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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司马陵心中的蓝图,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
司马陵为人孤傲,自小,除了他和秋池,身边再无他人亲近。而秋池为人寡言,且经常要往来苍郡,故而,真要算起来,还是他同司马陵沟通最多。
司马陵虽也不大爱说话,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就算只言片语的,累积下来也是听了不少。
何况,不说司马陵,就是他自己,心中如何又能没些宏图大志的远望……
而今,一切皆成泡影。
所以,他才那般的恨纳兰明汐!
纳兰笙此刻的心情,明思也是能体会。他同司马陵的情谊堪比手足,如今到了这种地步,他若能即刻放下,那就不是那个赤子情怀的纳兰笙了。
想到那个琼枝玉树一般的男子,明思轻轻垂了垂眸,静默了片刻,抬眸起来,眸色轻柔,“五哥,世事多变,许多事都不会跟着咱们的想法去发展。于人是无常,于国也是一样。自古以来,起落覆灭都常有。如今,不过是咱们恰好赶上了。咱们做到自己该做的,尽够了力,还是改变不了,就不该强求。而今,司马皇室虽不在,但咱们汉人还在。国会灭,但只要人在,很多东西就会代代流传下去。这灭的,只是形,但这魂还在。”
纳兰笙神情一怔,抬首定定,眸色几变,似有所思。
牢房中并无他人,明思左右看了一眼,靠近了栅栏,压低了声音,“五哥,咱们汉人人多,无论哪一面儿,咱们都比胡人更先进。这日子长了,日后胡人定会被咱们影响。”
纳兰笙面色一亮,明思淡淡一笑,“五哥,有句话你兴许不会喜欢听。可我却还是要说。这天下,并非是哪一个人的。如同前朝被司马氏倾灭一般,自古帝王无不想千秋万代,却是绝无可能的。如今,不过是被咱们赶上了。我希望五哥莫要再拘泥,人应有大志。事到如今,为何不将眼光放长远一些。即便不能协助殿下完成宏图大志,但咱们可以立足百姓间,五哥原先做的那些,其实也是为了帮助百姓。而今天下汉族百姓,人人心中慌乱。若真是两族对立,百姓的日子必将困苦。而且,倘若胡人真个限制百姓读书,那才是影响千秋万代的大事。”
顿了顿,明思深深地看着纳兰笙,“五哥,你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为一人,乃小义,为天下,才是大义!”
牢房大半深入地下,只一洞日光泻入,幽暗森冷中,惟有桌上微弱油灯显出一丝温暖。
在这清幽清冷中,明思的眸光柔和而清亮,无言地透出一种温柔的坚定。
这种坚定慢慢地渗入纳兰笙的心中,让他似乎有种豁然明了的感觉。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但他的眸中却现出了一抹深思。
明思的话,似乎在他的眼前开了一扇门,让他的心有些跃跃而动。
明思未有再言,只静静地看着他,让他自己去想。
她相信,凭纳兰笙心中的那股侠义之情,凭他那赤子心怀,他最终是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黯淡的光线中,兄妹二人隔着那儿臂粗的木栅,静静站着。
两只手还握在一起,未有分开。
明思一手扶住那栅栏,用柔和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纳兰笙,用力握紧他的手。
“为一人,乃小义,为天下……才是大义……”纳兰笙轻轻自语,念了半晌,忽地抬首起来,“六妹妹,如今外间情势如何?”
他的神情平静了下来,话声也十分平和。
明思眼底笑意闪过,笑了笑,低声道,“不大好。如今西胡贵族大多赞成两制,咱们汉人的处境,有些堪忧。”
无论如何,能让纳兰笙寻到新的信念,这总是一件好事。
纳兰笙面色一变,沉默了须臾,“此事,怕是不会由咱们做主。”
明思微微一笑,“嗯,确是不易。不过,也并非全无希望。”停住,靠近低声,“那元帝心里似乎并不赞同此制。”
纳兰笙微微一愣,“他不赞同?为何?”
明思笑看他,却不说话。
纳兰笙呆了片刻,垂眸想了想,片刻后,抬首起来,“六妹妹,你怎知晓这些?”
虽只接触过一回,纳兰笙也能看出,那元帝心机深沉,绝非善与之辈。
帝王之思可算是绝对的机密大事,何况,还是眼下这等局势下。纳兰笙不觉疑惑,明思是如何能得知?
