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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按照自己的喜好说普通的冰片就好,那丫头淡淡扯嘴笑了笑,她好像就叫做绿黛吧,当时不明白她为何笑,现在想想,那怕是在嘲笑她的无知吧。
丝帕子揩过脸,阿蔻复又递上面脂口脂,阿茂心里明白这些都是献之常用之物,轻轻抹上,细腻清润,自然都是出自那绿黛之手。
歌声复起,阿蔻凝神听了会子,对阿茂道:“表小姐,五少爷唱的是什么歌啊,听不分明,心里却还是酸酸的。”
阿茂看了看窗外,对着阿蔻道:“不过是一首挽歌罢了。”
31
31、郗嘉宾 。。。
深秋的雨水带着侵入骨髓的湿寒,凉风夹着涩雨打落院中槭树叶子,湿嗒嗒的黏在汉白玉地砖上密密布了一层,几个老侍披着蓑衣默默扫着庭院。
郗超匆匆过廊而至,将手中雨具递与门边侍女,一脸疲沓的问:“夫人安在?”
“夫人知道公子爷今日归来,正在饭厅备饭。”
郗超点点头:“去命人备水,我要沐浴。”言毕,向内庭走去,高底木屐打在木质地板上“咄咄”作响,雪白鹤氅上凝结的小水珠也颤巍巍的,终是禁不住,像泪珠一般滑下来,留下淡泊的一线水迹。
水汽氤氲,郗超闭眼匍匐在池畔,隐约听到有人入得室来,解开了他的发髻,将长发浸入一侧的银盆中,细细抹上澡豆,温柔灵活的按摩着他的头皮
郗超恹恹欲睡,闭着眼睛慵懒问道:“我不在这月余,家里怎么样?”
“月前老爷上了一趟建康,恰逢公子爷去了扬州。”红簪低眉答道,水汽温湿的蒸着她姣好的面庞,泛着红润。水光潋滟的双目触到郗超□在水面以外的白皙强健的肩膀时,一瞬不瞬,许久才离开。
“嗯”郗超浓长的睫毛颤了颤:“还有呢?”
“前日听闻您就要回府,会稽王府送来许多礼物,说是公子这次变革成效显著,如今国库充盈”
郗超“哧”一笑:“你就知道捡些好听的说,这土断法废除侨置郡县、让北来流民统统落藉编入郡县户籍。阻止了那些个高门广造田园,隐匿户口。赋税自是多了,但是恨不得杀了我的人又怎么会少呢?”
红簪看郗超似乎心情不错,刻意讨好:“公子爷言重了,且不说相王,琅琊王府也送来不少好礼呢,还邀公子爷过府”一壁说着,一壁心一横,一双素手放在在郗超白皙精壮的背脊上,开始慢慢婆娑。
“哦,都送了些什么?说来听听。”郗超神色依旧慵懒,声音却变得又轻又低。
“呵,且说锦缎一项,就有大小明光、大小博山、大小登高、大小茱萸、葡萄纹锦各五匹,还有”红簪一壁说着,一壁好像看到那满堂铺陈的锦绣,心下扬起一种欢愉,还未回神,只觉手上一空,竟是郗超向一边挪了开去,侧身回头微眯着双眼,细细打量岸上红簪。
红簪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此时她披散着长发,一身单薄的白地明光锦长袍,腰间松松的系着一条湖绿色丝绦,惴惴不安的看着水中的郗超,她跟随他十余年,从未见过他这样看着自己,冷冷地,远远地,没有任何情绪,除了蔑视。一瞬间,她只觉自尊被撕得粉碎,浑身瑟瑟,泪水不由控制的落下来。
“出去吧,叫靖安过来。”郗超淡淡道。
红簪依然矗立不动,泪水一滴滴的落入浴池:“公子爷,奴婢说错话了吗?”
郗超冷笑,声音由清淡转为愤怒:“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你们这班无耻的魑魅魍魉,都存着肮脏下作的心思,什么时候才可以放过我”说着,扬起一旁硕大的木舀子向红簪砸去,大喊一声:“滚。”
红簪木然站在那里,木舀子打在肩上,被溅了淋淋沥沥一身的水,许久才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周氏坐在榻边,脸上脂粉已褪,脸儿黄黄的盯着面前扯着烟絮的博山铜炉怔怔发呆,听到侧边珠帘“哗啦”一响,下意识的回头,正对上破门而入的郗超。
他此时面色颇有些苍白,穿着白苎麻中单,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双目盯着她,冷冷道:“红簪那事是你授意的?”
