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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了,他为什么没有和阿南在一起,若是没追到,他又怎能放心一个人回家。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走得很急,嘴里大喊着备马。
邓芸也不多呆,他跟在我身后,嘴里碎碎念,“阿南真是!我也被她瞒着呢,我绝没想到她会选择今天溜掉。”
我此时无心与这小子追究,看样子他早知道阿南要离开我,只是没想到是在今天而已。以后有空,我得一点点与他算账。
“邓掖门还是快去建章营吧,朕觉得最近不那么太平,你眼睛睁大点。”我吩咐邓芸。不管怎样,我这皇帝除了家事,还得忙天下事。
如意跟在我后面小跑的追着我,“皇上,您还穿着章华锦服呢。”
我低头一看,忙又折向我自己的寝宫。
不一时,我已经换了一件黔色道袍,随意用碧簪绾了头发。毡笠披风,装扮成普通小富人家的公子哥儿模样。枣骝马早在等着我。我也顾不得那点小雨,飞身上马,一路纵马狂奔。
枣骝风驰电掣破开雨幕,蹄下水花四溅,清脆的响声打破了雨中洛城的沉寂。
不出我所料,邓香等着我。
此时因为下雨,看不出天色,也不知时辰已经到了几声几刻。只觉得青灰色的天空下,这个湿淋淋的世界处于半明半昏之间。
小小的茅檐酒馆就在南门外不远。出端门下了桥,一眼就能看到它傍河而建的简陋身。雨水顺着茅草尖向下滴落,形成一片雨帘,雨帘的后面就是一块破木板上,写着“煮雨”二字。
我老远就看到邓香临窗独坐,他早已换回他习惯的儒生白衣,瘦长清秀的身影显得十分孤傲。也在我眼前阴沉的画面中格外显眼。
我轻轻一跃,一步跳入了酒馆之内。小酒馆中冷冷清清,邓香是唯一的客人。
不等我来,邓香自己一个人已经喝了起来。他的面前摆着他喝出的若干只小酒瓶。我到他对面坐下,他连头也没抬,只隔着窗,一味看向远处烟雨中的高阙、码头。
邓香总是这么一派寡淡的神色,可我不相信他能放得下他自己心中那份希冀。人与人能差多少呢?我承认我不是个淡定的人,爱也好,恨也好,我都放在心里,绝不忘记。邓香就真能如他表现的这样淡定吗?我看未必,爱憎之心,人皆有之,邓香只是无奈罢了。
不用他请,我先叫小二为我添了碗筷,自己为自己斟了酒。
“朕来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说。
我试着喝了一口酒杯中的村醪,竟是十分香醇,不比那宫廷中御用的酒酿差。我忙自己将面前的酒杯又斟满了。
邓香扫我一眼,“我知道皇上会来,且很快会来。”他的目光与我的碰撞,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火花
“我早说可以赐你府邸。”我马上说,“你也不是非得每天出城的。”
邓香笑了一下,有些讽意,好像是嘲笑我看轻了他。
我们都沉默了,邓香不是武孝楷,他一直都没有想出仕的心。而在他眼里,我的大度也不是那么可靠。
我也斜过眼去看窗外,雨下到此时,反倒小了一些,天色也渐渐明亮,极目远眺,能看到洛水河对岸洛京城那巨大的灰色轮廓。
“我这一世,其实什么都不想要,”邓香说,说完便是苦笑。
我的心便觉得沉甸甸的,天底下最难对付的,就是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所谓无欲则刚,说的就是邓香这样的人。富贵荣华全不放在心上,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打得倒他呢?
“阿南呢?阿南你也不想要吗?”我禁不住脱口而出。说完立即后悔了。
我怎么能问他想不想要阿南?!阿南明明是我的!
邓香大约已经喝了不少酒的缘故,竟是没有对我这不妥当的问题有任何不满。恰恰相反,他反倒是笑了起来,“阿南?我想又有何用?”他又开始喝酒,而且连饮几杯。
我呆呆坐着,看着小酒馆茅檐上滴下的成串水珠。
“我极爱阿南。”我的嘴里突然吐出这几个字来。
这几个字,我甚至都没对阿南说过。重生的我,原以为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可上天却偏偏让我遇到了阿南。
天知道为什么我就这样突然的对一个人吐露了自己的心声。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人还是个男人、是一个和我一样爱着阿南的男人。
我还没开始喝酒,就已经昏了头了。
邓香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说,紧接着笑了,“不然我何必叫你来。”说完他又扭脸看向窗外。
这小子叫了我来,却又吞吞吐吐,不知算是什么。
我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阿南在哪里?”
