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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茂呆滞的点点头。回忆起儿时姑母对自己的好,哭得抽搐起来。
郗超拂拂她头上的雪粒:“我刚刚从会稽回来,如今那边情况也十分糟糕,姑母还没有下葬,姑父身体也和叔叔差不多了,每日精神恍惚,眼睛已经差不多看不见还好道韫虽是新妇,倒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家里主持得井井有条”
他俯身看阿茂仍是一脸懵懂,双目只是汩汩淌着泪,忍不住叹口气。
“阿茂,咱们回屋吧。”说着,伸手去扶她。阿茂站都站不住,分明双脚已经跪麻,郗超沉默一会儿,双臂一合,像儿时一般将她整个儿抱起来,向里屋走去。阿茂向小猫一样靠在郗超肩上,从儿时起她就已经习惯,郗超超越伯父、超越父亲、超越弟弟,是她的依靠,不论多么难过,还好有阿兄在身旁,供她依靠,给她温暖,这种感觉与献之带给她那种异样的慌乱与心悸是全然不同的,却都无法割舍。
屋里生着炉火,十分温暖,郗超将阿茂放在床上,刘氏取来毡毯为阿茂围上,叹息道:“都要嫁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赖着你阿兄,像什么样子?”
郗超:“姑母去世了。”
刘氏颇有些惊讶,叹口气道:“这可怎么好?前月还在商量小姐和七少爷的婚事,怎么就”
郗超沉默了一会:“如今重孝在身,这婚事怕是还要拖上三年五载。”
刘氏低头,如今阿茂都要十八了,再等上五年,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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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幡四围,缟素满堂。巫师挥舞着三四丈长的幡旗声声呼唤,为死者招魂。
献之跟着哥哥们初初踏入灵堂,便看到阿茂挨着阿嗣穿着一身斩衰丧服齐齐跪在灵堂一侧,接受着前来吊唁的客人致哀。
她明显瘦多了,一双杏眼在消瘦的小脸上看起来异常的大,双眼颇有些恍惚。
献之身上也带着重孝,拜祭完殓衾中的郗昙,走过来与阿茂姐弟相互叩拜。二人目光相交,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本以为相对叩拜将是在他们行将来到的婚礼上,没成想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婚礼也变得遥遥无期。
阿茂看着献之也明显憔悴许多,轻声道:“你要保重。”
献之死死盯着她,不语。半晌才说:“我阿爹尚在病中,我们过午就要赶回去,你也保重。”
“”
“阿姊,等我。”
阿茂并不能完全理解他这句话的真意,痴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真的死了好多人啊
汗
欢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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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畅所欲言
我爷爷最近过世了,我发现真的真的要珍惜身边人
什么都没有改变,唯独失去了那个曾经那样鲜活对你好的人,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事情
26
26、如愿遂心 。。。
尚是乍暖还寒时候,各色树木相继发出新嫩的翠芽,庭院中假石林立、流水潺潺、桃花扑水。
郗超此时正伸直了双臂让妻子周氏在他身上试着春衫,看着帘外整片整片的桃花,摇头道:“这些桃花、假山,你花了多少钱?”
周氏正弯腰为郗超整理腰带,嘴里哼着小曲,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没多少钱。”
郗超低头看到腰带上的金线,叹息:“不是让你节俭些吗?我还有孝在身呢。”
周氏走远两步打量了一下郗超,眯眯眼:“也是,这金线也忒俗气了些,改成银线吧。”说着,就来扒郗超衣裳,准备试下一套。
郗超皱眉:“做的太多了,这么多套。”
周氏抬头看他,双眼睁圆:“哪里多,你如今应酬这样多,礼服、常服什么的,一样要备个三套吧,你每日这般忙碌,难得回来一趟,我自然得给你试试,看看要不要改改,不然也不知道你是胖了还是瘦了,穿着不衬你,那可不好。”说着,弯腰为郗超扫扫袍摆,起身满意一笑:“还是穿青色好看。”
郗超无可奈何:“你啊,你可知道如今外间多少人还饿着肚子吗?”
周氏叹息:“我只知道那些寺庙外面的施粥铺多是你郗大善人捐的。我看哪,为什么这么多人没有饭吃?只可惜他们投错了胎,这一生都改变不了的,不过安慰的是,总比在北边好,那边打着仗,都不把汉人当人呢,一片一片的死。话说,桓大司马前次北伐不是打到洛阳去了吗?为什么不干脆收复了呢?”
