爷,什么都是亲自来,还要对老爷瞒着病情,面上总是笑,背后就躲着哭”
郗超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吧。”说着,自向郗昙的院落走去。
郗昙此时刚刚睡去,阿嗣正侍坐一旁,不似往常穿得那般光鲜,身上只罩着一件半旧的羔裘,面上颇有些憔悴。看到郗超来了,起身走到门口,带上门对着郗超行了个礼:“阿兄。”
郗超一点头:“叔叔如何了?”
“昨夜又咳了一宿,才刚刚睡去。”
“你阿姊呢?”
“刚刚我才换她回去休息,此时应该在洗漱吧。”郗超进屋看了看郗昙,分明已是瘦得皮包骨头,整个屋中弥漫着药剂和呕吐物混合的怪味。他一双眼在郗昙脸上停留了半晌,默默出去了。
靖安在一旁道:“大少爷,您看”
“先准备后事吧,免得以后慌乱,阿嗣还小也糊涂,这事先说给阿茂听,还有,回府派几个利落点的人过来帮忙,这边如今这般手忙脚乱的,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可是要把少夫人也请过来吗?”
“不用了,让红簪过来就行。”
二人一壁说着,一壁向阿茂院中走去,才到庭院,郗超看了看眼前情形,皱眉停在了月亮门边。
靖安正待要说话,却见到不远处,一个长发少女正穿着一身单薄衣裳跪在院中雪地之上,不住对着身前几案上的香炉叩拜,口中念念有词。她的长发有些湿润,看来跪在那里已经有一会儿了。
靖安吸一口气道:“这不是大小姐吗?”
郗超沉着脸做了个手势,示意靖安不要跟来,独自走入院中,在阿茂身后默默听着她口中所念:“老君保佑我阿爹早日康复,我愿意折寿十年,换我爹爹”
本来还想上前训斥,看到她那冻得瑟瑟发抖的肩膀,终是叹一口气,解□上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阿茂只觉得肩上一热,回头一看,忍不住泪盈于睫:“阿兄。”
郗超冷然:“你觉得这样有用吗?糊涂。”
阿茂双颊冻得紫红,嘴唇干裂蜕皮,恍惚道:“我不知道,只是想试一试,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她一向依赖郗超,看到他一下子就软弱起来,“哇”的哭出了声。
郗超搂她在怀,轻声道:“若是你这么病倒了,这个家怎么办,谁会像你一样来照顾叔叔,嗯?”
阿茂面色苍白,低头不语。
郗超想着为郗昙准备后事的事情,还是缓一缓再对阿茂说的好,顿了顿道:“姑母也去世了。”
“什么?”阿茂大惊,似是不相信郗超的话。
“就在前几日,你先不要告诉叔叔,我怕他受不了。”
阿茂呆滞的点点头。回忆起儿时姑母对自己的好,哭得抽搐起来。
郗超拂拂她头上的雪粒:“我刚刚从会稽回来,如今那边情况也十分糟糕,姑母还没有下葬,姑父身体也和叔叔差不多了,每日精神恍惚,眼睛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