122宫
我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阿南在哪里?”
邓香看了我一会;好像我脸上长了什么美妙的东西;弄得我不自在起来。好在他又很快将脸扭开了。
“皇上果然是急性子啊。”邓香对着窗外喃喃地说。
这个,我不得不承认了,“以前我的性子比现在还急,近来磨得已经很有耐心了。”我的话里话外都是在催促邓香将他知道的快点说出来。
邓香没有再争辩,他默默地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放在桌子上。“这应该是皇上感兴趣的东西。”
我伸手想去抓那瓷瓶,邓香却又一把将它收了回去。
“皇上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他小心的握着那瓷瓶。
“钩吻,”我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假的话。”
邓香看看我;又把那瓶子放回桌上;“不是假的。”他点了点头;“我原以为宫中这东西不多见呢。”他正眼看我了;对我这人有了些好奇。看样子阿南没告诉他我中过钩吻的事。
我把小瓷瓶拿到手上,不自觉的,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腹部。如今那种不时绞痛的感觉只是存在于我的记忆里。比那疼痛更可怕的是当时我心里那种绝望。我握瓷瓶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好在,关于钩吻,也不全是糟糕的记忆。至少我也记得阿南,在江南她曾经为了我这身体没日没夜的照顾我。
那个扔个猪皮囊给我降温、那个急吼吼向我嘴里填各种药和食物的小东西,全是我最美好的记忆。
她填到我嘴里那些药,最终把我身体里的钩吻排尽了。
“她还真拿到了!”我叹了一口气。
“是有人丢在她篮子里的。”邓香说,“那个人接近阿南时,还以为没有人注意,其实阿南注意到了,我也注意到了。”
我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那是谁?酩香先生可看清了?”
邓香看我,眼睛里又有了嘲讽。
“好吧,你还是先告诉我阿南在哪里,我知道她没事。”我现在觉得肯定是邓香把阿南藏了起来。
邓香摇了摇头,“皇上,你操心的事太多了。”
我无言以对。
我如今的处境危急,还丢了阿南,的确是事太多了。更重要的是,我好像没了阿南就没有了信心。如果我就这样失败,阿南还会来为我收尸吗?现在一切都变了,可又好像没有变。我所面临的形式变了,我的内心却没有变。我和上一世一样的无奈和慌张,我需要阿南那瘦瘦的身体支撑起我柔软的内心。
阿南,你在哪里?原谅我好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就是我此生的方向,没有你,我心里没底。
“我不知道阿南去了哪里。”邓香的嘴角挑了起来,“就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皇上应该知道,阿南骗人的方式很多,她离开现场没几步就进了她早准备好的一间屋子,我们在那里见了一面,她交待了我这个瓶子后就把我弄晕了。阿南从开始也没打算让我知道她的行踪,她早有准备,我虽有那么一点点医术,却也不是阿南的对手。”
我和邓香两个面面相觑,发现我们谁也不能说自己很了解阿南。
我想起阿南也曾向我下药,只为打听弦子的去向。这小东西根本没有个怕的时候,她才不管我们的心情。
我苦笑摇头,“阿南本不必走。”
邓香对我嗤之以鼻,“别忘了阿南是南朝的公主,她从南朝的宫廷内走出来,早见过了最肮脏的皇宫。皇上在她面前玩那些假凤虚凰的小伎俩,真以为阿南看不出来呢?”邓香嘲讽的说。
“即是看出来来了,她为什么还是会离开?”
“在皇上的任何一点犹疑苟且之间,阿南都能看出皇上的不坚定。皇上你实说,是不是对冯家还存着一点侥幸,指望对他们能防患于未然。最后什么都不发生就收兵谈和?”