郗超一哂:“娘子,见识挺大的嘛。”
周氏脸有些红,叹道:“前日大丞相的公子满月,我们一班夫人还讨论来着呢,可是我看那些大人们好像并不希望咱们打回洛阳去,我看我阿爹也是这样,但是我常常看到他们诗篇里都是些思念故乡的诗句,打回去不就可以回故乡了吗?为什么又都不愿意了呢?真是不明白。”
郗超心里叹息,自当年战乱,多少年才达到今天这样稳定局面,如今仕宦之家在江左过得不可谓不惬意,谁又愿意轻易放弃现在的安定,重回腥风血雨的岁月呢?纵使是桓大司马,也未必想吧,他不过是要建立威信,威胁朝廷,收复了洛阳,那才是烫手山芋呢,利益怎样分配?一时的平衡将会彻底打破。
郗超冷笑:他的雄心壮志到底只有那么多,那些百姓在他心中,也到底不过是些草芥。
——只能说怪他们投错了胎。
郗超想着不由悲哀,难道一切事情最终竟是要这样解释才可以吗?
“夫君?夫君?”周氏轻唤。
郗超回神,对着周氏一笑:“夫人,何事?”
“我还听了一件事情,是和我们阿茂有关系的。”
“什么?”郗超颇有些兴趣。
周氏皱眉:“我怎么这么糊涂,这边还有这么长的一根线头。”说着,捧起了郗超的广袖下摆,扯出一根青色线头。
郗超从身后几上笸箩中递来一把剪刀,周氏顺手接过剪掉,又将剪子递还给郗超。郗超回身放剪刀的时候,周氏偷偷打量了一眼郗超,心里窃喜,虽然做夫妻以来,不常在一起,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默契到这个地步,想起来就甜丝丝的。
郗超似是觉察到她的目光,凤目扫来,周氏忙勾下头来,装作不经意的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不是有个姐妹是家里庶出的吗?前些年给会稽王大人做了姬妾了,她问我们阿茂婚事来着。”
“呃?”
“阿茂不是和琅琊王家的小儿子订了亲吗?我那位好姐妹说他们王府上那位余姚郡主一向很得王爷的宠爱,脾气大的很,也不知道以前在哪里见过那王子敬一面,如今听说他已经订亲,整日在家里要死要活,让丞相大人好生头痛呢!不过啊,那位郡主对付她阿爹很是有些手段,唉,这也怪那王子敬人才太过出众了”
郗超微一沉吟,嘴边勾出一抹冷笑。
桓济正被阿爹训得狗血喷头,用书卷打了出来,憋着一口气退到廊外,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青衫男子,长身玉立,白皙清秀,不是那郗超是谁。
桓济素来痛恨父亲不重视他们兄弟,倒是宠爱这些外人,此时看到他更是讨厌。正想当做看不见,直直离去,那郗超却正好转过面来,对着他温和一笑:“仲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桓济勉强哼哼了一声,正准备离去,却听到郗超叹息:“仲道刚刚在里面说的话,郗某人已全部听到了,真是深以为是啊。”
桓济讶然:“你说什么?”
郗超拍拍他的肩膀,与他并肩而行:“郗某人虽是个外人,但是对一些事也是看在眼里。”他看到桓济脸上神色变得柔和了些,又低声道:“其实我自小看你们兄弟长大,自然明白你们的苦衷,只是你阿爹实在是太过宠爱你叔叔他们,我实在是也说不上话啊”郗超面上显出些叹惋之色,心里却是在冷笑,这桓仲道和他的世子哥哥还真是一对不折不扣的草包,整日正事干不来,就知道争功。
桓济面上露出欣喜神色:“知我者,嘉宾也。”心里却对郗超十分戒备,心道:你这白狐狸,究竟卖的什么药?
郗超一笑,露出一副突然想起来的神色:“嘉宾记得,仲道如今也年近二十了吧,也是到了娶妻年纪,如此才貌出众,为何至今”
桓济亦有几分苦恼:“实不相瞒,阿爹早已开始为我张罗亲事,只是济早已心有所属。”
郗超唇角一勾:“可是那余姚郡主,真是绝配啊。”
桓济低头:“我和父亲说过一次,他却全不当一回事,还说会稽王那样宝贝自己的女儿,怎会便宜我这个瘪三。”
郗超心里想笑,面上却做惋惜状,拍了拍桓济:“仲道放心,这事包在嘉宾身上,保准让你如愿遂心。”
桓济大喜:“他日事成,必当重谢嘉宾兄。”
桓温正在房中看着卷宗,看到郗超走进来,气咻咻到:“我真是要被这些个不长进的东西给活活气死。”
郗超一笑:“大司马不必太放在心上,不是还有丰城公吗?”
