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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就是美丽的南乡公主,他们今天与民同乐来了。”另有人这样说。
事实上何紫鱼弑君之事,因为就在众臣面前,早已传遍朝野。都道她是为她那贪腐的父亲报仇,没人同情何家。也没人把她们的戾骂当回事。
阿南隔着窗问下面何其一的家人,“你们的主子可曾答应如何照应你家这两个未成年的幼童?他是不是对你们说孩子年幼就可以不杀?你们知不知道一旦审下来诛九族,那意味着什么?”
愚蠢果然是天生的,何紫鱼的蠢今天找到了出处……
“他们说他们可以保孩子平安!只要我们今天来了,他就将把孩子们带离洛京。远远的,让你们再也找不到。”那女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还带着大义凛然般的得意。
旁边的百姓发出嗡嗡之声。
阿南一笑,“到你后悔的时候,别忘了找对你说这话的人。”软中带硬,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我挥了一下手,大声命令,“看住这女人!等到了子时,把她们抓到刑部牢中,好好审审她们说的这位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我知道的事,可是比阿南要多,此时,不方便明说罢了。
我向阁下民众挥手,“年节最后一天,大家继续游乐,过年本该无刑无杀,休让宵小坏了大家的兴致。”
交羽阁下一片欢呼之声。
阿南走得飞快,我们刚和二哥道别,送了二哥出去,阿南就细腰一扭抛下我不顾而去。我心虚,跟在她身后。宫中此时天已黑了,但好在灯火通明,我们身边前呼后拥的灯笼且不必说,那些过年的花灯也要到明天才收起来。
阿南飞快的在五彩有流光中穿行,一心想把我抛下的样子。在这样的情形下,阿南当众向我使性子,还是从来没有的。
“那女人竟是敢这样出口漫骂,只是想在过年来恶心我们罢了。阿南别为她们坏了兴致。”我跟在阿南身后说。
“她们才不是来恶心我们的。”阿南恨声说,脚下一滞,回头瞪我一眼。
此时我们身边跟着大批的奴才,阿南一停,他们所有人也停,后面的不知情撞上前面的,一下子就乱成一团。
我站在这团乱麻中,更尴尬了。
“她们是来送死的。她们这样一骂本该招来当场的杀戮,这才是背后之人想看到的。皇上不杀光何家,那些人不放心。他们哪里想到皇上心慈手软,一想到自己当年的爱妃,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杀她们。”阿南气的跺脚。
我去拉阿南的手,“刚才明明是阿南不让杀她们的。”
“刚才是刚才,我是看穿了幕后之人的诡计,偏不让他们得逞。”阿南甩脱我,继续向前冲。一大堆人又跌跌撞撞的都跟上。
“那我让刑部速审她们。”
“审出来又怎样?皇上舍得动他们吗?”阿南立刻反唇相讥。
我跟在阿南身后碎碎念,“何紫鱼本人都已经死了。我原想,她家里都是些妇孺,应该不会参与到其中。她们只是被人鼓动,旦凡有点脑子也不能出来干这事。这种人其实可悲又可怜,也容易被人利用,杀了她们还会有别的傻子出来给坏人当枪使的。傻子哪里杀的完!”
阿南驻足回头,“傻子多也是皇上姑息出来的。”
我们的身边又是一阵混乱。
“她骂我们又伤不了我们一根寒毛,世人都知道她家女儿在除岁的大宴上刺杀皇帝。这还能逃出罪去?她们这样只是让人知道我元君曜的仁慈。”
“皇上总有理由,都是对的!”阿南扭头又走。
“也不是这样说,其实这事并不像阿南表面看到的这样。”我又追上阿南。
阿南不理我,不管我如何解释,她只管在前闷头急走。连我都有些赶不上她的步子。
等她走到长信宫的门口,我们身边的宫奴们已经追得东倒西歪。
阿南在长信宫门口又站住了脚。我也脚下一刹,顺便用手一撑门框,保持平衡。后面一阵稀里哗啦。
“皇上去住你那五十万的高阁,休到我这小茅屋来讨没趣。”阿南说。
“怎么会没趣呢!阿南是最有趣的了。”我死皮赖脸的说。心里盘算要不要想办法挤进去。
明天宫里肯定会传说今夜这出好戏,我已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我笑着看她,不能再求她了,再求真是没法在这宫里做人了。我到底还是个皇帝,一路小跑的追在自己妃子身后,已经很难看了。
阿南没力气与我争执,再说这么多下人看着,她只得闪开了身子。“没有见过你这样当皇帝的!”阿南终于说了一句实话。
阿南这一生见过四位皇帝了,大概我是最不像样的那一个,至少在她面前不像。
我夺门而入,一进到门里,我便是这里的主人了。那些尾巴似的宫奴再也不能打搅我们。又可以搂着阿南说私房话了。
“阿南,我喝多了头晕。”我说着便向阿南内室闯,见了床就爬上去,连衣服也不脱。
阿南捂着鼻子,“皇上喝醉了,明天母后会怨我。”
“给我烧醒酒汤。”我厚颜无耻。
阿南一跺脚,“你……”
可想了想,她又叹了一口气,“妾叫人给皇上烧吧。妾自己今天也累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她出去时带起一阵香风。是我熟悉的兰香、
我把眼睛闭上了。阿南好闻的味道在床帐间萦绕。让我整个人慢慢的驰下来。我快要睡着了,阿南怎么还不回来?