我抬了头看邓香,觉得似乎他说对了。我的确不想最后弄到发生到正面冲突的地步。也许真能兵不血刃就解决这一切。这就是阿南看出来的不坚定吗?可如果那样,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会谈和呢?好像也不会,这一世看起来,冯家只是有野心而已,好像我该放他们一马。可上世,他们可是生生砍下我头颅的人啊。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有些事,阿南和邓得是不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上一世我与冯结结下的血海深仇,他们以为我又在心软了。
“酩先生不该在这种时候回山里。”我说,“我也不信你舍得走。不如你用你布在城中的暗桩再帮我几个忙,一是帮我找到阿南,二是帮我盯着冯家。”我手中把玩着阿南弄来的那装着钩吻的瓶。
邓香斜眼看我了,似乎在鄙视我的异想天开。
“如今你们邓氏兄弟已经明显站在我这一边,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们兄弟吗?还有阿南,一旦被那些人先发现其中的端倪,阿南也会很危险。今天我得到线报,南八营那边也有异动。而二哥还得主持春闱,有人以为没有二哥,调动南八营是个机会。”我向邓香坏笑,“他们真调南八营向南与南方发生冲突可怎么办?而对我来说,向阿南篮子里投小瓶的那人也很重要。”我的确事情太多了。
邓香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狠狠瞪我一眼。“南八营怎么动是皇上该管控的。至于向阿南篮子里投小瓶的男人……他也只是皇上的仇人而已,又不是我的仇人。”
“这人是什么模样?此时他可能会在哪里?”我逼问。
邓香又开始喝酒。
我提醒他,“我知道你将你当年与阿南定亲的玉牌给了阿南。我对此很介意。但我宁可去问阿南也不会就此事问你。因为我知道你有权利争夺你想要的女人。我这样说,是以男人的身份在与你谈话,而不是皇帝。如果不是看在你对阿南好的情分上,我不会如此。”
邓香好像是被我戳到了痛处,“我认识阿南很久了。”
“这事与认识阿南的时间长短没关系。”
“因为你,我与阿南再不可能。”邓香慢慢地喝着酒,他看起来并不伤心,恰恰相反,是一种奇怪的释然,“阿南的心早在离我越来越远,不然阿南何必要用药麻翻我?这个,我早想明白了,无论你怎样,阿南都不会再选择我了。我……”
我点头。赞同邓香的话。
我心里居然有些同情邓香。毕竟,阿南还是帮我找到了钩吻,和那个拥有钩吻的人。就凭这一点,我就不会死心。更何况还有我对阿南的爱。说到底,阿南至少也是爱对我的,她一直对我那么好!
邓香有意慢条斯理的边喝边说,“那人个子不矮,可能能与皇上比肩了。相貌堂堂,背了个很小的书匣,打扮平常,故意的抹去了个人特色。”邓香停了一停,“皇上得好好感谢阿南,她知道你想要这个人,所以阿南在那人身上作了点手脚方便我盯住那人。”
我眼睛一亮,忙说,“这极像我找的那人,酩香先生快说,那人后来怎样了?”要谢阿南也是我和阿南的事。邓香别想插手。我这人小气,这方面尤其小气。
“那人投了瓷瓶后,还以为阿南没注意到他的接近呢,大摇大摆的慢慢走开,却被阿南有意用雨伞挂了一下他的头巾,把一大块朱红染在了他的头巾上。这样一来,人群再拥挤,阿南和我都能很容易的追寻到那人的身影。阿南的红梅伞下端,本就涂了朱砂。”邓香有意在关键处停下。又开始自顾喝起酒来。
我着急,“那人后来去了哪里?他是不是入了闱场?还是说他另有去处?”
邓香不急,他喝了酒,吃了点菜,这才又说:“我看他与阿南擦身而过后,就直奔检查点而去,冯迈与芸哥儿在旁边纠缠,吸引了检察官的注意,那人很快入了闱场中。”邓香说,停一下又补充,“这人去的是武科入闱的那边入口,应该是个考武举的。我疑心他是冒籍,怕检察官多盘问他。”
我一口饮尽面前杯中之酒,然后站了起来。将那瓶钩吻仔细收好。
“皇上这是要走吗?”邓香笑着问,“果然是过河拆桥的主,难怪阿南不相信你。”
我不解,看看他。
邓香的目光转向窗外,并噜了噜嘴。
此时已经日近黄昏,下了一天好雨的洛京城反倒见晴了。天边细细一抹金铜色的天光,将洛水两岸的景物镀了一层通明。这种还带着水雾的通明真让是人心旷神怡。
可惜,远远的,一队人马从城里急匆匆的冲了