桓温叹气:“这倒是。”丰城公征虏将军桓冲是他的幼弟,从小跟着他苦过来,少年时又跟着他滚刀口,德才兼备,是他的骄傲。
郗超状似漫不经心的对着桓温道:“皇后似已议定。”
“谁?”
“太原王氏之女。”
桓温冷笑:“如今太原王氏风头很劲啊,差不多盖过了琅琊王氏咯。”
郗超肃然道:“褚太后这一招不可谓不妙。琅琊王氏子弟如今借由守孝,不愿出仕,谢家自豫州之后便与我们不共戴天,太后如今又将风头正劲的太原王氏也笼络了去,不是让朝中诸人独独与大司马您作对吗?”
桓温“哼”一声:“这个毒妇,想得倒是美得很。”
郗超但笑不语,桓温望着他道:“嘉宾可有什么好法子?”
“既然他们用联姻这一招,我们自然也可以用。”
“你是说?”
“自数年以前,这朝廷中的诸事都是太后与丞相商量做主,丞相大人既然是他们一班人的核心,我们何不来个釜底抽薪?”
桓温看他,不由苦笑:“难道你想让仲道娶那刁蛮的余姚郡主?”
郗超轻笑:“正是。”
桓温叹息:“那丫头我也是自小看着长大,被会稽王宠得无法无天,那可是谁都伺候得起的?我看啊,她心气也高,怕不是仲道这个蛮小子拿得下来的。”
郗超:“会稽王素来在朝中就畏大司马三分,自上次北伐之后,更是如此,如今朝廷藩镇焉有不姓桓的?你若强之,他岂会不从?更加上,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和他结上亲,有这么层关系,他做事自然也会诸多顾虑,于我们甚是有利。”
桓温叹口气:“仲道那小子成天恨我对他不公,这回也算遂他一回愿咯。”
**
余姚郡主司马道福提着一双死雁怒气冲冲的来到会稽王新封的侧妃李氏门口,将那对死雁往房门上用力一掼,大喊:“阿爹阿爹你给我出来。”
正在房中搂着婴儿小寐的李陵容被惊醒,看到一旁几月大的宝宝并未睡着,正大睁着双眼吮吸着胖胖的手指,并未受到惊吓。她招招手,示意侍女将门打开。
门一开启,便看到一个盛装美人急躁的走了进来,嘴里喊着:“阿爹阿爹”
李陵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十六岁的小美人,虽然是怒极,却显得她的容色更加鲜丽,白皙面庞上的五官与会稽王有七分像。
李陵容怀抱着婴儿冲着她轻声道:“郡主别喊了,王爷还没有回来呢。”
司马道福颇有些尴尬,撅着嘴“哼”一声:“是吗?她们怎么说爹爹在这里。”
李陵容看到地上那对死雁,有些明白了,心想那些宫妇一定是因为看郡主怒气冲冲的提着一双死雁,料定不是什么好事,便谎称王爷在自己这里,让郡主到她这里来找晦气,若是惊吓了小宝宝,她们便更是求之不得了。
李陵容叹了口气笑笑,对着道福道:“郡主这是怎么了?可以说与我听吗?”
司马道福斜睨了她一眼,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又黑又丑的昆仑奴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丑啊,哼,不过比起母亲是够丑的,但是她的声音好好听啊,像是春风拂面的感觉,让人心安又想要将心事诉说。
她想起自己的委屈,忍不住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指着地上那一双雁道:“我听我听母妃说今天桓家遣媒上门提亲,阿爹并没有拒绝,还收下了他们的”
李陵容侧目去看地上的雁,总算是明白了,这雁应是桓家送来的纳彩礼物。
李陵容和煦的笑笑:“郡主这样好看,自然是一家女百家求了,这原是没有什么的,而且王爷也没有说过要把你嫁到桓家啊,也许还来不及还回去吧。”
司马道福想想,觉得她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哭泣。
李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