周氏慢悠悠的倩然一笑:“红簪品貌端庄,又识文断字,伴随夫君多年”
周氏尚未说完,郗超唇角一勾:“你倒是贤惠的很啊。”
“不敢。”
郗超叹口气,良久,走过去拥住周氏,贴着她耳朵道:“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阿爹为难你了吗?”
周氏哪里经得他这样的温柔:“没有,妾身只是觉得嫁过来这么多年,没有为夫君诞下一儿半女红簪知礼端淑,又伺候夫君多年,应当应当很”周氏觉得心口堵得慌,渐渐说不下去了。
“是吗?”郗超冷笑:“夫人还是对我的口味不甚了解,我若是喜欢她这一种,早就纳了,怎么会等到今日呢?”
“那夫君?”
“还是胡姬更加美貌多情。”
周氏指甲攥在手心里生生的疼:“那,好,我”
郗超冷着眼看她,打断道:“那有劳夫人了,夫人多休息,为夫去书房了。”言毕,转身而去。
周氏刻意不看郗超远去的背影,终是忍不住伏在榻上哭了出来,突然背后一热,竟被人整个的横抱了起来,仰头一看,却是郗超,一双漆黑的眼睛依然看不到任何情绪,他伸手撩开绣着寻仙图的纱帐,解开屏风合页,将周氏放了进去,自己转身吹了灯,也钻进了被子里。
“夫君怎么”周氏沙哑问道。
郗超正经八百:“书房火生得太旺,热。”
周氏“扑哧”笑了。
“没有孩子也不是你的错,你何苦自责?”
“可是我还是再去给夫君物色几个吧。”
“我不要。还有,红簪年纪也着实大了,你把她配出去吧,我看留不得了。”
“她确实能干,在身边是个好帮手。”
郗超鼻子里哼出声来:“就是太能干了,才留不得。”
“好吧。”
郗超习惯性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周氏的臂膀,周氏已有二十五六,皮肤已不似刚嫁过来那般幼滑:“这些年你跟着我吃苦了。”
“哪里的话。”
“这次土断法,将你们家几千部曲都编到郡县户籍,你在娘家受了不少气吧。”
周氏顿了顿,“嘁”一笑,无比骄傲道:“他们不过知道为自已牟利而已,夫君做的才是安邦定国为民造福的大事,他们越是阴阳怪气我还就越是瞧不上眼。”说着回身抱住郗超,在她心目中,怀抱里的这个人才是世间真英雄。
妻子黑夜中才会显现的女儿娇态,让郗超无比动容:“让你受苦了。”
“哪有”
“纳妾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我这么个人,没有孩子只当是报应吧,你不要自责,我京口那几个弟弟哪个不是姬妾成群,孩子生的也多,你喜欢的话,我就过继一个过来,阿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怎么可以这么说?可是”
“还有,以后琅琊王府的东西不要随便收。”
“可我听我哥哥说,今上登基才一年就整日沉迷寻仙药,吃得不省人事,身子也渐渐不行了,如今虽有褚太后出来主事,但终究不是长久计,今上无子,琅琊王年轻俊彦,最近更是炙手可热,旁人巴结还来不及,夫君为何”
“你只管听我的便是。”
“嗯。但是”
二人正头靠着头絮絮说着体己话儿,却听得门外侍女慌张的声音:“夫人不得了了,红簪姐姐上吊了。”
周氏惊得坐起,郗超却只是翻了个身。
风沙漫天,大司马桓温站于高台之上眯眼注视着沙场上的兵马操练,颇有些慰藉,对着一旁新封的主簿王珣道:“小儿辈,勇可嘉。”
王珣不过十四五岁模样,身材矮小,却沉稳干练,只是微微勾了勾唇,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是撇嘴。
桓温注视着他:“元琳和嘉宾倒是有些像。”
王珣拱手:“不敢,下官怎可与盛德绝伦的郗参军相比呢。”
桓温哈哈一笑,似乎十分开怀,看着远处灰色天幕道:“元琳谦虚了,嘉宾这几日便要到了,你们不妨见上一面。”
话音未落,一辆黑色马车在风沙中正从远处狂奔过来,马蹄扬起阵阵黄沙,身后烟尘滚滚。
桓温远远看过去,莞尔。
郗超一撩开帘子,便看到一只紫檀色的大手伸了过来,他含笑扶着这只手下得车来,拱手一拜:“大司马。”
王珣抬眼一看,这郗超雪裘皂冠,长身玉立,狐狸毛拥簇着他苍白贞静的面庞,一双苍黑的眼睛犹若深潭,只是看上去颇有些弱症,浑身似是蒙着一层烟雾般的忧郁。
桓温一笑:“嘉宾辛苦了,来得正好,这位是我新辟的主簿王珣王元琳。”
郗超双手笼在狐裘中,几丝乱发被风吹得附在颊边,直直看着王珣淡淡一笑:“闻名已久,早就知道大司马最近很得了几员猛将。果然名不虚传。”