阿南屋子里的灯花跳了一下,有些晃眼。
阿南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阿南,我有话对你说,只对你一个人说。其实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何家妇孺朕是有意不抓的。”我与那沉沉的睡意抗争着。我真的是喝多了吗?“朕的心里害怕,害怕那一杯钩吻。而那杯钩吻离朕已经越来越近了”
“皇,皇上!”一声低低的惊叫。
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眼前站的是端着一只碗的如意。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我。
“皇上。”他又试探着叫了我一声。
我坐了起来。,“楚贤妃呢?”我问。
“楚贤妃刚说她去弦子的屋里睡了,不过来了。”如意说,同时忐忑的看着我的脸。
阿南还是生气了。在一群奴才面前没下我的面子,放了我进来,此时到底不肯妥协。我长叹一声,有些无可奈何。在我对冯嫣儿的态度上,阿南一直都以为我是有意护着冯嫣儿。如今又扯上何紫鱼一家的事,我更解释不清了。
我的目光落在如意的手上。
“是醒酒汤。”如意忙说,“不过不是楚贤妃做的。是阿瓜做的。”这孩子小心窥探着我的面色,“皇上还要喝吗?”
果然,连醒酒汤都不给我做了。
我摇了摇头。
如意好像很理解,他弯了腰向外退,“奴婢马上回来侍候皇上更衣就寝。”
我懒懒的又躺下去。
才退出去的如意又突然折了回来。“皇上,有斥侯过来紧急求见,传吗?”他手上的碗都没放下。
我一下子又跳了起来,“传!”
我派出的斥侯,在宫内很少公然到我寝宫以外的地方面见我。他们不能随便让人看到。这回一定是带了重大消息回来。
我揉揉脸,让自己打起精神。秦州醉太厉害,就算有阿南盯着,我还是过量了。
不一时,一个瘦小的黑衣男子无声的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跪倒在我的脚下,“皇上不好了!皇上派去冯府侦察的兄弟惊动了皇上要找的那位贵客,折了两人伤了一人,那个人跑了。”
我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96阙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把抓住跪在我脚下的斥侯。“你们怎么会被那人发现的?”