明思笑了笑,“这些就说来话长了,眼下也不是时候,来日再同五哥详说。今日来,便是希望五哥能放宽些心,若再有机会见那元帝,五哥不妨先放下成见。无论如何,只要他未有伤害咱们汉人百姓,那么,他还是值得一敬的。”
纳兰笙轻轻笑了笑,摇首道,“我于他而言,不过是蝼蚁。上回来此,大概也是心情好,瞧个稀奇。如今,他连我们生死都不看在眼里,又岂会再纡尊屈贵?”停住,慢慢地松开明思的手,唇边笑意虽淡却诚挚,“六妹妹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可如今这局面,五哥心里也是清楚。六妹妹的心,五哥已经明白。不过,人力终有尽,六妹妹劝五哥想开些,五哥也望六妹妹想开些。人生百年,终有一死。当日之言行,五哥终生不悔。心里只羞愧竟然同她同为一胞,纳兰府数百年门风,一日尽丧。”
明思眉头微蹙,刚想说话,纳兰笙抬手拦住她,“六妹妹你不用说。我心里极是清楚。纳兰府出了这样的一个子孙,何人还能看得起纳兰府?汉人自不用说,大家虽是归顺,却也是无奈。但她做下这等行径,却真真是卖夫卖祖,门风丧尽。”顿住,讥诮的一笑,“这几月,每隔几日天亮,咱们府墙内都有人扔那臭了的瓜果进来。”
明思不由一愣,纳兰笙垂眸而笑,“这是大哥同我说的。”
明思只能默然。
纳兰笙讥笑了片刻,顿住,“别说是汉人。就算是胡人,你以为他们心里就能看得起咱们么?你可知,她当日盗了龙符开了宫门后,还向那睿亲王献媚——只差未亲口说出那自荐枕席之言!”吸了一口气,面色一片冷意,“咱们纳兰府数百年的名声,就被她一人一朝丧尽!甚至第二日,那市井中都有人编了俚语来唱说咱们纳兰府!”
这些情形,明思还真是不知。
沉默了许久,明思才轻声道,“她一人做下的事儿,不该由咱们全府来承担。更犯不着用自己的命去替她偿还。”
纳兰笙平复了下情绪,颔首笑道,“好了,五哥明白。这里头阴冷,你还是赶紧回吧。”
今日能再见明思,他已于愿足矣。
明思点了点头,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余下要做的事还多,不过如今也不便对纳兰笙说道。
再嘱咐了几句后,明思才恋恋不舍地同纳兰笙道别。
纳兰笙含笑颔首,“好了,五哥知道了。放心,你五哥不会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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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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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去了医院回来,先上第一更,求大家的粉票~~@@@@@@明思吸了口气,毅然转身。
刚走到隔壁,忽地脚步顿住,转首看向内里,怔了怔,她走近栅栏边,“祖父,你醒了。”
老侯爷躺在炕上,看着她,表情虽平静,心里却很是起伏。
方才,明思和纳兰笙说的话,虽有些未听清,但大半还是入了耳。
他是真真惊异。
出身在纳兰侯府这样的家庭,女孩子十分矜贵。可老侯爷心底却还是有些大男主主义,有些男尊女卑思想的。
故而,他从来待几个孙女都是平平,平素,他也只对几个孙子看得重。
对于明思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孙女,他更是印象淡薄。
不过看在四老爷份上,对明思还算和蔼。
可是,直到方才,他听到了明思说的那番话,听到了那句“为天下,才是大义!”——他是真的震惊了!
这样的言辞,岂是一般人能说出的?
莫说是说,便想也未必能想到。这样的眼界,莫说是女子,便是男子也未必能有!
看清楚明思的容貌,他怔了怔。
然后,缓缓地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朝明思微微颔首,也未道什么,只说,“你很像你祖母。”
说话间,有些费力,语气带着些怀念怅然。
明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祖母”应该指的是清姨奶奶。
反应过来,明思柔柔一笑,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说其他的,只是轻声道,“祖父,你多保重。先把自己的身子顾好,其他的事,咱们慢慢再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侯爷闭了闭眼,却未接明思的话,再睁开眼,只问,“你爹爹他们好么?可有他们的消息?”
明思垂了垂眼睑,迅速抬起,一笑,“还好,大家都还好。爹还问您呢,问你身子可好?”