桓温仰面大笑,牵着郗超一只手道:“嘉宾随我来。”说着昂首阔步的带着郗超一众越过一个个方阵。
郗超双目扫过那些身穿甲胄的士兵,一个个仿若铜人立在那里,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双眼还透着些许生气。
不远处几个少年将领正在训练骑兵,其中一个十八九岁光景,甲胄着身,颀长伟岸却又不失秀美,骑着一匹大宛马立在众人中,十分扎眼,举手投足颇有大将风度,士兵们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崇敬。
众人默默看了一会,一旁的尚书车灌叹道:“谢郎真是鹤立鸡群。”
桓温一笑:“确是个将才,可惜车贤弟尚未见识过他的叔叔。”
郗超这才确定那个少年就是谢安的侄子谢玄。
桓温颇为得意的说:“这批人都是此次土断法实行后招募而来的徐﹑兖、青、广几郡侨民,真真骁勇,不输那些胡蛮。”说着,对着郗超叹道:“老夫其实相当羡慕你父亲啊,你们郗家几代独得京口,此地酒可饮,箕可用,兵可使啊。”
郗超摇头笑道:“父亲年迈,早已有心退隐。”
“是吗?哈哈。”桓温略略出了会子神,仰天叹道:“老天怜我对朝廷一片赤诚,数次北伐却最终功亏一篑,若得京口,老夫焉能不胜。”似乎颇有些唏嘘。
郗超笑笑,趁着众人对着桓温说些赞美安慰之辞时,侧头去看另一边教场,却瞬间被吸引住了目光,百来号的兵士围着一个擂台,多是些老弱残兵,装备比其他方阵差许多,看着颇有些褴褛,擂台上七八对士兵竟在肉搏,一个瘦而精壮的男人光着膀子站在擂台边上,三十多岁年纪,一身格格不入的书生气,对着台中的人喊道:“怎么?不行了吗?若是面对的是那些夷狄呢?没种的东西。”
一旁的王珣低声道:“参军,这位就是司州长史沈劲沈大人。”
郗超点点头,看了看,面上表情淡漠。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觉得不妥,修改了一下,非常抱歉。
嘿嘿,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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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互相促进互相学习
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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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芦笛和血 。。。
暮秋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有点痒。
密密的芦苇滩中两个白色身影一坐一卧。
空中飘飞的芦苇絮惹得阿茂喷嚏连连。躺在身边的献之侧过脸来看着她,皱眉道:“这里靠着水,阴湿的很,你还是回屋去吧。”
“你在何处我就在何处。”
“”芦苇被清风摇摆,淡金色的阳光碎金一般在献之俊秀的面庞上盈盈跳跃。
许是因为经常往来于瀑布山和会稽,阿茂的脸色被晒得泛着麦子的颜色,连带着睫毛尖部都成了金棕色,穿着朴素的白色孝衣,盘腿坐在芦苇丛中,拿着一把小匕首削着苇茎,神情专注,像个编苇席的乡下姑娘,却别有几分野趣。
献之挑起她鬓边几缕长发,绕着手指玩,懒洋洋道:“你在干什么?”
阿茂看也不看献之一眼,随口道:“别闹,待会儿就知道了。”然后继续鼓着嘴忙自己的去了,她专注的时候总会无意识的微微鼓着腮帮,像个赌气的小孩子。
献之见她那样专注,几乎不理睬自己,没由来升起一股妒意,有些恼了,一只手去拈阿茂下颚:“只准看着我。”说着,一只手撑着半坐起身子追着去亲阿茂的嘴巴。
阿茂退无可退,又怕手中刀具伤了他,还来不及将手中活计全部收在身后,然后只觉一股密谧暧昧的香气急急袭来,遮住了暖阳,挡住了清风,一时间天旋地转,她的心“砰砰”狂跳,心悸得几乎想流泪。
许久许久,阿茂感到献之冰凉的手指触碰着自己尚在发热的面颊上,一点一点的拨弄着她的散发,野鹤低低的飞过,发出“嗝——嗝——”的叫声。阿茂长长的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