“似乎我们一入府就被人发现了。”那斥侯回。
我不再说话,呆呆的又坐回床边。只这一点;我就没有必胜冯骥的把握;他那大司马府戒备森严;并不容易接近。我的斥侯都是精明强干的好手;居然也不能轻易潜进去。
我让斥侯退下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想了很久。此时杀冯骥还不成熟;我还得继续韬光养晦。当然原本我也没指望此时就能把冯骥和李逸一网打尽的。只是听了邓香带回的消息;想探个究竟而已。
现在看来,邓香的消息不假,那个人应该就是李逸。那回在花船上我就知道;此人的武功不弱;是个当杀手的好材料。而我派出的斥侯也证明了这一点。这总算是一点收获。
上一世他作为我的禁军总管,可是一直深藏不露,没让我摸清过他的底子。
我冷静下来。又躺回了床上。我得好好想想。
冯骥不过是防范得紧而已;没什么了不起,我与他比的也不在这些小事上,我要的是守住我的天下。要的是最终除尽冯家和冯家的党羽。
今天何家的事其实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早在何其一死时,我就发现,何其一的死并不简单,他并不是病死的,他也是死于钩吻之毒。这一点,我已有经验,不用叫任何人看就能判断。我还发现,何紫鱼原有三个弟妹,还在何其一死前,就已经少了一个,少的那一个还是何家唯一的男丁。
我察过何其一死前访他的人。何其一入狱后,早就没了访客,唯一进入牢房给他送饭的,只有何府的管家。案子审到关键时刻,何其一吃了自家送的东西后就死了。
我不是傻瓜,到了这种时候,我也知道有人在控制何家这些妇孺。今天这一出戏,我更坚定了这种看法。其实有人急着想借我的手把何家斩尽杀绝,因为他们已经对何家利用完了。
而我,还没有挖到何家与冯骥的确实联系。没有证据,以后冯骥的罪状中就会永远少上一条。
此时,我的酒倒是醒了,反倒有些睡不着。
阿南心里只是不快我对冯嫣儿的袒护,她哪里知道冯家的阴险到了什么地步。
如意又走了进来,这回他是来看看我要不要更衣睡下。阿南不在,他有些吃不准我还留不留下过夜。
“更衣吧。”我翻身又坐了起来。明明自己也有些失望,却还得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已经习惯了夜夜与阿南相偎相依,让她死死抓着我的衣襟,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入睡。今天阿南不理我,我也突然变得有些不习惯。
只是想到明天冯嫣儿大约又要出来张扬得意,我不想让别人落了口实。
如意替我一层层脱了衣裳,又打水让我洗漱过了。在替我吹灯前似乎有些逡巡不肯去。
“怎么了?如意?”我问他。
“奴才去请一次贤妃吧。”他说
“不要。”
我也有些负气。哪有妃子这样拒绝皇帝的,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我两眼望着帐顶,心里有些烦乱。阿南的账子是新换的,绣了些五色的花草,此时看来春意盎然。
但此时我一个人睡着就觉得一点也不温暖。是我有些离不开阿南了吧,她脾气本就有些倔强,不肯向人屈服。此时又觉得我在袒护冯嫣儿一党。她那天自承悍妒,就是向我明示她是不肯久居人下的。她一旦真的在乎了我,那就不是一句玩笑。
对这一点,我心里怎能不明白。
“不要去!”我又说了遍。“让朕想清楚再说。”
可如意还是不走。
“皇上……”这孩子有些吞吞吐吐,“钩吻……”他今天好像还有些结巴。
如意年纪其实还小,才只十三、四岁,我因为他前世陪我赴死的缘故,这一世一直提拔重用着他。他也中规中举,小心谨慎的没出过岔子。到如今,我已经建立起了对这孩子的信任。知道他单纯善良没什么坏心。
我看他,钩吻?如意又能知道什么?难道他会知道宫中谁此时手上有钩吻不成?
“说!”我命令他。
我的眼睛大约有了些凶光,如意害怕了。
“奴婢在金陵见过皇上生病。”他跪下了,“奴婢不是有意偷听,但日日照顾着皇上,难免听到楚贤妃和皇上说话,皇上在金陵中的毒就是钩吻吧?”
我不作声,继续盯着如意。
“皇上那些日子排的汗啊,净物啊,都是奴婢收拾的。奴婢熟悉那味道。”他说,这一回他说得快了,不再吞吞吐吐,他知道我心急。“当然,贤妃也知道。奴婢本想叫贤妃来为奴婢做证。前一阵子摘星阁里曾死过一位公公。那人死后,被淑妃叫人拖出去埋了。但那人被褥之类一时没扔。后来有一回我路过摘星阁,正发现他们向外扔涤除之物,发现那被褥味道便是……”他不大敢说出来,“我把那被褥扣下了。”如意说。
“钩吻臭?”我替他说了。
他慌忙叩头,“皇上身上排出来并不臭,只是那味道特别。”
我明白,病人总有些特殊的味道,不同的病有不同的味道,不然大夫们在望闻问切中,也不会把闻放在第二位了。
“奴婢鼻子很好,不会闻错。”他向我保证,“不然请贤妃闻闻,她可一定记得那种特殊的味道。奴婢记得贤妃在金陵时还曾当看皇上的面,掩着鼻说过……”如意看看我,又慌忙躲闪着目光,声音压的非常低,“臭皇上!”。他学阿南的口吻。
我一下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