老侯爷黄瘦的面上露出淡淡笑意,深凹的眼中,眸光却已经有些浊了,“你爹也到京城了?”
明思一顿,笑道,“在路上了,约莫再一个多月就到了。祖父你顾惜着身子,等爹到了,定是要来看您的。”
老侯爷却不说话了,目光在屋顶看了许久,神情有些悠远怔然。
明思也不动,只静静站着。
隔壁的纳兰笙也站了过来,靠着墙壁,看着明思,眼底却有些悲伤浮起。
看着老侯爷的模样,明思已经感觉到了——他如今只怕是全无生恋……
即便是感情不算亲厚,可这一刹,明思心里还是紧紧颤了颤。定定神,平复下情绪,明思轻声道,“祖父,老太君还在家等着您。祖父就算不顾及咱们这些儿孙,也该为老太君想想才是。老太君如今年事已高,如何经得起再有什么事儿?眼下情形虽不好,但祖父也不该做他想才是。既然元帝未有决议下来,说明事情就未至绝望。祖父此番义行,已经证明了咱们纳兰府的忠义。也全了往昔的君臣之义,我这几日来,外间都是对祖父的赞誉敬重。可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如此,祖父即便是弃命,也不能改变什么。忠义已全,眼下,祖父也该为老太君想想,为儿孙想想。好好保重自己身子,才是紧要的。”
说完了, 明思默默看着他,不再说话。
良久,老侯爷似叹了一声,转首过来,看着明思,“老太君身子可好?”
明思轻轻颔首,“还好,就是念着祖父和五哥,这些日子,也消瘦了些。”
老侯爷微微点了点头,“回去吧,你身子弱,此处不宜久留。”
明思“嗯”了一声,“祖父你多保重,没事就同五哥多说说话。既然有大夫来,那就好生将养。”
老侯爷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回吧。”
明思笑了笑,回首又看了纳兰笙一眼,微微示意,让他多劝慰着些。
纳兰笙会意颔首。
明思这才走了出来。
走出地牢大门,抬头望了一眼广袤无尽的明亮天空,明思深深吸气,大步走了出去。
~~~~~~~~~~~~~~~~~~~我是分割线~~~~~~~~~~~~~~~~~~又过了两日,正好三月初一。
明思起了个大早,漱洗妥当,走出纳兰府大门,阿刁已经在车旁等着了。
帽儿唤了一声大少爷,阿刁朝她点了点头,再同明思相视一笑,各自上车。
微蒙的天色中,马车一路缓行,出了南城门,便朝西山方向驶去。
因时间充裕,阿刁的车速也不快。
天色尚早,加之这倒春寒的天气,早上略显清冷,故而一路上行人稀少。出了城门,宽敞的官道上,更只他们这一辆车踽踽独行。
马车中,明思静静端坐,羽睫半垂,眸光宁静而悠远。
帽儿托腮偏首,视线落在半空,也不知再想什么。
良久之后,帽儿看向明思,终于憋不住好奇,“小姐,你不是从来不拜神佛么?”
原来,今日明思出门,不为别的,竟是为了去那倒钟寺。
大汉笃信道教,从皇家到平民,无一不拜那三清道尊。可明思却从来未曾主动拜过,即便是同他人一起,也不过是应个景。旁人不知,但帽儿是清清楚楚,施舍是施舍,明思从未在道观寺庙中许过愿。
而昨晚,明思竟然同四夫人说,今日要去那西山参拜,帽儿深以为奇。
四夫人以为明思要去那纯元观,也不足为奇,原本说要陪明思同去,明思却只说自己想自己一个人去诚心祈愿。
四夫人是元国人,只信奉山神,不拜三清,故而,听明思这样一说,也未再多言。
方才上了车,明思才说是要去那倒钟寺,帽儿想了半天,还是觉着有些奇怪,这才忍不住发问了。
明思听了帽儿的话,轻轻呼了口气,笑看帽儿,“你信神佛么?”
帽儿想了想,最后苦恼地摇了摇首,“我不知道。”顿了顿,皱着眉头道,“小时候,家里吃不饱,弟弟妹妹天天哭。我娘也带我去道观祈过福。可是,后来还是吃不饱。我就进了府。我在厨房管柴火,也没什么人理我。再后来就跟了小姐,小姐又从来不拜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